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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劫 星旅 4241 字 6個月前

含英雖也心裡好笑,但她老成持重麵上端得住,忙喝住失禮的含衣,又對鐘昌聞福了福身誠心道歉:“請鐘大人見諒,奴婢失禮了。”

含衣也跟著彎著嘴角語調輕揚道:“鐘大人恕罪,奴婢失禮了。”

鐘昌聞因她前半句升起的感動,在她後半句的話中化為烏有,再又經了這聲噴笑已是臉色發黑。再觸及到靳五默不作聲的在頭頂和臉上打轉的視線時,更是忍不住嘴角抽搐。

卻這罪魁禍首還一臉淡淡,滿眼都是真誠的關切。

他當然知道她是故意打趣自己,卻拿她毫無辦法,隻無奈搖頭一笑,誰讓他對她有所隱瞞呢。

“是是是,小妹--夫人說的是,我一定按時吃飯休息,絕不會英年早禿。”

“哈哈哎呦!”

含衣沒忍住失笑又被含英掐了一把,卻還是忍不住想笑。

紀妤童也忍不住莞爾展顏。

說話間一行人已隨著鐘昌聞來到府內小花園中暖亭就坐。經了王爺那一遭敲打和王爺特意派人傳話,鐘昌聞對與她說話時的分寸已牢記於心,不敢逾越半分。便是說話,也不敢往屋裡帶,好在他提前讓人將亭子內燃上暖爐,此時坐下也不曾覺得寒涼。

親自為她斟了杯茶後,才笑著問道:“夫人今日怎麼親自來送黑貝?”難道王爺已經不再困防於她了?

紀妤童拍了拍腿邊蹲坐的黑貝,低下頭摸著它的耳朵笑道:“去玩兒吧,一會記得回來。”

黑貝聞言嗖的站起來搖著大尾巴衝她汪汪叫了聲,便嗖的下跳出暖亭幾個轉彎便不見了蹤影。

紀妤童笑看著它歡脫的模樣搖搖頭,說道:“大哥快派你府上的小廝跟上去,莫讓它亂闖亂撞惹了禍。”

鐘昌聞便對停在候著的小廝比了個手勢,那小廝便躬身退下。

“王爺說要帶我參加祭天大典,大哥知道我從來沒有參加過這種慶典,王爺事務繁多也不便問他,便想著來大哥這裡了解一二。”

鐘昌聞沒有懷疑,隻以為她是在擔心那天會不會失儀或是遭人議論,便安撫她笑道:“夫人放心,既是王爺要帶你去,那定是不會有人說三道四,且那日大家的注意都放在大典之上,夫人不必煩憂。”

紀妤童仍是有些不放心,便顰著眉說道:“全城的百姓都去,那到時豈不是人山人海?亦會有踩踏受傷的事情發生?大哥不知,前幾日我便與王爺逛了趟夜景,誰想那日就出了點意外,大街上百十人擁擠推搡就險些出了大事,若是全城百姓齊齊出動,怕是行走轉身都是困難,若有人走路不穩或急著要走,定然會生大亂,那可如何是好啊。”

這話一出,亭子內外的人都不由朝她看了眼,夫人性子冷淡,卻是生了一副柔軟的熱心腸。他們本以為她關心的是那日她是以何種身份出現,以何種姿態禮儀來準備應對,卻不想她竟是關心百姓會不會受傷之事,著實是,令人訝然。

鐘昌聞可以說是這時代裡相對了解她最深的人,從前她便會路見傷者見義勇為,時常與翠山上的鄰居看診,也會到南州城裡的醫館義診,再有之前那天花藥方,如此種種都不難看出她雖麵上清冷淡淡,但實則心腸格外柔軟,善良。

現下會問出這樣的問題,倒更是像她的為人。

“夫人慈悲心腸,你放心,皇城衛隊與守城官兵會把守祭台的各個路口要道。且這祭天大典已延續百年不止,不論是百姓還是朝廷都已了熟爾。屆時,也自會有官兵疏散百姓以確保安全。”

紀妤童大大鬆了口氣,笑容裡帶著顯而易見的如釋重負:“那便好,倒是我杞人憂天多此一問了。”

鐘昌聞看著她搖頭笑道:“夫人何必自謙,你之脾性我最是了解,身為醫者,自是看不得有人受傷罷了。”

紀妤童聽聞此話倏爾抬眼看著他,又不著痕跡在亭子內外幾人的臉上掃過,沒再過多執於此話題,轉而說道:“大哥這幾日可有見過那宮中高人?”

鐘昌聞笑意微收,歉意的對她搖搖頭:“那位貴客乃皇上之座上賓,據說一直待在宮中新修的問天樓內,除了皇上誰也不見,所以...”

“原是如此...”

紀妤童雖失望,卻立時又換了笑顏:“大哥不必自責,王爺已答應我會幫忙安排與那位貴客見麵,隻是近來王爺早出晚歸似是忙碌非常,我也不便以此來煩擾他。所以才忍不住想向大哥你打聽一二。隻不知大哥有無聽說些他的喜好,高人多性情古怪,我也怕到時有哪裡不慎再惹到了他。”

卻不想鐘昌聞猛地揚起眉,詫異的看著她,嘴唇張合差點就問了出來,見她朝自己微微眨眼才反應過來,遂順勢極為自然道:“原是王爺如此上心,既是如此,那就先預祝小妹你得償所願。”

隨後才仿若回憶道:“我雖不曾有幸得見,卻是聽同僚講過,那貴客看起來也隻似將將過了而立之年,身形飄逸,清風儒雅,隻觀一眼便讓人如觀世外高人進而心懷敬畏,夫人尋常對待便是。”

“那想來這樣的人心%e8%83%b8定然博大寬廣,我便也稍稍放了下心。”

接下來二人如常閒聊幾句,聽在外人耳中也並未有察覺到任何不妥。及至紀妤童提出要走時,含英含衣與靳五方覺頭頂一鬆,隻是那黑貝許是玩過了頭,竟還未回轉。

“既黑貝如此高興,便讓它好好瘋玩一回,左右有大哥府上的人跟著,若真是它又惹了禍,便請大哥派人到王府向我報信。”

從鐘府告辭出來後,紀妤童似是隨意說道:“靳五,那天你們是怎麼找到我的?”

靳五雖做事刻板腦子刻板,卻也不是全無心眼。聽聞她這樣問,雖有意外慌亂,但勝在他一張麵無表情的冰塊臉上看不出什麼來:“回夫人話,屬下也不甚知悉。”

“聽王爺說關鍵是在黑貝身上,你去將那配藥的人找來,我想跟他會診一番。”

“回夫人,屬下不知。”

紀妤童好似也隻是隨口一問,見他不說便也未有再問。隻是馬車剛駛出去沒多遠,迎麵便碰上方才跟著黑貝出去的小廝。

紀妤童坐在車裡沒有注意,靳五跟在馬車外麵倒是一眼就看到了。沒看到黑貝,隻見那小廝冬日裡滿頭大汗氣喘籲籲臉色急切的樣子,便心裡突跳了下,忙大步上前將人攔下:“怎就你自己,黑貝呢?”

那小廝認得他,近些日子每日裡都是他來接送那條狗主子。便也不敢耽擱,連他的冷臉此時也顧不得了,忙拉著他的胳膊急道:“大人,狗主子跑得太快,小的,小的跟丟了,現下是特意回來找人幫忙尋找的!”

因為太過驚慌,聲音也就格外的大。紀妤童本是坐在馬車裡閉目養神,聽到這話倏地睜開眼起身便從車廂裡走出來,皺著眉看著拉扯的二人問道:“怎麼回事,黑貝怎麼了?”

第70章 成劫

靳五身形一凜轉回身正要勸她,那小廝便先一步砰的跪下語無倫次道:“回,回夫人,小的跟著狗主子在府裡跑了一會出來,狗主子今日興致很高,沿著胡同跑,小的跟了幾次沒跟上,狗主子它--”

紀妤童打斷他敘述不清的話,皺眉想了想:“黑貝認路,應是看到什麼喜歡的東西了。”

“靳五,”

靳五已回到馬車旁,拱手應是。

“你還是去找一找,京都貴人多,莫要惹上了什麼麻煩。”

靳五頓了頓,心有躊躇,他的首要任務是看護夫人的安危,萬一他離開了夫人這邊若再出了什麼意外,他如何向王爺交差?‖思‖兔‖在‖線‖閱‖讀‖

紀妤童仿佛知道他心裡想什麼,淡淡瞥了他一眼:“你若不願,便讓府中其他人去找。總而言之,黑貝要毫發無傷的回來。”

說完她便驀地轉身回了車廂。

聽她話中並無彆的意思,也無要跟著去的意思,靳五委實鬆了口氣。將趕車的靳寧衛叫下來吩咐他去找後,自己便縱身一躍跳上了車,臨行前,他朝裡麵語調平平道:“夫人放心,屬下已經派人去找,絕不會傷了您的愛犬。”

沒有聽到裡麵有聲音傳來,他頓了頓,更加恭敬道:“夫人莫要生氣,今日屬下不聽您的吩咐,自會回府領罰。”

馬車緩慢而平穩的行駛起來,車廂內唯一坐著的女子雙眸閉著,皎月般清冷美麗的臉上無悲無喜,真好似是一樽玉做的人一般。

含英與含衣分彆跪坐於車廂兩側,按理說此刻二人應溫言笑語逗她歡心,可二人看她如此冷然的樣子卻終是未敢擅自開口。

*

繆靳還未進入院內,便敏銳的發覺氣氛不大對。來時他已聽人彙報了今日之事,在得知黑貝又躥出去玩時,他內心第一個想法便是她是不是又有什麼算計。

然這個想法隻在腦中稍稍停頓,他便下意識否定。待走進來見她披著件白裘立在院中,一張玉白嬌顏罕見的露出怒色,手中拿著一根似是隨手從樹上掰斷的細條子,與蹲坐在對麵口中銜著一物的黑色狼犬無聲對峙。

他走過去大手習慣性攬扣著她的腰,見她無視自己的存在全副身心都放在那條狗身上時,心中頓生悶意。溫熱的大手徑直將她暖融融的頸子牢牢握住,抬起,見她清透的眸中滿是自己的倒影時,那股悶氣方煙消雲散,身心舒暢。

“這是怎麼了?”

紀妤童晃了晃脖子見掙脫不開便停下動作,眼中猶帶怒色瞥向地上垂著頭的黑貝氣道:“王爺上次說得不錯,黑貝確實是要加以管教了,出去玩也就算了,竟還樂不思蜀,若不是府中侍衛前去尋找,怕它是都不想回來了。”

越說越生氣,身子便也不由自主向外掙著,看向黑貝時,因為生氣暈了紅霞的臉上更多了些擔憂:“這京都乃天子腳下,達官顯貴比比皆是,它一隻狗若是衝撞了誰,人家便是當場處置了它,我都不知道,更是來不及救它!”

也不知從哪升起股大力,竟是真的掙脫了他的懷抱,三兩步走到黑貝麵前垂頭訓道:“知道自己錯了嗎?!”

黑貝感覺到她的靠近,忙抬仰起頭,圓溜溜的黑眼睛充滿著濡慕看著她,瘋狂的甩著尾巴,因嘴裡含著東西,便隻能嗚嗚叫了兩聲。

紀妤童舉起的手就這樣僵在半空,她看著它,眼中似有愧意,再開口時連方才那點虛張聲勢的訓斥聲都又弱了些:“以後不可以亂跑了知道嗎,莫要仗著自己塊頭大就有恃無恐,你真若再衝撞了有權有勢的人家,人家人多勢眾還能拿你一條狗沒有辦法嗎?”

“汪嗚嗚嗚!”

“今日為何不聽話,跑去哪裡玩去了?”

“汪嗚!”

到此時,黑貝從回來便一直含在口中的東西才吐了出來,又用前爪向前推了推,烏黑的大眼睛裡滿是討好和求表揚。

紀妤童的目光落在腳邊沾著口水,確是被小心嗬護著沒有留下咬痕,一支顏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