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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劫 星旅 4204 字 6個月前

安排伺候的人又在何處!”

他突如其來的怒火和質問,讓近些時日自責悲痛的鐘昌聞心裡一驚,難不成王爺竟還對小妹念念不忘,真的上了心?若真是如此,那他都做了什麼,他怎麼對得起小妹,又如何向王爺交代!

如此一想便撲通一聲重重跪在地上,頭也深深抵在眼前人的腳下,聲音裡滿是愧悔澀意:“王爺,屬下有罪,都是屬下辦事不利,是屬下會錯了意,是屬下無能,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他的懺悔和哽咽,卻未能讓男人渾身冷怒的氣息緩和分毫。鐘昌聞也不再隱藏,便將先前兄妹二人的計劃儘數交代。

“......都是屬下大意,我們兄妹都太剛愎自用了,如何都想不到,事到臨頭,竟然治不得它!”

繆靳背著身聽完他的話,望向窗外的眼眸似被針紮了般刺痛了下。任他如何運籌帷幄,卻沒料到於朝堂上的算計竟會牽連到她,更沒想到她竟會用這樣的法子來對應,如此膽大妄為,如此衝動自傲。

“可有派大夫前去醫治,可是確實確定,她真的染上了?”

想到當日她被全城人冷眼鄙薄的淒惶一幕,鐘昌聞霎時紅了眼眶,“當日,她是於眾目睽睽之下,出了那患了天花之人家中的大門。亦是在眾目睽睽之下,額臉迅疾的發作。那日,全城人避她如蛇蠍,滿城裡的大夫,都不願前往醫治,沒有人願意去治一個必死之人,亦無人敢再重蹈覆轍!”

繆靳猛地閉了眼,腦中不可抑製的浮現她孤零零被被嫌棄,被人遺棄的樣子。

至此,他方對她身染天花之事,深信不疑。

紀妤童再次轉到窗前時,便再次與門前空地上樹下站著的人遙遙對上。今日他再來時,她真怕他是帶著大夫來的,索性這人重諾並未一意孤行。

隻是他已經在那裡站了一天,既不說話,也不離開,就那樣眼眸深深的望著這裡。如此無聲的壓迫感,讓她隔得這麼遠都感到不自在。

最後再看了眼那個方向後,紀妤童垂下眼關了窗,越發纖細單薄的身影徹底消失在外麵的人眼中,再未出現。

繆靳眼眸驟緊,心中一滯,卻終是忍了下來。一直待到小樓內燈光亮起,但窗前卻仍然無人影閃動,才轉身,大步離去。背影冷肅,但在夜色的籠罩下卻顯得孤寂,可他高大的身影卻又那樣堅定,而決絕。

繆靳要事諸多,能特意轉道前來接她,而不是派人來接已是上心。靳一等人不止一次小心委婉催促,各處人手更是在等待他的命令,如今能多留一日已是極限。

他知道這一彆將是永彆,也知道自己難得的心緒澎湃都不過源自於一時起意,又求而不得。她如煙花般絢爛,又去曇花般驚豔,開得無比美麗卻又開的太過短暫,所以才總會讓他有諸多意難平。

他更知道或可幾日,她便要徹底於世上消失。她於他,亦會變成此後他生命中某個時刻或許會偶然想起的,一場短暫而難忘的美麗邂逅。

可現下,他卻不能為她處理後事,更甚至,連她最後一麵都見不得。正如她所說,她留給他的,是她仍然美麗,體麵,聰慧,迷人的一麵。

便是心中有再多不舍,不甘,他也強行將其壓在心底最深處。他有更重要的事要做,比兒女情長,比為一個女子停留更重要的事。

如他所料,九日後,他已返回北疆密所處理要物時,南州府的信件便遞到了他的手中。這些時日他無一刻得閒,每日休息更是不到兩個時辰,便也沒功夫,亦或是刻意不去想起南州的人。

而現在,手裡的信在提醒他,冥冥中的事,終是發生了。他冷靜的展開信,上麵亦隻有寥寥幾行字,一字一句無波動起伏的看完後,他的目光卻在那某幾個字上定住。

半晌,他鬆了信紙,身子慢慢仰靠在黑色交椅背上,抬手扣在眉心,猛地攥緊。

直至華燈初上,書房內仍漆黑一片,隻有院中掛起的琉璃燈朦朧映射進來,被照亮的桌上攤開的信紙上冷冰冰的寫著:“......紀姑娘日漸消瘦,偶有痛%e5%90%9f傳出,於昨日樓內徹底無聲,今日我等不敬向內觀望,屋內已空無一人。據鐘先生傳信,府中紀姑娘寄放的狼犬突然大聲嚎叫悲鳴,隨後亦不知所蹤。”

第16章 劫數

三個月後

安順元年十一月,新帝登基半年間,廣納宮妃,奢建瑤台,寵信奸佞,疏懶朝政,整日裡與後宮妃嬪宣%e6%b7%ab取樂,十天半月不臨朝已是常態。

天下誰人不知新帝驕奢無度隻知自己享樂,不管百姓死活。先是肆意更製,後又下旨全國提高兩成賦稅。聖旨一下,天下嘩然,不僅如此,有些官員竟上行下效,層層剝奪百姓民膏,勞苦百姓苦不堪言。朗朗盛世,竟一朝深陷食不果腹之象。

天下人本以為這已是皇帝昏暈之極限,卻不想,竟又聽信讒言,因塞邊外族打著求和的幌子,帶著些所謂寶物和沒甚誠意的請罪書,便就釋放了被北疆王擒獲看押在天牢的異族首領。

便是無知百姓亦知,此舉無異於放虎歸山,可龍椅上那位自以為沒了心腹大患,又大權在握號令天下,剛愎自用竟聽不進半句忠言,反是勸諫的官員輕則打入天牢,重則當堂處死,果真是容不得一丁點與其相悖的聲音。

朝野動蕩,百姓不寧,而那異族果真是狼子野心卷土重來。而被朝廷委以重任接管北疆兵權的大將,竟一出戰就被梟首,將軍被殺,邊軍大亂。

氣勢如虹的異族更是一鼓作氣衝開了防線,一路燒殺搶掠無惡不作。消息傳至京都後,皇帝竟被嚇得當朝失禁,狼狽模樣儘被滿朝文武看在眼裡。

偌大的天昭上國竟無一人可破眼前困境,而更離譜的竟是皇帝再次聽信讒言,願意割地以還太平,那些枉死的百姓和破損的城池竟提也不敢提。消息一出,自更是天下皆驚。

可那賊人卻得隴望蜀欲壑難填,而號稱戰無不勝的各地守軍竟節節敗退,四散而逃。皇帝的反應卻再次驚呆了所有人,他竟要攜寶帶美,棄國家,棄百姓於不顧,逃命去也。

誰人能想到,不過半年,鼎盛繁榮的上朝竟麵臨破國之危。正值搖搖欲墜之時,被朝廷蓋棺定論染病身故的北疆王竟死而複生,力挽狂瀾。迅速組織軍隊將越加壯大的異族攔在刀下,並再次將他們驅逐出境,趕出千裡之外。

短短半年,天昭國已然經曆了瀕臨亡國,又定國。百姓驟陷地獄,又被拯救重生。

天下平定後,隨之而來的便是北疆王的威信幾比天高,普天之下儘皆拜服。而與之相對的,卻是被百姓厭惡卻依然寡廉鮮恥高座龍椅的昏君。

若不是對皇權的懼怕已然根深蒂固,關鍵時刻又有北疆王這位令外族聞風喪膽退避三舍的定海神針在,隻怕洶湧如潮的民怨早已將皇帝趕下寶座!

外界風起雲湧,朝堂風雲變化時,地理位置位於天昭中部,有幸躲過一劫的南州府已經恢複了民生。

紀妤童怎麼也沒想到,自己避開的這段時間,這個在她看來太平昌盛的國家竟然發生了如此大的變故。由此可見,對這個皇權至上的國家來說,擁有一個睿智的掌權者,和一個能夠率領萬軍的將帥有多麼的重要。⑥思⑥兔⑥在⑥線⑥閱⑥讀⑥

她也慶幸,竟是因緣巧合避開了戰亂。也對這個隨時都有可能生變,沒有安穩可言的時代,更加沒了耐心。

與她的心有餘悸不同,鐘昌聞卻一掃三月前的萎靡自責,如今整個人都跟吃了人參果一樣容光煥發,喜氣盈人。

鐘昌聞自是高興,計劃進行的無比順利,甚至還比預計的時間提前不少。再加上他本以為香消玉殞的小妹也奇跡般毫發無傷的平安歸來,這雙喜臨門,如何不讓他喜形於色?

所以便是聽到她打趣自己是否是因為現如今多地百廢待興,要趁機大撈一筆時也沒有辯解什麼,反而是對她這些日子的行蹤更為關心。

“小妹你這幾個月到底去了何處,知不知道大哥有多擔心你,我真是後悔當初答應了你的提議,又無比自責沒有攔住你,我真以為你---”

他及時止住話頭,仔細打量她光滑細膩,白淨得無一丁點當時猙獰痕跡的臉頰,欣慰感歎的同時又有些疑惑和猜疑:“你真的找到醫治天花的法子了?還是說你當時連我都騙了?為何要不告而彆,還留下一封絕筆信,你可知大哥當時真是差點恨不得也跟著去了?你可知王--”

紀妤童任他扶著肩膀仔細端詳質問,並沒有對他突然戛然而止的話察覺什麼,等他情緒漸漸平複後,才將自己這些日子的去處和所為選擇性的娓娓道來。

“大哥可是冤枉我了,我當時卻是染了病,也是我先前太過自大,自以為可以自救,卻不想自己到底水平不夠。此事都是我的不是,連累得大哥傷心憂心。若大哥實在生氣,不如就打我一頓解解氣?”

見到她平安活著的驚喜早已壓過可能被擺了一道的無奈,鐘昌聞怎會打女人,更不會去打她。沒好氣的瞥她一眼,自然也知道她不過是拿好話哄著自己罷了。

“行了,你我兄妹少來那些虛的,還不快塊說來!”

紀妤童抿唇一笑,坐在他旁邊的椅子上飲了口溫茶才接著說道:“大哥知道,女子愛美是天下人都知的事情,我那時的模樣自己都看不下眼,如何能受得了被人看到死得如此醜陋的不堪模樣?”

注意到他因為自己說出死字時不讚同的眼神,討巧的笑了笑,旋即又神情倏正:“說起來也合該是我好運氣,其實我當時是去了山下大哥你初時安置我的院子裡,也是在那裡偶然得知了可以根治天花之法。確實將我自己治好後,我便讓黑貝捎了封信給城中那位染病給我的人家,請他們過來與我一起醫治,左不過是死馬當成活馬醫,那家人許是本就對我心懷有愧,便應了我暫不走漏風聲的要求悄悄過來。待他也痊愈後,我方敢肯定,天花之症,卻是可以根治,預防,此症再無可懼了。我本也想早點來找大哥的,隻是前陣子天下大亂,城門緊閉,所以才會拖到今日才來。”

鐘昌聞心裡是有了猜測,卻也不敢真的相信確定,畢竟天花絕症得者必死,百年來無數人都死在這染疾之下。

雖知道這消息若傳出去,定然是驚世駭俗,能震驚天下揚名立萬,也會引得無數人質疑。可他知道她不是無的放矢,好大喜功之人,再加上有她自己與那個人的活著以做佐證,就已經足以證實她話中的真實性。

“我真是沒想到,也不敢想,真的有人能夠將天花之症攻克。更沒想到,竟然還是小妹你如此年輕的女子!”

紀妤童卻有些臉紅,不是害羞,而是赧然。這是多少前人總結試驗出來的經驗結晶,如今卻是讓她扯了次大旗。而且這法子在現代早已從根本上杜絕,且稍微有點常識的人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