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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劫 星旅 4217 字 6個月前

,可晚年卻疑心重得可怕,對待一幫子老臣不是殺就是貶,若不是礙於悠悠眾口,又舊疾複發無力整飭清理當年知曉一切的老臣,隻怕他也難逃處置。

好在楊先帝終是傷病不治殯天,才得以讓他稍有喘熄,可誰想他竟然給新皇留下旨意,一旦登基便要殺北疆王,除舊臣,這是生怕自己的齷齪事被人知曉啊。

繆靳雖然被他放逐北疆,可他韜光養晦,擁兵自重,已然有可與之一較高下的本事。要不然他也不會留下暗旨,新皇也不會如此迫不及待,吃相如此難看。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既然楊氏父子不留情麵,那他們又何必再效忠?且若論名正言順,他楊氏哪裡比得上繆氏,不過是竊得天下的小人之輩!

而北疆王安然度過這一遭,也不枉他們向他投誠了。

他的如斯感慨儘在蒼老的麵上傾情展露,繆靳將他神態的變化儘收眼底,極淡的勾了下唇,“勞周老掛懷,此次本王能僥幸脫身,也多虧周老提前告知。周老的心意,本王銘記在心。”

周明朗自是一番折煞推脫也適時感慨一番,才漸入正題:“如今那位對您染病身故之事已然深信不疑,朝堂行事也態度大變,大開國庫翻建後宮,廣建行宮。奏章批閱敷衍了事,不聽忠諫大肆任用巧舌如簧之輩,朝堂上稍有異議,輕則當朝斥罵,重則貶官處死,再有奸臣不問對錯一心擁護,如今朝堂之上,儼然已是新帝一言之堂。如此種種,想來是自以為可以高枕無憂了。”

繆靳淡淡輕嗤一聲:“他如今手握天下,自是高枕無憂,無所顧忌。”

周明朗到底與他接觸不多,除了曆年北疆與邊疆捷報外,他對他的印象尚在多年前,他不過稚齡小兒年紀被孤身“送”離京城時那驚鴻一瞥。如今尚摸不清他的脾性,渾濁精明的眼轉了下,試探道:“您如今可有何安排,老臣雖被排擠打壓,但拚了命還是能為您效力的。”

聽到這裡繆靳才轉向他,眸光深暗難以揣測:“本王常居北疆,對京都事物不甚了解。周老乃兩朝重臣,權術一道自是比本王專精。如此,就靜候周老佳音了。”

看著他的身影不見後,繆靳眼神冰冷,沉聲道:“盯著他的行動,一舉一動都不可疏漏。必要時,助他一助。”

一直靜默的柳承德聞言上前躬身應道,得到首肯後方快步消失在黑暗中。

第12章 劫起

南州府,翠山山腳

陶青霖從學堂歸來,老遠就看到一個清綠色的身影立在山道上迎風而立,飄飄欲仙。他當即心內一喜,臉上便也帶了出來,連家都沒回就先快步走了過去。

“紀姑娘!”

紀妤童收回心神轉身微笑:“陶大哥。”

陶青霖站在她兩米遠處平複了下呼吸歉意道:“等很久了吧?紀姑娘見諒,臨下學時老師留了堂,累得你在此等我實在抱歉。”

“我也是剛到並未久等,陶大哥不用如此客氣。我倒是羨慕陶大哥可以去學堂學習,既能讀書明理,又能與眾多有才之士和見多識廣的老師談論國家大事,這樣的機會和見聞,是多少人窮極一生都難以得到的。”

說著又有些失落的請歎了聲,自嘲道:“可惜我身為女子不能入得學堂,便是有憂國憂民之心,也無機會見一見高山啊。”

陶青霖見她顰眉落寞,生怕她傷心,忙寬慰她:“紀姑娘此言差矣,雖說你是女子,可你的學識教養卻不必有些男子差。你還懂得醫術,且也不比州府裡的大夫差,實在不必自怨自艾,你比尋常女子強多矣!”

紀妤童微微淺笑,“陶大哥不必叫我紀姑娘,我姓紀名妤童,你叫我妤童便是。”

陶青霖在心裡默念兩遍,才手心冒汗有些緊張的乾巴巴的叫了聲:“妤童。”

紀妤童應了聲又閒聊兩句才自然的切入正題:“我昨日在茶樓裡歇腳,聽裡麵有人私下談論我朝可能會再起戰事,你在州府學堂進學,聽說老師又是從京都退下來的,不知道你們可有論過此事?外麵的傳言可信嗎?”

陶青霖聽聞此話,不由一笑,他並未多想,隻以為她一介弱女子在擔心會有戰亂唯恐流離失所之慮。雖然他向來不在學堂之外與人談論這些,但既是她心有惶惶,便是為了安撫,告訴她倒也無妨。

“你所聽之事,應也是與上月新帝登基大典後北疆王回程途中不幸染病身亡,有傳北疆或可生亂之事吧?”

見她聽得認真點頭,他少有的在她麵前朗聲一笑,侃侃而談:“妤童你且安心,我天昭雖才開國兩朝,但仰賴先皇和一眾開國功臣之功,四海皆服,百姓安樂。北疆王是意外身故,但皇上不僅恩賞他的妻子家眷回京榮養,更是追封了他的遺榮。如此心%e8%83%b8肚量,足以令天下及眾王侯心悅誠服。而北疆眾將士到底是聽皇命行事,北疆王執掌北疆多年擁兵自重,也不過是替皇上代管罷了。國不可一日無君,兵不可一日無將,朝廷已經派了新帥前去接管,眾兵臣服,怎會有戰亂發生?”

陶青霖說完便越覺得她可憐可愛,不過一點點無知謠言便叫她如此草木皆兵,到底是女子無知啊。便是真有什麼,也與她一小女子無關,便也不需再讓她知曉過多徒增煩憂。

紀妤童聽完卻微不可察的皺了下眉,若果真如傳言所講,那位北疆王身死,那為何還要將他的親眷召入京城,這怎麼看都有入京為質的意思。

不過距之前百曉生警示至今已有一月,她也曾多次入城刻意去一些消息聚集的茶樓酒樓,聽得一些多地往來的商販走卒悄聲談論,與陶青霖所言相差甚少,起碼未曾聽得有何處戰事起,叛亂生。

既是如此,那北疆之行便可提上日程了。

“不行!”

鐘昌聞甫一聽說她又要外出,便當即嚴肅的厲聲反對。

且不說王爺走前特意交代要護著她,他也本就把她當做妹妹來看,就更不能任她此時出去。旁人不知還以為新皇順利繼位,四邊無戰事便是天下太平。可他卻知道,這看似平靜的表麵下已然是暗流湧動。

這位名聲不顯才不出眾的新皇一繼位便不顧國體暗殺北疆王,全然不顧疆外狼子野心的異族會否趁機來犯。更是朝事未穩便要廣納後宮耽於享樂。任人唯親不辨忠良,有如此愚蠢自私自大的新君,對天昭來說,才是最大的隱患。最重要的是,他楊姓,名不正言不順!

見她兀自垂眸神情執拗,鐘昌聞無奈歎氣:“小妹,我知你心裡不快,也是因我一時糊塗給你添了煩擾。可現下並不太平,你此時出行,實在不安穩。”

“哦?那大哥不如就告訴我,是如何不安穩,又何時才能安穩?”

紀妤童不是沒有向他試探過,經此一事,她也不再隻把他當做普通的商賈來看,她這位義兄,怕也是另有身份的。

可他雖念著對自己有愧,沒照那人的吩咐安排仆人過來,可涉及到朝堂之事,他卻態度堅定,隻一再道是不太平便不再多言。

“月前大哥便與我說恐路上不太平,如今一月已過,我也並未聽聞何處生事。再者我也不是頭一回出去,且請了鏢師隨護,我亦不是惹是生非的性子,再有黑貝跟著,定然無事。還是說,”

她停下來,抬眼直直的望著他,言語犀利:“還是說,大哥便是奉你那靳姓好友之言如律令不成,他說要我在此等候,我便哪也去不得?”⑨思⑨兔⑨網⑨文⑨檔⑨共⑨享⑨與⑨在⑨線⑨閱⑨讀⑨

鐘昌聞眼皮一跳正要解釋,便又見她神情舒緩,語氣婉柔道:“旁人不知我,難道大哥還不知嗎?我始終是要回家的,無意與除大哥之外的人有過多交涉。且那位靳公子離開後便沒了音信,我雖不知他的真實身份,可多少也能猜出他定然身份非同。說不定他已將我忘記,大哥何不順其自然,若真有一日,還望大哥幫我遮掩一二。”

鐘昌聞不由想到初遇她的一幕,那時他機緣巧合剛剛投入北疆王麾下,正是殫精竭慮想要向其自證才華之時,便漫無目的走到這座人家稀少的翠山,鬆緩沉澱一下長久以來緊繃的心緒。

而她當日仿佛突然出現一般,穿著身怪異的衣衫,肩上背著一個同樣怪異的包袱,用同樣驚訝的表情呆呆的看著自己。他當時不備,她出現的又太過突兀,一時不慎腳下一錯便崴了腳。

她不顧男女有彆替他看了腿,攙扶他下了山,路上二人相談甚歡,言及姓名來曆時她似有難言之隱,後二人往來相談甚歡,互有信任後,他便用一個身份還她恩情,認作了義兄妹。

那日的事仿佛還是昨日,實光陰迅疾,卻已有兩年之久。她所言不假,她身份有疑,而王爺則要成大事。

最為重要的,其實還是她性情與旁的女子大為不同,說話行事都極有自己的主意,又不顧世俗眼光,以女子身份行醫。

她的脾性造就了她不可能如尋常女子一般安居後院賴以男人生活,也就如她自己所說,她從未放棄想要回到自己家鄉的想法。王爺便是對她有意,看她分毫不為所動,半點沒有被王爺的才貌折服的態度,二人怕也是有緣無分。

且這一月來,王爺也確實沒有親自傳信過來,可想也是一時被小妹吸引,如此也好,郎有情,妾無意,不如就此淡忘為好。

他卻未曾想過便是她亦有意,可王爺已有王妃之事。因他自得知王爺對她青睞有加時,便從未想過以她的身份會能成為王妃。且不論她身份不明,便是他鐘家嫡出女兒,到了王爺後院最多也不過撈得個侍妾之名,假以時日若有幸有孕,說不得或能晉個側妃。當然,若王爺有意身份自不是問題。隻是正妃之位他是想都不敢想的。更何況,王爺將來的身份,那必是要貴不可言的...

心中諸多想法迅速閃過,於他隻是稍稍走神一會,想明白後,他又是那個體貼周全的好大哥。

“你與靳公子短暫的糾葛終是我之過,若你不願,那大哥便定會為你周旋。隻是方才所言並非我危言聳聽。半年前你前往東陵我未曾阻攔便是那時一切安穩。可如今新帝臨朝,總有力有不逮的地方,你聽大哥一言,最多半年,你要去哪,大哥都絕不攔你!”

紀妤童不是不聽勸的人,也不是盲目自我的人,做醫生,尤其是上得了手術台的醫生必須臨危不亂,分秒必爭。而她目前結識的人裡麵,也唯有他和百曉生最為見多識廣,而這兩人雖未明說,卻都勸她此時不宜出行,兩年她都等了,這半年,她等得起。

而就在不久後發生的事,和陰差眼錯,便令她無比慶幸沒有不聽勸的出去,也無比感謝真心以對的鐘昌聞和百曉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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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順元年,八月中旬,時值新帝登基二月餘,朝廷再次下令全國甄選適齡少女入宮伴架。

詔令一出,舉國嘩然。

曆朝曆代從未有皇帝登基不滿三月便兩次充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