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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王劫 星旅 4217 字 6個月前

大哥且稍等我落了鎖,便一道下山吧。”

回身鎖門時,她下意識抬頭向那個開了半扇的窗戶望去,自是什麼也看不到的,便也不在意徑自垂眸鎖了門。

她也有想過這個時候出去會不會引起什麼不必要的麻煩,可轉念一想,躲藏起來的,被人追殺的畢竟不是自己,她更不曾與他在外麵有過接觸,如此一來就更沒什麼隱患可言。

最重要的是,那人每三月來南州府一趟,每次也隻停留三天,前兩日她傷口未愈不便活動,今日大好,又是他停留的最後一天,若今日不能見他,便隻能再等三月。

經了前幾日驚魂一夜,她對想要回到那個法治社會的心更加強烈。雖說那裡也有危險,可就安全性來說絕不是這個交通不便,信息不便的古代可比的。

等兩人一狗的身影離開後,繆靳的身影才又出現在窗邊,他就這麼看著她和彆人並肩,不時側頭說話又雙雙莞爾一笑的樣子,是與自己相處時未曾有過的。如斯對比,周身的氣息已經冰冷得似要將空氣都凍起來。

靳一靳三對視一眼,又各自收回視線,看向氣息冷凝的主子,靳三開口遲疑道:“如今南州府其他勢力已經被我們清除,紀姑娘下山與我們並無太大乾係,王爺若不放心,不若屬下這就前去將人請回來?”

靳一也跟著說道:“各方來信說都已準備妥當,靜候您的命令。我們可要出發回--”

繆靳不等他說完便抬起手,眼神沉沉道:“叫靳五跟上,不要被發現,也不要暴露。”

二人便垂首恭立不再多言。

見靳五跪地起身隱藏身形跟上後,他才轉過身走到屋中主位撩袍坐下,雙腿分開背脊挺直,姿勢慵懶卻強勢霸道:“本王自有安排,照計劃行事。”

“是,王爺!”

*

紀妤童雖少有進城,但守門的官兵和城內的攤販卻對她印象深刻。大戶人家的千金小姐有養貓的養京巴犬的,養鸚鵡巴哥的,無一例外那寵物均是袖珍玲瓏。似她這樣牽著一隻半人高,看起來就凶惡的大狗上街的女子,如何不讓人記憶猶新?

陶青霖確實是與人有約,這一路雖說交談不多,但能與她乘坐一輛馬車進城已經足以讓他心裡竊喜。二人進城後,他藏起眼中的惋惜約好了一同回去的時辰,叮囑她有事便到賓來酒樓找他便告辭了。

紀妤童牽著黑貝腳步一轉熟門熟路的往城內最大的茶樓,四海茶樓走去。人還未到近前,站在門口攬客的茶童便三兩步迎過來熱情的引著她往裡進,熟稔的招呼道:“紀姑娘您來了快快請進,我們掌櫃今兒一早還念叨您呢,可巧您這就來了!”

又討巧的低頭對威風凜凜的黑貝奉承道:“您這俊犬也比上次見又長大了,真俊!”

黑貝汪了聲,便驕傲的昂著頭四肢優雅的跟著主人的腳步邁了進去。

紀妤童被他逗的一樂,掏出幾個銅板遞過去,抿嘴笑道:“百先生來了嗎?”

小茶童也不客氣,麻溜的接過來喜笑顏開的鞠躬道謝:“來了來了,這會兒正在大堂與眾人談笑呢,您還是老位置?”

一進去,茶樓裡熱鬨的轟然叫好聲就迎麵撲來,紀妤童被這熱鬨氛圍感染,素來沉靜的情緒也不由高昂幾分。牽著黑貝上了二樓臨杆的卡座,叫了壺茶和兩份點心後便偏頭向下看去。

下方高台上那人正好往上看,見她到了長眉一挑微微頜首,便又搖著折扇繼續慢條斯理地對一眾聽客侃侃而談。

“方才有人問我北疆會不會打仗,我倒是想問問說這句話的仁兄,你是不是出門就帶了嘴把腦袋忘家了?軍國大事不可妄議這都不知道?再者這種事若是我都能知道我早就高站朝堂揮斥方遒,還會與你們在此閒聊度日?真真是愚蠢的可笑。”

散漫又刻薄的話音剛落,底下就轟的聲笑了開來,那位被當眾調侃輕嘲說話不過腦子的客人坐在人群裡羞臊的滿臉通紅。騰的下站起身氣急敗壞的指著高台上姿態狂妄的男子叫囂道:

“百曉生!你一消息販子有何可狂妄的,就憑你也想立足朝堂?我呸!你到這裡大放厥詞不就是知道點常人不知道的消息來嘩眾取寵的嗎?你不是號稱你無所不知嗎?北疆王已死,皇上肯定會派人接收兵權,北疆那點事天下人皆知,算哪門子妄議?你打出名號的時候可不曾說過軍國大事不論的話,我看你就是浪得虛名!我問你是給你麵子,誰知你不僅如此不識抬舉還出言羞辱於我,虧你還自詡是讀書人,真是有辱斯文!狂妄可笑!”

“謔!”

來茶樓裡坐下喝茶的大多是老顧客,這位百曉生每三月會登台說些自己遊曆各地的新鮮見聞,這對於出行不便,一輩子都可能不離家的百姓來說吸引力無疑是巨大的。

雖然他言辭犀利,間或語帶嘲諷,但大家心癢他口中異聞異事便都吃他這一套。似今日這般惱羞成怒當麵對他叫囂的人,除了最開始他剛來的時候有人受不住還嘴卻被他一個臟字不帶罵得灰頭土臉狗血噴頭後,便再沒有人敢與他言語爭鋒。

久不見有人上趕著找虐,還真是新鮮。

“這人要麼是外地來的,要麼是頭回來,跟百曉生鬥嘴,真是找死啊。”

“可不是,我到現在還記得當初有人也跟他一樣問了些莫名無謂的問題被百曉生好一通羞辱,好幾個月都不敢出門,到現在都沒再來過這茶樓呢。”

“百先生已經夠客氣的了,我倒是期待他惹怒了百先生,接下來的話他承不承受得住啊哈哈哈。”

百曉生也不負眾望,狹長的眼用看蠢貨的眼神極其輕蔑的將他上下掃了個遍,身子穩穩的坐著,連手上搖扇的動作都不曾停頓一下。

語帶三分嗤笑,三分涼薄,四分不屑道:“這位,毛發稀疏,肚大如球,身如短丁,形如侏儒,口若噴糞的類人形--人?我百曉生有多少本事憑什麼要告訴你?我是不是浪得虛名憑什麼要向你證明?我能不能站上朝堂也配你來評斷?自己都活不清楚腦子裡裝的都是恭桶之物的人皮蠢物,也敢出來大放言辭質疑我百曉生?”

那人從未被人從頭到腳如此羞辱過,整個人都氣的直打哆嗦,可又找不出話來反擊,伸著短粗的手指,赤紅著臉瞪著他你你你個不停。

百曉生卻撚起桌子上一粒花生米隨手一扔,把他指著自己的手指打開,臉上的嗤意更加肆無忌憚:“你什麼你,舌頭都捋不直還學人家論辯?”

“我--”

“我什麼?北疆王死了你是親眼所見了嗎?皇上要派人收兵權親口告訴你了嗎?你說天下人皆知問過天下人了嗎?天下人同意了嗎?還有辱斯文,斯文倆字從你嘴裡出來,斯文都想從字典裡消失以表清白。蠢笨如豬,哦不,豬都不願與你同類的東西以為長了張嘴就是個讀書人了?蠢東西,弄明白了自取其辱這四個字是什麼意思再出來見人吧。”

紀妤童端著茶杯保持著喝茶的動作,愣愣的看著那人以袖遮麵狼狽遁走的模樣,再聽到滿堂哄然大笑後才回過神也忍不住撲哧一樂。

“想不到紀姑娘清冷如天山雪蓮一樣的冷美人也愛看熱鬨啊,真是稀奇,稀奇啊。”

第9章 劫起

紀妤童嘴角還噙著笑意,抬眸瞥了他一眼,就見他已經自來熟的自己給自己倒了杯茶,身子側靠在扶手上,見自己看來還故意挑眉飛了個%e5%aa%9a眼過來,整一個不著調的浪蕩子形象。

“比不得百先生舌戰無敵的風姿,百聞不如一見,今日我可真是開了眼了。”

百曉生輕飄飄看了她一眼,幾不可聞的哼了聲笑道:“方才我還想著紀姑娘莫不是要做那言而無信的負心之人。偷了我的心後就喜新厭舊要拋棄於我呢,你今日若再不來,這南州府便成了我的情傷之處,以後可不會再來了呢。”

得到她一個無語鄙夷的眼刀他卻哈哈大笑,捏起桌上的點心放在地上的盤子裡,努了努嘴趁這大黑狗咬上來前飛快的摸了一把狗毛笑道:“黑貝啊,好久不見,你又強壯了。”←思←兔←網←

見它衝自己汪汪叫了聲轉了個身屁股對著自己的精怪模樣,便笑得更為大聲:“都說物似主人形,紀姑娘這狗護衛傲嬌的脾氣也跟你學了個五六七八了,哈哈哈。”

紀妤童實在沒忍住衝他翻了個白眼,不招人就逗狗,一個大男人可真是幼稚的可以。

說來她與百曉生認識有一年多,但實際交往卻隻寥寥屈指可數。倒不是她有意回避,而是這人身份神秘,連百曉生這個名字都是假的。號稱要不負韶華走遍天下,不能把光陰都耗在一個地方,每三個月來一回也是他自己說,有小彆勝新婚的新鮮感在。

雖然看似不著調,但率性恣意,活得明白,這也是她不排斥與他相交的地方。

“你這次從北邊過來,可有聽說什麼消息嗎?”

百曉生慢條斯理的吹一吹有些過熱的茶,慢慢飲了一口便放下,搖搖頭嘖了聲挑眉逗她:“你也不差銀子,既知道我要來怎不要一壺好茶?興許我一高興就有好消息呢?”

紀妤童清亮的眸子默不作聲的打量了他一眼,勾唇:“看你眼下微青,尾有暗紋,額角青筋外顯,唇色泛紅,額前發好似比上次見要少了些許,心火肝火過旺易衰老,茶不好喝,不若我開副藥給你,想來定會讓你滿意的。”

“......”

百曉生時常半睜不睜的桃花眼倏地大睜,不可思議的瞪著她,聲音都有些微顫:“你說我老?!”

下一瞬他猛然身子前傾,整個人倏地撲到她麵前,臉對臉之間僅餘不到一尺距離,“我這張臉,膚白俊朗貌比潘安,我這頭烏發,黑亮如緞,我這雙眼,如朗月含情,哪一點,”

他反手指著自己的臉直勾勾的盯著她,頗有幾分氣急敗壞道:“如此一張足以顛倒眾生的俊美容顏,你竟然說我老?!”

紀妤童如他所願仔細打量他的臉,恣意的長眉,含情的桃花眼,比女子還白淨的臉,因為肝火旺更顯紅潤的唇,確實是一張能調動少女心弦的多情臉。

“方才漏了點,你舌苔泛白,目有血絲,指甲上月牙分布不均,脾氣易怒,情緒失控,綜上所述,除了肝火旺盛之外,亦有五臟六腑失調之症,應戒焦戒躁,按時服藥,保持身心舒暢,方可痊愈。”

“......”

百曉生身子未動目光深深的看著她,突然眯眼一笑,身子也退回去恢複了剛才的姿勢。

“好吧紀大夫,那就有勞您,妙手回春了。”

紀妤童淡淡一笑:“醫者仁心,百先生放心。診資便用你的“好”消息來換吧。”

“哈哈哈好好好,想來我這個“好”消息還是能付得起紀大夫你的診資的。”

百曉生的笑容從來沒有這麼燦爛過,他走遍大半個天昭國也從來沒有遇見過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