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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衣袂蹁躚, 墨發微揚, 於昏寐夜色中側過半張臉遙遙掠了他一眼。

佳人離去。

朱砂模糊的說話聲隱隱約約傳過來。

四下無人,他用手指摸了摸唇角, 不禁笑起來,不知想到什麼, 整張臉都紅了,接著,便做賊似地輕而迅速地探出舌尖%e8%88%94了一下唇瓣。

隻一下, 他便快要被心中的羞恥感衝得抬不起眼睛來。

忽而有瑩瑩燈光撲來, “燕世子, 你還在嗎?公主讓我給您遞盞燈。”

燕澄朝嚇了一跳, 手忙腳亂地立正站好, “在、在的!”

朱砂的麵容在燈光映照下清晰起來,她把宮燈遞給燕澄朝,頗為疑惑地問了句:“燕世子,您沒事吧?”

燕澄朝接過宮燈,欲蓋彌彰,“沒事、沒事,我先回去了!”話落,再不管朱砂會怎麼想,徑直一頭衝進了夜色裡。

朱砂撓撓頭,隨即作罷。

又回到了李嗣音身邊。

李嗣音已坐進馬車裡,等朱砂上來,車夫便趕著馬車啟動了。

寂靜的夜裡,隻剩車軲轆的聲音。

李嗣音的眼睛水潤潤的,盯著馬車裡的流蘇掛飾晃來蕩去,不經意間抿抿唇瓣,眼睛便下意識地彎出一點兒弧度。她伸手摸摸唇角,情不自禁地想,原來親%e5%90%bb是這種感覺嗎?

腦海裡浮現出那時她親上去的畫麵。

燕澄朝的眼睫毛很長,她貼上去時甚至懷疑那睫毛會不會在她麵上掃兩下。他的唇很軟、很潤,貼久了還能察覺到一點兒溫熱,可惜她還沒來得及再探索一下,就被燕澄朝給拉開了。

他親自己是什麼感覺呢?

李嗣音的臉紅紅的,她覺得自己的行為可真是太大膽了,哪怕夏朝民風開放,對女子的拘束小了許多,也從來沒聽過哪個女子敢這樣做。

可是,也不能完全怪她呀……她那時候什麼都沒想到,望著燕澄朝的臉,聽著他說的那些話,她……

李嗣音緩緩抱膝,把頭埋了進去。

她絕對是鬼迷心竅了。

馬車一路疾行到了公主府。

主仆兩人下了馬車,老管家來迎接她們。

李嗣音用膳,沐浴,而後坐在一旁等朱砂將她的頭發烘乾。深秋夜寒,府裡已用上了炭火。

朱砂一麵拿棉巾絞緊她的頭發,一麵悄悄覷著她的臉色,輕聲道:“公主,您自從宴席上回來後,好像就一直很開心。”

李嗣音道:“有嗎?”

“您看,”

朱砂拿了麵小鏡子遞到她麵前,促狹道:“您的唇角分明一直是微微翹著的。”

手持銅鏡裡,映出一張唇角微翹的美人麵,眉眼間顧盼生輝。李嗣音連忙抻平了唇角,清了清嗓子,“朱砂,你看錯了。”

朱砂笑出聲。

等頭發乾了,她服侍李嗣音睡下。

燭火一盞一盞熄滅,在黑沉的環境中,李嗣音慢慢睡著了。然而這一回,向來少夢的她卻罕見地做了個夢。

燕澄朝在壓著她親%e5%90%bb。

不是像今天那樣的輕貼,可是具體是怎樣的,李嗣音卻不知道,她隻記得她的感受,像是掉進了一團火裡,擁抱密不透風,他箍著她的腰將她整個包圍。他%e5%90%bb著她的唇研磨糾纏,很熱,卻又很潮濕,呼出的霧氣彼此纏繞。

李嗣音幾乎要融在他懷裡。

……

次日醒來,李嗣音整個人都懵了。

她拿被子蒙住頭在榻上滾了好幾圈,感覺沒臉見人了。

她怎麼會做這種夢?她難道也被燕澄朝傳染變成色魔了嗎?怎麼會……怎麼會這麼不矜持啊!

李嗣音一早上都有些魂不守舍。

直到用完早膳後,她立即吩咐朱砂找些佛經道德經放進她書房裡,這才安心了些。她要清心寡欲!

做完這些,李嗣音帶著朱砂進宮去了。

昨日宴席的事還得和父皇母後解釋解釋,再說了,她那時大力誇讚狀元郎,難保不會有人謠傳。

還有,給她相看夫君什麼的,也可以停一停了。

……

大丫鬟紅芍將她引進鳳儀殿。

馮皇後正坐在案邊侍弄花草,李嗣音撲過去,親親熱熱地在她旁邊坐下。

“母後,”李嗣音挽住她的手臂,整個上半身靠過去,撒嬌似地晃了晃,“兒臣來見您了。”

馮皇後被她的小女兒情態引得一笑,放下剪子,偏頭看她,“聽宮人說,昨日遊園結束後你很晚才走,還回公主府去了。我看啊,你是一點兒也不想母後。”

李嗣音笑了一下,“那時辰我再回宮中不方便嘛……就回公主府了。”

馮皇後好整以暇,“那你為何要在遊園中逗留呢?”

就知道會問到這個。

李嗣音無辜道:“在宴席上,兒臣因聽狀元郎彈琴聽得入迷,忘了男席女席之間隔著溪流,差點跌進水裡。是燕世子出手拉了兒臣一把,兒臣才幸免於難,所以就想在宴後對他說些感謝的話。”

“情況當真是你說的這樣?”

馮皇後奇了,笑道:“你與燕家那孩子不是向來不合嗎?怎麼現在看起來,你們像是和好了?”

李嗣音心虛地訕笑,正要找補,卻又聽得馮皇後恍然大悟道:“母後想起來了,你們去解蠱的時候,他是不是也救過你?”

沒想到馮皇後會想到此處去,倒是免了她找理由了。

李嗣音連忙點頭,順勢說道:“是啊母後,其實那次之後兒臣與燕世子便化乾戈為玉帛了。沒有什麼恩怨是能大過救命之恩的嘛。”

馮皇後勉強信了,沒再追究宴席一事。

隻是她很快又問起了另一件事。

馮皇後笑意盈盈,“小九聽那狀元郎琴音都快聽得跌進水裡了,想來是很喜歡這狀元郎罷。今年的狀元郎姓裴名遠,是個很不錯的年輕人,人也生得俊美,可想要他做你的駙馬?”

果然。

自己那番誇讚的話還是傳進母後耳朵裡了。

其實她不過是見了美的事物欣賞幾句罷了,並不是真的喜歡狀元郎。也幸好父皇母後向來尊重自己的意願,沒有強行賜婚。

如若不然,那她真是毀人姻緣了。

“母後,您誤會了,兒臣不喜歡那狀元郎。”

李嗣音說道。

馮皇後以為她隻是害羞,並不相信,笑嗬嗬道:“沒事,小九在母後麵前,想說什麼儘管說便是。母後不會笑話你的。”

李嗣音心中無奈歎氣。

她乾脆道:“兒臣是真的不喜歡那狀元郎,兒臣心中,已有偏向的人了。”

“小九你……”

馮皇後驚訝,偏頭來看她,“你這話是真的?不是說來誆母後的?”

“兒臣哪敢誆您?”

李嗣音輕輕捏著馮皇後的手臂,“所以母後不要再為兒臣介紹那些青年才俊了。兒臣不需要。”

馮皇後輕笑,“那你倒說說,那人是誰?”

這……

李嗣音可不敢告訴她,那人是燕澄朝。

而且,她還沒想好要不要和他成親的好不好?若是告訴了父皇母後,定是直接一紙聖旨就把兩人綁到一起了。

她可不想這樣。

李嗣音垂眼道:“暫時還不能說,母後,兒臣還沒想好呢……”她頓了下,改為抱著馮皇後的腰撒嬌,“總之你就答應兒臣嘛母後,兒臣不想那麼早嫁人,如今都快冬天了,冬天到了離過年還遠嗎?起碼等過完年再說嘛母後。”

“過完年你可就十八了小九。”馮皇後感慨,“還沒有哪家父母會把自家女兒留在自己身邊這麼長時間的。”

“行了行了,”

她好笑地拍拍李嗣音的手,“我看你那心中人的說法呀,就是拿來誆母後的。你不想這麼早成婚便不想吧,可要是到了明年,你就一定得選出個夫婿來了,知道嗎?”

李嗣音甜笑著應是。

也不去糾正馮皇後的說法,左右她的目的已經達到了。※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

燕澄朝自回了府,第二日便命懷竹去給他搜尋市麵上最好看的話本子。

懷竹疑惑歸疑惑,事兒卻辦得漂亮。

——不過一個早上的時間,話本子就都買齊了。

燕世子坐在書房裡,翻開了八百年沒動過的筆墨。

拿著話本子認真地研究了起來。

他倒要看看那些文人墨客都是怎麼摘得美人心的。

看了半天,燕澄朝黑了臉,把書往桌麵一撂,忍不住罵罵咧咧。他嚴重懷疑這些寫話本子的人根本不懂如何追求女子,否則,怎麼一個兩個的,全都是美人直接一見傾心?

對他一點幫助也沒有!

平複了一會兒心情,燕澄朝又覺得興許隻是方才那些這樣罷了,不能一竿子打翻一船人,遂又撿起了一本翻開看起來。

但,懷竹買這些話本子時,並不曾看過內容。

燕澄朝要求的又是市麵上最好看的。

什麼才是最好看的?

那必然是看的人越多就說明這話本子越好看。

懷竹就是以這樣的準則買來了這批話本。

是以,他並不知道這些話本裡,有幾本是因著描繪雲雨時筆觸大膽而香豔才暢銷的。

好巧不巧,燕澄朝此時翻開的,便是這樣一冊話本。

直白而又形象的話語猝然撞進他眼裡,底下竟還配上了圖畫,燕澄朝被衝擊得大腦一片空白。他猛地闔上了書冊,喝了一口茶,額角青筋直跳。

可是晚了,那些字句就像是活過來一樣,攔不住地往他腦子裡鑽。他簡直能透過這些文字想象到那書中的男女主角是怎樣動作的……不過一瞬間,那畫麵就變了,成了他和李嗣音。

燕澄朝硬生生被那口咽下去的茶嗆得半死。

好容易停了,腦子裡的想象卻沒止住,一抹鼻子,流血了。

燕世子頂著一張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紅透了的臉皮,怒嚷:“懷竹,給我滾進來!”

懷竹趕緊推開門,麻溜滾了進來,一抬頭,驚叫出聲。

“世子欸!您怎麼流鼻血了!”

第39章

◎軟玉燈邊擁◎

燕澄朝流鼻血一事, 被懷竹一嚷,整個院子的人都知道了。

懷竹慌得很,急忙跑去請了府醫來。燕澄朝沒攔住, 隻覺又氣又急, 萬一府醫診出些什麼來, 他怎麼說?他跳進黃河都洗不清了!

府醫緊趕慢趕地過來給燕澄朝搭脈,心裡沒個底兒。過來的小廝把他家主子症狀說得都快死了,他心慌, 怕一個治不好就被牽連。

沒承想一搭脈,府醫的臉色精彩紛呈。

他收起複雜心緒, 儘職儘責地稟報:“天乾物燥,燕世子注意飲食調整, 今日乃是氣血上湧,體內燥火過旺所致。老夫給世子開幾副下火的方子, 喝下去就好了。”

燕澄朝狠狠剜了一眼懷竹, 應道:“多謝大夫。”

懷之被瞪了, 一句話不敢說,隻立在一旁裝鵪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