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頓了下,燕澄朝……右手處的板子可以拆了?

她嘴唇囁嚅了下,眼神複雜地看了他好幾眼,而後還是喚了朱砂,輕言,“走吧,扶我上樓。”

她就不說。

他的右手又不是她的,愛怎麼樣怎麼樣。

燕澄朝眼睜睜看著李嗣音從他身側淡漠地走過,半是著急半是無措。她是不是生氣了?是因為前些日子她派朱砂來找他他沒應?可……可他那是有原因的啊。

難道她沒看出來自己今天很不一樣嗎?

燕澄朝四下打量自身的裝扮。

沒道理啊,他還特地換了身新行頭,於統領都說他看起來十分俊朗。而且他還把影響形象的夾板拆了,如此明顯,她也沒發現麼?

雖然從前他在她心裡的印象大抵不怎麼樣,但……這張臉應該還是很不錯的吧?

燕澄朝抬手摸摸自己的臉。

有些不確定自己的皮相還吸不吸引人。

他隨手抓了個值守的護衛來,問他,“你覺得,本世子這張臉看起來怎樣?”

那護衛十分懵然,結巴道:“燕世子,自、自是一表人才、玉樹臨風……”

燕澄朝又問:“那若是你家中女眷見到我,會喜愛我麼?”

護衛:“……啊?”

眼見那護衛眼裡逐漸漫出驚恐,燕澄朝連忙放了他,拍了拍人肩膀道;“彆亂想,本世子就隨口問問哈。”

護衛:“……”

護衛:“。”

依護衛的反應來看,他這副皮相應當還是不錯的。

那,便是李嗣音著實很生氣了。

沒關係。

山不來就我,我便去就山。

左右,李嗣音又沒明令禁止不許他去找她不是?

燕澄朝心態轉換自如,毫無負擔,並因為自己想到了解決辦法又開心起來。

午膳時分。

李嗣音在飯桌旁坐下,正要在朱砂的服侍下開始用膳,忽然廂房門被人敲了敲,“九公主,你在嗎?燕澄朝求見。”

李嗣音動作一頓。

朱砂在旁邊問,“公主,是燕世子,要放他進來嗎?”

她冷笑一聲,“不必管他,我們吃自己的便是。”朱砂默默閉了嘴。

誰知見沒人理,那門外的動靜反倒不消停了。燕澄朝的聲音又響起來:“九公主,你是不是聽見我的聲音了?你不讓人來趕我,我就進來了噢?”

李嗣音麵色如常,恍若未聞,隻夾菜的動作慢了許多。

朱砂悄悄覷了眼李嗣音,又看了眼大門,靜靜低下了頭。

吱呀一聲,大門被應聲推開。

燕澄朝站在門外,看著被他毫不費力推開的門眼裡還有訝異,隨即卻是笑容掛了滿臉。他絲毫不見外,幾步就到了李嗣音跟前,還吩咐小二將他點的那些菜端上來。

小二下去了。

燕澄朝瞅瞅李嗣音。

她好似對他的到來視若無睹,心無旁騖地用著膳。

燕澄朝在她對麵坐下,並不急著用膳,隻乖巧地盯著她。他的視線仿若午時灼人的陽光,還是躲進陰影裡都躲不掉的那種,她往哪裡動,他的視線便跟到哪裡,照得李嗣音耳朵發燙。

李嗣音微惱,他這樣盯著她,還讓不讓人吃飯了!

“燕澄朝,”

李嗣音甕聲甕氣,“不吃就出去。”

燕澄朝冒出一聲笑,終於肯理他了。

他慢悠悠地把碗端到跟前,“吃,吃,吃,當然吃,九公主彆生氣。”

燕澄朝用左手穩穩地夾菜扒飯,斯文地用起膳來。李嗣音心裡堵著一團氣,彆扭得很,不願抬頭去看對麵的人,卻又忍不住用餘光悄悄瞥幾眼。

看了幾眼。

她覺著有些不對勁。

燕澄朝拿筷子的手,怎麼和她是同一邊?可這人不是坐在她對麵麼?

李嗣音撩起眼皮,又偷偷看了他幾眼。

燕澄朝用左手吃飯用得自然流暢。

她蹙著眉尖糾結,咽進嘴巴的菜肴食之無味。

猶豫好半晌,還是開口,“你……你怎麼是用左手吃飯?”抿了下唇又道:“還用得那麼流暢,一般人剛用左手,不都會不適應嗎?”

燕澄朝眼睛亮起來。

她終於發現了!

“這個嘛,”

燕澄朝笑得咧出一道白牙,“九公主,你先說,本世子今日用膳的模樣是不是好看了許多?”

“……”

李嗣音忍不住疑惑看他,她實在搞不懂他的腦回路,這什麼問題?

她道:“你用左手是因為右手用不了,那既然右手還未恢複,趙太醫命你帶著的夾板哪裡去了?”

燕澄朝的眼神又蹭蹭蹭地亮了。

她又發現了!

她果然是發現了他沒帶夾板,他就說!他今天的這一身打扮還是有用的。

燕澄朝放下筷子,充滿期待地問:“九公主,那夾板拆了之後,你覺得我如何?”

李嗣音給了他一個看傻子的眼神。

這燕澄朝在乾什麼?

“不如何,”

李嗣音涼涼道:“我覺得你不想要那條手可以直說,本公主樂意幫你。”

這充滿殺氣的回答……

燕澄朝不死心,“那九公主,我今日用左手用膳,你見了感覺如何?”有沒有覺得他很厲害?吃相很好看,印象加分?這可是他在房間裡自己用膳時練了好久的。

李嗣音狐疑地打量他,不由問道:“燕澄朝,你到底在想什麼?你用左手吃飯,我見了自然知道你右手沒好,便覺得你把夾板拆掉的行為……難以理解。”

哪有人這樣問的?

燕澄朝:“就……隻是這樣嗎?”

李嗣音困惑,“還應該怎樣?”

“沒什麼。”

燕澄朝怏怏地垂下頭,有氣無力地扒著飯,“九公主用膳吧。”

她為什麼沒有被他吸引呢?難道是她對他的皮相不感興趣?那該怎麼辦啊?陳大哥說他夫人就是見他生得好看才會撿他回去的啊,第一關就輸了……

燕澄朝垂頭喪氣。

李嗣音看了他半晌,輕聲問道:“你今天為什麼非要用左手?”

吸引失敗,燕澄朝不想說自己那些練習的舉動,他後知後覺這樣並不能為他加分,反而感覺有些蠢。

他收拾好表情,裝作雲淡風輕地說道:“本世子不想在女子麵前用夾了板子的右手顫顫巍巍地吃飯。”

哦,原來是因為麵子。

李嗣音沒好氣地收回眼神,開始低頭吃自己的飯。

白瞎她……想那麼多。

此後幾天,燕澄朝每日都準時來李嗣音眼前晃悠,每天穿得花裡胡哨的。那些小娘子見了他,紛紛投以羞澀的目光,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這很正常。李嗣音懷疑燕澄朝就是故意的,知道穿成什麼樣子會引來愛慕的眼光,不顯擺顯擺就不得勁兒。

帶著這樣的念頭,她連燕澄朝右手處不帶夾板一事都平淡處之了。要俊朗,怎還能要那礙眼的板子?

他開心就好。

右手廢了也沒關係。

不關她事。

燕澄朝孜孜不倦地在李嗣音麵前轉悠,努力提高自己在她心裡的印象。◆思◆兔◆在◆線◆閱◆讀◆

可堅持了好幾天李嗣音都沒反應。

燕澄朝那個愁啊。

他不俊朗嗎?他這副相貌真吸引不了她嗎?

懷著這樣的愁緒,他們的車隊又緩緩走了幾日,終於抵達了百花穀。

+32章

◎老禍害又教出個小禍害◎

百花穀, 因穀中氣候特殊,善養天下奇花異草百日不調而得名。江湖中避世的聖醫門便聚居於此,又時有遊醫、散醫停留入駐, 久而久之, 此地便成了各路醫士的落腳地。

祁神醫, 單名一個恪字,性格古怪,但據傳善解百毒。閻王要人三更死, 他敢留人到五更。

李嗣音和燕澄朝的車隊到了穀口就停了,往下的都是山路, 並不適合馬車進去。

兩人下了馬車,帶上朱砂、趙閔和於盛三人, 一道向傳聞中祁恪的住處尋去。

年已五旬的趙閔最為激動,終於要見到能解那蠱的人了, 無論對方是願意和他探討醫理, 還是僅允許他在一旁觀看, 對他來說都是難得的好機會。

朝廷禦醫和江湖名醫的交流切磋,多麼可遇而不可求!

想到這兒, 老人家連走山路的腿腳都利索了。

祁恪的屋子不算遠,幾人走了一段路, 終於尋到了那座草廬。

院子的門關著,門外,生了兩顆大榕樹, 榕樹下有殪崋兩個小童在下五子棋。

眾人便行至院門前, 燕澄朝拍了拍大門, 揚聲朝院內那閉著門的草廬喊道:“祁神醫在家嗎?晚輩有事求見。”

喊了半日, 卻始終不見有人回應。

榕樹下一小童開口:“彆喊了, 我師父不在家,再怎麼喊也沒用的。”

不在家?

那他們今日過來,豈不是撲了個空?

李嗣音看向那出聲的小童,問道:“那你師父去哪裡了?”

小童道:“他進山中采藥了,興許要到傍晚才回來。你們若願意等,便去那石凳上坐著等吧。”他一指,指了大榕樹下另一旁擺著的石凳和圓桌。

幾人無奈,隻得坐在那石凳上等著。

日落西沉,等小童都將眾人手中的茶水換過好幾輪之後,那半輪橙黃色的夕陽裡才漸漸走出個背著藥簍的瘦高身影。

李嗣音精神一振,忙拍了拍身旁的朱砂,朱砂又叫醒了昏昏欲睡的眾人。

那瘦高身影,必定是祁神醫采藥回來了!

來人漸漸走近,李嗣音便見此人生了一張和藹的臉,須眉皆白,眼睛周圍的皮膚雖已下垂但眼神卻不顯老態,倒十分矍鑠有神。

她站起身,微微笑著,等老者行至跟前,便上前一步出聲道:“老先生,您是祁神醫嗎?我是大夏的九公主李嗣音,和鎮遠侯世子一道中了同生共死蠱。聽聞您能解此蠱,特來求神醫幫我們解蠱。”

老者似是對他們的到來並不意外,解下背簍,小童很自覺地將其拿過去。

“你便是皇帝那中了蠱的女兒?”祁恪打量了下一行五人,“那中了蠱的後生是哪個?”

“晚輩在此。”燕澄朝出來認領。

祁恪點點頭,拿鑰匙開了院門,自背著手往裡走,“你們且跟老夫進來罷,今日便先診診脈,診完脈了你們便自己找地方住,明日再來。先說好,老夫這草廬可沒地方給你們住。”

眾人無異議,雖說進穀出穀折騰了些,但隻要能把蠱解了,一切都沒問題。

在開始診脈前,祁恪先說了解蠱的一些條件。

他道:“你們所說的這個同生共死蠱,老夫沒聽過這個名字,但據大夏皇帝所說的症狀來看,與老夫從前遇到的一病例很是相似,這才說老夫有可能解開。”

“換言之,若是老夫解不開,你們也不許以權勢壓人,不追究老夫的小命,破壞百花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