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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頭。

過後,李嗣音便轉身,一步步走向對麵的巫族兵營。待行至那將領馬前兩步,她抬頭直視著他,“本公主不管你們有什麼目的,但我想,本公主若是死了,對你們來說便沒了價值。”

巫族將領預備招人製住她,“你想做什麼?”

他以為她想自儘,聽說中原有些性情剛烈的,不是跳樓便是自刎。

李嗣音勾起一抹笑,“現在,本公主走累了,給我安排一頂轎子。”

巫族將領愕然,他就沒見過這麼囂張的人質!

他語氣冷硬,“沒有,永熙公主是不是搞錯了什麼……”

“沒有?”

李嗣音抬手直接打斷了他,立在原地道:“那怎麼辦?本公主向來身嬌體弱,路沒走過多少,可吃不得什麼苦。一個照顧不慎,本公主可就香消玉殞了,沒有轎子,走不動了,本公主腳掌痛得很。”

將領氣得額角青筋直跳,“來人!把……”

“你若敢叫這些粗人碰我,本公主絕不賴活,中原女子最重名節,將軍應該聽過吧?”李嗣音嗓音淡淡。

她才不會尋死呢,好死不如賴活著,但說些話來嚇唬嚇唬巫族人還是可以的。

將領閉了閉目,好似極力忍耐著什麼。

半晌出聲道:“給她安排一匹馬!”

很快,便有人為李嗣音牽來了一匹馬,李嗣音張口嫌棄了兩句,總算不情不願地跨上了馬匹。她又說自己不會騎馬,不找個人幫她牽馬不罷休。

巫族將領深覺這大夏的公主是個麻煩,頭痛地揮揮手,趕緊給她派了個牽馬的過去。

如此折騰一番,終於將李嗣音接來他們這邊,得以離開。

燕澄朝盯著馬背上那紅兜帽的身影漸漸遠去,閉眼平定了會兒,偏頭看向張太守和於盛。“陛下的調令,大約何時能到?”

於盛道:“剛到黎安郡那日我便讓人八百裡加急報了上去,如今已過去了兩三日,陛下看到後定也會加急將調令發下來,最遲,今夜子時應當下來了。”

還好,隻隔了幾個時辰。

巫族應當來不及返回詔月國。

燕澄朝道:“十裡村的安危能確保了嗎?”

於盛:“巫族已撤了。”

“好,”

燕澄朝眼裡閃過狠意,“我們做好準備,等陛下調令一下來,便立即攻打巫族,奪回公主,奪回沂水郡。”

-

李嗣音跟著巫族兵一路返回沂水郡,直到這時,她才徹底確認,沂水郡早已被巫族控製。隻是她不明白,沂水郡那些守城的士兵呢?難道他們不曾反抗嗎?若巫族當真是靠武力攻下的沂水郡,這場衝突怎的在京都一點風聲也沒有?

若不是靠武力,按理說占領並壓住沂水郡的大夏士兵們也沒有那麼簡單,可李嗣音一路走來,卻覺巫族兵入沂水郡如過無人之境。

簡單得仿佛在自己家一樣。

十分不對勁。

那絡腮胡的巫族將領竟直接帶她入主了沂水郡太守府。

李嗣音心中暗驚,她壓下重重疑問,隻陰陽怪氣開口道:“巫族當真是好本領,連我大夏的沂水郡太守都輕易滲透了。那姓裴的呢?敢不敢讓他出來見本公主一麵!”

聞言,將領卻是哈哈大笑起來。

他嘲笑李嗣音的無知,“你說的是,原先這太守府的主人裴元?我們巫族人進來那日,早已用離間計將此人暗殺了。他秉性剛直,若有他在我們怎能輕易掌控這沂水郡?可笑那官員死前,還一直以為是他好兄弟下的手。”

李嗣音心頭驟然湧起莫大的悲意和驚怒,一時湧出淚水,厲聲道:“你怎麼敢……!”

她萬萬沒想到事實的真相竟然是這樣,他們如何揣測裴太守變節、裴太守軟弱……卻不曾想那人卻早已因不折不撓的氣節被奸人所暗害!李嗣音心裡痛惜,為裴元所受的冤屈與結局悲傷。

她抹去眼裡湧出的淚水,沒了心思周旋,直逼問道:“你背後的人究竟是誰?將本公主抓來做什麼!”

那將領冷眼看著她,意味不明地笑道:“永熙公主,不用急,你很快便會知道。”

李嗣音有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他們並未在太守府停留太久,很快,李嗣音便被送上了一輛馬車,兩個粗壯婢女在旁看管著她,防止她逃跑。

巫族兵又行進起來。

李嗣音暗暗心慌,難道這群人這麼急著趕路,是要將她帶回詔月國?……不行,她絕對不能被押回詔月國!

此去詔月國勢必要走水路,她決不能跟著他們一道登船,若是上了船,就真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了!

天色漸暗,李嗣音內心焦灼。

她不知燕澄朝等人能否猜到巫族兵走的路線。

用膳之時,她吃著嘴裡的食物,忽然靈機一動:她不是中了同生共死蠱嗎!

同生共死蠱最重要的是什麼?

是共感啊!

猶記得那次燕澄朝親他自己手背耍流氓……李嗣音又驚又喜,觸?感相通,那就意味著她可以用這方法來傳遞消息!隻要她在手心或小臂處寫字!

她咽下嘴裡的酥餅,眼睛微轉,忽然捂著肚子哎呦哎呦地叫喚起來,“來人呐、來人……本公主肚子疼,你們這食物不乾淨,我吃壞肚子了!”

那兩名婢女神色狐疑。

李嗣音不理,叫喚得越發使勁兒。

“哎呦本公主肚子疼……本公主要死啦!嗚嗚嗚,我要如廁!本公主要如廁!疼死我啦!”

聲音嚷得越來越大,其中一名婢女終究還是掀了簾子出去。李嗣音繼續叫喚。

片刻,有夾雜著冰冷怒意的聲音不耐煩地砸下來,“讓她去!你們兩個,寸步不離地看著她!”

李嗣音心上一喜,麵上卻演得滴水不漏。她戚戚怨怨地去如廁,又發揮了一遍演技哄得那兩個婢女隔著草叢站在她五步之外。

終於尋到機會隔絕眾人視線。

李嗣音蹲下`身,躲在草叢假裝如廁,伸出手心在上頭一下一下地比劃著。半柱香過去,兩名婢女麵色冷凝,已要過來尋她,她連忙站起來,訕笑道:“我好了,走吧。”

李嗣音被帶著回到馬車上。

燕澄朝啊燕澄朝,這回你可一定要認出本公主寫的字啊。

第29章

◎你彆哭◎

傍晚時分, 燕澄朝正在太守府花廳裡和於盛等人商量如何排兵布陣。

於盛從前是行伍出身,在燕雲俠手底下當過將領,對打仗和兵法頗有心得。燕澄朝是第一回 嘗試著將學堂上學到的東西運用到實際上, 他孜孜不倦地汲取著前輩的經驗和教誨。

正說話間, 燕澄朝察覺自己的手心處傳來癢意。

起初他以為是有小蟲子爬到他手上來了, 便隨意甩了兩下。不曾想那癢意非但沒消失,反倒格外清晰起來。

燕澄朝便停了交談,抬起手心專注看著, 漸漸地,他從這些蔓延的癢意中察覺出了是有人在他手心中寫字!還有誰能做到隔空寫字?除了和他共感的李嗣音, 他再想不到彆的了。

描摹著手中字的痕跡,燕澄朝逐漸拚出兩個字。

“碼……頭?”

燕澄朝思索兩番, 而後抬眼,看向桌案兩旁議事的於盛等人, “諸位, 九公主給我們傳信, 說了‘碼頭’二字。我推測,巫族人應當是帶著九公主在往碼頭趕。”

花廳中的其餘人等並不知兩人中蠱的前情, 紛紛議論“我們都在此處九公主是如何傳信給燕世子的?”“消息來源可靠麼?確定是九公主嗎?”……

“我可以確保消息無誤,”

燕澄朝止住了眾人話頭, 繼續說道:“諸位不必懷疑消息真實性,這點本世子作保。我想聽聽大家對‘碼頭’這兩字做何解?”

如此一番話,暫停了大家對消息來源的討論。

轉而轉進了對消息內容的分析。﹌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於盛在此時提出, 若九公主傳回碼頭二字, 很有可能巫族人的目的是將人押回詔月國。黎安郡所在的昌州, 本就靠近大夏的海岸線, 而詔月國, 與大夏隔著的便是一道海岸和中間一個薑國。

可以說,走水路,燕澄朝他們便很難將人追回。

其餘眾人亦紛紛讚同這條思路。

燕澄朝即刻展開了地形圖開始查看,發現若要以水路回詔月國,昌州邊境最便捷的無外乎三個碼頭:東渡口、風陵渡、南川碼頭。

如此一來,需要盯緊的地點範圍頓時縮小許多。

入夜,子時。

一匹飛馳的駿馬如閃電抵達太守府門前,馬匹剛剛停下,便翻倒在地,馬上的人隨之跌落。守門的小廝一個將人扶起,一個飛快跑去通知。

頃刻,燈火通明,人聲鼎沸。

兵權調令牌被交到於盛手上,燕澄朝隨從。

調兵點將,集結出發,眾人絲毫不敢耽擱。

黑壓壓的夜裡,兵甲碰撞、戰靴落地之聲響徹長街。

*

風陵渡口,江麵上停著數艘長船,黃澄澄的燈火映得水麵似燃起火光。

李嗣音一路被看管著押至此處,眼看著那絡腮胡將領正用巫族語同那些人說著什麼,眉宇間越發焦灼。

燕澄朝那邊怎麼還沒動靜,再不來,她就要被送上船了啊!

“永熙公主,”

將領大踏步行至她麵前,銳利如鷹的目光上下掃視著她,“現在,跟我們的人上船吧。”

李嗣音擠出一抹僵硬的笑。

她慢吞吞地挪著步子,企圖延緩上船的速度。那將領卻把眉一沉,即刻叫兩名婢女推著她往前走,冷聲道:“永熙公主,彆跟我耍什麼把戲!您配合些,我們才能對您好些。”

李嗣音麵上神色也冷下來,睥睨了那兩名婢女一眼,甩手道:“彆推我!本公主自己會走!”

她抬起頭顱,作高傲之態,神色冰冷淡漠。一時被她身上的氣勢所攝,將領瞥了一眼李嗣音,揮手叫那兩名婢女退下了。

李嗣音一麵踏上登船的台階,一麵忍不住回首遙望昌州,沒想到她此次的解蠱之行,竟是告彆故國之旅,心下淒涼,忍不住眼眶泛紅。

將領跟在她身後催她,李嗣音反嗆回去:“怎麼?都要將本公主綁走了,還不允許本公主告彆故土嗎?這裡不是你的家鄉,可卻是生我養我的地方!”

那絡腮胡將領一時沒了聲響,不知是被她嗆住了,還是在咬牙忍耐。

李嗣音低頭擦擦眼淚,便欲轉身而走。

卻聽數道破空聲接踵而至。

人聲嚷起:“是火箭!有人在放火箭!”

李嗣音猛地轉頭看去,隻見目之所及,數道燃著火焰的箭矢如流星的尾巴,將漆黑的夜幕撕裂。漫天的火光在她眼中落下,落在他們準備的長船上。

尖叫聲驟起。

人群腳步慌亂起來。

是地方軍!是燕澄朝!李嗣音下意識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