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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哪個李姓?家中地址何處?父親姓甚名誰?”

稍後頭的胖臉官兵揚聲,“讓你妹妹把臉抬起來!”

燕澄朝悄悄握了握李嗣音有些發涼的手,穩住聲音道:“還請兩位官爺稍稍柔和些,我這妹妹身體素來不好,若受了驚嚇容易暈厥。她比較怕生。”

而後偏頭放輕聲音對李嗣音道:“小妹,抬頭讓兩位官爺看看。”

李嗣音心裡發緊,甚至不用燕澄朝特意囑咐,那副擔驚受怕的樣子已經出來了——因為她是真害怕。

她抬了下頭,一張普通的農家年輕姑娘的臉展現在兩位官兵眼前,看向他們的眼神很畏怯,隻抬起頭一會兒便又低下去了,還往她哥哥身後躲了躲。

見這女子如此,那兩位官兵眼裡閃過輕蔑,心裡暗道農家女便是農家女,剛才升起的疑心稍稍散了些。

傳聞九公主可是個極囂張跋扈的性子,若真在他們麵前,能是這副小家子氣的模樣?何況這農家女臉長得也和畫像上的不一樣。

兩人對視一眼。

方臉大漢收斂了氣勢,問燕澄朝的態度也隨意了許多,“行了,把你們家的詳細地址、父母姓名、家中情況報上來吧,官爺我登記一下。”

燕澄朝垂下眼睫,斟酌道:“我們家是近年才搬入黎安郡的,再加上搬入時家道已經中落,所以即使姓李,入了黎安郡後除了街坊鄰裡也沒幾個人知道。家住黎安郡甜水巷,父親李仁母親鄧氏,前幾個月已安逝,如今家中唯餘我與舍妹兩人。”

“黎安郡甜水巷……”

方臉裝模作樣地拿出紙筆寫寫劃劃,“你們兄妹二人的名字,報上來。”

“李徽,李薇。”

那胖臉官兵又問道:“你說你們二人是來投奔侍女的,那如今她人呢?”

燕澄朝道:“回官爺,這屋主是一名姓趙的遊醫,今日侍女跟著趙大夫進城買藥材去了,許是要傍晚才能回來。”

看起來沒什麼問題。

方臉寫完,把紙筆往懷裡一揣,又走場麵似的說了好些警告他們的話,末了,還道若是發現可疑的外地人即刻上報衙門。燕澄朝和李嗣音一一應了。

等做完這些,兩名官兵下了小土坡。

兩人走在村道上,還在討論著方才見到的那對李家兄妹,無他,這是這兩日十裡村唯一的外來人。說著說著,胖臉停了腳步。

“壞了!”

胖臉一拍腦袋,麵露凶狠,“我想起來了,黎安郡甜水巷根本沒有姓李的人家!上個月去黎安郡甜水巷的兄弟才剛跟老子提過一嘴,裡麵根本沒有提到姓李的!”

“我們被騙了!”

+27章

◎他想他的腦子一定是壞了◎

燕澄朝早已料到那走掉的官兵會識破他們的說辭。

畢竟他對黎安郡的了解知之甚少, 能知道有個甜水巷都還是出發前查地形查的,哪還能知道甜水巷有沒有姓李的人家。

所以那兩位官兵一走,他便讓李嗣音趕緊收拾包袱, 無論聽見什麼聲響都彆出來。

自己則埋伏在門邊, 靜待那兩人返回。

他得打暈他們。

需得找好伏擊地點, 儘量保證一擊得逞。他的右手如今受了傷,若沒能一擊得手,說不定就被兩人帶走了。而他們襲擊官差的消息若是被村民們知曉, 到時候逃不逃得出十裡村都不好說。

重而急促的腳步聲在不遠處不斷靠近,燕澄朝屏氣凝神, 蓄力待發。

院門被重重推開,胖臉和方臉大踏步跨進院子, 正好將後背肆無忌憚地暴露在燕澄朝眼皮子底下,“搜——”

——就是現在。

黑影閃過, 方臉察覺到危險, 頸後寒毛炸起, 下意識扭頭看去。一陣短暫的疼痛過後,他發現自己說不了話了——後頸劇痛, 意識開始變得模糊,倒了下去。

被打昏了。

早在方臉轉頭時胖臉便已跳開, 堪堪躲過一劫,可還沒等他喘口氣,那道淩厲的劍影便直衝他而來。方臉欲大聲呼救:“來……!”

燕澄朝見他欲張口, 連攻幾下直往他嘴巴打, 打得胖臉一時開不了口。沒能一招解決胖臉, 令燕澄朝有些著急, 他右手上有傷, 撐不了太久……

再拖下去,於他不利!

正思緒間,燕澄朝右肩箭傷疼得厲害,動作凝滯了一瞬。胖臉瞧出這破綻,立時攻他命門,他躲閃不及,眼看便要受傷。

這時,突然淩空一隻凳子飛來,狠狠砸在胖臉頭上。胖臉被砸得殺招都歪了,燕澄朝瞅準時機,狠狠出手劈向胖臉。

一招過後,胖臉瞪眼倒下,不甘心地暈了過去。

燕澄朝收了劍,調整氣息,踏步走進屋內,不出意外地看到縮在門後的李嗣音。

她正埋著頭抱膝靠坐牆壁,身體輕輕發著抖。燕澄朝蹲下`身,柔聲安撫道:“九公主,沒事了,我們走吧。怎抖得這樣厲害?”

李嗣音被他拉著站起來,她眼眶紅紅的,“我疼的,你肩膀那傷口快把我疼死了!沒事了嗎?嚇死我了,我看到他要殺你。”

“沒事了,”

燕澄朝緩道,“我們得快點離開,不然等他們醒過來,就麻煩了。”

李嗣音應了一聲,她麻利地拿上方才收拾好的行李,跟著燕澄朝騎上那匹白馬。路過院中那兩具倒下去的身體時,她半信半疑地拿樹枝戳了兩下。結果胖臉的身體抽搐一下,把李嗣音嚇得頓時扔了樹枝就跑。

有人裝暈!

她扯了下燕澄朝的衣袖,“燕澄朝,他、他還會動!他沒暈。”

燕澄朝聽了李嗣音的訴說,幾不可聞地笑了聲,而後安撫道:“沒事,他已經暈了,你方才戳他不過是身體的自然反應罷了。我們快走吧。”

李嗣音連連點頭,她再也不好奇去動手了!

兩人出了十裡村,一路往沂水郡的方向而去,希望能在路上碰見趙閔和朱砂他們,四人一起逃走。

行了半刻鐘,終於在前方官道不遠處見到了一輛嘚嘚跑來的馬車。朱砂和趙閔是坐著牛車進城的,斷不可能是這輛馬車,於是燕澄朝便帶著李嗣音驅馬避讓。

沒成想那馬車卻堪堪在他們麵前停了,車簾被掀起,趙閔探出頭來,“燕世子,九公主!你們這是作甚?”

兩人見這馬車上坐的竟是趙閔,俱是一驚,便驅馬靠近,將村子裡發生的事三兩下說了。

燕澄朝道:“我與九公主逃出來後正打算沿著沂水郡官道去找你們,沒想到你們竟坐著馬車回來了。不是沒銀兩嗎?這馬車是哪兒來的?”

朱砂也從馬車簾子裡鑽了出來,嘻嘻笑道:“一開始是沒銀兩的,但是,燕世子,你猜我們在沂水郡裡碰見了誰!”

小丫鬟話音落下,便見那趕車的馬夫摘下了鬥笠,露出一張眾人都不陌生的笑臉。

“於統領!”

李嗣音坐在馬上驚呼,“你竟然在沂水郡!”

那摘下鬥笠露出麵龐的青年,一雙笑眼彎著,正是那日率人抵抗刺客的於盛。他跳下馬車,在李嗣音和燕澄朝麵前跪地請罪,“九公主,燕世子,於盛護衛不利,請公主世子恕罪。”

李嗣音和燕澄朝趕緊翻身下馬,將於盛扶了起來。∫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幾人交換了下情報。

原來趙閔和朱砂進入沂水郡後一邊買藥材一邊跟周圍人套話,正說著一名灰衣男子就撞了上來。兩人定睛一瞧,竟是那日走散的於統領。問起他的經曆,於盛隻道他是率著殘兵舊部逃到了黎安郡。

與黎安郡太守交接過後,便先來沂水郡探探路,沒想到這麼巧就碰上了趙閔和朱砂。

李嗣音道:“於統領,不知你逃到黎安郡後,是否將遇刺的情況傳書報給了父皇?依這兩日的情況來看,我們懷疑沂水郡可能早已被巫族滲透了。如今正好趁此機會,讓父皇派兵查清沂水郡的情況。”

於盛點頭,“屬下已將這一路的情況都儘數報給陛下,想來半月後應當便有回音。九公主,燕世子,現下便跟著屬下先去黎安郡吧,沂水郡的異動黎安郡太守也已經察覺到了。”

兩人點頭,當下便將白馬上的東西搬進了車廂。因燕澄朝身上有傷,不宜再騎馬,便將白馬一並套進了拉馬車的行列,而他本人則和李嗣音他們一起坐馬車。

趙閔一看燕澄朝的傷口,便忍不住連連皺眉,“燕世子,你再這般不顧傷口大肆動用武力,這右手可就當真好不了了!便是好了恐怕也會留下舊疾,你這……你這……唉!”

他當太醫這麼些年,最頭疼的便是這類不拿自己身體當回事的病患。

燕澄朝心虛地笑笑,“當時的情況沒辦法。”

李嗣音在一旁聽著他們的話,微不可察地皺了皺眉,燕澄朝的右手不能再動了……

馬車一路前行,很快,幾人就到了黎安郡。

與沂水郡城門口大大不同,黎安郡進城處不僅沒有嚴格盤查的官兵,還站著一批穿著官服的官員。李嗣音掀簾看了一眼,便出聲問道:“於統領,這是怎麼回事?這些官員等在此處作甚?”

於盛揚聲道:“屬下跟著趙太醫和朱姑娘回去找公主和世子時,已派手下先行傳信給了黎安郡太守,告知了九公主和世子要來的事情。公主,這些官員應當是等在城門處迎接您和世子。”

說話間,“籲”的一聲,於盛拉著馬車緩緩停了。

朱砂率先跳下馬車,伸手扶著李嗣音下來。

到了正式場合,李嗣音霎時又恢複成從前九公主矜貴的作派,一舉一動都遵循著皇家禮儀。她脊背挺直,麵色平靜,目光掃過眼前的所有官員。

燕澄朝和趙閔跟在她身後下來。

幾人站定,候在此處的黎安郡太守帶著一群同僚上前拜見李嗣音,太守姓張,是個行事圓滑的官員,但在治理地方上卻很有一套。

李嗣音微微笑著,伸手將這位太守扶了起來,幾人攀談起來。

燕澄朝和李嗣音被黎安郡的官員們一路擁著走在前頭,朱砂和趙閔隨後。燕澄朝看著在張太守麵前波瀾不驚、應對從容的李嗣音,很難將眼前這個人跟兩日來在他麵前活潑又生動的九公主聯係起來。

他想他腦子一定是壞了。

不然,為何從前他最討厭她人前人後兩幅麵孔,如今不僅不覺得討厭,反倒開始理解她呢?在人前,她代表的不是李嗣音,是大夏的永熙公主,行為舉止又豈能行差踏錯。

李嗣音正在和張太守寒暄,說到沂水郡的事情,看了燕澄朝一眼,意思讓他趕緊接話。

但燕澄朝卻不知在發什麼呆,竟沒看她,真是%e5%aa%9a眼拋給瞎子看——白搭。李嗣音暗氣,隻好又自己和張太守聊起來。

她目前最想問的,還是怎麼處理沂水郡這件事。

張太守歎道:“若沂水郡的情況當真如九公主所說,那情況怕是有些棘手。在沒有拿到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