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是生氣的模樣,“公主,這書應該您自己抄!”
李嗣音生氣了,她道:“王哥哥願意幫我抄,與你何關!”她把冊子遞過去。
“你要自己抄,你不能這樣對王芝!”燕澄朝狠狠地把冊子擋回去。
推拉之間,李嗣音和燕澄朝爭執的嗓音越來越大,甚至引來了老太傅。
老太傅氣得山羊胡子不斷抖動,“成何體統!今日學的文章,九公主和燕世子,通通給老夫罰抄十遍!直到想明白錯在何處為止。”
李嗣音簡直討厭死這個新來的同窗了,不僅害她要抄書,還要多抄十遍!
她眼眶紅得不行,卻又不肯在“仇人”麵前掉下淚來,於是乾脆低著頭像個小炮彈一樣衝了過去,拿起對方的手臂就是一口——
“嗷!”燕澄朝發出了慘烈的呼叫。
從那以後,兩人的同窗之誼有沒有想明白不知道,宿敵之恨倒是建立得越來越深厚了。
……
李嗣音想起這段回憶,心裡道:若是當年燕澄朝不來插那麼一手,她興許不會與他結怨,可按燕澄朝的性子,瞧見此等事必不可能視若無睹。依她的性子,也不可能覺得自己有錯。
她在床上翻了個身,心想,她和燕澄朝還真是對天生的冤家。
次日清早。
朱砂推開門,照例來喚李嗣音起床洗漱。
她一眼就瞧見了桌上被丟棄的帶著尖刺的果殼,朱砂放下銅盆,疑惑地將果殼拿起,又使勁用鼻子嗅了嗅,果然聞到了賭爾焉的氣味。
朱砂擰眉,公主屋裡,怎麼會有這東西?
她百思不得其解,便先將那果殼放到一邊,去喊李嗣音起床了。李嗣音被她喚醒,隻覺身子有些疲乏,掙紮著掀被坐起
——“啊,”
朱砂發出了一聲小小的驚叫。
李嗣音順著朱砂驚愕的表情望向自己的床鋪,便瞥見了一小灘血跡。她腦袋裡還沒反應過來,想她床上怎麼會有血呢?
那廂,朱砂已趕緊從李嗣音的衣櫥裡翻出了月事帶,擔憂地說道:“公主,您來月事了。”
哦,原來今天是她來月事的日子……
李嗣音倏地睜大眼睛,她來月事了?那……豈不是又要疼好幾天?說曹操曹操到,她這念頭剛閃過,小腹處就傳來一陣熟悉的抽痛。
同一時刻。
燕澄朝還在陷在黑沉的夢鄉中熟睡,卻忽地察覺到腹部傳來痛意,那痛意隔著濃重的睡意傳至他的大腦,已削弱了許多,卻仍令他不自覺地皺眉。
他昨夜睡得遲,又跑了那一趟,精力消耗,睡得更是沉,故而到了平日裡他起床的點也還未醒。可這莫名其妙的痛意卻像是非要擾他清夢一般,不住地泛上來,惹得他在睡夢中掙紮起來。
半刻鐘後。
燕澄朝痛苦地睜開了眼睛。
-
李嗣音虛弱地靠坐在床上,唇色淺白。被子裡已放了個朱砂備好的湯婆子,被她捂在腹部,可即便這樣,也還是無法阻擋那一陣陣泛上來的抽痛。
說起來,她這一來月事便疼痛的毛病也有好幾年了,太醫隻說她身體底子差,可補了好些年也還是痛。
朱砂端著熬好的紅糖水進來,在床畔坐下。
她心疼地瞧著李嗣音憔悴的麵色,端起紅糖水一勺一勺喂給她,“公主,喝些紅糖水罷,興許能緩解緩解。”
李嗣音沒力氣回話,隻張開嘴巴,含住了朱砂遞來的那一勺紅糖水。甜甜的熱水下肚,令她的腹部泛起小小的暖意,那陣抽痛好似當真減少了幾分。
等一碗紅糖水喂得差不多了,李嗣音的房門忽得被敲響,朱砂將碗放下,這才繞過屏風跑去開門。
燕澄朝站在門外,眉毛皺著,麵上的神情亦十分奇怪,見開門的人是朱砂,問道:“九公主……身體可是有恙?”
朱砂有些微疑惑,燕世子什麼時候這麼關心她們公主了?但女子月事之事畢竟不好告知男子,便道;“回世子,公主今日身體確實抱恙。”
燕澄朝麵上閃過幾分糾結,背在身後的左手不自覺地握緊了些,他道:“公主可是腹痛?”
朱砂詫異,燕世子怎麼知道?莫非太醫將公主的事告知燕世子了?可……按理說太醫應當沒那麼大膽子……
“世子,”
朱砂道:“恕奴婢不能告訴您,您還是請回吧。”語罷,便要闔門。
燕澄朝本想伸手去攔,但他腦中此時亂糟糟的,一時沒理出個頭緒來,反倒慢了幾拍。等反應過來,朱砂早已將門闔上了。他站在門外歎了口氣,片刻還是腳步一轉去尋了太醫。
李嗣音……該不會是吃了他昨晚送來的果子,才腹痛的吧?
燕澄朝越想越覺得自己這事兒辦得糟糕,本是去賠禮道歉的,如今可好,倒惹得李嗣音病了。他忍痛的能力向來不錯,可如今自腹部傳上來的痛意也不得不令他頭疼,這痛意似附骨之疽般,不像尋常腹痛,隻感覺有把刀子在那裡麵攪扯,直把人的神經都要扯斷。
他且如此,不敢相信李嗣音如何。
“趙太醫!”
燕澄朝一跨進醫署就瞧見了正坐在案旁看醫書的趙院首,這位太醫負責解開他們二人身上的蠱,日常調理他們的身體,那李嗣音病了的事趙院首定知曉詳情。
“趙太醫,”
燕澄朝行至趙院首身旁,問道:“九公主她今日是怎麼了?”
趙閔正翻著醫術鑽研方子,見燕澄朝問起,麵露為難,九公主的情況怎好告知男子?“這……世子,微臣不好透露公主情況。”
燕澄朝追問:“九公主可是腹痛?”
“世子您怎知……”趙閔稍顯愕然。
燕澄朝抿唇,“因那蠱的原因,公主若是病痛纏身,本世子亦能感同身受。今日一早醒來,我……我便察覺腹中異痛……”他說著,話音漸漸消下去,已是扛不住心中彆扭。
趙閔又聽見一個關於那蠱的新症狀,連連稱奇,忙從桌上拿起自己的紙筆將燕澄朝所說一一記了下來。燕澄朝問道:“那趙太醫能將公主的情況告知於我了麼?”
話落,趙閔停了筆,麵露糾結。
燕澄朝試探道:“可是九公主吃了什麼東西的緣故?”
“燕世子,當真想知道?”
趙閔抬眼,手中還拿著本薄薄的冊子。燕澄朝點了點頭。
“九公主腹痛……乃是女子月事爾。”趙太醫歎道,似乎他也覺得這話對著燕澄朝有些不妥,剛說完就沉默了,一會兒轉移話題道;“燕世子……可要老夫開點藥?”
趙閔還記著燕澄朝說他也腹痛的事。
可燕澄朝聽完李嗣音腹痛的真相,卻呆愣了好一會兒,掩在發梢後的耳朵早已燒得通紅。他窘迫地擺手,“不、不必了……”竟是落荒而逃。
他想起女子月事似是每月都會來,一來便是幾日,燕澄朝心中五味雜陳,李嗣音,每月便都這般痛麼?可為何,他從未見過這人在他麵前虛弱的模樣。
懷竹見自家世子一臉鬱悶地從醫暑回了自己廂房。
把自己關在裡麵好一陣子,又打開了門,這回竟罕見地帶上了紙和筆。燕世子似在小聲嘟囔著什麼,可懷竹聽不清,他看著這陣仗問道:“世子,您這是要做什麼?”
燕澄朝抬頭瞪他一眼,“多嘴!”
複又抿了抿唇,垂下的眼神變得複雜。
懷竹默默閉緊了嘴巴。
如今他家世子是越來越喜怒無常了,男人心,海底針。
“咳,懷竹,”
燕澄朝語氣忽然有些忸怩,“你家,可有姊妹?”
世子這是什麼意思?怎的忽然問起他家中情況?懷竹驚疑不定,莫非……世子是想納通房?“稟世子,小人家中確有兩位妹妹,”他頓了頓,“一位今年已十四,一位不過十歲。”
“哦,”
燕澄朝眼神飄忽,絲毫沒想到懷竹已把思緒歪到了什麼地方,問道:“那你……對女子月事知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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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紅糖水與公主抱◎
懷竹震在當場無言好半晌,才訥道:“世子……此事,許是該去問府裡嬤嬤?”
燕澄朝盯他一眼,把紙筆往懷裡揣了揣,“今日之事,不許說出去!”而後踏步走了。懷竹留在原地,愣愣地看著燕澄朝背影,這是……要出府?
噢,世子出不去來著。
這方向是醫暑。
懷竹被震得頭腦發昏,邊去尋燕澄朝的路上邊想,他們家世子,是不是看上哪位姑娘了啊?
*
午間用膳,李嗣音被月事攪得身子不爽利,便讓宮女單獨將膳食送進廂房來,她便不去廳中了。
朱砂扶她起來用膳那一刻,李嗣音忽然想到燕澄朝,同生共死蠱感官相通,不知她這腹痛會不會傳給燕澄朝?
念在這人昨晚給她賠禮道歉了的份上,她清咳了下,問道:“燕世子那邊,可有什麼異常?”
朱砂扶著她在軟椅上坐定,“燕世子今早過來問您情況了,奴婢沒說實話,隻說您不便見人,讓世子走了。”
李嗣音心道你趕他走也沒用了,看來那燕澄朝已知曉了她腹痛的事,說不得,還和她一樣,被迫感同身受了。她凝眉想了片刻,托腮幽幽開口:“朱砂,待會兒,給燕世子也送一碗紅糖水去罷。”
“啊?”朱砂驚疑。
“你放心,”
一縷促狹的笑意自李嗣音眼中閃過,“如今他正需要這個呢。”便是從前不愛喝,此刻定然很愛喝。
她可沒有逗弄他的意思,隻是想起昨夜他來道歉了,自己腹痛牽連他不想欠人情罷了,僅此而已。紅糖水也是能緩解這痛的。
至於能不能緩解由蠱蟲共感帶來的痛……她隻是一個公主,不是太醫,這等問題又怎麼會知道呢?
“快去。”李嗣音忍笑催促道。
朱砂隻好又去端了碗紅糖水。
燕澄朝此時正在廳中用膳,見對麵日日坐著人的位置空了,心裡還在琢磨李嗣音是不是痛得起不來了。正百無聊賴吃著飯,李嗣音的大丫鬟朱砂端著碗東西朝這邊來了。
燕澄朝停著看去,朱砂恭敬地將紅糖水放至桌案,行禮道:“燕世子,這是我家公主吩咐奴婢給您的。”
燕澄朝打眼一看,還以為是什麼好東西呢,結果是紅糖水?他如今可不是什麼也不知道的毛頭小子了,這紅糖水……分明就是來月事了的女子才喝的。李嗣音定是知道了他因那蠱蟲對腹痛感同身受的事。
小廝懷竹也瞧見了,沒忍住憋出一聲笑。
燕澄朝瞪了他一眼,對朱砂道:“你端回去,本世子不喝這個。”
朱砂猶豫了會兒,小心答道:“世子,公主說……您正需要這個。”
“……”
燕澄朝忍不住額角青筋直跳,他又氣又羞,卻又不知怎麼說。李嗣音分明是在捉弄他!
朱砂見燕澄朝雖然臉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