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貓身上,咬住她的後脖頸,白貓不住地叫喚。

她那時格外好奇,想探個究竟,但被找到她的朱砂急忙拉走了,朱砂還臊著臉跟她說這些都是沒羞沒臊的壞東西,讓她不要看。

現在李嗣音覺得自己是那隻黑貓。

她、她怎麼會……會有這樣的感覺?

李嗣音又羞又惱,更不敢讓太醫來替她診治,萬一太醫看穿了她臉紅的真正原因……她躲著朱砂的視線,低下頭悶聲道:“我方才隻是覺著屋子裡有些熱罷了,不必尋太醫。”

朱砂在一旁悄悄打量了她好一會兒,片刻悄聲問道:“公主,是不是昨日的宴席上,您瞧上哪家公子了?”

李嗣音:“……”

“閉嘴吧朱砂。”李嗣音惡狠狠地瞪了這膽大的丫鬟一眼。

於是朱砂便安安靜靜地閉嘴了,隻是眼睛還滴溜溜地轉著,心想公主如今也十七歲啦,少女懷春總是詩呢。

好在那股異樣的衝動來得快也去得快,李嗣音這才鬆了口氣。要是她一直這樣,她真的不如拿塊豆腐撞死算了。

早膳才剛剛用完,忽見皇後身邊的侍女紅芍麵色焦灼地來尋她。

李嗣音連忙命人請了進來。

紅芍一見到她,便跪在她腳邊,眼眶通紅,“公主,您快勸勸皇後娘娘吧!她今日早早便去了乾陽殿見聖上,怎知一刻鐘後皇後卻是哭著臉走了出來,回到鳳儀殿後更是將自己關在了寢室內,不許任何人靠近。”

“皇後娘娘一早上滴水未進,奴婢們也勸不聽,不得已便求到公主這裡來了。”

李嗣音聽完一驚,自是立刻便將人拉起來去尋她母後。

李嗣音心下驚疑,想她母後平日裡是個何等冷靜自持、溫婉大方的女子,發生了何事令她失態至此?不由得加快了腳步。

所幸,皇後雖是說了誰也不見,但聽到來人是李嗣音時,還是將人放了進來。

李嗣音一踏進她母後的寢殿,便見素來最重儀容的皇後此時卻珠釵儘卸、粉黛未施地坐在梳妝鏡前默默垂淚。她嚇了一跳,接著心底便湧起惴惴的不安與擔憂。

究竟發生什麼事了?

李嗣音上前,輕輕地從背後環住她的肩膀,頭靠在皇後頸側,安撫地蹭了蹭,“母後,兒臣聽紅芍姐姐說您不吃飯,兒臣好擔心,陪兒臣吃一點好不好?”

皇後從銅鏡裡窺見李嗣音毛茸茸的烏黑發頂,卻是又忍不住落下淚來。她強撐著開口:“小九……母後今日想獨自靜靜,你且去玩好不好?”

李嗣音一默,從背後繞到她身前,蹲下伏在她膝上,才賭氣般開口:“不好。”

又抬頭望了望馮皇後,才慢慢笑道:“除非母後告訴兒臣,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馮皇後這才掩飾不住,哀哀地流下淚來。

在皇後斷斷續續的敘述中,李嗣音拚湊出了事實的真相。可這份真相,當真令她禁不住麵色怪異,到底是為什麼啊

——她父皇到底是為什麼想把阿勒司納進宮啊!

*

在李嗣音的印象裡,她父皇雖說不是什麼深情專一的帝王,但對她母後還是十分不錯的。他敬重她、寵愛她,給了她一個皇後該有的尊嚴和榮寵,他的後宮也有妃子,但他對待這些妃子的態度從來不會越過皇後去,也並未鬨出什麼獨寵一人的戲碼。

簡而言之,她父皇不像是會為了一己私情便不顧大局的君王。

那麼如今意欲納阿勒司進宮的這個念頭就很令人百思不得其解了。

何況她父皇從未表露過有好南風的傾向,從前對待阿勒司的態度也很是正常,甚至阿勒司前些日子才因為惹怒了她被罰,完全看不出來一點兒皇帝要納他的苗頭。

整件事簡直哪裡都透著古怪!

這件事皇後本不應對李嗣音說,畢竟李嗣音既是小輩又是子女,哪有子女插手皇帝後宮事的道理。可她想起今日去乾陽殿找皇帝,見皇帝一臉喜色地同她商量將阿勒司接進宮來的場景時,便覺受到了莫大的衝擊和羞辱。

她甚至想,皇帝是不是厭倦她了,或是想打壓她們家,才對她說這些話。

可皇帝愉悅的神色卻不似作為,還說他昨日宴席上便已吩咐若阿勒司好了便帶他來乾陽殿,想必今日便能見到他。

皇後聲淚俱下地阻攔,企圖阻止這位君王的荒唐舉止,可他非但不聽,反倒發了大火,指責她不夠大度……

馮皇後覺得自己真是冤死了!

“母後,兒臣覺得這事蹊蹺得很,父皇沒道理一夜之間便瞧上了阿勒司呀?若真是……難道父皇前些日子便一點端倪都沒透出來嗎?”李嗣音拿捏著字句,小心翼翼地提出自己的疑點。

馮皇後搖了搖頭,“他前些日子完全沒跟我說過,也沒透露出任何一點兒好南風的苗頭。可昨日宴席之後,他便突然這般說,那阿勒司還是巫族的三皇子!你父皇……你父皇……!”

李嗣音對此事也沒什麼辦法。

她一個做女兒的,自然不可能衝上去插手自己父皇的後宮事。

想了想,她隻能勸慰母親,“若是父皇當真提出這般荒唐的要求,不止母後您,朝中那些大臣想必也定是不會同意的。”

馮皇後勉強點了點頭。

就在母女倆說話之際,派去乾陽殿探聽消息的小太監卻忽然來報:皇帝召阿勒司進宮了!

第7章

◎紅了臉◎

暖融融的金色光線將肅穆的暗紅色宮牆映襯出幾分溫柔,晨間的風微微拂麵,仿佛將這座沉睡中的宮殿也喚醒了。

沿著牆根兒走的幾名宮女正抬著各色衣物往浣衣局走,見到前頭緩緩行來的兩道身影時,默默停住低了頭,等著那兩人過去。

來人正是大太監張靜堂和巫族三皇子阿勒司。

“張公公,”

阿勒司撐著一張眼角眉梢都帶著疲憊的臉,近乎哀求地問:“不知……陛下召見我是為何事?”

他昨夜幾乎一宿未眠,剛到驛站不久,就聽說皇帝請了太醫來看他。好不容易糊弄走了太醫,又見前去參宴的巫族使節們都回來了,木長老甚至給他帶了句話:皇帝明天要見他。

這還沒完,木拓走了,程英又黑著一張臉過來了,一開口便是“計劃失敗了。”

計劃失敗了……當然失敗了啊!他知道啊!要是沒失敗他現在還會在這裡嗎?他早就住進公主府了!阿勒司揪住他領子:“情蠱的解藥呢?你到底什麼時候能做出來!”

沒想到這回輪到程英愣住了,“公主不是服下了情蠱麼?你要解藥作甚?”

“什麼公主,服下情蠱的是皇帝!你以為我為何叫你阻止皇帝吃那道綠盒花紋的菜肴,因為那裡麵下了我給九公主的情蠱!”

阿勒司咬牙切齒的話音落下,卻見程英驟然慌亂了,他攥著阿勒司的肩膀急聲問他什麼情蠱,為什麼皇帝服下的會是情蠱。

到這時,阿勒司也反應過來程英的表情不對勁了,他便將九公主和皇帝換了菜肴一事和盤托出,末了問道:“難道你在殿上時同我說的不是情蠱?我一直以為你是猜到了情蠱會被調換,想……”想將他推出去做犧牲品。

程英呆若木雞。

阿勒司再問他,他卻不肯出聲了,隻擺了擺手說情蠱解藥一日後便好,就轉身失魂落魄地進了自己房間。

若不是時機不對,阿勒司定是要將他好好拷問一番的,程英這模樣一看便是有事!他躺在床上翻來覆去地睡不著,一閉上眼就是皇帝要寵幸他的畫麵,嚇得他麵無人色。

結果今早一睜眼。↑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大太監張靜堂笑眯眯地傳旨,說,皇帝召見他。

阿勒司:“……”

晨間的陽光溫和柔暖,卻驅不散他心底最深處的恐懼,阿勒司眼巴巴地等著張靜堂的回話,希冀他說些什麼來告訴他事情不是他想的那樣。

隻可惜張靜堂的話注定安慰不了他。

那大太監聞言轉頭,如沐春風地笑著:“三殿下,奴婢不敢揣測聖意。”

……說了和沒說有什麼區彆呢?

阿勒司揣著一顆惴惴不安的心,跟在張靜堂身旁慢慢走進了乾陽殿。皇帝中了情蠱一事斷不能叫人發現,若是事情敗露,他因此殞命都未必能了結此事。程英說情蠱解藥一日後便好,那他隻需撐過這一日,便……沒事了罷?

-

李嗣音陪在馮皇後身邊過了一個早上,看著馮皇後在她的勸慰之下慢慢打起精神來,重新梳妝打扮,又用了些許早膳,她才放下心來。

那小太監來報阿勒司已進了宮,兩人卻都沒什麼法子,隻能乾等著,等著這事兒的結果。

早晨本是馮皇後閱覽六宮各項事務冊子的時候,今日她卻沒什麼心情,即使集中注意力看了一會兒便不知不覺走了神。李嗣音看在眼裡,微微蹙了眉,片刻招手喚來紅芍,讓她去將棋盤和棋子拿來。

圍棋拿來,李嗣音笑著哄馮皇後同她下棋,撒嬌賣癡了好一回,才將馮皇後的心思漸漸移到了棋盤上。李嗣音見狀,更認真地與其對弈起來,漸漸地,兩人倒真將阿勒司一事暫放一旁,慢慢沉了進去。

直直捱到將近午膳,那派去的小太監才慌慌張張地來回了話,“娘娘、娘娘不好了!陛下那邊發了好大的火,將所有禦醫都召進了宮。”

馮皇後登時從座椅上起身,情急之下隻將心底最想問的問了出來:“那阿勒司呢?可知那巫族三皇子阿勒司在何處?”

“奴、奴婢不知,”

小太監哭喪著臉,“陛下發怒,奴婢害怕,不敢再多打聽,就先回來了。”

李嗣音急忙勸慰,“母後,父皇忽然之間召了所有太醫進宮,定是發生了什麼大事。這小太監哪裡打聽得清楚,不若我們自己過去一趟。父皇召太醫,兒臣擔心,是父皇受了什麼傷。”

馮皇後本就是性情穩重之人,先前也隻是一時失態罷了,眼下聽李嗣音這樣說,混亂的思緒也逐漸平定下來,當即便和李嗣音一同往乾陽殿趕。

可等她和皇後趕到乾陽殿時,卻被門口守著的侍衛擋了。

馮皇後認出這是禁軍的打扮,不由得驚詫,竟連禁軍都調動了……那侍衛客客氣氣地請皇後和李嗣音暫回鳳儀殿歇息,陛下口諭,任何人不得入內。

李嗣音和馮皇後一頭霧水,卻嗅到了宮中不同尋常的氣息。

最終還是回了鳳儀殿。

片刻後,便收到今日宮中戒嚴,各宮之人皆不得踏出其殿的消息。山雨欲來風滿樓的壓抑氣氛霎時籠罩了整座皇宮。

夜晚降臨,李嗣音沒等來更多關於夏元帝的消息,卻等來了張靜堂和他身後的一乾太醫。

張靜堂神情肅穆,但見到李嗣音時眼神還是放柔和了些,“公主,奴婢奉陛下之命,請諸位太醫來為宮中諸人檢查身體。”

李嗣音順從地讓太醫上前把脈檢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