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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燈和薄荷 茗八百 4360 字 6個月前

是個很好的女孩,我即使?是身為家長也不會自謙我的女兒如何如何不好。她今天會被誹謗和懷疑,也會被主任針鋒相對,那說明和這所學校的緣分?不深。”

“我希望集思開心,能夠在澎楊成長為獨當一麵?的人。而不是因為是個女孩,就把所有錯歸咎到她身上。”

關赫麗牽起傅集思的手,“我們先回去了。轉學手續我改天再來麻煩廖老師。”

傅集思的淚忽然如雨下,橫膈膜抽筋,抽噎個不停。整張臉都哭濕了,大滴大滴的淚從下巴滑落,沾濕衣領。

她快速地去看陳感知,那一眼,還有難以置信和無法言說。

分?彆和再見,是人生的程序,可是到了他們這裡,怎麼這麼匆匆。

她怪陳感知。

那兩句“不是清白,真的喜歡”的浪漫話,在她這裡並?不受用?。

上一刻,她還在誇他的鞋帶好看,用?日常的口%e5%90%bb逃避被囫圇定?罪的事實。下一刻,她突然生出?厭惡情緒,很煩陳感知,很不理解陳感知。

傅集思想,如果學校是個遊戲世界,而她是個玩家,那她的主線任務一定?是學習學習學習,支線任務是不讓關赫麗失望。

相依的母女,互相給對方鼓勵,誰都不想掉鏈子。

可是陳感知偏偏在這個時候拖了她的後腿。

她不要喜歡,她隻想清淨的學習,快樂的長大,有幾?個朋友,還有一直在一起的媽媽。

她和陳感知是朋友,是有很多?話說的朋友,不應該越過那條界,更不應該大言不慚的說“喜歡”,以至於逼走傅集思一個人。

她開始討厭他。厭惡產生的第一秒,她反感二選一裡得到優待的陳感知。

他是男生,他不會因為和女生同時犯了錯而被詬病。他坦誠,隻會收獲“勇敢”的標簽。他長了一張討人喜歡的臉,自然而然被長輩視為能成大器的人,不該跟著彆人鬼混的人。

他是男生,他不用?離開,就在原地,除了同桌傅集思更換,其?他一切照舊。

她是女生,被曲解,被排斥,被當成一張靶子。

即使?她安靜又聽話。

二選一,他是優選,她沒得選。

傅集思給他騰了位置。

主任自然是沒能拉下臉麵?去澄清自己的話並?非字麵?意思,隻是神情尷尬地從喉嚨裡發出?音節。“呃——嘶——嘖——”

沒掉出?過全年級前?二的傅集思,這樣一個不可多?得的好苗子,說走就要走。即便是前?一秒疾言遽色還有些刻薄的主任,這一秒也顯得慌張。

“傅集思家長,轉學這個事情有待商榷。我們校方隻會予以這種行為一個警告的處分?,到時候時間?到了自然能申請消除。”主任說,“這轉學,真沒必要。”

“我不接受這種處分?。”關赫麗冷冷說,“我的女兒沒有錯,隻是被人喜歡了而已。”

她的目光掃過陳感知,掃過宋禮珠,沒有停留,說完話就帶著傅集思出?門了。

陳感知要有動作時,被宋禮珠按住。他站在原地,他媽追了出?去。

“集思媽媽。”

同樣是知識女性,兩個人對視相覷,有種相融的氣場。

關赫麗回應她,想起辦公室裡那個男孩的名字,稱呼麵?前?的人:“感知媽媽。”

“你們不用?走。”

關赫麗搖搖頭,“這件事情最好的處理辦法就是我們走。集思沒辦法留下來,她留不下來了。”

被輿論波及的人,纏繞過多?流言蜚語,背後指指點?點?已成必然。也許女孩在青春裡真的沒有男孩強大,她們的眼淚是戰後硝煙,早就宣告結局。

傅集思淚流不止,用?校服袖子捂住眼睛,哭濕了一片。

她不間?斷地打嗝,抽泣,擦掉那些怎麼也擦不完的眼淚,轉頭一瞥,窗戶欄杆的那頭,是陳感知同樣閃著光的眼睛。

那些細碎的光終於跑進?他眼睛裡,不需要液體?溼潤也能顯出?他透亮的瞳孔。

他們隔著鐵窗欄杆遙遙相望,心照不宣地明了這樣的結局是出?於何故。

他的眼睛固執地沒有流露出?任何歉意,她的淚光把“陳感知我討厭你”這樣的詞彙通過宇宙電波傳達到他眼裡。

宋禮珠過意不去,仍然堅持,“集思媽媽,我們走吧。你讓集思留下,是感知做錯了,讓他來負這個責任,和你們沒有任何關係。”

“不必了。”

宋禮珠說:“我會——”

“您不需要做什麼,感知媽媽。”關赫麗看著年紀相仿的這位女性,“集思不會留下來接受彆人的指指點?點?,也不會帶著彆人對她的偏見在這裡上學。我很清楚她沒有做錯任何事,我帶她走是我的決定?。您和您的兒子打算如何,走還是留,我們不會乾涉,也並?不感興趣。”

事已至此,木已成舟。關赫麗不認為這是宋禮珠的好意,也不覺得是退讓。她無法接受被輕視,也痛恨性彆造就的劣勢。“我也不會讓集思冒任何風險再留在這裡。同學一場,好聚好散吧。”

好聚好散。

散了占佳,散了陳感知,散了還沒來得及打招呼的薑仕淇。

出?了那間?辦公室,走完那條走廊。

少年陳感知,和傅集思,就是久彆。

*

家長抓包二人,明明什麼都沒乾,兩個人今晚清白得像兩塊豆腐,但傅集思還是隱隱生出?怕被她媽誤以為是腳踏兩條船的擔憂。

畢竟關赫麗嘴裡的“小薑”,從前?些天的通話來看,和傅集思還在友好相處中。

眼下,傅集思低低喊了聲“媽”,聲音猶豫,氣勢不足。

她手裡拿著鑰匙,那個膠卷的鑰匙扣搖擺,和金屬鑰匙碰撞,叮當作響。

陳感知緊跟著叫了句“阿姨”,卻少了之前?跟著傅集思見關赫麗時那種猶豫和不確定?。

關赫麗對陳感知說:“出?去。”

通情達理又溫柔禮貌兼具的女人,突然對一位不請自來的客人下了逐客令。

傅集思手臂一橫,擋在他們中間?,“媽,你彆這樣……”

關赫麗偏頭看她,“你們現在是什麼關係?”

她沒立刻說話,看了眼陳感知。

這樣的小動作儘收家長眼底,關赫麗頓時氣不打一處來,重申逐客令:“出?去。”

傅集思乾脆腳一邁,“那我一起出?去好了。”

“傅集思,你翅膀硬了!”

“我沒有。”她反駁,“我隻是在儘一個主人對客人的禮數。”

“好。”關赫麗緊盯著他們,慍怒藏在眼角的細紋裡,她麵?無表情,鷹視狼顧一般,等待數秒,最後“啪”的一下把家門給關了。“那你就跟他一起出?去吧。”

冬夜裡,風一吹,刮來刺骨,像是要粉碎他們的四肢。

傅集思和陳感知站在門口,看門縫裡的燈滅了,然後傳來“咚咚咚”的上樓腳步聲。

關赫麗房間?的亮打開,窗簾一拉,緊接著把房間?窗戶也用?力關上。

房子一下子變成密閉的空間?,他們兩個人,像被驅逐的流浪者。

無所適從。

這個時候,傅集思竟然還有心情開玩笑。“你到底多?招我媽討厭啊?”

陳感知也開玩笑說:“一點?點??”

“不止吧。”

“那非常?”

她點?點?頭,“有可能。”

冷風裡,陳感知掖了掖她的圍巾,將她半張臉遮住,問:“進?不去家門了,要去哪裡呆會兒嗎?”

傅集思搖頭,“走了隻會讓我媽更生氣。”

他心想有道理,於是用?手掃了掃階梯上的灰塵,先一步坐下,然後拍了拍,對傅集思說:“坐吧。我陪你一起等。”?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們坐在一起,但還是維持著正常的社交距離。兩件厚外套偶爾摩攃,發出?輕微聲響,在夜裡放大。傅集思說:“要是我媽一整晚都不開門怎麼辦?”

“那就不管她了,把你拉去我家。”

“你不要命啦?”

“不要了。”陳感知說,嗬出?一口冷氣,“欠你的。”

“你胡說八道什麼呢。”

他搖搖頭,望著被霧氣擋住一半的月亮,將冰涼雙手放進?口袋。“集思,我們好像還沒有好好聊過以前?的事。”

以前?的事情,提起來總是值得一頓沉默。她伸長腿,坐在階梯上踩到地麵?,一左一右來回動腳丫。

“以前?的什麼事?”語氣裡削去活躍,她用?一種“快忘了”的態度和他溝通。

“所有事。”陳感知說,“你媽媽這麼在意,那你呢,再見麵?之後,我從來沒問過你的想法。”

“我的想法很重要嗎?”

陳感知點?頭。

她是當事人,她的想法當然重要。

“不知道。”沒組織好語言的時候,傅集思總是習慣以一句“不知道”來開篇,“一開始特彆反感你,討厭你討厭得快吐了,腦子這麼好的人,為什麼當時像大腦抽筋了一樣說那些話。剛回來見到你的時候也不想理你,我的確覺得是你欠我的。你欠了我好多?,寶貴的學習時間?、耽誤了好幾?天的學習強度和知識點?鞏固,還有被打亂重組的未來。我覺得你真煩人,也覺得你像個雙麵?人。”

陳感知微不可查地笑了笑,“怎麼樣的雙麵?人?”

“在我麵?前?為了補償我所以獻殷勤,對我好。在我背後還是悄悄整我。”

“那現在呢?”

“現在啊,”她也抬頭看著月光,哆嗦地摟緊自己,模模糊糊在腦海裡描繪陳感知的形象,最後言簡意賅的總結,“大概率是個好人吧。”

聞言,他竟然歎了一口氣。“又被發一張好人卡。”

傅集思繼續開著玩笑:“滿五張兌換神秘大禮。”

陳感知卻當真了。“什麼大禮?”

“神秘大禮。等你集齊五張就知道了。”

她輕描淡寫?地講自己的感受,把過去的一半就放在過去,另一半提煉出?來修成新的篇章。陳感知覺得,這張好人卡應該發給傅集思才對,這麼不計前?嫌,又這麼討人喜歡。

與此同時,身後的大門傳來微弱響動。然後忽的一拉,冷風順著引力開辟的軌跡,帶動兩顆腦袋一起朝身後的方向看去。

暖光漏出?來,關赫麗一手扶著門把,一手撐著門框,表情仍然嚴肅漠然,看著階梯上的一對男女,無可奈何地長舒出?一口氣。“趕緊都給我進?來。”

第42章

再厲害的?都市麗人, 在外麵雷厲風行,回到家脫下華麗的?袍子,還是要回歸到雞毛蒜皮當中。

關赫麗穿著家居服,平常溫婉又警敏的?模樣卸下, 看著坐在對麵的傅集思和陳感知, 仍然?是一個覺得頭疼的家長。

“誰先說?”她隻給自己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