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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燈和薄荷 茗八百 4360 字 6個月前

陳感知到門外的時候,就看見傅集思在指揮工人把各種?雕像和校友捐贈的往年紀念品擺放完畢。

她站在相框下,抬頭用眼?睛去?對稱這幅相框是否掛得完好,從她的視角看,確實是好的,在手裡的清單上打完勾,美滋滋一轉身,看到了玻璃門外的陳感知。

他倚靠在柱子旁邊,被她注意到,就站直準備往校史館裡走。

進?去?的第?一件事情,必然是滿足自?己?的強迫症,將那個斜到傅集思根本看不出不對勁的相框擺到正好的位置。

傅集思見怪不怪,連吐槽都省了。隻問他:“你怎麼來了?”

他揚揚手裡的一卷圖,“來交稿。”

“一個人?”

“和陳總。”陳感知故意說。

“那陳總呢?”傅集思往他身後看。

陳感知扶正她,強行讓她的視線隻鎖定自?己?,“陳總有陳總的事要?忙。”

“陳感知沒有事要?忙嗎?”她故意問。

“有,”他笑著說,“陳感知已經在忙了。”

被工作搞得灰頭土臉、氣急敗壞的陳楠從拐角出來,從後麵看,好像看到了你儂我儂的一對男女。滿腹的牢騷到嘴邊忽然緊閉,拉住要?喊傅集思的工人,說有事問她就好。

擾人清夢不行,攪人好事也不行。

看起來門當戶對的男女站在一起,實在是養眼?。

有從教務來幫忙的老師,並肩和陳楠站在一起,手裡還?拿著沒放好的物料,八卦好奇問:“誰啊誰啊?外人不能進?學校的吧。”

陳楠說:“就是金主啊!怎麼消息還?沒傳到你們?教務處去??”

“金主?”老師歎了一聲,從上到下打量起來,“我以為金主都是大腹便便的金主,沒見過人高腿長又長得帥的金主啊!金主和傅老師什?麼關係啊?”

陳楠比了“噓”的手勢,“同班同學。”

老師麵露怪異,看看遠處的男女,對陳楠說:“不止吧。”

陳楠聳聳肩,“當然不止了。”

閒暇時候,她也問過傅集思。陳感知這位同班同學是否就是她口中那位過去?寄出告白信的同學。傅集思從不正麵回答,心虛得厲害,表現得也明顯,不過這些,是個人都能看出來。

陳楠催促那位老師去?乾活,多賞了兩眼?俊男靚女,看夠了,才背著手走過去?,像抓早戀的班主任,大吼一句:“傅集思,陳感知,你們?乾嘛呢!”

嚇得兩個人快速彈跳,拉開距離,臉上還?殘留著驚魂未定。

“哎呀,我開玩笑的啦,你們?這麼緊張乾什?麼!”陳楠樂嗬嗬地?揮揮手,把手裡的物料塞給傅集思,“去?忙啦,傅老師,不許偷懶。”

說著,陳楠挽住傅集思的胳膊,一把將她拉走了。

陳感知站在原地?,手裡一卷圖舉起來,最後又垂下去?,看陳楠強拉著傅集思回到崗位工作,不禁笑起來。

她手裡掛著一串鑰匙,有家門鑰匙,也有校史館的鑰匙,還?有辦公室大門的鑰匙,全都串在一起,用膠卷鑰匙扣做點綴,叮叮當當一片響聲,讓人心情愉悅。

冬天好冷,風吹來,四肢冒起雞皮疙瘩,陳感知頭腦卻?舒爽。

他覺得,這一定是個很好的冬天。

*

陳一聞約傅集思吃飯,本想一起叫上嘉嘉,但嘉嘉忙二店的事情忙到腳不沾地?,兩個人暫且放過她,出去?找了間彆的餐廳。

尷尬猶存,傅集思忽然變成在長輩麵前裝乖巧的女孩,對著陳一聞,用標準的笑容,說字正腔圓的普通話。

“你這麼拘謹乾什?麼呀?”陳一聞問她。

傅集思悻悻一笑,不做回答。

陳一聞提起網友樹洞那一茬,“微博上麵,之前的內容我都沒看,這麼多年不上線你把我當樹洞也正常。我尊重你的隱私,說不看就不看。”

“其實……”

傅集思想說,其實也沒什?麼。無非是牢騷多了點,負能量滿滿,切切實實把那個聊天框當成了樹洞而已。

以前她說陳感知不好,吐槽陳感知直男,但都是好久以前了。誰沒有過中二的叛逆期,該過去?的就應該讓它們?過去?。

而且她也不是一直圍著“陳感知”這個名字轉的,上大學,工作,處理人際關係,她還?說過好多更難聽的話。

“你和陳感知的事情,”陳一聞接話,用拇指和食指比了個動作,“我稍微聽說了那麼一點。”

“啊?”傅集思警鈴大作,“以前的事還?是現在的事?”

“當然是以前的事。”陳一聞笑眯眯靠近,“難道現在又發生了什?麼事?”

“沒有沒有。”她抿抿嘴巴,將視線移到遠處。

“好啦,”陳一聞說,“不就是以前他愛而不得又不肯說謊嘛,我就說他那段時間怎麼這麼消沉。那時候大家都說他錯了,他非不承認。我以為他隻是犯了什?麼不可饒恕之罪,沒想到隻是承認喜歡一個女孩。”

陳一聞繼續說:“但是很正常。陳感知就是這樣的,他軸得不像話,有時候又自?我得要?命。你沒辦法改變他,所?以我覺得也沒必要?改變他。要?是我當時知道這件事,我一定第?一個跑回來力挺他!喜歡一個女生有什?麼錯啊?!”

傅集思扁扁嘴巴,也不知道怎麼接話。

他們?都該往前看的,久彆重逢已經是個錯了,拖著他們?回頭,要?他們?總記起以前的煩心事,要?他們?總想起被誤會,被批評,被迫分開的事情。

她笑了一下,很快轉移了話題。“一聞姐,你當時怎麼突然不上微博了?”

陳一聞想了一下,“忙呀。我修了雙學位,一邊是禿頭的法學,一邊是折磨人的建築學,就算每天給我48小時都不夠用。注冊微博的號碼是另外一個手機號,當時也是為了發發牢騷才注冊的,後來忙起來就忘記了。”

她強調:“就是單純的忘記了。我忘性很大!”

“嗯!”傅集思順著她的話,肯定道,“你忘性很大!”

話說開了,點到為止,她們?還?是沒有嫌隙地?坐在一起吃飯。

陳一聞說:“你記得我第?一次吃飯的時候和你說的話嗎?”

“記得,”傅集思點點頭,“一見如故的朋友。”

她在心裡感歎,借用網絡熱梗,命運的齒輪,原來早就轉動。

吃完飯準備回家,時間不晚。

這對陳姓姐弟熱衷做司機,但偏偏今天陳一聞擺起了譜,“我很忙的,找陳感知來接你。”

“陳感知不忙嗎?”

陳一聞開始胡扯:“我是陳總,他是陳感知,他當然沒有我忙。”

說著,她開始給她那位沒有她忙的弟弟打電話,報出地?址,催促兩聲“快點來”,掛斷電話。

傅集思被陳一聞盯著,不好意思地?摸摸臉。

“集思,你知道嗎?”

傅集思邊喝水邊搖頭。

“我好喜歡你。”

她一口水嗆到,捂嘴咳嗽,一下子紅了臉。“一聞姐,那個——”

“我還?沒說完!”陳一聞伸出手打斷,“我感覺我們?能成為一家人。”

話落,她拎包離開座位,留下傅集思不知所?雲一頭霧水。

餐廳的光打得很好,幽靜舒心,並沒有黑黝黝的視覺死?角。傅集思坐在位置上,攤開手心看了看,看掌紋像清淺的河,深深淺淺,遊到手掌儘頭。

目光細數著這些河流,看完了,陳感知也到了。

他身上的務實氣息蓋過成功人士的矜貴氣質,找到座位,見到傅集思,笑起來,竟然像個目光炯炯的男大學生。

服務員引導他,他燦燦一笑說謝謝,女生忽然聽紅了耳朵。②思②兔②網②

陳感知走到桌邊,抓住傅集思攤開的手掌,掌心交握,將冷天裡凍紅的手伸去?尋找熱源。

傅集思被冰到,下意識想抽回,卻?沒想到他拉得更緊,拉她站起來,拉她離開座位,拉她一起出了餐廳,上車。

然後他的氣息就鋪天蓋地?籠罩過來,%e5%90%bb上了傅集思。

熱氣和冷氣,中和於他們?相安無事但愈演越烈的%e5%90%bb。

傅集思不占上風,故意使壞去?咬他嘴唇。他不做掙紮,處變不驚,始終揚著唇角看傅集思撒野一樣在他嘴巴上亂啃。

她儘興了,陳感知終於等到自?己?的回合,就拖著她的後腦勺深%e5%90%bb下去?,唇齒交纏,把多餘空氣都擠壓出他們?的親密裡。

一個%e5%90%bb變成一個好長的%e5%90%bb。

他這一回合結束,傅集思立馬推開他,指著他大罵一句:“你是禽獸!”

陳感知捉來那根手指,讓她實實在在地?戳在自?己?肩膀上,狡辯道:“我是陳感知。”

傅集思不理會他,兀自?收回手,將兩個定論畫上等號,“陳感知是禽獸!”

他又說:“陳感知隻是個正常男的。”

她坐在副駕駛座上,憤憤抱起手臂,不說話了。

正常男的見她這樣,莫名好笑,好心情配合嘴角上揚,啟動車子轉動方?向盤出了這片區域。

回家的路上,有一搭沒一搭地?閒聊,偶爾擦邊,偶爾聊幾句工作進?度。

傅集思說校慶日快到了,今年也馬上要?過完了。

望天,絲毫沒有下雪的跡象,她可惜地?歎道:“今年又不下雪。”

“H市沒幾年下過雪吧。”

“不知道,”她搖搖頭,想了想,“我高二就走了,今年年初才回來。”

這是事實,卻?像個尷尬預警裝置,流通路燈的車內,一下子沉靜下來。

靜下來,陳感知一開口,每一句話都像道歉。“總有機會看到雪的。”

“希望吧。”傅集思聳聳肩,車內暖氣烘的臉頰熱熱的,她拿手背降溫,問陳感知,“那棟……廣益樓怎麼樣了,定下來了嗎?”

“差不多定了。”

“這是校長說了算的嗎?”

“不是,”他得瑟一笑,“我說了算。”

傅集思嘖嘖他,還?捧場地?拍了兩下手,“好厲害啊。”

這種?毫無波瀾的奉承對他很受用。既然提到了工作,陳感知想起傅集思之前那篇試稿,“你之前那篇試稿怎麼樣,通過了嗎?”

她把思考的聲音拉得好長,一時間不知道該怎麼說:“我沒收到消息。”

“怎麼會?”

“不知道。”傅集思目光下垂,玩著袖子上,疊好放開,褶子歸於平整,語調也平平的,“我覺得我好天真哦。之前編輯發來邀約,我高興到忘了做其他競爭者的假設。其實這篇文章口碑好的話,其他翻譯老師不應該不願意接。”

“一個已經有過成績的人在收到邀約的時候會考慮很多,口碑好不好是次要?,最主要?的是風格對不對。”陳感知安慰她,“所?以在沒有收到消息前,我寧願相信編輯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