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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爺修真中 納蘭十七 4253 字 5個月前

拒絕進食,想要先把自己的布條給爭取回來。

不想那仿佛帶著冰雪氣息的指尖卻落在了他的眼皮上,小秀爺的睫毛立刻緊張地顫唞起來,像風中幼小的蝴蝶翅膀。

崇雲的指尖先是在那薄薄的眼皮上停留了一瞬,然後將自己的手覆了上去。

感覺到小弟子的睫毛像小昆蟲一樣不安地在掌心裡顫動,崇雲開口道:“不需要那些,以後為師不會讓你再受到任何傷害。”

再大的風雨,也該由庇佑者承擔下來,而不該讓尚未長成的雛鷹去獨自麵對。

他頓了頓,又道:“為師會治好你,你會重新看到這個世界,不要怕。”

掌下柔軟的睫毛又顫唞了一下,隨後兩隻溫熱的小胖手攀上來,微微用力將自己的手往外拉。

崇雲順著小弟子的力道將手掌從他眼上移開,就見這小東西抓住自己的手,仰頭看向自己,然後點了點頭。

看著這張認真的小臉,那種微妙的感覺再次襲了上來。

崇雲這一生中從沒遇見過這麼柔弱幼小的生命,被這樣全心依賴信任,這小家夥跟任何人都不一樣,簡直是毫無顧忌地在親近他。

他重新拿起碗裡的勺子,將粥送到這小東西麵前,看他一口含住勺子,腮幫鼓鼓地把粥吃下去。

這樣能讓他覺得被峰頂終年不化的雪冰封的心微微熱起來的小東西,天地間大概不會再有第二個,所以他會好好保護著。

楚逍畢竟年幼,吃了一碗小米粥兩塊小點心就覺得飽了。哪怕高冷的師尊難得親自投喂,喂到第三塊點心的時候,小秀爺還是搖頭拒絕了師尊繼續投喂的舉動,拍拍小肚子表示自己飽了。

不能說話可真痛苦。

吃得太飽的小秀爺瞥了一眼頭像下方還在跳時間的Debuff,皺起了小小的眉頭。

可事已至此,還能怎麼辦?

還有六天半的時間,忍吧。

見楚逍吃飽了,崇雲也沒有進食的需要,便抱著他起身離開。

站在桌旁布菜的侍女將沒怎麼動過的食物都撤下去,桌麵方收拾乾淨,白夫人便牽著白媛兒從門外走進來,身後跟著比昨天更多的侍從,手中均捧著紅布蓋住的托盤。

這一行人走進來,崇雲的目光先落在了那為楚逍所救的白媛兒身上,見她麵色紅潤,體內生機茁壯,果然是完全拔除了病根的樣子。

白夫人見這屋裡隻有楚逍和這白衣劍修二人,也不意外,想來早在楚琛與靈霄散人離開的時候,就有人去告知了她。

她看向坐在崇雲懷中的小男孩,眼裡閃過一絲歉疚,隨後才將目光轉向崇雲,開口道:“道友紙上所列的材料,我都已命人備下,一些靈草元丹的年份,均在紙上所列之上,隻除了一樣……”

白夫人的修為與崇雲如今顯露的修為相仿,崇雲又不曾告訴她自己的名字,她這般稱呼他也不算失禮。隻是話一出口,就見這白衣男子收回目光,眼也不抬地幫懷中的孩子揩去嘴角的點心屑,淡淡地道:“烏金草。”

仿佛一早預料到一般。

白夫人臉上的笑容淡了下去,白家統領一座城池,卻連這樣一點報酬都拿不出來,說出去確實十分沒麵子。

但是沒有辦法,烏金草的產地在北原府,尋常人家也用不上這種吸收金氣而長,葉子硬得像金屬一樣,擲地有聲的靈草。何況崇雲所要的烏金草年份又不低,四位管事尋遍了整個垂星城也沒找到一株合適的。

為了此事,今日白夫人隻好親自將這數十樣材料送過來。

她略一抬手,身後便走出一名侍從來,手中的托盤上放著一隻細頸玉瓶和一個像是沒裝什麼東西的小袋子。

白夫人看向這無論目光還是說話的語氣都清冷至極的劍修,沉%e5%90%9f了片刻才開口道:“這裡是六百滴天地元液和六千顆上品元石,我白家找不到上千年份的烏金草,隻能以此作為補償。”

跟昨天拿出的報酬相比,竟翻了一倍。

楚逍一直豎著耳朵聽她說話,想著這六百滴天地元液跟六千顆上品元石的價值,不由得腦洞大開起來——要是自己這一輩子就這樣了,永遠入不了修行之門,是不是可以回萬雁城開個醫館?醫館的名字就叫……就叫回春閣!

連廣告詞他都想好了:活人不醫!

白夫人還在繼續道:“垂星城百萬裡之外的截雲城,乃是瀾滄第一城,萬寶奇珍樓這三日在截雲城中舉行拍賣。這種場合,想必上千年份的烏金草也是有的,道友若是急需這味靈草為楚小公子開爐煉丹,不妨前往截雲城——”

她的話還未說完,就聽坐在崇雲腿上的小秀爺“啊”地叫了一聲,小胖手抓住師尊的袖子,臉上難得顯出惶恐。

第40章 【新版】

白媛兒見了沒有把眼睛蒙起來的楚逍,對這個漂亮的弟弟越發喜歡,搖了搖母親的手,小聲道:“娘,弟弟怎麼了?他好像很害怕……”

白夫人自己也是一愣,不知楚逍為何對自己的話反應這麼大。隻有崇雲伸手抵上小弟子的背心,將這小小的身體裡傳來的恐懼和顫唞悉數接收了,停頓片刻之後,安撫地拍了拍他的背:“不怕,為師在。”

小秀爺滿腦子都是楚琛斷手斷腳,一道猙獰傷口從下顎一直貫穿到額上的模樣。他確實被那兩個老變態給嚇怕了,連崇雲的境界比他們高了無數倍這件事都忘在了腦後。

他緩了緩,還是覺得心裡有陰影,不想回到那裡去,於是摸索著抓住崇雲的手,抿著嘴唇,紅著眼眶,不停地朝他搖頭。

小弟子越是這樣,反而讓當師尊的越想到那裡走一趟。

崇雲隨手一揮,衣袖拂過,那些放在托盤上的材料連同細頸玉瓶和乾坤袋都被收走,隻留下上麵蓋著的紅布還軟塌塌地留在托盤上。

“因果兩清。”他的目光落在白夫人身上,淡漠地道,“我的弟子與你們不再有任何牽扯。”

話已至此,以白夫人的身份,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她點了點頭,牽著仍舊在盯著小秀爺看的女兒,端莊穩重地從這個院落裡離開。一乾侍從隨在她身後,從屋子裡退了出去。

崇雲這才能夠專心來看自己的弟子,看了小秀爺鼻頭微紅的樣子,他伸手碰了碰這張即使害怕得想哭也還是板著的小臉,輕聲道:“為師送個好玩的東西給你,可好?”

小秀爺紅著鼻頭沒說話,他可不是真正的孩子,才不會這麼簡單就被玩具轉移注意力,而且他現在又看不見,給他什麼玩具他也不會玩得儘興。

崇雲摸了摸他的小臉,然後並指成劍,在他的額頭上輕點一記。

楚逍隻覺得自己的腦門被戳了一下,然後腦海中就多出來一團微微發亮的東西,看起來像是由無數道劍氣組成的小籠子,裡麵還關著什麼。

“這個法術叫做樊籠。”在小秀爺好奇地“看”著腦海中這隻發亮的小籠子的時候,崇雲的聲音在上方清冷地響起來,“是將萬千劍術封在一團神念中,劍氣成籠,劍意化形,你試著去碰一碰它。”

怎麼碰?小秀爺腦子裡現在還沒神念這麼高端洋氣的東西,隻能想著讓這團微微發光的神念放大一些,好看得清楚一些。

果然他這邊心念一動,那小籠子就瞬間放大了,隻見裡麵盤膝坐了一個身穿白衣的小人,麵容長得跟崇雲有幾分相似。仿佛感覺到楚逍的注視,他睜開眼睛,慢慢地站起來,拔出背後的劍就開始演練劍術。

劍術精妙,饒是小秀爺對這些一竅不通,也漸漸看進了心裡,手腳也有些蠢蠢欲動。很快,這白衣小人一套劍術耍完,就恢複了盤膝而坐的姿態。

楚逍覺得不滿足,又想著讓他再起來練一遍,於是那白衣小人又慢慢起身,拔出長劍,卻開始演練另一套劍法。`思`兔`在`線`閱`讀`

小秀爺驚呆了,這“樊籠”既然是萬千精妙劍術封存於一體的法術,那要看完豈不是都要很久?創造這個法術的人上哪兒去找這麼多劍術來的?

他聽見師尊問自己:“喜歡嗎?”

小秀爺呆呆地點頭,簡直不能更喜歡……

他隱隱感覺到,這個被自己的師尊當成玩具送出來的東西,恐怕比賣了自己還要值錢。

見他喜歡,崇雲也覺得有些高興,隻是語氣依舊淡漠:“喜歡就好,這些全是為師年少時所創的劍術,到了這個境界已經沒有什麼價值,不過給你當玩具還是好的。”

小秀爺:“——!!”憑一人之力就能創出這麼多劍術,師尊你年少時是有多天才!

既然裡麵的劍術都是出自他師尊之手,恐怕那劍意化形的小人和整個小籠子也不是假手他人了。

之前聽師公的話,好像一直在抱怨自己的師尊宅,楚逍卻覺得自己的師尊何止是宅,簡直就是個技術宅!

技術宅才是真絕色!

啊啊,裡麵的劍術演示居然還有用雙劍的!這簡直就是為他而設的啊!

小秀爺欣喜若狂,一頭紮進了萬千劍術的海洋裡,絲毫沒有發現他的師尊已經抱著他從椅子上站了起來。

崇雲一手抱著小弟子,一手執著長劍,手腕一抖,一劍劈開虛空。他抱著楚逍,邁入虛空,雪白的袍角在桌角拂過,一大一小瞬間消失在屋中。

截雲城。

一處普通的院落中生長著枝乾虯結的老槐樹,小巷子裡奔跑著笑鬨的垂髫幼童。

青石磚壘成的矮牆後,空氣被一道流星般的劍光給劈開,白袍玉冠的男子抱著一個三四歲的孩童,從破開的虛空中現身。原本趴在老槐樹下小憩的黃狗警惕地豎起耳朵,從前掌上抬起頭,見了麵前的生人,立刻齜著牙發出警告的吠聲:“汪,汪汪嗚——”

正坐在屋裡納鞋底的婦人腿腳不便,聽到自家狗的叫聲後,手上的動作停了一下,揚聲叫在後院劈柴的丈夫:“當家的,快到前院去看看,是不是有人來了。”

不多時,一個相貌普通的中年人便拎著一把鈍刀從後院走進屋裡,一麵用手背擦掉額頭冒出的汗,一麵往犬吠不停的前院走去。走到前院,他往狗吠的方向看了一眼,納悶地回過頭,對屋裡的妻子道:“沒人啊。”

說完目光落在老槐樹下拴著的狗身上,提刀作勢要劈,嚇得黃狗嗚咽一聲,夾著尾巴躲到了樹後。

小秀爺趴在師尊的肩上,小下巴蹭著崇雲的衣袍,聽那小院的男主人在訓斥自己家的狗:“再瞎叫,老子就把你宰了做成狗肉煲。”

他們走在街道上,周圍是鼎沸的人聲和煙火的氣息,崇雲的步伐明明跟尋常人沒什麼不同,身形卻縹緲得猶如一道輕煙,即使跟迎麵走來的人擦身而過,對方也看不到這個白色的身影。

這樣的人,哪怕行走在這情景鮮活的俗世中,也沒有半分融入其中。

小秀爺哪怕看不見,也知道自己現在由師尊抱著,仿佛就是行走在另一個時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