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昕枂愣了?一愣,忽然想起小時?候,經常看見阿娘每逢雨天就躲進屋裡獨自落淚的情景。

那時?候她什麼?也不懂,阿娘抱著她,不讓她去?同容氏的子女爭,不讓她認字,阿娘說外公?當年如果不是懂得道理太多,塞給自己責任太多,高家根本就不會落魄,她也不會半生寄人籬下。

她說這世道所謂的公?義根本是騙人的,是騙那些滿腔熱血的人給上麵?的人鋪路,沒有權勢根本得不到所謂公?義,所以她讓昕枂躲著些張昕馨他?們,儘量不要去?惹,不要去?得罪,因為勢弱者根本討不到好。

昕枂緩緩點了?點頭,“嗯,我?是希望能這樣,但你這麼?激烈去?搗他?們的巢,你自己是不是也會有事?”

趙朗辭放下棋子,笑著專注地替她擦嘴,“陛下放心,臣心裡有數的。”

“真的嗎?”昕枂這才放心了?一些,繼續展顏笑。

那一盤棋局廝殺到最後,雙方棋子已?經廝殺到隻剩寥寥數子了?。

嗯,心裡有數,一切...他?都是心甘情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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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個?棋局被人收出去?的時?候,王指揮使偶然之下看見,一問之下得知那是趙掌印自己跟自己下的棋局,不由怔住。

他?心中升起一種很不好的預感,一些是關於遠在皇宮,掌印默許下運作的司禮監,一些則是最近掌印對之前?態度鬆散時?衍生出來的貪官汙吏突然加強手?段壓製,激起的反彈。

他?知道掌印如果下定決心要辦成什麼?事的話,手?段通常會十分狠辣,往往是考慮過?諸多途經之後,選取最有效、也最激進的那個?,當年掰倒司禮監白掌印也是不惜犧牲自己子孫後代以及男人的尊嚴、身份為代價,那麼?這次...

他?不敢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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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中,馮玉安把劉禦史公?然在朝為難司禮監的事上報給小呂子。

小呂子聽後也隻是淡淡地“嗯”了?聲,一副不將馮公?公?放在眼裡的姿態。

等走出司禮監衙門?,馮玉安新收的乾兒?子悻悻道:“乾爹是趙掌印身前?最得力的紅人,憑什麼?要聽一個?新上位的太監的話?”

馮玉安噓了?噓,“你不懂,掌印走後把許多事務都交予他?,司禮監如今少?了?他?,可對付不了?內閣那些人。”

“一個?洗衣房出來的粗使太監,他?真有這個?能耐嗎?”小太監問。

“你記得乾爹之前?同你說過?關於那場宮宴上發生的事嗎?”

小太監點點頭:“效西邊塞小侯爺在那場宮宴上酒醉拉尚衣局一女官成了?好事,事後酒醒被女官逼著要交代,他?惱羞成怒要司禮監出麵?給他?交代那次嗎?”

“是啊,那件事司禮監根本沒人想到辦法處理,那小侯爺在邊塞有一定軍權的,朝廷不能得罪他?,那女官一看就是蓄意去?做這件事的,但畢竟理在女方這邊,處理得不好也要讓尚衣局寒心,當時?掌印恰好不在,司禮監像沒了?主心骨一樣。”

“後來就是這個?掌印新提起來的太監去?解決了?這件事。”

“那他?到底如何解決的?”小太監好奇道。

“我?記得當時?他?跑來問我?,問掌印以前?是不是真的用一口大鍋烹過?梅妃,所以我?對他?有點印象。”馮玉安回憶道。

“後來呢?”小太監深吸口氣追問。

“具體不知道他?怎麼?解決的,有人說看見他?給邊塞小侯爺端了?一碗骨頭湯,小侯爺喝完後臉色大變,之後就不再追究了?。而那位尚衣局女官好好的就失蹤了?,她們掌衣找了?好久沒找著人,隻好把她的宗卷送出去?,按身死給她的家人撫恤金。”

小太監聽到這裡,不由毛骨悚然:“那...那那個?女官真的死了?嗎?”

馮玉安看了?一眼遠處高聳巍峨的宮牆,歎息一聲:“誰知道呢,這宮中那麼?大,每天都有人死,不是極平常的事嗎?”

“後麵?我?也問過?掌印,為什麼?要從一個?洗衣房提攜人上來,掌印他?同我?說,小呂子這個?人不簡單。”

“洗衣房每日那麼?繁重的公?務,那裡邊一天都不知要死多少?人,可小呂子這個?瘦弱的人,竟然可以在裡頭待了?整整五年,而且掌印說,看他?那雙手?上的傷——”

“就知道是假的。”

小太監震驚:“竟然...有這麼?可怕的人,那掌印為什麼?還要把他?提起來?”

馮玉安笑笑:“那是因為掌印他?向來追求效益,多可怕的人,終究也不及我?們掌印可怕。他?初來司禮監的時?候,還是個?光有本能,卻很懵懂的人,是掌印故意喚醒他?的野心。”

“掌印為何這麼?做??”小太監臉色大變。

“為何這麼?做?”馮玉安負手?仰望天空,“大概...為了?省事吧。”

因為女帝微服下巡,司禮監那個?大魔頭也不在,內閣想趁機收回話語權,但凡是司禮監的批紅,劉禦史那邊就拒不肯執行。

“就算你們掌印在,本官也斷不可能接受如此無理的處理方式!你趕緊把公?文交回內閣重新審理,本官隻會認內閣的批文!”

小呂子麵?對劉禦史的惡言,依舊笑意滿盈,“向來批紅直接由司禮監批,陛下臨行把印璽交給我?們掌印,而我?們掌印交給我?們,蓋過?就得執行,這是規矩。劉大人若有異議,那此項舉措就留待陛下和掌印回來,大人再想他?們上訴?”

劉禦史一聽,咳了?一聲,試圖挽回顏麵?道:“倒也不必如此...這樣吧,你們司禮監的人不是頗得陛下賞識,都挺有才能的嗎?那本官考驗一下你,要是你能辦到,本官就按規矩辦事。”

小呂子微笑示意他?繼續。

劉禦史一屁股坐到了?案上那遝批文上,抱著手?刁難道:“現在,你隻要有辦法讓本官從這遝批文上下去?,本官就以規矩辦事。”

小呂子先是審視了?一下劉禦史健碩的身材,和自己瘦弱的身子。

隨後他?微笑不失禮貌道:“對不起,劉大人,奴婢沒辦法讓你從批文上下去?,倒是有辦法讓你一直坐在批文上下不去?。”

劉禦史一聽,立馬從批文上站起,走了?過?來,很是囂張道:“笑話!本官想坐就坐,想不坐就不坐,你還能有辦法讓本官下不去??”

小呂子笑了?,“回稟劉大人,現在你已?經下去?,可以履行承諾了?。”

劉禦史回過?神來,臉色都變了?。

司禮監交到小呂子手?上這段時?日,內閣壓根半點好處撈不到,秦思朗不由失笑:“趙衍之這個?人還當真錙銖必較,寸步也不肯讓啊,走了?就派這麼?個?跟他?德性一樣的小太監鎮守著朝堂!”

第71章 大團圓

地方士族的紛爭就在女帝大力鼓勵聯姻婚配的策略下, 逐漸平息。

隨著各方政策到位,民生眼見有氣色,女帝的地位奇跡般越來越穩固了。

內閣的人也從不情願慢慢變得接受, 但司禮監的權力始終是刺在喉嚨的一根刺。

司禮監衙門,燈光幢幢, 可剛才在這裡奮筆的太監就在一瞬之前被全部趕跑了。

趙朗辭坐在裡間的案台前?,看著紛迭而至、堆砌得滿地的折子。

他曾經圖省事,一力扶持起來的人,原名呂良奇。⑤本⑤作⑤品⑤由⑤思⑤兔⑤在⑤線⑤閱⑤讀⑤網⑤友⑤整⑤理⑤上⑤傳⑤

他原本是某世家大族一個婢女所生的孩子,後來其母因德性不正懷了他被?趕出府,一出生便同母親顛沛流離,後來進了宮。

趙朗辭在洗衣房一眼相中他之?後, 就開始著手把?他的身世調查出來,連他本人知?道?的、不知?道?的都查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他的隱患在哪裡, 很早之?前?就已經想到了,但那個時候他就沒想要?當?個善人, 大晉以後怎麼樣,關他什麼事?內閣和那些虛偽嘴臉的官員好不好,又關他什麼事?那些極容易忘恩負義、愚蠢不堪的百姓死?活又關他什麼事?

可是現?在,不一樣了...

他目光凝睇著最靠近自己的那一豆燭火,火光純粹, 燃燒劈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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昨夜是宮宴, 早朝被?罷免了, 昕枂睡了回宮後有史以來最安穩的一覺。

朝堂中的糾葛漸漸擺平,士族之?間的矛盾也漸漸平息, 加派人手查繳貪官汙吏也排上日程,一切都看起來進展得那麼順利, 順利得不像話。

可一夜睡醒,卻聽見有宮人急急忙忙稟報,說?有臣子一大早聯名求見。

原來是今日一早的時候,城中有民眾在城郊不遠的河畔撿到一塊從天而落的石頭,據說?上方烙刻了當?今真龍天子的名姓。

此事在短短半日間,已經在京中大街小巷發酵得越來越嚴重,百姓們開始紛紛到衙門起義,說?是天降異象,朝廷若不受理,禍害的將會是大 山。

那所謂真龍天子的名姓,竟是陸閣老之?子,陸廷誌。

昕枂匆匆忙忙趕到朝殿時,陸廷誌已經跪倒在大殿正央。

有臣子上前?稟道?:“陛下,事情就是這樣,京中百姓已經開始與朝廷對抗,五城兵馬司今早派人鎮壓,又不敢傷害民眾,而情況...恐怕越來越嚴重,請陛下定奪!”

陸鐘摘下官帽,微微顫顫地上前?跪下,磕下幾個頭,道?:“陛下恕罪,定是有人想加害吾兒?,陛下萬不可聽人胡言,吾兒?沒有...”

他此話還沒說?完,就有右都督戚大人上前?:“啟稟女帝,陸首輔他沒有說?實話,陸大人他是什麼身世,他右腳腳心有七顆紅痣,而當?年八王一案中,曾查出死?去的八王妃腹中被?塞了一個死?胎,邢部一直都有疑惑。雖然後來八王爺之?事翻案,先帝假仁假義給追立了一個碑,又明?說?八王爺的家眷後人可以前?來祭奠,可誰不知?道?那不過是先帝想要?斬草除根的伎倆?”

“已經伏法的八王爺,腳底也是一樣有七顆紅痣,當?年陸大人參加科考,陸首輔可是曾經故意把?他腳板燙傷?”

此話一落,陸鐘麵有惶色,“你...這也不能說?明?什麼,你又怎能一口咬定他腳底就是有痣?”

“不承認也不要?緊,當?年是你陸首輔奉先帝之?命辦理八王爺一事的,你以為沒人知?曉,其實我手裡有的是證據。”

戚大人說?完,隨後把?證據呈上,全殿嘩然,隱瞞了十九年的宮廷秘密,終於被?揭開。

那一天,趙朗辭沒有在大殿上看戲,而是找到了小呂子,笑著用刀指著他的咽喉。

“你還挺有能耐的,短短時日裡,趁著咱家不在,就敢勾搭外?人了。”

小呂子一臉驚慌,可手裡端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