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過叢叢保護她的防線,來?到血泊間,拾起?一張沾滿血汙的手帕,那上麵一半是用熟稔的繡工繡了一隻喜鵲,另外一半看得出是剛學?刺繡的人,歪歪扭扭地繡了一條錦鯉,兩半的內容極不融洽,又極為融洽。
她把?那張帕子?遞給?厲道林,“厲指揮使,這是剛才從你身上掉下來?的,是你家裡?人給?你繡的帕子?嗎?”
錦衣衛將刀移近了一些,對準厲道林。
厲道林顫著伸手去接,“是...陛下,這是屬下的夫人,和?家中的幺女一起?繡的。”
“你來?做這樣的事,也把?它帶在身邊,是不是代表你很重視她們?”
“是,她們是屬下的摯愛,屬下走到哪都帶著,可以隨時念著她們。”
他說完這話,昕枂忍不住心甜地望著趙掌印,笑,“原來?是這樣呀...”
“請陛下放過屬下們的家人,大家願意一死謝罪,請女帝開?恩!”
這時整個羽林衛都跪下求昕枂。
謀害君王是株連九族的大罪,他們明知是大罪也要?去犯,顯然這段時日一直籠罩在會被?究罪的陰霾中。
人隻有知道自己前方是死路,才會鋌而走險另辟蹊徑。
“掌印,除開?上回虎符被?靜王所奪的事以外,這些年來?,厲指揮使可有違反軍規一事發生?”
她轉而去問起?他問題來?。
趙朗辭蹙起?眉,“不曾。”
“那既然不曾的話,就證明,厲指揮使隻是遭亂黨利用,所以剿殺靜王後,你也沒有主張要?怎麼處罰羽林軍,是嗎?”
趙朗辭沒有正麵回答,“可他們此次確實犯下不可饒恕的死罪,禍連九族。”
“就算他們犯了錯,他們的親人可沒有錯啊,那為什麼要?連累親族呢?”昕枂眨了眨眼。
“而且,懲罰的機製,為什麼要?以傷害人心為目的呢?懲罰是讓人畏懼皇權不要?犯錯,讓世間秩序更和?諧,可如果刑罰過於嚴苛,除了把?人心傷害,還有什麼益處麼?”
她這一字字一句句地蹦出來?,不禁讓趙朗辭回想起?自己的事情。
是啊,當初如果有個君王能對大家說,罪連九族除了寒人心外,沒有彆的益處,那自己是不是今時今日依舊在內閣,為君王效命?
“不是說,皇命高?於一切嗎?其實我?覺得這話好像有點問題。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而帝王隻是其中一人而已,他總有錯的時候,難道不應該由天下人來?發言,尊重大多數人的意思嗎?”
她說這種天真的話時,眼睛一閃一閃的,趙朗辭不由看愣了,“陛下...”
緊著皺眉,“不要?說傻話。”
“是啊,我?...不,朕好像又說傻話了,那既然皇命高?於一切,朕現在是女帝,想下命把?羽林軍的家人隨便找個理由偷偷釋放,隻要?不說是朕放的就行了吧?”
“陛下...”
一聽他皺眉叫“陛下”,昕枂就犯愁,“好了,你彆叫了,朕知道自己當不好女帝,腦子?不夠靈光,所以特彆憐憫腦子?同樣不夠靈光的厲指揮使,他就是一根筋地隻認虎符而已。”
是啊...就像他父親,一根筋地隻為內閣而已...
趙朗辭感覺頭痛欲裂,隻得轉過身去,負氣道:“陛下是君,要?怎麼決定?,臣怎麼敢左右!”
昕枂笑了,“好了,彆生氣啦”隨後她下命,“把?羽林衛抓拿,釋放其家人。”
·
因為半道出了羽林軍的事,昕枂的行程隻得半道停下,在山崖那邊找了個山洞暫時將人羈押。
昕枂讓錦衣衛專門找大夫把?重傷的羽林軍救治,這一舉惹了錦衣衛諸多不滿,人人怨聲載道。
趙掌印經過,橫了一記冷眼,“女帝仁慈,是不是想下回你們戰損了,不必找人醫治?”
他話一落,大夥兒都沒了聲氣。
昕枂獨自走進山洞,擎著火光。
“女帝陛下...”厲道林帶領著一眾羽林衛,給?昕枂磕頭,“多謝...陛下肯饒恕我?們的家人...”
昕枂不受他們磕拜,席地坐下道:“朕也不是白救你們的,現在正值朕用人之際,諸位都是猛將,若是白白折損,這多浪費啊...”
“陛...陛下的意思是...”厲道林眸裡?湧出光亮,隨後雙眸都溼潤了,“可陛下...怎麼會願意再用一群逆反的臣下呢?”
“你們一直都是忠於虎符,從來?沒有悖逆過軍規,隻是可能還少了一些底線和?原則。”昕枂笑笑,“你們應該把?在得知靜王所作為是荼害社稷的行為時,第一時間選擇保持中立,把?社稷人民設立成你們的底線和?原則。”
“女帝陛下...陛下說得對,以後..羽林軍不認虎符,隻認女帝!隻要?是女帝的命令,赴湯蹈火,我?們誓死追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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解決完羽林軍的事,昕枂想到另外一件讓她更加頭痛的事。
走出山洞,經過錦衣衛營的時候,昕枂心虛地左右觀望著,發現他並不在這裡?,長長地籲了口氣,提裾快速往自己的營帳走。
可這時,身後響起?一道低冷壓抑的聲音,“陛下。”
昕枂認命地閉了閉眼。
“臣有事向陛下稟報,煩請陛下隨臣移步。”
昕枂隻得乖乖地回身,跟上他的腳步。
跟著他越往林木深處走,那些枝葉長得越發葳蕤,日光不由被?遮掩了去,漸漸陰暗下來?。
“掌印...”
“掌印...你等等我?呀...”
前方還是沒有動靜,隻一味往林深處走。
“掌印...我?沒想騙你...而且、而且你不是說我?不是傀儡,我?是女帝,你以後都會聽我?的嗎??”
見他越走越遠,昕枂乾脆站在原地不走了,生氣道。
她喊完他就停了下來?,當一雙滿目殷紅的眸子?朝她看來?時,她又不禁心虛,錯開?了目光。
“陛下是女帝,想乾什麼就乾什麼,可陛下可知,當時若臣來?遲一步,你會如何嗎?”
他的聲音並不嚴厲,卻莫名讓人局促難安。
“陛下怎麼可以,把?你個人的安危當作是玩笑?這是一位君王負責任的做法嗎?”
“不、不是的...”她把?頭垂得很低。
“我?以後...不敢了...”見他沉默,昕枂十分?誠懇地道歉。
道完歉,見他還生氣,便默默挪行至他跟前,從懷裡?掏出一顆糖,“是我?堂姐做的奶糖,掌印嘗一個,如果甜就原諒我?,好嗎?”
看著她可憐巴巴的樣子?,他眉心蹙了蹙,薄唇輕輕張啟了一下,還是沒有說話。
“臣不愛吃糖,陛下自己吃。”麵對她再一次懇求,他隻得泄氣道。
“那你肯原諒我?了嗎?”昕枂拉起?他的手,緊張地問。
他低頭看了看她白皙小手同自己手相疊的位置,本?應該把?自己的手抽開?,可此時不知為何,明明他一弓能拉開?幾?箭,可此時他卻使不出半點氣力,隻能任由她這樣柔柔弱弱地牽著。
“臣隻是個奴婢,怎敢生女帝的氣?”
“以後,女帝要?微服,千萬彆支開?臣了,出去就讓臣跟著,現在外邊想取陛下性命的,大有人在,陛下萬不可掉以輕心。”
昕枂欣喜地抬頭:“你不反對我?北下了嗎?”
他歎了口氣,已經有所覺悟道:“反對有什麼用?陛下一個人瞎跑反而危險,臣還不如參與到陛下的計劃中去,還能替陛下排憂解難。”.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二?人把?話說開?,終是昕枂這個傻子?樂得眉眼彎彎,身後的趙朗辭則眉頭深鎖,心情依舊凝重地護送女帝回去。
眼看快要?回到營地,他突然想起?什麼似的,問道:“對了,陛下,你早上起?來?的時候,可有在床榻周圍發現什麼?”
昕枂愣了愣,明白他說的是什麼後,偷偷捂唇笑,裝模作樣道:“哦?發現什麼呀?掌印有什麼丟了嗎?”
他臉上難得起?了窘色,有些吞吐,“沒什麼要?緊的,臣掉了些東西,回去找過沒找到,問了陛下宮中的人也說沒看過,隨便問問陛下,不是什麼要?緊的。”
昕枂忍著小失落,酸道:“是嗎?當真是不要?緊的東西嗎?這麼說來?,早上起?來?我?沒看見你有落下什麼東西,倒發現我?自己丟了好久的東西找著了。”
趙朗辭果然怔住,握了握拳,臉色變得有點為難起?來?。
“陛下失而複得...是好事,能否讓臣看一看...陛下丟了好久找到的東西?”
見他這樣緊張,昕枂又高?興起?來?,“行啊,那就勞煩掌印在這等著,我?回營帳一趟,拿來?給?你瞧瞧。”
她說完,像一隻輕盈的喜鵲,“啾”一聲就飛跑了出去。
回皇帳一趟得穿越一眾錦衣衛的軍帳,昕枂來?到男子?的軍帳前時,錦衣衛的指揮使正在給?錦衣衛們操練。
昕枂忍不住停下來?,“王指揮使,你們錦衣衛操練也得像軍營的軍人一樣練陣法的嗎?”
王指揮使停下來?回道:“是的,女帝陛下,前線戰事緊張的時候,錦衣衛也得衝上前線去保家衛國,身為大晉男兒都必須要?有這種覺悟,趙掌印訓我?們的時候經常這麼說。”
“陛下你看,這就是操練的成果。”
王指揮使十分?自豪地,隨便從陣列裡?抽出一個人,讓他挽起?袖子?,露出結實的腱子?肉,用棍棒去打,結果棍棒斷成兩截,那人手臂還好好的。
昕枂忍不住湊前看了起?來?。
那臂肌線條流暢,弧線優美,充滿男性爆發力的美,不知怎地,她突然就像迷障了似的,伸前手去摸了一把?。
第59章
被?觸碰的那個錦衣衛瞬間臉漲了個通紅。
王指揮使是個老實人, 他並沒有想太多,隻認為?女?帝也?讚同他的操練成果,便喜滋滋地?把那錦衣衛腹部位置的衣物也?扒了。
“陛下瞧瞧!他這些腹肌就是在我們錦衣衛營練出來的!陛下摸摸看, 都是實料!”
昕枂看了看,頭腦發暈, 隻覺那裡有什麼吸住她手指,不斷地往前...再往前...
她覺得自己古怪極了!
就在?手指快要觸碰到的時?候,一道暗沉的目光驚醒了她,她及時?收回自己手指,幾近耗儘意?誌。
“我...我也?不知為?何會...”麵對趙朗辭的眼?神質問,她覺得渾身沒力,十分地?可憐。
隻見那人?快步越過一排排整齊的隊伍過來, 就在?他快將來到自己麵前時?,她身子一軟, 滑倒在?他懷裡,她才發現自己身上有燒。
“我...我怎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