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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親自交到她手裡,聲音十分溫柔:

“到了這一步,殿下不登位,西州人不肯善罷甘休的,殿下先?收下皇印,餘下的等臣來處理,殿下就回天清宮等臣消息吧。”

昕枂無可?奈何,隻能依他說的,先?回天清宮。

如今的天清宮空落落的,原來侍奉周昱的婢子被趕了出去,麟趾宮的人又尚未過來。

昕枂望著手中?的皇印,歎息一聲。

暮色四合,宮殿內黑漆漆的,不知過了多久,外殿的地燈漸次亮了,昕枂赤著足匆匆跑出去。

明黃的簾子晃動又垂下,趙朗辭在簾帛儘頭,看見她的刹那?,眉心輕輕皺起,走動的速度越來越快,直至來到她麵前。

“初秋夜涼,陛下當心。”

昕枂看見他身後?跟著一群內侍,可?他卻親自跪伏下來,用他掌心給她捂腳。

她有些羞赧地後?退了一步,“不用,還有...”

“本宮是長公主,不要?叫陛下。”

“你把昱兒他...到底怎樣了?”她掐了掐拳頭,鼓起勇氣?道?。

趙朗辭沒有急著回答她的問?題,而是輕輕招手,讓人送來羅襪和?鞋子,拉著昕枂在紫檀座前坐下,細致而認真地替她拭乾淨腳底的沙粒,依次穿上羅襪和?鞋子。

昕枂本不想讓他穿的,但她拗不過他的氣?力,他像鋼筋一樣橫在她前麵,她使勁推都推不開他,隻能任由他。

他指尖粗糲微涼,挲過她細嫩的腳丫時她都忍不住羞澀地蜷縮起腳趾,臉都紅透了,不知是氣?的還是羞的。

“本宮不做女帝,你把昱兒還來!”她執拗道?。

“要?陛下當女帝的可?不是臣,此番大悅幾乎把整個大晉攻下來了,西州兵在最後?關頭力挽狂瀾,前來救了陛下,解救整個大晉,他們?要?擁立誰,自然也無人能夠置啄。”

他語氣?既從容又霸道?。

“你好不要?臉啊!明明這就是你布下的一盤大棋,什麼大悅、逆賊、細作?、西州的,全是你手裡的棋子,就連本宮和?昱兒都是!”她憤懣。

趙朗辭輕輕將羅襪套住她腳踝,緩緩拉高,“陛下似乎涉及臣的事情時,都格外聰明,想得格外透徹,可?就是有一點錯了。”

他鳳眸緩緩掀起,看她:“你不是...棋子。”

昕枂倒是有些納罕,這人手段冷酷可?怕,連靜王這樣恐怖的角色,幾經周折,最終還是敗在他手裡,這樣厲害強悍的角色,理應可?以不把所有人看在眼裡了,也沒必要?對她撒謊,可?她若不是棋子,那?又該是什麼?

她秀眉皺起,“不是棋子的話...總不能是你愛上了本宮啊,你這人連自己都不愛,怎麼可?能是吧,你到底圖什麼啦?”

她無心說出的一句話,成功讓正在給她穿鞋的趙朗辭愣住好久。

“圖什麼...當然圖好玩啊。”他緩緩笑了,“陛下不是成天說喜歡臣嗎?臣麵對好不容易‘喜歡’自己的人,總不能...一點回贈也沒有吧?”

昕枂歎息道?:“原來你這麼記仇啊,而且,本宮都說了,那?不是騙你的話,本宮從很?久之前,就喜歡你了,真的很?希望你能變回原來的樣子,過得開心。”

趙朗辭笑笑:“陛下說謊話越來越溜了,穿好鞋子請陛下隨臣走吧。”

他把昕枂帶到太皇太後?寢宮。

周昱身上裹滿紗布,就躺在太皇太後?的寢室內。

趙朗辭把她送來後?,自己就帶人退到殿外等候。

太皇太後?看見她,歎息一聲,握著她的手道?:“他終於還是把你放到這個位置來了。”

昕枂驚訝:“曾祖奶奶早就知道?他想如此了?為?何不阻止?”

太皇太後?笑了,“哀家已經決心皈依佛門,不理朝中?事了,隻有一點還真正放不下的,那?就是崇德太後?,哀家侄女阿芷的死,也就是你生母。”

昕枂忽然想起被吊城樓前時,靜王說她是先?帝與崇德太後?%e6%b7%ab`亂宮闈的孽種,眼眸垂了下來。

“當年貞武帝病危,阿芷曾來找過哀家,當時她已經懷有身孕了,她告訴哀家,先?帝的獸`行,哀家勸過她發動西州之力,全力支持大皇子,殺了先?帝,後?來情勢危急,阿芷被先?帝發現,驅逐到宮外佛寺,說是幫貞武帝祈福安魂,實際是遭先?帝夜夜□□,因為?悲憤,阿芷生下你就產後?大出血而死,外麵總傳崇德太後?跟外男私奔跑了。”

“哀家不能讓阿芷死後?還背負這樣的汙名,明明是先?帝的錯!”說到這裡,太皇太後?流下悔恨的淚。

“西州與中?原的關係複雜,哀家不能讓這個朝廷再亂下去,隻能退居,本來以為?你沒有活下來的,可?上回趙掌印突然找到阿芷貼身伺候的宮女的遺書,找哀家確認,哀家才知道?你還活著...”

“看見你和?幼帝關係很?好,哀家心裡生起了希望,想著幼帝長大,大概會看在你的份上,把阿芷的墓遷回來,洗刷她的冤屈,哀家知道?,這樣做有一定風險,鑒於你身份的特殊,皇帝也有可?能將來為?了權柄,不得不把你置於死地。”

“是哀家自私,但阿芷從西州過來時,哀家曾向她的家人發誓過一定會護好她的,可?最後?卻...”太皇太後?抹淚,“所以哀家無論如何得為?她平冤啊...”

昕枂就算再遲鈍,聽到這裡心裡也漸漸有些明白了,“他...不會是因為?一個陛下有可?能殺我的理由,就把我捧上女帝的位置吧?這也...太荒謬了!”

“不止是這樣,”太皇太後?又道?:“你的身份特殊,還是攝政長公主,將來一旦有人想左右皇權,你的身份勢必被查出,到時候,想殺你的,大有人在。”

“如果到時候整個王朝的人都要?殺你,躲得過一個,也躲不過第二個,你說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護你性命無虞?”

見昕枂呆住沒有說話,太皇太後?歎息一聲繼續道?:“隻有在真相揭穿之前,先?一步讓西州人知道?你的身份,讓你和?西州緊密相連在一起,然後?,助西州,把你扶上至高無上之位,自然就沒有人再敢生出彆的想法了...”

第52章

殿內燈影幢幢, 趙朗辭一直站在月下,容色無雙,衣袍沾染一片清輝。

仔細看他, 就會發現,他的站姿其實是有些不自然的, 是早年當?奴時被毆打過左腳,前陣子在詔獄待久了,導致寒氣入骨,站久了和走得久了,左腿的毛病就會顯現出來?。

他看著自己這副身軀,越看越是生厭,這樣?殘敗腐朽的他, 仿佛連給她挽鞋都不配了。

小呂子來他麵前稟道:“啟稟掌印,靜王一黨已經全部在詔獄中?伏法?了, 大悅皇帝寫信來?,說願意退兵, 供出其餘細作下落,隻求大晉不要再追究,說等女帝正式登基的時候,會備上厚禮前來?祝賀。”

趙朗辭邊聽邊靜靜地看著殿內,不時應幾句。

“掌印, 如果公主?不肯登基為帝, 西州那邊對我司禮監不會善罷甘休的。”小呂子道?。

“咱家知道?啊, 太皇太後也不想?看著她日後遭遇險境,定有辦法?勸服她, 我們就不必擔心這麼多?了。”

小呂子沉默了一會,又道?, “即使能勸服公主?登基,倘若公主?對司禮監積怨,司禮監日後也...”

他道?:“放心吧,她從頭到尾討厭的隻是咱家這個手段卑鄙的大奸佞罷了,不會怨恨司禮監的。”

“可是...”

“不必說了,退下吧。”

“奴婢還有一事,有官員泄憤偷偷帶人燒公主?府和趙府,如今火勢漸熄,府裡許多?物件都被破壞,就連府裡的樹都有許多?被連根挖出。”

趙朗辭聽後表情終於有所?變化,“你去叫馮玉安來?守在這裡等公主?,咱家先行?出宮看看情況。”

“是。”◤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到了公主?府,發現公主?府的漆金牌匾已經被燒得漆黑一片,有民眾躲在附近,見有人來?,就猛地朝來?人身上砸餿菜爛葉。

“佞臣賊子!聯合西州亂黨誣害我朝!”

西州世家主?要都是中?原一帶的百姓在信服,在京中?,大家都是擁戴周氏皇室的。

趙朗辭被砸得一身餿臭,那幾個扔餿菜的刁民很快就被抓住了。

“放了他們吧,他們都是女帝的子民,女帝不想?傷害他們。”他輕輕揩掉麵龐的菜汁,道?。

“呸!”那幾個人呸了幾口?痰,“牝雞司晨,也就西州那些目無男女綱常的人,才會容忍女子當?國君,女人生下來?本就該伺候夫君,生兒育女,怎麼能爬到男人頭上了呢?簡直不像話!”

趙朗辭聽完,笑了,“女帝不忍責罰她的子民,但咱家隻是一介卑鄙小人,來?人,把他們捆起來?掌嘴!成了親的人,把他綁到其夫人麵前,讓他給夫人洗腳當?地墊,沒成親的就綁到其姐妹或母親麵前磕頭認錯!”

說完他就大步進府了。

昕枂給他院裡養的幾盆臘梅是保不住了,但幾條金魚和灰郞被幾名忠仆冒死帶走,暫時無虞。

在檢查公主?府損毀情況的時候,發現曾經栽種在她寢室後方?那棵梧桐樹被挖了出來?,裡頭一個銅製的匣子尚且完好?。

“掌印,鎖已經被砸開了,裡頭的東西,你要不要確認一下?好?像是殿下藏的東西。”

趙朗辭上回見她提到梧桐樹下埋的東西就很慌亂,本想?挖出來?看,但後來?又製止了自己,沒想?到這回東西直接被人挖出,就擺在他麵前。

現下,看,還是不看呢?

未等他決定,公主?府裡的管事嬤嬤就先一步將?匣子裡的東西拿出,擦乾淨遞到他麵前。

“掌印是殿下的夫君,就由?掌印來?確定一下東西是否無虞吧。”

趙朗辭一眼認出這本手劄。

這不是...馮玉安先前撿到彆的宮女寫的矯揉造作又肉麻的日記嗎?怎麼會被長公主?收藏在這裡呢?

隨手翻了幾頁紙之後,他發現上頭的字越看越眼熟。

雖然上麵的字跡笨拙稚嫩,但看多?了長公主?批寫文字的他,又怎麼會認不出這些其實是昕枂前期字跡的雛形?

“弓長——斤——木月”

第一頁就這幾個辯得清是文字的字,其他都是醜陋的畫,有的像石頭,有的像花,還畫了其他奇奇怪怪的東西,最後落款的地方?畫了一個小月亮。

再掀過幾頁,發現大有進益,已經能用文字簡單述寫一些東西了。

“再(一雙眼睛)你,(花的圖案)(圓圈)好?吃,喜歡,大哥哥。”落款處仍是一個小月亮。

再後來?,字漸漸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