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經用結實的手臂圈起她細腰,把她整個舉托起來,放置到木桌上。

昕枂按住眉毛剛要逃,被他一手拽住。

“剛才是臣的錯,冒犯了殿下,殿下允臣將功贖罪嗎?”

他說著抄起旁邊的畫筆,朝她眉毛處指了指,“臣雖然沒服侍過宮中女眷,但畫眉上妝一事也是手到擒來的,殿下不嫌棄就讓臣服侍吧。”

昕枂在心裡天人交戰了好久,終於還是敵不過誘惑,把禿嚕的眉毛露出。

她緊張地閉起了雙眼,長睫輕微顫唞著。

她肖想了十年的男子,如今就真的這麼出現在她麵前,曾有無數次在夢中幻想過二人成親後的樣子,每回夢醒發現仍然身處醃菜房,就會感覺特彆地孤單落寞。

阿娘不在了,阿爹也不是時常在她身邊,她一個人,更多的是靠在手劄裡跟他對話,來消磨時光,他早就成為她執拗著要追求的夢。

如今,他二人竟如夫妻一般,他在為她畫眉...

“殿下,你眉毛不要顫唞,不要繃得那麼緊,放輕鬆些。”她聽見他在笑話她,可他又怎麼知道她對這一刻盼望了多久?

濕滑的涼意落在左額,昕枂也聽見了門口傳來暴怒嗬斥的聲音:

“大膽閹奴!!還不快放開殿下?!!”

第15章

幸福甜蜜的時刻還沒享受夠,中途被一個糟老頭打斷的心情可想而知。

昕枂憤懣地睜眼想看看是哪一個不識趣的家夥,結果就對上了三朝老元勳陸首輔聲色俱厲的眼神。

她嚇了大跳,差點從桌子上滾下來,被趙朗辭眼疾手快扶住。

不知為何,麵對陸閣老審視威壓的眼神,會讓昕枂有種偷吃被抓包的感覺。

“還不放手?!”陸鐘氣得吹胡子。

趙掌印笑著真的把手鬆開,昕枂就“啊”一聲從桌子邊緣往下摔。

“殿下!”

陸鐘是外臣,自然不能伸手去扶昕枂,所幸地上散落著一些剛才被二人弄到地上的軟墊,她才不至於摔得太慘,可%e8%87%80`部的地方是一點墊都沒有,還是摔得很疼。

“陸閣老讓臣放手,殿下才摔的,可殿下摔了,閣老又不能給殿下墊著,閣老這是不是想謀害公主?”

“你!!”陸鐘慌忙跪下,“殿下,請殿下恕罪,臣...”

“咱家就是一宦官,閣老在想什麼呢?”趙掌印這時才不緊不慢地從地上將摔疼的長公主抱起來,

“宦官伺候主子畫眉,不是再正常不過的事嗎?也值得閣老大驚小怪...”他一邊漫不經心地說,一邊低聲問昕枂:

“殿下摔疼了哪裡?臣幫殿下看看。”

昕枂鬨了張大紅臉,捂住後%e8%87%80,支支吾吾:“不、不用。”

陸鐘看著屋裡成雙成對的軟墊,還有是一對兒的青瓷茶杯,能在屋裡準備這樣的東西,說這閹宦不是肖想公主殿下,也沒人相信。

“按大晉律例,一個閹人在自己屋裡用官窯製的白玉杯,已經是犯了律例,論罪該革除職務,杖刑三十!廷衛在何處?”

昕枂一心想把好的杯子挑給他,沒有想過當今世上隻有皇室中人,或者受賞的貴族才能享用官窯製的器具,而太監是低等的奴才,就算太監有功獲得賞賜,也隻能當成貢品供奉著,不得使用,這是宮規。

“不!那不是...”昕枂剛想開口,就被趙朗辭製止。

那一對兒白玉杯是長公主進宮時陛下賞賜的,陸閣老不知道,可趙朗辭有份登記在冊所以知道,而陛下賞的東西,如果被拿去賞賜閹奴,則是對陛下大大的不敬。

“不過是個杯子,先帝在世時就曾與咱家用這種杯子對飲過無數次,那閣老的意思是連先帝也要罰了?”

“傲慢狂妄之徒,竟還敢汙蔑先帝,來人!來人啊!”

如今的廷衛都是錦衣衛充當的,陸鐘壓根就找不來人,最後隻得自己微微顫顫地不知從何處找來一根大棍子,威嚇著要親自來。

趙朗辭失笑:“閣老一把年紀,小心腦溢血。”

昕枂急得慌忙去阻攔陸鐘,“陸閣老!陸閣老不要!都是本宮的錯,與掌印毫無關係啊!”

見她竟還維護奸佞,陸閣老徹底相信底下臣子所說的,公主殿下受奸佞妖惑的事實,抖著手道:“殿下,你是大晉惠帝的公主啊!怎麼能與閹人同流合汙?臣見殿下最近無心政事,本來想著殿下是因為不習慣的緣故,誰知殿下竟真的被奸佞所惑!”

“不是!閣老這...”昕枂不知道要怎麼解釋自己是真的被無辜當上這個攝政長公主之位,然後也不是故意要推脫責任,但心上人莫名其妙成了自己敵人,她總得在開導自己的同時,滿足一下自己憋屈又見不得人的小心願吧?

於是解釋就成了:“本宮沒有忘記自己的任務,隻是事情不能操之過急,不能硬碰,總得緩和一下不是?”

陸閣老一句也不願意聽她的,倒是趙掌印越聽越生氣:“殿下的任務是什麼?殿下還真是忍辱負重啊,都忍辱到自甘墮落貶低身份的地步了!讓臣好是敬佩殿下的偉大情操!”

說著,他撩袍跪下,把背展露在陸閣老麵前,“要打就打,打了這幾十棍就當咱家替我那死鬼老子還清了情義,日後,內閣有什麼錯處,咱家身負先帝重托,可不會手下留情!”

最終那幾十棍還是砸了下來,是陸閣老親手打的。

每砸落一棍,他就問一句“知不知錯?”

趙朗辭咬緊牙關,臉都繃紅了,咬肌鼓了起來,青筋也凸顯出來。

“你自甘墮落,與閹人為伍,到底知不知錯?!”

又一棍砸落,迸發出皮肉炸裂的聲音。

“總比...留在內閣強,”他擦了擦嘴角的血,“比起你們的虛偽,我更樂意自在隨心地活著...”

“自在隨心?你自閹為奴,還敢說自在隨心?”陸閣老又一棍砸落,可這次被他用手臂撐住。

“我雖為奴,但內閣還不是事事要看我臉色行事?”他的笑帶點血色的猖狂,“就連這幾十棍,不是我願意受,你陸閣老以為自己幾斤幾兩,能奈何得了我?”

“大膽!大膽!”陸鐘驚慌地叫了起來。

可等他笑完一抹口中嘔出的血,就又趴伏了下去。

“彆打了!彆打了!”

昕枂哭得眼睛都腫了,慌措之下,她跑出直房,不知從何處抱來一個裝滿沙子的麻袋綁在後背,在下一棍落下前,她義無反顧趴在了他血肉模糊的後背身上。

那一棍終究沒有落下,身下的人卻被她壓得喘不過氣,“殿下...你好重,快起來...”

“殿下以為,你說了那樣的話,再做這種事...臣還會信你嗎?”

他瞪著她,嘴角又一抹血。

昕枂眼睛紅得兔子似的,心疼地擦擦他嘴角的血,“本宮說什麼話,做什麼事了?”

得...他不同腦子不好使的女子說話了。

見她還哭著,他也挺煩的,順勢把自己的血抹她唇上:“臣再給殿下塗個口脂吧。”

都這種時候了,他還要惹得她心猿意馬的,昕枂真的要哭死了。

陸鐘見長公主竟這樣去護奸佞,心裡頭更氣了。

“殿下,你真是讓老臣失望!殿下是否還記得...自己曾同老臣說過,說不會辜負天下讀書人的初心和宏誌的!殿下還說過,要使得萬萬千讀書人能安心讀書,明誌潤德,安邦濟世,平天下!如今殿下是忘了嗎?!”

陸閣老字字泣血。

昕枂愣了一愣,然後低頭看著底下的人,小聲低喃:“是啊,你是否還記得呢?”

“殿下說什麼?”底下人被她壓得臉色有些發青。

“哦,沒有,本宮沒說什麼。”

後來趙朗辭堅持讓陸閣老把幾十棍打完,可陸鐘沒打幾棍就清醒下來,微微顫顫幾乎是扶著牆出去的。

趙朗辭嘴角流著血笑:“是閣老自己不打的,可咱家說出去的話,斷沒有不作數的。”

很快,陸閣老就意識到,自己這一時意氣,犯了大錯了。▂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第16章

昕枂從司禮監的直房回麟趾宮,一路上她唉聲歎氣,一歎,樹上黃葉落了,再一歎,歎得宮牆上的鳥兒都被她歎走了。

路過的宮人遇見她,先是愣住,等她又唉聲一歎,那群宮人直接嚇得在地上爬,哆嗦著匍匐爬走。

“做什麼啊,這些人,本宮歎個氣她們跑什麼?”

昕枂本來就悶悶不樂,這下更鬱悶了。

就這麼悶著聲走回寢宮。

秋天宮裡落葉多,紫衣號召了一堆宮人在宮裡掃落葉,一新來的小宮婢在廊道上遇見長公主,嚇得哇一聲扔下掃帚跑了。

紫衣聽見公主聲音跑來,正要斥責新來的小宮婢不懂規矩,遇見長公主不會行禮,眼睛剛掃到長公主的臉,也嚇得登時後退了幾步。

“殿殿下,你的臉...”

等一整座半人高的菱花形月宮紋銅鏡被抬來,昕枂才發現自己眉毛被畫高半寸,血色的口紅糊了滿嘴,明顯塗抹過界,唇角處還滴滴答答往下趟,她膚色白,襯得宛若女鬼。

“殿下你...剛剛是去了哪?奴婢幫你擦掉。”紫衣不敢多問彆的事。

昕枂先是阻止她,問:“紫衣,你說,要是你喜歡的人成了壞蛋,那你怎麼辦?”

“變成壞蛋?變成壞蛋那怎麼還喜歡呢?”

“那...要是你家人變成壞蛋了,但他曾經對你很好很好,你還是會大義滅親嗎?”

“這個...”紫衣猶豫了,“按理說是要大義滅親,但如果對奴婢很好很好的話,又確實不忍心那麼做...”

“奴婢隻是個小人物,身上沒有太大的責任,所以可能會自私點,若犯下的罪不到傷天害理的程度,應該還是會包庇的。”

“那如果已經傷天害理了呢?”

“那...那就好好過日子,聽天由命。”

“聽天由命?”

“就是自己該乾嘛乾嘛,但如果有一日他伏法,奴婢可以難過,可不能做違背天理的行為。”

·

陸閣老在司禮監直房怒打奸宦的事很快傳得人儘皆知。

不少朝臣乃及不同黨派的人都在為這一消息振奮不已,有人覺得陸閣老給內閣以及六部官員爭臉子了,有人又覺得司禮監猖獗太久,應該早就得給他們顏色看,不打壓他們一下讓他們知道,誰是奴,誰才是臣,六部乃及滿朝文武日後如何在朝政立足。

可內閣幾位閣老卻不這樣看。

司禮監那幫都是沒了根的陰險小人,如今手握權柄,內閣掃了他們顏麵,那位做事狠戾的趙掌印如何能放過內閣?

怕不是又挑起一場紛爭罷了。

於是,陸閣老打那之後,就臥病在床,一方麵是因為被氣得身心俱疲,一方麵是打算以大病消除司禮監的恨意,為官員們謀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