注視著他。
奧利弗沉默了會,窗外樹影婆娑,迷迷蒙蒙地掃在他高挺的鼻梁和薄涼的嘴唇,他的眼神慢慢冷下來。
“我不會的,荔。”
“為什麼?現在中國也很發達的,而且你的祖母也是中國人,你為什麼不願意回去呢?”楚荔頓了頓。
“就算是為了我,也不可以嗎?”
奧利弗:“抱歉,荔。”
“你今天說的話已經太多了,需要好好的睡一覺。”
“你美好的未來,我會替你謀劃的。”
楚荔愣怔了幾秒,盯著他的眼企圖發現撒謊的痕跡。
卻一次又一次地撞擊在堅硬而冰冷的南極威德爾海冰山上。
奧利弗說的話,從來都不會失效。
但這樣的奧利弗讓楚荔覺得格外的陌生。
她好像從沒見過這樣的他。
第7章
或許是意識到那天對她的態度不太好,奧利弗今天特意送楚荔去上學。
一路上,楚荔的腦子都昏昏沉沉的。
昨夜沒睡好,一整晚都在做噩夢。
她就跟從地獄裡爬出來似的,見到光還有些不習慣。
很快抵達學校,楚荔拉開門正要從車上跳下去,奧利弗拉住了她的手腕。
“吃點早餐。”奧利弗說完,前排的管家從中台遞來一份黃油歐芹法棍。
法棍外邊用一張寫滿法文,綴著香根鳶尾的烹飪紙包裹著,脆嫩的法棍擦過紙張,發出清脆的音響。
這是科裡提諾做的法棍。
科裡提諾是一名法國米其林三星酒店的主廚,最擅長製作各類各樣的經典法餐。
不過前幾年因為身體緣故而早早地退休,現在在為古堡供餐。
楚荔看了幾眼,斷然拒絕,“我不吃早餐。”
奧利弗的眸色沉了下來,他聲線喑啞,低聲道:“吃點。”
“……”
行,我吃。
您彆用這種眼神看我。
楚荔接過法棍,當著他的麵咬了一口。
奧利弗這才滿意地點點頭。
司機終於撥開了車鎖,仆人們從外拉開車門讓她下去。
楚荔三步並做兩步,邁著自由的步伐向前。
忽地停了下來。
她又跑了回來。
楚荔將手肘壓在即將閉合的車窗上,管家急切地命令司機放下車窗。
她的上半身慢慢下墜,她將頭抵靠在兩手交叉的節點上。
奧利弗露出不滿的神情:“荔,你這麼做太危險了。”
“下次……”
“奧利弗。”楚荔打斷他的話,“我不喜歡吃這個。”
她巴巴地看著奧利弗,眼神童真的像隻可愛的小兔子。
奧利弗將雪白的手指抵靠在太陽%e7%a9%b4上,眼神格外慵懶,“那你喜歡吃什麼?”
“你知道螺螄粉嗎?”
“還未聽過。”
“嗯,我喜歡吃那個。”楚荔認真道,“奧利弗,如果你真想彌補我,就為我做一份螺螄粉吧。”
“你不讓我回國,那總得做些家鄉美食給我吃吃吧?”
奧利弗平靜地注視著她兩秒後,微微頷首。
“就按照你說的做吧,我貪吃的甜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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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今天是最晚到操作室的。
利福特大學的操作室都是預約製,每個房間每天最多隻能預約5個小時。
臨近畢業季和實習季,大家的工作都頗為繁忙。
要是不早點來可還真不容易搶到。
還好,他們是“團夥作案”。
景子逸已經先來了。
楚荔把大衣和書包掛在衣帽架上,“羅夢呢?”
“她今天有課,晚點才來。”景子逸問,“你今天沒課嗎荔荔?”
“沒,但還有一堆乾不完的活。”
楚荔在盥洗台前洗了把手,飛馳電掣地擦淨歸位。
透明的收納籃裡,擺著琳琅滿目的珠寶。
這些都是她精心準備的材料。
看著寶石時,她會靈感泉湧,也會相應的為他們寫上一段又一段的故事。
在籃子的正中央,有一枚漂亮的歐泊。
以及一袋未開封的粉水晶。
楚荔瞥了眼,心情倒是並不怎麼美好。
早上還強迫著她吃早餐,還是黃油法棍。
誰吃法棍愛抹純黃油啊。
當然要抹蒜香黃油啊。
這麼多年了還一點都不了解她。
可惡。
楚荔咬著法棍,一句一句地數落著那人。
景子逸察覺到她的異常,熱情巴巴地貼上來,“荔荔,你怎麼了?感覺心情不太好啊。”
“和奧利弗吵架了?”
楚荔瞥了他眼,沒說話。
下一秒捂著腦門,拇指勾著袋子置在操作台上,“景子逸,這個水晶你拿去幫我處理了吧。”。
“給我的?”景子逸用手指指著自己,驚喜溢於言表。
楚荔嗯了聲,“你那手鏈不是還沒做嗎?借你先救救急咯。”
“謝謝你祖宗,你真是我的救命恩人。”景子逸淚眼婆娑的,“祖宗,這水晶多少錢,我給你。”
“上麵不是有價格嗎?你就按照那個價格給吧。”楚荔可沒這麼大方,斯裡蘭卡的水晶都不便宜,更何況她當初還是打算做來送給奧利弗的。
不過,說來也是好笑。
她還真以為粉水晶能吸引桃花。
唉。
楚荔把耳機帶上,調出開會軟件,“行了,先彆說話了。”
“我還有會要開。”
“好嘞,您忙。”
說罷,景子逸便歡歡喜喜地靜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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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頭,古堡內。
送彆楚荔後,奧利弗並沒有去銀行會客。
而是驅車返回古堡,接待一位不速之客。
這座古堡,是上個世紀的產物。
保留著些許羅曼式風格,直立長柱、帶鑲板的拱頂和圓形屋頂支撐著整個城堡的構造,又以格裡芬和灰墁華飾裝點其間,黯淡灰白外平添些許活潑的色彩。
仿若黑白電影裡的一抹赤紅。
順著百花齊放的花園往裡走,可見美麗的方形前庭,綠陰如蓋,花天錦地,依自然地勢形成半圓形的小型列廊式中庭,然後是一處更大的庭院,院子儘頭設有了柱廊和亭子。
娉婷花團簇擁著一個用天然大理石打造的高大的,騎在馬上滿身盔甲的雕像。
雕像麵善,似曾相識。
卻另附幾分狠戾。
奧利弗坐在圓形穹頂的大廳中,雙手悠閒地垂在椅子兩側。
他舉起茶杯的杯把,慢慢飲入一口清爽的鐵觀音。
在利福特能見到如此罕見的珍品,也屬實不易。
而他的對麵卻是一個肥頭大耳,戴著禮帽,呼吸沉沉的紳士。
肯尼憤怒地拍案而起:“奧利弗!你彆太過分了。”
“再怎麼樣我也是你的伯父!你起碼要尊重我的家族和我的威嚴!”肯尼大喊,“奧利弗銀行的份額你已經悉數占儘,為什麼連原先在港區碼頭的生意你都要搶!”
“做人不要太貪心!不然上帝是絕對不會原諒你的!”
肯尼是個忠誠的天主教教徒,對他而言,最無出其右的權利代表除了老奧利弗就是上帝。
奧利弗啜飲了口茶,用麵前的餐巾輕輕拭去嘴邊殘留的茶水。
他不緊不慢地將韋奇伍德圓雕飾的盤子推到男人的麵前,微笑道:“肯尼,我也希望你能明白。”
“你原先的行為叫做強占,我現在隻不過是在收回罷了。”
“但鑒於我們有過如此微薄的血緣關係,我還是願意通知你一聲。”
奧利弗的笑意愈發深邃,頭頂上的愛神輕托鎏金葉,微醺的燈光落在他的半邊臉上,一半陽光,一半陰暗。*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他深陷的眼窩泛著一抹杏粉,嘴角依舊是若有若無的禮貌弧度。
“You are out.”
肯尼氣鼓鼓的瞪著他,眼睛瞪得像青蛙,他的呼吸比原先更重。
現在的局勢,已經非常明朗了。
奧利弗自17歲那年回到利福特一點點開始接管奧利弗家族的生意開始,他們的命運便已悄然開始更替。
這個少年表現出超人的判斷力和冷靜,日薄西山的家族事業到他手上居然開始欣欣向榮,甚至少年還拓展了更多更遠的商業板塊。
肯尼卻太低估他了。
太低估這個當年回來時,隻會說低賤的俚語而非正統英語,滿目冰涼的少年了。
肯尼冷哼:“奧利弗,你即便一身矜衣,也改不掉那點可笑的市井氣。”
“和你的祖母一樣。”
奧利弗平靜的臉上終於有了一絲鬆動,他冷著海藍色的眸子,氣息又深又重。
忽地,又舉起手。
貼在自己的身下拍了拍。
“不愧是家族裡最正統的紳士。”奧利弗微笑著嘲諷,“連對方的祖母都可以隨意腳踏。”
肯尼哽了哽,將手搭在鷹頭拐杖上,表麵無異。
空氣中氤氳著冷冷的柑橘和杜鬆子的香氣。
奧利弗目不轉睛地盯著他,臉上笑意儘收。
他直起身,踱步而來。
周身都罩著股不露自威的氣焰。
肯尼嚇得連連後退,滑到椅子上,坐了下來。
肯尼:“奧利弗,你冷靜下來。”
“得罪了我可不是什麼合適的買賣。”
“我做的買賣,從來不計報酬。”奧利弗微笑著將拐杖從中間踩碎,楠木拐杖分崩離析,鷹頭咕嚕咕嚕地滾到神龕之下。
一束光打在鷹頭上,鷹嘴泛起油亮的光澤。
如肮臟的血一般。
“我隻計較我的情緒成本和利潤。”
肯尼癱坐在地上。
“快回去吧,我親愛的伯父。”奧利弗睥睨著肯尼,“再有下次,我可不敢保證斷的還是你的拐杖。”
“而是彆的什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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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完會後,楚荔伸了個大大的懶腰。
預約時間到了,想要繼續留下還得重新申請。
她看了眼時間,正好到了吃飯的時間。
不過她的手稿本落在家裡了,她得先回去取一下。
“你先去吃飯吧,我回家一趟。”楚荔一邊收拾一邊拿上雨傘準備走人。
“要不要我送你。”景子逸說,“我有車,這樣也會快點。”
楚荔思考了下,覺得也還行。
索性直接答應下來。
古堡距離學校並不遠,開車很快便抵達。
景子逸的車停在入口外二三十米的距離,正好在門衛們的視線死角處。
楚荔鬆開安全帶正要走,卻忽地聽見門鎖“哢嗒”一聲。
她出不去了。
楚荔挑眉:“你在乾什麼,趕緊放老娘下車。”
“荔荔你先聽我說。”景子逸從懷抱裡掏出一枚方方正正的黑絲絨盒子。
他掀開盒蓋,露出一枚閃閃發光的鑽戒。
景子逸誠懇道:“荔荔,嫁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