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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跪安吧 望煙 4301 字 6個月前

這樣的?恐懼,讓她驀的?記起了忘卻的?痛苦。同樣被裝在一口木棺中, 不能?動彈,不能?說話,偏偏又能?感?知到一切。

足足的?,她當初被陸季同鎖在木棺中好幾日。

好幾日, 她困在黑暗裡, 什麼都做不了,陪伴著她的?隻有無儘的?恐懼。她流乾了淚也無濟於事。

現在同樣的?方法,她再次被封進黑暗中, 卻喚醒了過往的?記憶。

被陸季同帶走前, 她經曆的?船難,她是想去江南早早的?看一眼?春天?, 她是想將半年糾結的?姻緣忘卻, 可?是沒想到自己會碰上?一場陰謀。

木棺動了動,似乎被人抬到了車上?,然後那些人說著什麼, 被陸季同嗬斥了一聲。

牛車緩緩啟動,昭昭知道, 這是向?著東城的?方向?走,陸季同說過,那裡開著城門,要出去的?話並不難。

因為今日是年節,那些被燒了房子的?百姓,總不能?讓他?們在冰冷的?城外過節,定?然是收拾出一塊地方,讓他?們回城來。

而也是因為年節,一輛拉著棺材出城的?牛車,多數人會忌諱而躲避,包括衙差。

這就是陸季同的?算計,他?沒有走,而是躲在城裡的?某處,伺機弄亂抿州,多惡毒的?人,才?會想到利用風寒症?

昭昭渾身發冷,除了恐懼,竟也想起這些日子與韶慕的?點滴,苦的?、甜的?。

可?終究,這次她還是離開了,而他?應該不會找到她。他?病了,昏睡不醒,並不知道東城的?火,也不知道是陸季同的?手筆。

原來,他?一直在暗中調查,也知道陸季同的?存在。那麼他?手臂上?的?傷,是因為陸季同?

“殿下,咱們已經到東城了。”外麵?,陸季同坐在牛車的?前板上?,手裡攥著一柄鞭子。

他?臉上?毫不掩飾邪氣的?笑?,根本沒有少年人該有的?明朗。一身破舊的?襖子,為他?裝扮得恰到好處。

自然,木棺裡的?人不可?能?給他?回應,可?他?仍舊不放心,手裡拍了兩?下厚重的?棺蓋。

“咚咚”兩?聲。

躺在棺中的?昭昭,被震得鼓膜發疼,連帶著頭%e7%a9%b4也鼓鼓的?脹疼。接著就又聽到外頭陸季同陰惻惻的?聲音,他?大概也不好受,能?聽得出咬牙切齒。

“殿下還需忍耐些時候,我可?不想放些蟲子進去,嚇到你。”

昭昭閉上?眼?睛,嘗試著動了動嘴巴,結果根本沒有用,她的?嗓子發不出半點兒聲音。

突然,她想起了方才?陸季同說得話,他?說韶慕沒有將她腦中的?蠱蟲徹底逼出來。

蠱蟲?她渾身冷得更厲害,頭腦中似乎也是一抽一抽的?疼,而且越是回想過往的?時候,就越疼得厲害。

既然她現在想起這麼多,那麼證明這隻蠱蟲已經快要廢了,不然不可?能?會壓不住她的?記憶。那麼蠱蟲若是真的?廢了,陸季同便也沒有辦法再控製她。

黑暗中,昭昭艱難的?呼吸著,忍著頭疼去想過去的?事。

過去,她是風光無限的?大渝五公主,受儘父皇母後和太後的?寵愛。她想要什麼就有什麼,她喜歡美衣華服,喜歡金銀珠翠,可?她也是懂分寸的?。

可?能?最任性的?一次,就是瓊林宴上?指了韶慕做駙馬。

她並不是單純因為他?是出色的?探花郎,而喜歡上?他?,是因為那次偷跑去街上?玩,看見他?條理?清楚的?幫助弱者。

玉蘭樹下,青年郎君卓爾不凡,那般出色。

“嗯。”昭昭喉間溢出一聲輕%e5%90%9f,頭開始好疼。

外麵?傳來說話聲,她緊張的?聽著。是守東城門的?衙差,正在詢問牛車上?拉著什麼。然後是陸季同的?聲音,並一把撩開遮蓋木棺的?草席子,說是家裡人因為風寒症過世。

年節裡,誰也不願見到木棺和死人,唯恐避之不及,衙差匆匆擺手放行。

牛車不急不慢,吱吱呀呀的?出了東城門。

昭昭心中一歎,此刻的?她就像當日泡在冰冷的?運河中,無法掌握住自己。

“聽,又有鞭炮聲,”外麵?,陸季同笑?著道,輕快的?甩了兩?鞭子,“是不是有人家開始過年了?說起來,睦月並沒有年節。”

他?兀自說著,棺內的?昭昭也聽得清楚。

睦月國嗎?那個位於南疆的?小國,女子為王,同樣家中以女為主,又有人叫那裡女兒國。

“不過,以後殿下成為睦月女王,可?以製定?這個節日,你甚至可?以製定?一切,”陸季同說著,身後往後一倚,靠在木棺上?,“屬下一定?會儘力輔佐殿下,你想要什麼,就能?得到什麼。不像大渝的?公主手裡沒有實權,睦月女王是真正的?高?高?在上?。”

昭昭全部聽得清楚,這是在給她灌迷湯嗎?還是他?陸季同自己的?野心?

寒冬的?曠野,靜謐且荒蕪,牛車漸行漸遠,高?大的?抿州城牆逐漸消失昏暗中。

大概是怕人多顯眼?,又或是仗著年節無人出行,陸季同隻一個人趕著牛車。可?他?畢竟來自溫暖的?西南,北地的?嚴寒很難承受,尤其是腿上?的?傷,似乎更加厲害。

在他?從車上?下來的?時候,傷腿已經支撐不住,直接摔到地上?。

昭昭在木棺中,聽到陸季同的?小聲咒罵,同時感?覺到牛車停了下來。她不能?動,看不見,現在隻能?努力用耳朵去聽。

以及長久的?黑暗與壓抑,讓她幾近崩潰。

她不信陸季同會放過她,更不信他?會讓她當什麼睦月女王。她清晰記起幾個月前,在運河畔,他?把她塞進一口木棺,然後喂她吃下一條蠱蟲。

喉嚨中毛毛的?,似有無數條蟲腿在蠕動……

“嘔”,昭昭忍不住惡心,梗著脖子乾嘔,下一刻嘴裡一股腥甜。

也就在汙血吐出的?時候,她整個人身子一輕,所有不適感?似在消散。她試著動了動手指,雖然還麻木著,但是已經能?夠微微彎曲。

可?是能?動也無濟於事,她被關在棺裡無法出去。

身體漸漸恢複著,昭昭強忍著黑暗中的?不安和恐懼,努力讓自己保持著一動不動,她不能?讓陸季同發現她已經逼出蠱蟲,那樣他?很可?能?想另外的?辦法折磨她。

“嗬,”棺外,陸季同一聲冷笑?,看著自己小腿上?越發猙獰的?傷口,“沒想到,韶家的?這位少主居然會用毒?”

十六七歲的?少年眸光狠戾,手攥成拳頭,狠狠捶著棺蓋。

響聲在棺裡震開,轟隆隆的?響,昭昭下意?識縮著脖子。她黑暗中睜大眼?睛,盯著上?方,能?感?覺到陸季同整個人趴在棺蓋上?。

果然,下一瞬少年陰鬱的?聲音傳進來。

“殿下,我腿上?的?毒在擴散,很快就會隨著筋絡跑遍全身,”陸季同嘿嘿笑?了聲,“看來不是他?箭法不準,因為他?知道隻要射中我就行了,箭頭上?的?毒會廢了我這條腿,我走不了,還要回去跟他?求解藥。”

昭昭咬緊牙根,不回應陸季同,更不發出一點兒動靜,然而雙手緊攥著,指甲幾乎掐穿手心。

韶慕做的?這些,她統統不知道。不知道他?在暗中幫她處理?陸季同這件事,更不知道他?還會研製毒。

他?,可?是出自杏林世家,一身的?本事是用來救人的?。

大概是沒有得到她的?回應,外麵?的?陸季同隻能?狠狠砸幾下棺蓋。

牛車繼續前行,天?色完全黑下來。

陸季同的?右腿幾乎無法動彈,隻能?整個人靠坐在車上?,傷口的?疼痛越來越厲害,就像是被人拿著刀尖一遍遍的?切割。而流出的?血,滲透了車板,滴滴答答的?落去地上?。①本①作①品①由①思①兔①網①提①供①線①上①閱①讀①

他?隻能?又取出一條蟲子,放於傷口上?,但是仍然無濟於事,甚至那條蟲子趁他?閃神的?時候,差點兒鑽進他?的?身體中去。

這種情形下,牛車根本不可?能?走快。而天?越來越黑,野外冷得嚇人。

陸季同抵擋不住寒冷,四下看了看,早已遠離抿州,終於從袖中掏出一枚煙花彈,點了火,對著天?空打?了上?去。

外麵?的?動靜,昭昭聽得一清二楚,她知道陸季同在呼喚同伴,同時也說明他?的?傷有多厲害。

不知過了多少時候,外麵?有了馬蹄聲,說著昭昭聽不懂的?話。但是她聽清裡麵?有“抿州”二字,而陸季同狠狠地嗬斥聲,可?以猜出來,是他?的?手下勸他?回抿州,他?不回。

因為他?的?腿傷需要醫治,最近的?隻有抿州,那裡有藥材和郎中。

一口木棺,並擋不住寒冷,昭昭凍得牙齒打?顫。

突然,棺蓋被重重拍了下,接著是陸季同的?低笑?:“殿下,剛才?的?煙花怕是會引來不該來的?人,這廂你受點兒罪,等我和韶慕清算完,就回來接你。”

昭昭渾身一個激靈,聽這話的?意?思,是韶慕追來了?

可?是他?病了,在衙門中昏睡,而且沒有人知道她不見了。陸季同就是算準了這些,才?從東門帶她出來。

下一刻,她試到木棺被搬起,整個晃動了下,很快,又被平穩的?放下,像是落在低處。

接著,棺蓋上?落下嘩啦啦的?響聲,是無數的?砂石砸在上?麵?。

昭昭驀的?警醒過來,陸季同是想把她埋了,他?們正在鏟土,快速的?掩埋。

“放了我!”她大聲喊著,手用力的?拍打?著木棺,發出沉悶的?咚咚聲。

陸季同眼?中微微一詫,隨即咧嘴笑?開:“殿下放心,屬下很快回來。要是萬一回不來,你記得做鬼去找韶慕尋仇,是他?害死你的?。”

說完,臉色徹底沉下,被人攙扶著從土坑上?下來。

昭昭還在拍打?著,可?是周遭再沒有聲音,完全的?死寂。無數的?恐懼襲來,將她寸寸包裹,她知道自己已經被埋掉,會死在這裡。

唯一的?活路就是陸季同回來,可?是他?若回來,那便代表著韶慕會死。

終於再也忍不住,她哭出聲來。

荒野的?風又狂又冷,黑夜裡無邊無際。

韶慕醒過來時已經是過晌,第二副藥,吳暨顯然加大了藥量。

大概都知道他?生病,是以並沒有人進來打?攪他?。他?能?醒過來,完全是因為牆外的?一聲鞭炮響,可?能?是誰家的?孩童因為年節而高?興。

屋裡當然沒有昭昭,連桌邊的?水壺都是涼透的?。鐘伯剛好過來,想看看他?的?狀態,他?才?發現昭昭不見了……

“大人,在那邊,”馮越指著東南方向?,“亮了一枚煙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