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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跪安吧 望煙 4361 字 6個月前

揮金如土的人,會懂得掙銀子?

昭昭當然不知道,這不是說句話出來安他的心嗎?反正她是一定不會欠他的。

見她答不出,韶慕又道:“還有看診的銀子,吳家的話可不低。”

昭昭隻覺得肩頭重了些,怎麼之前就沒看出這位韶大人如此嘴毒?

“總該想想的嘛,我現在又不知道抿州什麼情況。”她道了聲,帶著些不示弱,“那大人你,知道上任後都會接手什麼公務嗎?”

對於上任後的各種公務,韶慕雖然不知道,卻也能猜到的七八。通判,與知州同判一州政務,包括版賬稅務,司法刑獄,農田水利等,而且還兼有監察本州所有官員的職責,可直接上書京城禦前。

看上去手中權限不小,實則並不好做,尤其乍去任上,少不了各種麻煩。

“是,我也不知道。”他道聲。

昭昭笑了:“大人,你今天說了好多話,之前真是惜字如金。”

韶慕一默,說得多嗎?

一路往東行進,路上倒也順利。

遙遙的,已經能夠看見遠處的抿州城牆,這也是一座經久沉澱的名城,出過不少風流人物。

昭昭一行人停在山坡上休憩,她牽了馬走去一處池塘邊,給馬飲水。

才到水邊,便聽見一串馬蹄聲,回頭看,就見到一人一馬朝著這邊而來。馬上的漢子勒馬停住,矯健利落的跳下馬來,隔著三四丈遠,隨意往她這邊看了眼。

誰知一看,人當即站在那兒,整個像凍住了般。

“馮越。”立於路旁的韶慕喚了聲。

聽到這個名字,昭昭記起來了,鐘伯前麵說過,隨韶慕同來抿州的還有一個武藝了得的隨從,被派去做彆的事,就是馮越。

也沒多想,自己蹲去水邊,洗搓著雙手。

這邊,馮越大步到了韶慕身旁,臉上難掩震驚:“大人,她是……”

韶慕抬手製止馮越的話,自己往池塘便看去:“是安宜公主。這件事說來話長,你隻需記得,她的身份絕對不能露出去。”

“真是公主?”馮越同樣看去池邊,方才以為是眼花看錯。

和鐘伯不一樣,他在京城的時候就跟著韶慕,所以認得安宜,也知曉這兩人間並不和諧的關係。不過既是韶慕的吩咐,他一個隨從也不好多過問,隻是覺得不該帶上安宜。

韶慕交代著馮越,視線不由就瞟去池塘邊。

那裡,昭昭蹲在池水邊,身遭一些雜亂的枯黃灌木,幾乎將她遮掩起來,已經蹲了有一會兒了。

“昭昭?”韶慕喚了聲。

“嗯。”昭昭應聲,隻是還不見站起來。

韶慕邁步從馮越身旁經過,徑直朝池塘走去。

等走進才發現,她為何蹲在這兒一動不動,原是她的頭發被一旁的矮荊棘纏住,怎麼都扯不開。

“頭發纏住了,解不開。”昭昭察覺韶慕在身後,很是難為情,想乾脆一把使力扯下來。

“我來罷。”韶慕手一伸,擋住昭昭那隻試探的小手。

隨之,他撩袍在她身邊蹲下,細長手指捋上她的發絲。

第12章

池水清澈,無風的水麵鏡麵一般,映照著蹲在岸邊的一雙人。

馬兒垂頸飲水,觸上水麵,蕩出了一圈圈的漣漪,也模糊了人影。

昭昭縮著身子,勾成一團,頭發纏得緊,稍一動就扯得頭皮疼:“不知道怎麼就纏住了。”

她給了個不是解釋的解釋,眼光往下看,是韶慕垂在地上的灰青色袍角,壓著露出一角的鞋履。他在幫她解頭發,能試到他的手指落在發間,輕輕一掃而過。

兩人如此之近,她幾乎都靠上在他前%e8%83%b8。尤其是這樣低著頭,後頸上能清晰感受到他落下的呼吸。

昭昭不自在的抿抿唇,彆開視線看去水中。可好,水中正好能清楚看到兩人的倒影,甚至他那隻好看的手,一點點解著纏繞靜寂上的發絲。

“大人,乾脆剪斷好了。”她道。

韶慕一隻手捏住帶刺的荊棘,另隻手抽著柔細的發絲:“也好。”

要是以前的安宜公主,每根頭發絲兒都會仔細養護,哪可能隨意剪掉?

“那個,”聽他痛快應下,昭昭小聲問,“會不會剪很多?”

“會,耳後這兒都會剪掉。”韶慕如是說道。

昭昭眨巴下眼睛,耳後的全剪掉,那不是禿了?

“找剪子也需要來回,還是勞煩大人解開罷。”她才不要變禿,剪斷一點兒頭發,要長起來可很慢。

韶慕不語,瞧她勾成一團的樣子,軟軟的,有點兒像她之前養的那隻白色獅子貓。

這邊,昭昭也不再多問,安靜的配合。

當他的手落上的後頸時,她身形一僵,隨著他的力道往下更低了頭,頭皮亦跟著有輕輕地扯動,但是並不疼痛。

“好了。”頭頂上方,男子清潤的嗓音道。

昭昭長舒一口氣,這才從地上站起來:“謝大人。”

“下次直接剪斷罷。”韶慕隨後起身,往後撤了一步。

昭昭當即搖頭,嘴角莞爾:“不會有下次,吃一塹長一智嘛。”

“該出發了,讓鐘伯把馬車套上。”韶慕轉身離開,才邁步,發現袖口被扯了下,他下意識一收手。

“等等,”昭昭道了聲,湊過去攥上韶慕的袖角,“你袖子破了。”

是方才,他幫她解頭發,沒注意袖口刮在荊棘刺上,這一扯竟撕開一道口子。

韶慕掃了眼,淡淡道:“無礙,回去修補一下就成。”

說著,從昭昭手裡抽回袖子,轉身朝官道走去。

昭昭站在原地,手揉了揉後脖頸,那裡似乎還殘留著男子指肚拿捏的觸?感。她去看他的袖子,一條豁口,並不影響這位大人的風姿倜儻。

想著認識這些時日,她見他穿得總是些簡單樸質的衣裳,就連身上配飾都少見,如今一件破了的衣裳都不舍得仍。他可是一個從五品官員,瞧著都沒那個立縣姓顧的穿得好,更不提那位魏世子。

不是說他出身杏林世家嗎?世家,便是貴族,可有彆於普通的杏林之家。

“大人。”昭昭衝著韶慕的背影喊了聲,見他身形一頓,於是牽著馬趕上去。

韶慕身形微側,就見著少女牽馬而來,輕盈著步子到了身旁。她笑著,一張又乖又美的臉,隻是發絲微微亂著,卻也更添了分活潑。

“何事?”他問。

“那個,”昭昭手裡搖著韁繩,試探往韶慕臉上看,“大人,你是不是挺拮據的?”

果然,對方沒有回她,隻是淡淡看她一眼,隨後背手而去。

昭昭看他離開,抬手拍拍身邊馬兒的脖頸:“我這樣問是不是不太好?”

可他也不說話,她覺得,自己後麵趕緊找個活計掙銀子。要還他的一些,還有自己去看診,也要花銷。

再次上路的時候,已經變成四個人。

就這樣,在太陽落山前,他們進入了抿州府。

抓住最後的空檔,韶慕去了府衙。初來任上,總要先與當地的知府見麵。

而昭昭他們則直接回了住處,一座位置還算不錯的宅院,離著府衙並不遠。三進三出,是朝廷安排給上任官員的府邸,並著,還有城外的些良田,產出也歸官員個人所有。

韶慕送回信兒來,說會晚歸。這廂,鐘伯開始裡外收拾打掃屋子。∴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正屋,自然是歸韶慕,剩下的三個人全部安置去後院兒。鐘伯偏心昭昭,把最大的一間給了她。

她很是不好意思,又推脫不過:“等我找事情做,馬上掙銀子?”

“想的可真簡單啊。”正好抱著行禮經過的馮越,道了聲。

一句簡單的話,昭昭可清楚聽出了不對勁兒,遂看去那個壯實的男人:“我知道,難道不簡單就不去做了?”

和馮越相處不到半日,她總覺得他對她並不喜,明明看他的臉,是個挺好相處的人,至少比韶慕強……

聽她這樣說,馮越將行禮往房門邊一扔,擼著袖子:“真不明白,大人留下你做什麼?”

太多的話他也不敢說,知曉這位的身份了不得。但是心中就是不平,她仗著皇族身份,納少主人為駙馬,生生斷了韶慕的仕途,一個%e8%83%b8有抱負的郎君,就此和那些酒囊飯袋的駙馬劃在一起。

馮越最是欣賞有能力的人,尤其看不慣那群好吃懶做,隻會討公主們歡心的駙馬。然而韶慕不同,他年紀輕輕高中三甲,前途不可限量。

一個有能力有抱負的人,怎麼能養金絲雀一樣,困他於公主府?

“放心,我不會白吃白住。”昭昭清脆嗓音道了聲。

她也知道討生活掙銀子不容易,之前跟著戲班的時候就知道了。

院子中的少女亭亭而立,看起來纖瘦脆弱,但是下頜微揚,天然帶著幾分倨傲。

爭執聲使得鐘伯跑出屋來,衝著馮越道聲:“你衝昭昭吼什麼?帶上她是大人的決定,她又沒做錯什麼,一路上幫了我不少。你一個大男人,和一個小姑娘吵鬨,不用收拾屋子?”

“鐘伯,她……”馮越張張嘴,不知該怎麼說。

“她什麼她,我就覺得昭昭說得對。”鐘伯也不管之前的話聽沒聽清,明顯就向著昭昭,“昭昭,跟我來。”

昭昭嗯了聲,乖巧的跑去鐘伯身旁。

她現在算是看出來了,雖說韶慕是少主人,但是平時一應事務都是鐘伯做主。這人高馬大的馮越,都不敢造次。

晚食,是昭昭和鐘伯兩個人一起用的。馮越見府中這邊無事,就出了門,韶慕在外麵,應當是去看看有什麼吩咐。

飯桌上,鐘伯又安慰了昭昭兩句,說馮越就是個粗人,彆和他計較之類。

昭昭笑笑說好:“我原本也沒往心裡去。”

“昭昭是真懂事兒。”鐘伯笑著誇了聲,接著又道,“咱們初來,大人肯定諸多事務要忙,等他得空,會帶你去吳家的。”

昭昭稱是,一路走來,也發現韶慕是個認真的人,真正上任後,定然是個清明的官員,不會是顧知縣那般的瞎貨。雖然,這位韶大人有點兒窮。

“都是杏林世家,大人和吳家很熟嗎?”她問,想著要是去看診,自己現下可真沒有銀子。

鐘伯喝口茶水,點頭:“兩家是相熟,當年吳家的長子還曾在韶家學過醫。”

見昭昭一直問著吳家的時,鐘伯能猜出她的緊張,笑著讓她放心。接著又為宅邸的事發起愁來,要添置什麼家什,招什麼仆從。

“明日去東市看看罷。”昭昭道。

鐘伯也說是,總歸一兩日的根本收拾不完,得慢慢來。

用完膳食,收拾好,昭昭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關上房門後,一盞燈火照亮滿屋,牆上映著暖暖的光線。許是久無人住,少了些人氣兒,讓她覺得有些陰涼,炭盆裡燒著兩塊炭,正冒著火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