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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跪安吧 望煙 4337 字 6個月前

慕重新出來外間,幾步直接到了昭昭跟前。

乍然的接近,她下意識後退,後腰卡上了桌沿,再退不得。抬頭時,人已經到了她的麵前。

就在此時,韶慕身形微探,捏上她的右手,隨後執起。

昭昭眼睛驀的瞪開,身子後仰,另隻手從後摁上桌麵。

“這裡?”韶慕眼簾垂下,盯上女子發紅的指尖,果見肉中紮著一根細刺。

她的手養得嬌細,因著這刺,指肚顯見的有些微腫。不及時把刺挑出來,搞不好整根手指都會腫起來。

他問著,隨後指間用力對她的指肚一擠,那裡瞬間擠得泛白,刺也就看得更加明白。

昭昭咬咬牙,沒有哼出聲,去看韶慕的另隻手,指尖捏著一根銀針,也就明白上來,他是想幫她挑刺。

“我也不知什麼時候紮上的。”她小聲道了句。

相隔這樣近,清楚得能看清男人的墨瞳,深邃且冷淡,毫無波動。

韶慕看她一眼,沒再多說,再次垂下眼眸,拿著銀針去對準小小的指肚。

冰涼的指尖觸到皮膚上時,昭昭整個緊繃起來,小腦袋往旁邊一彆。實在是見不得自己的手指,被針尖挑破。

下一瞬,疼意傳來,那銀針直接挑進了她的指肚,她甚至沒有得到一句提醒。似乎多少也能看出,韶慕此人的果決。

“好了。”

昭昭的耳邊很快聽到男人清潤的聲音,甚至已經做好更疼的準備。於是回過頭來,一眼看見韶慕手裡的銀針,針尖上赫然粘著一絲微小的刺。

他鬆開了她的手,往後站開,一邊收好了銀針。

昭昭看著指肚,上頭冒出一粒血珠,證明著刺已出來。雖然有些疼,但是比深刺在肉的不適感好太多:“謝大人,您果真是學過醫的,下針果決。”

她笑著,好像一直在對他道謝,從他在雨夜裡拉著她走開始。

那麼,自己好生與他商量,他說不準就答應帶上她,一起搭夥去抿州。

“大人,你後日啟程去抿州,我可否同路跟著?”昭昭問,眼睛明亮。

韶慕正捏著黃銅針盒,想著自己上次下針是什麼時候,有些模糊,有十多年了罷。聞聽昭昭的話,去看向她。

她還在捏著那根手指,明眸中幾分期待。他分明記得,昨日已經拒絕過她。

“昭昭,”第一次,他叫著她的名字,“你說的是官話,家應該在京城,不該去抿州。”

話出口,韶慕清楚看到了她眼中閃過的黯然。

“你的意思,我該去京城?”昭昭動了動唇角。

這話當初武班主也說過,她是官話口音,所以一開始她是想去京城的,跟著戲班一起。隻是後來變故,才到了這裡。

就算她是京城人,沒有記憶,回去京城又能怎麼辦?抿州更近,還有名醫,萬一就治好失憶了呢?

其實像韶慕這樣對她冷淡,她會覺得安定,若是有人對她過於熱情,那反而叫人覺得擔憂。

昭昭低頭,視線中,指肚上的那粒血珠子已經染開:“不是糾纏大人,我會付報酬,隻是同行。”

如今,她乾脆亮了自己的底子給他,她並不是一無所有。世道艱險,再如何都要留點什麼在自己手中,武班主教她的。

她這樣的回答,倒讓韶慕幾分意外。不過他心中已經做了決定,就是送她回京城。無論如何,她是皇族血脈,天之嬌女,怎可流落民間?

“往西北走一日的路程,是另州,有一位魏公子,他年前會回京城,我送你過去,他會帶你回京。”他看著她,平靜道。

會國公家的世子魏玉堂,北上辦事正在另州。魏家是皇後的母家,魏世子是安宜的表哥,將她交於他,合適也穩妥。

在這之前,未免多生事端,他決定不把她真實身份說出來。等到了另州,找個機會說出,或者乾脆交由魏玉堂來說也好。

說到底,他和她之間矛盾且尷尬。她當日明白說著,與他斷開,彼此再不相乾。他又何必對她多有過問?

見她不語,韶慕又道:“明日就出發去另州,你回去準備罷。”

昭昭原本想說的話咽回了喉嚨中,剛才還顯得歡快的臉,此時平靜許多,隻是輕輕嗯了聲。

說起來韶慕幫了她很多,她心裡清楚通透。雖然不帶她去抿州,但也安排一條回京城的路。細想,他一個上任官員,身邊跟著一個女子,是有不妥。

她是想去抿州,但也不會強人所難。對於他的相助,內裡始終銘記。

“好。”昭昭點頭,嘴角淺淺帶笑。

她如此安靜的答應,韶慕心內起了些許複雜:“我給你把下脈罷。”

昭昭應聲,平抬起手,露出腕間的脈搏。

見此,韶慕亦是抬手,兩根細長的手指落上她的腕間,指尖當即試到了那脈搏的跳動。

失憶症,祖父曾經與他提過,大都是人的腦袋受到撞擊,內中的腦絡受阻受損所製,這種可通過疏散腦中淤血,人會慢慢好起來;還有一種是腦絡創傷嚴重,有可能永久恢複不了。

從麵上來看,昭昭除了失憶,一切如常,應當屬於第一種。宮中禦醫眾多,相信會將她治好。

他屏息凝神,指尖感受著。

昭昭一動不動,等了些時候,忽的看見韶慕眉間似乎皺了下,再想細看的時候,卻發現根本眉間是平展的。

“如何?”她問的小聲。

韶慕收回手,垂至自己身側:“前日你淋雨,如今看著身體無礙。”

昭昭唇角微開,本以為他幫著探脈,會說些關於失憶的事兒。

“大人早些休息罷。”反應上來,她作了一福,隨後出了房間。

屋裡靜下來,外麵的冷風竄進來,帶走了些許溫度,搖著桌上燭心晃了幾晃,帶著韶慕的臉也忽明忽暗。

良久,他走去桌邊,視線落在那瓶插花上,精致秀麗,鼻尖嗅到淡雅的菊香。

“怎麼會?”他低頭看著自己的手,指尖似乎還殘存著女子手腕的溫熱,“她的頭並未受過創傷,緣何會失憶?”

第8章

次日,韶慕離開了立縣,算是比預想中提前一日。

天冷了,他要儘快趕去抿州,如今這一日時間,剛好送昭昭去另州。

馬車行進在荒涼的郊外,如此時候,田中無有勞作的農人,萬物消寂,前日的雨讓道路格外泥濘,走得並不算快。

昭昭和鐘伯坐在車外的前板上,身上衣裳雖然厚重,但很是擋風,頭上蒙了條布巾,根本不覺得寒冷。

鐘伯手裡攥著長鞭,偶爾揮舞兩下。平日裡跟著韶慕,路上甚少有什麼話說,現下對著昭昭,可算不用再憋著,說了個暢快。

一路走來碰到哪些稀奇事兒,哪次夜裡行路無有住處,最後甚至說到欒安府的韶家。

昭昭這才知道,原來韶家不是一般的杏林之家,是和抿州吳家一樣的世家,甚至更高一籌,祖上出了不少杏林名家。按理說,這樣的家族,身為少主的韶慕該繼承祖業。

她長著一張乖巧的臉,如此安靜的聆聽,讓鐘伯很是喜歡,又有些許不舍和憐憫。隻可惜他做不了主,要不然一定帶上這姑娘。

車內,韶慕看著書,身旁的窗簾掀開一角,外麵的光線透進來。

耳邊是外麵一老一少的說笑聲,鐘伯誇昭昭的話,也一字不落的鑽進耳中,有些故意說給他聽的意思。

他抬眸,看著前方晃動的門簾。

昭昭自然是不能帶的,她是金枝玉葉,還是他和離的妻子,挑哪一頭來說,他也不能和她再牽扯。鐘伯畢竟才接觸她兩三日,不過被她乖巧的表現迷惑,實則內裡驕縱又嬌氣。

晌午的時候,三人在一處茶肆暫停休憩。

天冷,裡麵人不多,鐘伯找了個靠裡的桌子,他知道韶慕喜歡安靜。

三人坐下,簡單點了些吃食,鄉野地方,可想而知也並沒什麼好吃的。~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昭昭靠著鐘伯坐,手裡握著一角雜糧餅子,放到嘴邊咬了一口。又乾又硬,幾乎能把牙硌下來,連喉嚨都試著疼。

她慢慢嚼著,再沒跟韶慕提跟去抿州的事。回京城便也行罷,她原也是如此打算的。

正想著,麵前推過來一隻瓷碗,裡麵是軟糯的白粥。

抬頭去看,是韶慕,他已經吃完,正站起身離開:“吃這個罷。”

昭昭目送他離開,回來看著眼前的粥,遂放下餅子,端起來喝。米粥軟軟的,終於讓她喉嚨舒服了些。

不好讓彆人等著,她匆匆吃完,就出了茶肆。

馬車繼續上路,才走出一段,天上飄下了細碎的雪,預示著,真正入冬了。

“天要冷咯。”鐘伯道了聲,晃了下長鞭,啪的一聲響。

昭昭抬臉,一點冰涼落在腮頰上,纖長的睫顫了顫。

忽然,哢嚓一聲響,馬車隨之往一旁傾斜倒下,連拉車的馬亦受到驚嚇,嘶鳴一聲,馬蹄不安的踢踏。

鐘伯道聲不妙,當即跳下車去查看。

事出突然,昭昭下意識雙手去抓身後的車廂,這才堪堪穩住,沒有跌落下去。

她剛想扶著下地,身邊的布簾掀開,露出韶慕的一張臉。

“可有傷到?”他問,並打量著。

昭昭搖頭:“沒有。”

韶慕嗯了聲,先一步從她身邊越過,下了馬車。甫一站穩,他抬起右手到她麵前。

昭昭一怔,看去他,他這是要扶她下車?可是她腳一伸就會落地,並不麻煩。

“地上滑。”韶慕道了聲,手落回垂至身側,隨後走向車後。

昭昭看著他的背影,有那麼一瞬,她覺得他的眼神莫名熟悉,還有他抬手扶她,有種熟練的自然。

“輪子脫下來了,”鐘伯蹲在地上,手裡檢查著輪子,“好在軸沒斷,是車轄鬆了,找個鐵匠修一修就行。”

少了一側的車輪,車廂歪倒著,沒辦法再前行。

韶慕四下裡張望,單手背後:“不能耽擱,這雪不知能不能下大,今日必須趕到另州。那邊有個村子,當是有鐵匠,鐘伯你去找人修好馬車,我去前麵路探一探,是否好走。”

簡單說完,他準備前行,想到了什麼,回過頭來。

馬車邊,昭昭正探著身子去掀門簾,想確認裡麵東西是否安好。

“昭昭,”韶慕喚了聲,“你留在這裡,哪兒也彆去。”

昭昭看向他,嗯了聲,然後就見他轉身前行,細細的碎雪在他身遭打旋兒。

鐘伯也不耽擱,帶上車轄就往遠處的村子跑去。

馬車這裡隻剩下昭昭,她拍拍馬脖子,輕輕安撫著。馬兒是有靈性的,噴了個響鼻兒,像是回應她。

曠野安靜,她往韶慕走的方向看去,已經不見他的人影。

這廂,她記起來去查看車廂中的物品,走過去掀了簾子。韶慕帶的東西本就不多,一眼看進去時,就見物品全部滾聚在車廂一側,不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