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駙馬跪安吧 望煙 4338 字 6個月前

第1章

上元節,圓月懸掛天際,暈開皎皎月輝。熱鬨的煙火升空炸開,在夜幕上點綴著絢麗。

平時莊嚴肅穆的皇宮在今日也熱鬨起來,彩燈盞盞,照亮每一處角落。

每年的今日,宮裡會舉辦團圓家宴,子夜起,直到次日淩晨。

安宜身為公主,每年都來慶華殿參加家宴,不過這次又有不同,如今她已出嫁。

“公主覺得如何?如果想去,我差人過去早早準備。”

這廂,安宜還未來得及入座,就被人給拉住說起了話,她朝人莞爾一笑,明%e5%aa%9a婉約,端的就是公主良好的教養。

麵上雖然不顯,然心中略微思忖著,麵前說話的姑娘到底是哪位皇叔家的女兒?

不是她不想認,是她真的很難記住誰是誰,光是她李家的公主、郡主就一大堆。偏偏,這些姑娘還都愛往她身邊湊,著實是花了眼。

“你也去嗎?”安宜記不起,便看向另一位姑娘。

那姑娘點頭應是,言語中頗為討好:“四舅舅那彆院新開了兩眼湯泉池子,對滋養肌膚很是有效用。”

安宜了然,原來和她說了半天話的姑娘是四皇叔家的小郡主,這位新說話的是長公主家的女兒。如此,腦中約約的對上了號。

“是不錯。”她應著。

彆院賞景什麼的,她並無興趣,那滋肌養顏的湯池子卻是喜歡。

安宜身後跟著內侍寶慶,時刻等候她的吩咐。心道這投其所好,四王爺家的小女兒還真是做對了。他跟在公主身邊伺候了幾年,深知性情,人嬌貴得厲害,尤其是對自身樣貌,那叫一個在意。

說起來,這可全都是皇上和皇後一點點嬌慣出來的,拿這女兒就跟眼珠子一樣疼,生怕磕著碰著。

這人漸漸長大,更是出落得仙女兒一樣,肌膚如瓷,嬌靨如花。皇上曾幾次誇耀,安宜就是大渝朝的明珠,寵愛之情溢於言表。

“屆時,公主也帶上駙馬罷?”小郡主見安宜有興趣,緊接著跟了句。

熱絡好像在這一瞬冷寂下來,不止寶慶臉色一變,就連長公主家的姑娘莊如筠也是一驚,偷偷拿手去拽小郡主的袖子,生怕她再說出些不該說的。

“公主的披帛真好看,如雨如霧的。”莊如筠生硬彆開話題,往安宜肩上看了看。

聞言,安宜略略垂首,看眼纏在臂上的輕柔之物:“你喜歡,我送你幾條。”

她眼瞼微垂,睫毛長而卷,說話間全然聽不出情緒。明明是價值不菲之物,從她口中說出,好似隻是尋常的素帕。

安宜有一副出色的相貌,無論站在那兒總會被人第一眼看到,更何況,她時刻都將自己每一處收拾的完美。

剛進殿來的兩位公主亦是看向這邊。與她的獨自前來不一樣,對方二人身邊有駙馬相隨。

本來想走開的她,也就稍稍停駐原地。

來人是大公主和四公主,安宜排行五。雙方做見麵禮,她喚了兩聲皇姐,對方叫聲五皇妹。

見了麵自是免不了一番客套寒暄,甭管私底下誰看誰不順眼,誰恨不得抽誰兩耳光,但是明麵上當真一團和氣,人人喜笑顏顏。

四駙馬很是殷勤,不時幫著掃開素德公主長袖上的褶皺,問一聲是否口乾……

“人差不多都到了,咱們去坐下罷。”大公主道了聲。

陸續有人落座,規矩坐於長幾後,等待帝後的到來。

大殿正中最高處是天子的龍椅主座,兩旁分彆擺了兩張長幾,是太後跟皇後的位置。底下大堂的左右,便是其他人的座位。

人頭攢動間,殿門處有一高挑身影邁檻而入,前頭一弓腰領路的小太監。

安宜看過去,麵上微一愣怔,對方也看到了她,相隔一段距離,她仍能感覺到張俊臉上的清疏。

“公主,是駙馬來了。”寶慶忙道了聲,好似是鬆了口氣般,幾分輕快。

彆人不知道,他是清楚的,自從年節之後,駙馬韶慕便離開了公主府,說是恩師出了事去處理。未出正月獨自出門,公主心裡自是不悅,兩人就這樣毫無訊息的僵了近半個月。

也因著這個引子,外頭起了些流言,說是安宜公主和駙馬感情不睦,此類。

好在,時隔多日人是總算趕回來了,那些流言也就不攻自破。

安宜收回視線,手裡提下自己豔麗拖曳的裙子微一轉身,一頭的釵環亦是跟著劃出一道流光。寶慶的話,她好似沒聽見。

這時,大殿外太監尖著嗓子唱聲:“太後駕到。”

唱聲一停,慶華殿殿門處被讓了出來,白發蒼蒼的太後被女官和內侍攙扶著,進來殿中。

一群兒孫忙對著這位老祖宗問安,花枝招展的孫女兒們更是齊齊笑著圍上去,一聲聲親熱叫著皇祖母。

安宜看過去時,殿門處已經沒有韶慕的身影,她理了理肩邊披帛,隨後走向太後。

“安宜見過太後,上元安康。”她乖乖巧巧彎腰行禮,抬臉甜甜一笑。

太後道兩聲好,抬氣一隻手:“過來罷。”

安宜歡快答應,輕盈著身姿站去了太後身側,柔柔扶上老人家那隻手。

周圍的公主、郡主也隻是臉上笑著,因為每年的上元節,太後隻會讓安宜坐在自己身邊,誰也搶不走。顯得一眾的孫女兒中,格外的偏愛。

看著安宜跟隨太後走出去的背影,有些人想不通,她憑什麼就能有這獨一無二的寵愛?

安宜不會知道彆人在想什麼,陪著坐在太後身邊,然後靜等帝後的駕臨,像以前的每一年那樣。

麵前的長幾上,宮人擺了一盆茶花狀元紅,正是盛放的時候,花瓣紅而嬌豔,葉色濃綠,被修剪得恰到好處。

太後看起來很高興,宮牆內熬了幾十年,熬了這一大群的兒孫,其中又以身邊丫頭最為可心:“安宜,既已嫁人,家宴該去和駙馬坐一起。”

安宜視線從茶花上移開,往大殿中隨意一掃。的確,這樣的家宴,安排的都是夫妻同坐,包括自己那些姐妹也是跟駙馬坐一起,駙馬們都很仔細,給公主們挑點心,斟茶水。

唯獨,角落處的長幾後,獨坐一個清雋的身影,腰背筆直,帷帳的遮擋,看不到他的臉。

還真是與這殿裡的熱鬨祥和格格不入。

安宜想,若是沒有去年瓊林宴上她那肆意的一指,韶慕便不會成為他的駙馬,依舊留在翰林學士院做編修。

大渝朝規定,駙馬不能入朝為官,充其量會給一個閒職。

其實,他更想走仕途罷。

“我想陪在皇祖母身旁,”她收攏思緒,精致的臉上漾出明%e5%aa%9a笑意,“還是您不想要安宜了?”

姑娘家說話輕柔,軟軟的撒嬌,太後笑彎了一雙眼:“哀家還能拉著你在身邊坐一輩子?駙馬才是和你過一輩子的人。”

安宜跟著笑。

一輩子?自然,她與他不會有那樣的長遠。

外頭的煙花越發熱鬨,年紀小的孩子們跑去了殿外觀看,高興起來又蹦又跳。

後麵,皇帝與皇後過來,恰就是子時,上元家宴正式開始。

皇族龐大,要真把人全都認過來,幾乎不可能,尤其對安宜來說。還好,四皇叔家小郡主過來給太後請安的時候,她記得人家的臉。

不過,對方看她的眼神明顯有些改變。她一猜便知,是知道了她與韶慕的事,覺得尷尬罷。

她唇角輕輕一扯,捏著白玉盞抿乾了清酒。

家宴一直要持續到清晨天亮,期間會不停有新菜肴送上。每上一道菜之前,先會端上一盆花草欣賞,而後上菜,菜肴與盆栽,不管是器皿還是色彩,全是相配呼應的。

賞心悅目。

殿中,歌舞不休,幾個輕盈的舞娘身姿翩翩,手裡水袖直直甩出……

太後年紀大,熬不了整宿,寅時離開慶華殿,安宜微醺,跟著一起去了安壽宮。

一直到天大亮,安宜才從安壽宮出來。

將踏出大門,一陣冷風吹來,擦著屋簷帶出嗚嗚聲。

乍然冷清,使她細膩的腮頰瞬時收縮,浮出一層細密的疙瘩。‖思‖兔‖在‖線‖閱‖讀‖

一直等在外麵的寶慶趕緊送上袖爐,提醒:“這突然天就冷了,公主要不乘著轎子出宮罷,你的風寒才好,當心受涼。”

說著,看了眼後麵兩個懷抱禮盒的宮婢,心下了然,這是太後又給了公主賞賜,當真是十分寵愛。

安宜抬手擋在鬢邊,怕被風淩亂了發髻,望眼宮門方向,蹙下眉:“不用,快些走就成。”

上元家宴,她的兄弟姐妹、王爺叔伯,都是步行出入宮門,她再怎麼樣,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嬌氣。

寶慶稱聲是,遂跟在安宜身後。

“慶華殿那邊呢?”安宜抱著袖爐,手指肚描摹著上頭的蓮花紋路。

“都散了,現在估計開始灑掃收拾了。”

安宜腳下一慢,輕嗯了聲,纖柔的身姿掩罩在鬥篷之下,亦蓋住了那件奢華豔麗的宮裝。

凜凜涼風穿過皇宮甬道,搖晃著宮牆上的光禿枝丫。明明正月過半,深宮中卻少見春意,仍舊寒冷。

地上留有些爆竹紙屑,預示著昨夜裡的熱鬨。

穿過甬道就是宮門,寶慶接過那些禮盒,安宜則先一步走出宮門。

晨陽初露,沒有溫度的光線落在宮牆下,是她公主府的馬車,同樣顯眼的還有車邊站立的男子。

她腳步微頓,美目中幾分複雜,隨後緩步前行,柔軟的裙裾隨著步伐蕩漾開。

似是感受到她的目光,男子回過身來,著一套平常的石青長袍,通身無有多餘的點綴,淡然站立,如一株挺拔的青竹。

郎君玉樹風華,儀表翩翩,正是安宜的駙馬,韶慕。

第2章

相隔三四步,安宜停下,看著對麵熟悉又陌生的臉。

先前他不聲不響的離開,如今又不聲不響的回來。時隔半月的相見,是在高大冰冷的宮牆下,相對無言。

誰能看出他們是成婚才半年的新婚夫妻?

地上,落著兩人投下的影子,一動不動。

韶慕先走前兩步,接近了,風扯著兩人的衣袂,輕輕碰觸相交。

安宜蹙眉,揚起臉看他。高大的身形擋住了那幾縷朝曦,她籠罩在他的陰影中。

“公主,上車罷。”韶慕唇邊動了動,幾個字自齒間送出來,不溫不冷的疏淡。

陡然,風大了些。

安宜係在腦後的發帶在空中蜿蜒著,最後擦著她細巧的脖頸,輕飄飄搭落肩上。

她不禁蹙了下眉,這便是兩人從昨晚到現在,說的第一句話。簡單的,就似她與他之間,隻是主與臣的關係。

韶慕抬起右臂,那隻好看的手擎在兩人間,修長手指根根分明。

安宜明白,他這是要扶她上車。以前曾對他如此要求過,後來她的每次上下車,他便會親手相扶。當初,她也如彆的女兒家那般,憧憬著與夫君親昵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