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老高。
後趕來的溫繪看見池硯周站直身子,表情十分嚴肅,完全沒?了平時嘻嘻哈哈那樣。
他先試探性地?喊了謝祁幾聲,見沒?反應,便抓住謝祁的左手,環顧謝祁的腰試圖把謝祁抱起來。
謝祁個子高,儘管這一年以來瘦了不少?,卻也?不是?池硯周能抱起來的。
不得以池硯周隻能拜托溫繪幫忙,還囑咐她要小心謝祁的右手,兩人忙忙碌碌,好不容易把謝祁挪到了車上。
溫繪沒?猶豫,跟著坐上了後排。
池硯周一心想著謝祁的事情,也?顧不上溫繪,啟動車子後便直奔市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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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十分鐘後,他們抵達了淮星市第一人民醫院。
池硯周給謝祁掛了急診,醫生?初步檢查一番,發現謝祁右手手腕腫脹著,即使纏著膏藥也?沒?能掩蓋住,醫生?輕輕撕開膏藥,手腕處的傷口便展現在了眾人麵前。
扭曲,還有點醜陋。
“手斷過??”
“嗯。”池硯周點頭,醫生?的眼神立馬變得嚴肅起來。
溫繪垂眼,視線落在謝祁手腕上,突然想起昨天晚上謝祁扶住她腰的那瞬間。
溫繪彆開眼,心緒一團亂。
第18章 逢春
情況特?殊, 醫生沒多耽擱,先囑咐池硯周把該辦理的手續辦好,然後讓人將謝祁推進了搶救室。
他們出來得急。池硯周衣服都沒換, 還?穿著?睡覺時那件白色短袖和長褲, 腳上的拖鞋都是臨走前隨便在民宿一樓找的。
模樣看著狼狽又邋遢。
但池硯周不在意?, 隻是馬不停蹄地按照醫生的吩咐去窗kǒu-交錢。
來回勞累奔波了十幾分鐘, 池硯周才得空閒下來。
早上沒吃上一口飯,這會兒餓得有些胃疼,池硯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回頭?才發現溫繪在搶救室門口站著?,還?沒離開。
“麻煩溫老師走一趟。”池硯周走近, 稍微弓下`身子向溫繪表達歉意?, “辛苦了。”
“不辛苦。”
溫繪腦子裡想著?謝祁的事,她猶豫幾分鐘,最後還?是覺得這事跟自己脫不了乾係, 於是抬頭?問池硯周:“謝祁的手……”
後麵的話溫繪沒說?出口,但池硯周已經?明白她想問些什?麼了。
他也無意?向溫繪隱瞞此事, 斟酌片刻,組織好語言後答道:
“祁哥從軍校畢業後, 申請去了西部邊境,去年執行任務解救人質時受的傷。據說?本?來任務已經?接近尾聲, 快要圓滿結束了,不知道從哪冒出來一個人, 拿著?砍刀傷了祁哥的手,”池硯周頓了頓, 略一思索還?是把話說?了出來,“手當場就被砍斷了。”
儘管溫繪已經?知道了結局, 可在聽到這句話的瞬間心還?是一驚。
她抿了抿唇,心情十分複雜。
所以那個謠言並不全是捏造的,謝祁是真的提前退役了,也是真的因傷……
回想起這些事情,池硯周莫名覺得有些煩悶。
自從謝祁的媽媽離世後,謝祁身邊就沒幾個人。當時做手術需要人簽字,於是電話第一時間打?到了他這邊。
而池硯周在京都正計劃開民宿的事情,根本?趕不過?去,最後是謝祁的直屬上司簽的字。
池硯周上飛機時,謝祁手術指征沒達到還?沒送進手術室。
出於擔心他打?了個視頻過?去,手機裡的謝祁臉色慘白,右手鮮血淋漓,這一眼,讓池硯周連著?做了一個星期的噩夢。
他夢見謝祁術後感染最終截肢、夢見謝祁接受不了這個事實,覺得人生無望從醫院樓上一躍而下。
夢裡的他聲嘶力竭,無論說?什?麼做什?麼,都挽留不住謝祁。
池硯周越想越煩躁,他下意?識摸口袋想拿一根煙出來抽,低頭?一看發現外套沒帶,隻能悒悒不樂地收回手。
急診人多,聲音雜亂。
溫繪和池硯周就這樣站在搶救室門口,誰也沒開口說?話。
直到池硯周想起來溫繪是今天?的票離開明疏,他猛地一拍腦門,站直了身子。
“對了,你是幾點的高鐵票?現在還?來得及嗎?我送你過?去吧。”
被池硯周這一提醒,溫繪才反應過?來自己原本?是打?算回家的。她抬起手機看了一眼時間,發現已經?十二點多了,於是搖頭?道:
“來不及了。”
“應該可以改簽。”池硯周說?,“我先送你回民宿,然後我們再去高鐵站,正好我也要……”
“不了。”
沒給池硯周往下說?的機會,溫繪打?斷了他,“等謝祁出來再說?吧。”
池硯周麵露疑惑地看著?溫繪,沒明白她為什?麼做出了這樣的選擇。
溫繪感受到了池硯周的困惑,她低下腦袋,嗓音有些悶,“昨天?晚上下船的時候我差點掉河裡,謝祁扶了我一把。”
聞言,池硯周表情一頓,肩頭?鬆懈下來。
“用?的右手。”
“……”
池硯周安靜下來,好半天?,他突然冷笑了一聲。
心頭?那股無名火蹭蹭蹭地往上冒,對謝祁這般不愛惜身體的行為感到憤怒。
他明明,謝祁明明知道自己的手是什?麼情況,居然還?選擇伸手去扶?!!!
池硯周長長地吐出一口氣,企圖緩解一下心底的怒氣,但顯然沒用?,還?是忍不住在心裡罵了一聲——
操,媽的傻逼。
要是現在謝祁醒著?,池硯周或許直接罵他一頓還?能解氣,偏偏他這個當事人又昏迷進了搶救室,留他在外頭?生悶氣。
池硯周偏頭?,看見溫繪低著?頭?明顯為此感到愧疚。
他深知謝祁的事根本?不能怪毫不知情的溫繪,但心裡有氣,也不想管溫繪到底留不留下來這種問題了。
約莫兩?個小時左右。
搶救室有醫生走了出來,是個中年男人,他先環視一圈,接著?開口喊道:“誰是謝祁的家屬?謝祁的家屬在嗎?”
“在。”池硯周連忙舉手,站直身子走了過?去。
溫繪緊跟其後,醫生看了兩?人一眼,然後問:“你們是他什?麼人?”
“朋友。”池硯周答。
“家屬呢?不在嗎?”
“不在,他家裡沒人了。”
聽到這話,溫繪下意?識抬頭?看向池硯周,眼前的池硯周神?色如常,淡淡回道,“有什?麼事跟我說?也是一樣的。”
醫生盯著?池硯周看了幾秒,見他說?的不像假話,才鬆口。
“那行。目前情況是這樣啊,現在燒是退了,不過?人還?沒醒。另外最嚴重的問題是他的右手,之前是斷過?是吧?做完再植手術多久了?”
“不到半年。”
“半年都沒有?”醫生皺眉,十分不讚同道,“那更應該要好好護理啊!怎麼弄成這個樣子。”
搶救室的門再次打?開,穿白大褂的女醫生一走出來,立馬有人湧了上去。
“醫生,我媽媽情況怎麼樣?”
周圍聲音嘈雜,醫生隻能拉著?池硯周去到小角落裡。
溫繪站在原地想了想,最終沒跟上去。
“按理說?他前幾天?就應該感覺到不適了,怎麼沒來醫院。”
醫生帶著?口音,聽起來像淮星市本?地人,他嚴厲道,“現在情況挺嚴峻的,本?身他就做了蠻多次手術才保下這隻手,現在又引起感染發燒。”
“感染?”
池硯周捕捉到了重點,他眼神?愣了愣。↓思↓兔↓網↓
“是啊,要不然怎麼發這麼高的燒?得住院觀察情況,等炎症消下去。如果情況不好的話可能會麵臨再次手術的風險,手術過?程中那麼多風險應該就不用?我來說?了,之前醫生都是有講過?的,像截肢,當然這是最壞的結果……”
醫生還?在繼續說?著?,池硯周卻有些聽不下去了。
他逼著?自己耐下性子聽完接下來的話,目送著?醫生離開,才靠在牆上歎了口氣。
溫繪等兩?人聊完,看見池硯周神?情嚴峻又疲憊,心下有不好的預感,走到池硯周麵前問他:“醫生怎麼說??”
“傷口感染引起的高熱。”
池硯周說?,“燒已經?退下來了,要住院觀察,如果情況不好可能麵臨再次手術。”
來醫院前,溫繪壓根沒料到事情會有這麼嚴重。
直到看見謝祁手上的傷口前,都還?以為他隻是尋常的感冒。她並不知道謝祁受過?這麼嚴重的傷,如果知道肯定早就讓他去醫院了……
溫繪抿起唇角,突然反應過?來昨晚謝祁為什?麼提前走了。
“我需要回民宿一趟。”池硯周抬頭?看向溫繪,糾結片刻,還?是問:“能麻煩你幫我照看一下謝祁嗎?”
“好。”
池硯周看著?毫不猶豫的溫繪,難免有些心虛,但他糾結一瞬,還?是沒把真相說?出口,隻是俯身向溫繪真誠地道完謝,轉身走人了。
池硯周知道,造成現在這個情況已經?和溫繪沒有關係了。
不管謝祁昨天?晚上扶不扶她,過?段時間傷口也會感染,是謝祁自己護理不當導致的,溫繪那一出隻是把這些事情提前了而已。
他不說?,完全是出於私心。
完全出於不想讓謝祁白白付出,白白挨這些痛,哪怕謝祁是自願的,但他也做不到公私分明。
因為謝祁是他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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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一點。
急診的搶救室門口依舊站滿了人,耳邊是男人卑微帶著?顫唞的聲音,他在打?電話湊錢,為了自己的兒子。
溫繪看著?那人臉上著?急擔憂、快要哭了的表情,默默地垂下了眼。
溫繪的視線落在自己的膝蓋上,陷入了沉思。
不知道盯著?看了多久,直到兜裡的手機開始猛烈震動起來,溫繪才回過?神?來,她看了一眼屏幕上的來電顯示,按下接通鍵。
還?沒等她說?話,電話那邊的人搶先喊道:
“繪繪寶貝,下午幾點的車到呀?你爸下午沒課,我叫他接你去。”
楊黎娟的嗓音藏不住的愉悅,可溫繪卻莫名聽得有些喉嚨發澀。
她不禁聯想到了現在還?躺在搶救室裡的謝祁,心中的愧疚感又多增加了幾分。
“媽媽,我今天?可能不回來了。”
溫繪張了張嘴,正愁著?不知道要怎麼解釋現在的情況,楊黎娟爽朗道,“沒事,多玩幾天?也行,咱們有的是時間,到時候要回來了提前給我或者你爸打?電話就好。”
聽到這話,溫繪有些感動。
母女倆多聊了幾句,後來是楊黎娟下午還?有課便提前掛斷電話去午休了。溫繪站在搶救室門口的角落裡又等了一個小時,池硯周才回來。
他換了身乾淨保暖的衣服,手上還?提著?謝祁的藥,以防可能會用?到。
正巧剛站穩,裡頭?就有護士走出來轉告他們謝祁已經?醒了,可以準備轉到住院部去。池硯周連歇口氣的機會都沒有,馬上又為謝祁勞累奔波起來。
等手續都辦理好,池硯周這才想起溫繪中午沒吃飯,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