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不同但大差不差,溫繪一時挑不出哪家最好吃,也懶得上網查攻略,乾脆看見有眼緣的就走了進去。
因著是旅遊淡季,沒什麼來明疏,這會兒出來的大多都是本地人。
溫繪根據老板的推薦,點了兩道本地菜吃,老板讓溫繪稍等一會兒,接著拿起菜單走了。
古鎮沿河的位置都叫民宿和一些清吧給占據了,所以這家飯館的地理位置不算太好,不靠河,也沒夜景可欣賞。
唯一的優勢大概就是顯眼、好找。從溫繪居住的民宿出發,繞過古橋,往右下坡走一段就到了。
趁著等待的時間,溫繪拿起餐桌上擺著的旅遊手冊看了起來。
沒多久,老板過來送菜見她在看旅遊手冊,知道溫繪是過來旅遊之後,十分熱心地介紹了幾個好玩的,說是什麼來明疏必打卡的地方,不玩就等於白來。
溫繪對老板說的幾個“網紅”打卡流程不太感興趣,倒是對坐船夜遊昭溪河挺感興趣的。
有興趣的主要原因也是因為,據老板所說一路會有舞蹈演員表演。
隻不過現在是旅遊淡季,比較有名的幾個舞蹈演員並沒留在明疏古鎮內,他們要等三月的戲劇節才回來。
溫繪感歎一聲可惜,老板便笑笑,不再打擾她用餐。
悠哉哉吃完飯,溫繪付過錢,沿著河流往古鎮下遊走去。街上張燈結彩,有些冷清,倒也還有三兩人群。
漫步在小巷中,此刻也格外讓人心靜。
但沒走多久,零零散散的幾滴雨就低落在了溫繪臉上。
她先是下意識地摸掉臉上的雨水,隨後抬頭望了一眼天,感覺像是要下大雨的樣子,連忙轉身往回走。
擔心自己淋成落湯雞,溫繪的腳步逐漸急了些。
可還沒走到古橋的街道上,空中雨滴滴落速度突然變快,窸窸窣窣間,傾盆大雨頓時瀉了下來。
無奈,溫繪隻得就近躲到了屋簷下。
等溫繪拍掉淋在肩頭的雨水,往後一看才發現正巧是家清吧。
清吧沿著河而開,裡頭的光線有些暗,一眼望去率先看到的是河對岸美麗且迷人的景色。
溫繪不由得被河邊的暖黃燈光帶給吸引,她不清楚這場雨大概會在什麼時候停,想著乾站在屋簷下也不是什麼好選擇,乾脆走了進去。
溫繪很少喝酒,所以進清吧後才知道裡麵的酒都要一瓶一瓶的開,她看著不算便宜的價格,想了想,還是忍痛點了一瓶。
老板將酒呈上來時,河對岸剛巧響起了熟悉的音樂前奏。
是小時候看過的仙俠劇裡的插曲,當年很火,火到學校旁邊的小賣部裡全是“同款”飾品。
溫繪拿過酒杯喝了一小口,再次抬頭時,歌曲的前奏已經結束,河對岸有人唱了起來:
“把昨天都作廢 現在你在我眼前
我想愛請給我機會……”
聲音不小,是好幾人的合唱。
相較於溫繪所在的這家隻有她一人的清吧,那邊的氛圍稱得上用“熱鬨”來形容,引得老板都靠近站在窗前,一臉羨慕。
“這聲音,不用聽都知道是小池唱的。”
老板娘走了過來,臉上帶著笑,“又年輕又有顏還有錢,這放我年輕那會兒高低得追個一兩年。”
老板不樂意地輕嘖一聲,以示嫌棄,“長得一副花花公子樣,也就能迷住你。”
“你懂什麼?就你那審美……”
眼見夫妻兩要吵起來,溫繪慌忙把視線收了回來,望向對岸,裝作沒看見。
而這一看,卻在對岸清吧的窗口看到了謝祁。
木雕窗戶遮擋住了他的下半身,謝祁側著臉,下頜線清晰流暢,手裡拿著一隻六角玻璃杯,眼前是一瓶已經快見底的葡萄酒。
河邊的燈光混雜著清吧的氛圍燈,掠過謝祁深邃的眉眼。
溫繪有些出了神,莫名想到第一次見到謝祁時的場景。
那是立夏前的最後一場春雨,在高一開學之前。
當時的溫繪在陵州六中讀初中,那天下午她練完舞後,由爸爸溫仁樺開車接送回家。
春雨來得突然,打亂了街上所有人的節奏。
而謝祁隔著雨幕,就這樣出現在了溫繪眼皮底下,他穿著一中的藍白校服,騎著單車不慌不忙地路過。
他似乎總是很從容。
從容地接受那場將會把他淋成落湯雞的春雨,從容地考全校第一,從容地拒絕許多女孩的喜歡和示好,等等很多。
他清楚自己要什麼,也太知道自己在某一時間段應該做什麼、不能做什麼。
以至於讓溫繪覺得,謝祁的人生永遠隻會向上走。
“溫繪!”
男人的聲音將溫繪從思緒裡拉了出來,她抬眼望去,看見河對岸的窗前站著一個眼熟的人。那人努力搖晃著手臂,滿臉笑容地喊道:
“真是你啊?我是池硯周,咱倆以前高一一個班的,十三班啊你記得嗎?”
經過對方這一提醒,溫繪很快將名字和臉對上了,她朝池硯周笑笑,想回句什麼,聲音卻淹沒在了稀疏的雨聲裡。
那頭的池硯周還在說些什麼,溫繪聽不大清。
她看見池硯周抬手指了指謝祁,於是順著看了過去,隻見謝祁低著頭好像在看手機。
下一秒,溫繪手機便彈出一條q.q新消息——
【不用理他。】
來自高十三班,謝祁。
第7章 逢春
上大學後,溫繪的社交基本上都集中在微信裡,很少再用q.q。
還沒畢業時,偶爾能收到幾條來自同學的消息,但大多也是群發的新年快樂、元旦快樂等等諸如此類的信息。
畢業後基本上隻能接收到軟件的推送內容,溫繪又是個不喜歡發空間、朋友圈的人,哪怕不設置消息免提醒,也沒人找她。
顯然列表裡的同學們也跟溫繪一樣,大家都長大了,各自忙碌於“經營”著自己的生活。
而青春,早已被留在過去了。
所以謝祁這條消息剛彈出來時,溫繪還愣了愣。
反應過來聯係方式是高中加的後,她的視線在謝祁的備注上停留幾秒,隨後打字回複:
【我其實沒聽清楚,雨聲有點大。】
隔得也有些遠。
回複完,謝祁那邊遲遲沒有動靜。
溫繪不由得抬頭看向對岸。
她看見謝祁皺著眉,神情有些不耐煩,正和池硯周在說些什麼,並沒看手機。溫繪盯著聊天界麵乾巴巴的對話,還想發點什麼過去,可刪刪改改好幾次實在不知道要說什麼,便找了個合適的表情包發了過去。
表情包還是好幾年前,不知道從誰那兒盜來的。
【嗯,那就好。】
等了會,手機一震,謝祁的消息再次彈了出來。
溫繪輕抿唇角,看著明顯進行不下去的對話,又想到謝祁和池硯周說話時不高興的樣子,什麼也沒回,把手機息屏了。
河對岸,站在窗前的池硯周和坐著的謝祁結束了對話。溫繪看見池硯周朝自己笑了笑,接著便轉身繼續去唱歌了,沒再找她聊天,算是消停了下來。
溫繪肩頭一鬆,往後靠在了椅背上。
接下來的半個多小時裡,謝祁他們所在的清吧來了一場關於青春的歌曲回憶會。
由外向的池硯周領頭帶唱,他甚至把清吧老板專門請來的駐唱歌手都擠到了一旁,獨自霸占著麥克風。
駐唱歌手發的工資反正不變,倒也樂嗬嗬地去旁邊彈吉他伴奏。
池硯周的聲線沒有謝祁那麼低沉,比較清潤懶散,唱歌時有點漫不經心的,咬字也不是特彆清楚,像最近網上很火的那種唱法。
溫繪沉思片刻,不知道該如何形容,乾脆放棄了。
稀疏雨聲中,溫繪清楚地聽到池硯周喊的那句“一起唱”,說著,他還把話筒對準了台下的聽眾。②思②兔②網②
歌曲正好是劉若英唱的《後來》,已經進行到了後半節。
偏偏底下的其他遊客們也十分配合池硯周,卡著伴奏的點跟在後麵唱——
“你都如何回憶我
帶著笑或是很沉默
這些年來有沒有人能讓你不寂寞……”
屋簷上的雨水順著青瓦滴落在河麵上,圈起陣陣漣漪,幾人的合唱在這個安靜又迷人的夜晚裡,顯得尤為突出。
溫繪聽著歌聲,不知不覺把點的那瓶酒都喝完了。
好在是果酒,度數不高,不至於醉人。
一曲畢,合唱的幾位遊客還給池硯周喝彩鼓掌。
池硯周嘴上謙虛著,臉上卻帶著笑,眉宇間滿是得意驕傲。
他想拉上坐在窗邊獨自喝酒的謝祁一起合唱,但謝祁搖頭拒絕了,被拒絕的池硯周依舊興致高昂,轉身叫上隔壁桌的遊客大哥。
兩人一起唱了首《向天再借五百年》,歌曲年代跨度有些大,但池硯周唱得格外投入,還學起大哥“撕心裂肺”的唱法。
溫繪看著格外社牛的池硯周,無奈地抿唇笑了笑。
氣溫似乎又往下降了些,雨卻沒有要停的趨勢。溫繪伸手拉了拉衛衣的拉鏈,她轉而看向河麵,安靜地靠在椅背上等雨停。
雨勢轉小時,對麵的池硯周還在唱歌。他精力看起來很充沛,臉上半點疲憊都沒有,倒是沙啞的嗓音把他出賣了。
而窗邊的謝祁卻不知何時不見了人影,溫繪沒太注意。
時間還不到九點,清吧底下之前坐著的幾位遊客已經走了,但很快又有人被池硯周吸引著走了進來。來的人裡大多都是年輕人,看著好像還有不少00後,於是這會兒青春回憶會就變成周傑倫專場。
溫繪擔心晚些又會下雨,便沒多待,起身離開了。
走出清吧,沿著上坡往古橋的方向走去時,溫繪在坡上看見了謝祁。
謝祁站在明疏的特色小吃店前,一手舉著傘,另一隻手上還提著一把,他肩頭有一大片雨漬,此時正彎腰和小吃店的老板溝通著要多少。
隔得近了些,謝祁注意到了她,立馬側目看過來。
溫繪也不好裝作沒看見,隻得迎上視線同謝祁打招呼,謝祁順著她的話回應完,問了句:“要回去?”
“嗯。”溫繪點頭。
見謝祁主動拋出了話題,她覺得太冷淡有些不好,便反問道,“你們呢?”
“買完小吃就回。”
溫繪正不知道怎麼接下去,眼前的謝祁忽然將他手中提著的傘遞給了溫繪,接著解釋著,“雨雖然小了,但還在下,容易感冒。”
聞言,溫繪先是看向謝祁打著的那把傘,確認那傘足夠大、能撐下兩個人後,她沒拒絕,把傘從謝祁手上接了過來。
“謝謝。”
“順手的事。”謝祁說,“傘是池硯周的,到民宿放前台就好。”
溫繪表情一愣,遲疑道,“池硯周是‘WE’民宿的老板嗎?”
見謝祁點頭,溫繪總算知道剛才池硯周在河對麵叫她時,自己為什麼會覺得聲音有些耳熟了,確實聽過,而且沒隔多久,就在下午的電話裡。
還真挺巧。
明疏那麼多民宿,她偏偏挑中了池硯周開的這家。
溫繪笑了笑,她不太清楚謝祁等這份小吃要等多久,也擔心兩人之間沒什麼話題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