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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犬 耶耶兔兔 4338 字 6個月前

這一次,門?上生出帶刺的荊棘。

喉間止不住酸澀發緊,眼眶溫熱,良久,她尋回丟失的正常聲音,問:“你什麼時候知道的。”

“我一直在等你告訴我。”

程曼爾以為他知曉了全部。

一滴淚猝不及防自眼下滑落,滴到桌上。

“孟先生手?眼通天,還需要我說嗎?”

“需要。”孟昭延毫不猶豫,“這世界上,沒人有和你一模一樣的人生經曆,那?你對感同身受的要求是什麼?”

“我想知道,是不是在你被逼至絕路時,才會想起有個我可以利用。也想知道,當初為什麼你會選擇你的學弟,而不是我。”

“這不是一道選擇題。”

“這當然不是,這明?明?是一道對錯題,他是對的,我是錯的,我不管做得多好,都是……”

“你彆說了。”程曼爾聽不下去,站起身,撐在桌台上的手?有一絲不易察覺的輕顫,“孟先生,這家客棧的菜,我都吃不下去,肯定不符合你的口味。”

“回去吧,彆委屈自己?。”

話音剛落,她轉身離開,腳步急促,門?扇打開又關?閉,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一室靜寂,落針可聞。

隻有她方才落到台麵上那?滴晶瑩剔透的淚,在提醒他。

他們吵架了。

他讓她哭了。

-

阿明?在門?外左右來回踱步,跟熱鍋上的螞蟻一樣。

自剛剛程小姐奪門?而出,顯而易見的雙眸通紅,裡?頭那?人,卻?無聲無息。

他家先生可是最舍不得程小姐受委屈的。

雖說大?部分時候,都樂意當默默付出與周全的啞巴……或許是自小長輩的教導刻進骨子裡?,不愛張揚,處處低調,如?今對心上人也如?此。

熬了一夜處理工作?,才空出一天趕來這裡?不說,阿明?這輩子也沒想過,能看見他家先生親自下廚。

算不得手?忙腳亂,因千裡?迢迢接過來的廚師經驗豐富,教授得也還仔細,但?庖廚之?事,哪是多年一竅不通之?人,能快速上手?的。

毫不誇張的說,阿明?看見孟昭延徒手?去拿湯鍋蓋子被燙紅手?,心驚肉跳程度不亞於當年他遭亡命之?徒挾持……

更?心驚肉跳的是,忙活了一下午,勉強還算看得過去的菜,最後要拿去“喂狗”。

口味明?顯不合程小姐那?被養刁了的嘴……

這誰養的?還沒數嗎。

唉。

一口氣沒歎完,門?陡然拉開。

阿明?忙跟上,一個字都沒來得及問,便被一句“去程小姐青梅竹馬的飯館”,堵得啞口無言。

不遠,腳程十分鐘,開車還不用五分鐘。

甫一下車,阿明?便被那?落漆的招牌驚到,門?口窄小,有一張透明?泛黃的門?簾擋著,裡?頭燈光昏暗,雖空氣隱約飄出誘人菜香,但?要在這種地方用餐,實在是……

“孟先生,這、這……要不就……”

孟昭延站在門?前,久久未動。

他錯了。

方才和她講的話,大?錯特錯。

誰說她什麼都不願意告訴他的。

保鏢回話時,沒說她青梅竹馬的飯店是什麼規模,下意識以為怎麼也得有那?家客棧的體量,沒想到是一家藏在暗巷中的小店。

小,但?顯而易見的整潔,隔著門?簾,還能聽見從廚房傳出的人聲與炒菜聲,鍋鏟剮蹭鍋底的聲音利落、清亮,濃濃的煙火氣。

下午學做飯時,他連翻炒都學得不像樣。

程曼爾提出帶他來這邊吃飯,一定是猶豫過的,她怕他看不上、鄙棄這種不夠精致與講究的生活方式。

正如?他決定光明?正大?帶她出席宴會,也猶豫過,他也怕她抗拒、退縮,故而事事周全到極致,還是有一種硬要她融入進來的強硬。

他們世界交錯重疊的地方太少,要互相探索、理解的地方太多,他又憑什麼責怪她事事不與他說。

他不也沒告訴她,他籌謀了多久,才到今日。

屏退了要跟進來的阿明?,孟昭延甫一踏進,就聽見一句熱情的“歡迎光臨”。

“坐吧坐吧。”體型富態的老板娘熱情迎上前,“是來這邊旅遊的嗎?哎呀眼光真好啊,我家這店開了可有二十年了,少有遊客能發現啊……”

孟昭延掃了眼牆上的餐牌,一時拿不準主意,給程曼爾帶什麼回去。

沒成想,門?簾掀開,人未至,熟悉的聲先進。

“阿姨,我來——”

程曼爾姿勢還維持在掀門?簾的動作?上,紅唇半張,麵色錯愕。

“小程!來啦,快快快,阿哲都熱好幾次你那?道炒花蟹了,你要不來,就給你送過去了。”

程曼爾回過神來,徑直越過他,坐到最靠近廚房,能隔著玻璃看見裡?頭那?位廚師的座位上。

她單手?支起腮,漫不經心地揚聲,“鬱哲,再給我做一道彩椒牛肉粒和香芋排骨。”

“你吃得完?”鬱哲從玻璃後探出頭來,“中午誰還勸我少做點?的?”

“小程讓你做你就做,哪那?麼多廢話!”老板娘扭身斥道,又轉過臉,麵向一直沒點?餐的先生,“你要吃點?什麼啊?”

孟昭延一口氣梗在喉間,不上不下。

長舒出口氣,眼風掃過那?頭裝不認識他,故意點?一樣菜式膈應他,最後還笑得得意洋洋的女孩。

他勾勾唇,淡聲:“我也要一樣的。”

第36章

“乾杯!”程曼爾舉起橙汁瓶, 碰了?碰鬱哲的啤酒瓶。

鬱哲抿了?小?口,見?桌上的菜近乎一口沒動,夾了?塊花蟹到?她碗裡, “怎麼不吃?光喝飲料了?”

“先前在?牌坊那邊的客棧……”程曼爾並著筷子指了個?方向?, “吃了?幾口, 太難吃了?, 也是彩椒牛肉粒和香芋排骨,有陰影了?。”

“咳咳咳——”

阿明在?不遠處埋頭苦吃,聞言被嗆了?一嘴,忍不住抬眼看旁邊麵色沉冷的男人。

“哎喲,那家店就騙騙外?地人, 你怎地還往那去?”老?板娘一肚子火, “用料差就算了?,我見?過那廚師,是個?北方人, 哪懂我們南方這邊的美食哦。”

程曼爾怔了?下,問:“北方人?不是中?文都說不流利的中?國人嗎?”

老?板娘瞟見?店裡唯一客人那桌的茶杯空了?, 提著水壺過去倒滿,“不是啊, 難不成換人了??”

孟昭延看著水壺中?漂得四散的茶沫,澀苦廉價的茶味還似倒刺般勾著舌尖, 緩緩深吸口氣,繼續低眼看郵件。

程曼爾懶得細想, 大氣地揮揮手,“隨便吧, 反正難吃死了?,又騙不了?本地人。”

又聊了?陣, 阿明眼見?桌上的菜快被他吃個?精光,他家先生的碗筷還是乾乾淨淨的,掩嘴說:“您、您不吃兩口?”

“你吃吧。”

阿明還未鬆口氣,又聞一句:“回去寫?個?萬字食評報告,告訴我味道差哪了?。”

程曼爾心思完全不在?那邊,一直在?聽鬱哲聊這些年藜水鎮的變化與趣事,提到?有關山上那座寺廟的事,問了?句:“那棵姻緣樹什麼時候搬來的?”ω思ω兔ω網ω

“五年前。”鬱哲脫口而出,又細想了?陣,“九月份吧,應該在?你出發去寧城上大學的那幾天?”

“記那麼清楚?”程曼爾詫異。

“你不在?,不知道那規模有多大,樹就不說了?,一車又一車的工作人員和專家,都為了?那棵樹來的,包下了?鎮上客房三個?月,還出動直升機了?。”

“直升機?”原本聽得有些無聊,捕捉到?這三字後,程曼爾眼睛立時有神了?,“是山頂那個?直升機基地嗎?”

這事鬱哲倒不清楚,沒成想,老?板娘接住話?茬:“是的嘞,聽說啊是載那基地的主人到?半山,看那棵樹活得怎麼樣,就飛了?一次,照片也沒幾個?人拍到?。”

“也就是說,移那棵樹的人……”她理了?理思路,“是那個?直升機基地的主人?”

老?板娘果?斷:“八九不離十!”

程曼爾勾唇笑了?笑,沒想到?中?間還有這淵源。

十三歲時,見?過的那架直升機一直是藏在?她心頭的秘密,在?元寶即將離世的時間段,給了?她無以言表的驚歎。

或許那人永遠都不知,多年以前,曾被一個?見?識淺薄的女孩當成神跡般向?往。

且逼不得已依附親人,受儘偏見?與煎熬的時間裡,她堅信,她是可以飛出去的,飛出那座困住她人生的宅子。

老?板娘見?客人那桌吃得慢吞吞,乾脆也坐到?程曼爾那邊。

“對了?小?程,你在?寧城待那麼長時間,有男朋友了?沒?”

她本在?昂頭喝可樂,視線越過老?板娘的肩膀,落在?垂眸回郵件的男人身上。

哪怕坐在?廉價的藍色膠凳上,他側身也筆直如青竹,有如身在?什麼莊重?場合。

“沒有啊。”收回視線,程曼爾若無其事地回道。

“沒有?那太好了?,我家阿哲……”

鬱哲捏扁空蕩蕩的啤酒瓶,扔到?腳邊垃圾桶,不滿打斷:“媽。”

“有你什麼事?去去去。”老?板娘扭臉,笑靨如花,“小?程,你一個?人在?大城市打拚,還是需要個?知冷知熱的男人照顧的。”

“雖說你和阿哲這麼多年沒見?,但好歹也是知根知底,以前不知道你那家人這麼過分,以後要被欺負了?,我全家保管給你出頭!”

“謝謝阿姨。”程曼爾甜著聲道謝。

她和彆的年輕人不同,沒有被七大姑八大姨催婚的煩惱,但回來兩天,便遇到?了?兩回。

周院長勸的方式彆出心裁,直擊人心,鬱哲母親更直白些,卻不反感。

可能也是因為她從未遇見?過,也覺新奇。

“以後要當一家人可彆說謝謝。”老?板娘顯然把那句話?當成有意願接觸,“阿哲現在?在?仁市開了?家健身房,離寧城很近的,你們平時……”

程曼爾含笑頷首附和,和鬱哲對了?個?眼神,意為哄哄長輩開心算了?。

說得正興起,老?板娘已經規劃好兩人婚後定居在?哪了?,她思想開明,不停勸鬱哲工作地點換到?寧城,彆讓女生遷就自己。

“還有女孩啊,千萬不能嫁遠的,阿哲表姑的女兒都嫁到?美國去了?,三年都沒找著機會回趟家,可憐的哦……”

老?板娘自己給自己開了?瓶啤酒,給程曼爾倒了?點,“對了?小?程,我忘了?問你,你今年多大啊?”

“她二十三,剛過生日?不到?三個?月?”

程曼爾瞪圓了?眼,詫異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