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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犬 耶耶兔兔 4304 字 6個月前

神跡。

不是沒見過?飛機,但沒近距離見過?直升機,劃過?頭頂遠去時,似乎還能看見裡頭駕駛直升機的?男人。

飛得真高啊。

後來,她也?坐過?直升機了。

程曼爾睜開眼,眸底還有未儘的?笑意。

出去時,見一位穿著僧服的?小和尚在樹下用鏟子挖著什麼,她好奇,湊過?去瞧了眼。

“小師父,你?在挖什麼?”

小和尚回頭,展露笑顏:“施主不認得這棵樹?這可?是我寺著名的?菩提樹,菩提樹即是姻緣樹在人間的?化身,五年前剛種下的?。”

“五年前才種?”程曼爾上?下打量了眼,見根壯葉茂,調笑道:“五年就?能長這麼大?”

“不是不是。”小和尚搖頭,“這棵樹是從一座六百年曆史的?寺廟移種過?來的?,據說?那座寺廟求得的?姻緣簽特彆靈,但因地處偏僻,漸漸就?沒人去了,一位施主耗了好大力氣才把這棵樹挪了過?來。”

“哦……”她點點頭,“那你?到底在挖什麼?”

“也?是那位施主的?東西。”小和尚年紀輕,話密動作也?不停,“他尋我師父求了一支姻緣簽,本是下下簽,施主就?問,有無改姻緣之?法,我師父算啊算……”

他噌亮的?光頭轉了一圈,“算出了這法子,把施主和施主想結緣的?那位姑娘,兩人共同珍視之?物埋在這棵樹下,到天數後取出來,就?有可?能修成正果了。”

程曼爾視線落到土裡露出的?木盒一角上?,“埋了五年,這麼麻煩的?法子,也?才‘有可?能’嗎?”

“那支姻緣簽,可?是大凶之?簽。”小和尚用鏟子把土撬開,讓埋了五年的?木盒重見天日,“而且那位施主說?,他也?不確定裡頭的?是不是姑娘所?珍視之?物。”

那木盒大約有她兩手大,程曼爾覺得有些像金絲楠木的?光澤,笑道:“倒是位情種。”

“奈何情深緣淺呐。”

小和尚抱著木盒,撥開上?麵的?土屑,老神在在地說?:“不過?幸好,一切還暫無定數。”

第32章

回到小鎮, 路上?有?人抱著花圈往深巷裡走,路過巷口時,老宅門前零零散散圍了?些人, 沒有?風, 立柱上?綁著的白色喪幡垂了下來。

圍觀人群裡, 有?不少程曼爾都眼熟, 譬如那位舉著小風扇探頭往裡瞧的阿姨,以前常喜歡勸她,女孩子讀書無用,嫁個好男人才是真的。

還有?那個?赤膊,肌膚黝黑的啤酒肚大叔, 有?回無意?中提起, 她父母曾詢問過有無人家想領養女兒。

程曼爾停留了片刻,才邁步離開。

日光黯淡,一輪白得透明的彎月懸在上?空, 街燈漸次亮起,把一些位於街頭巷尾角落處的飯館招牌照亮。

她走進一家稍顯冷清的中餐館, 燈管下?的牆麵微微發黃,角落牆皮斑駁, 掉落後%e8%a3%b8出裡層的棕色底沙。但除此之外,四周桌椅擺放規整, 地麵乾淨不滑膩,後廚也僅用一麵透明玻璃隔開, 顧客可以看到裡頭環境。

此時此刻,一位身形高大, 體貌端正?的年輕小夥正?在灶台前工作,顛鍋顛得一氣嗬成, 竄起的大火像瀑布,有?股熾熱而危險的動態美。

程曼爾尋了?個?座位,抬頭掃了?眼餐牌,“老板娘,現在還有?薑蔥炒花蟹嗎?”

體型頗為富態的老板娘剛上?完菜,用圍裙擦了?擦手,“小姑娘,你很眼生啊,怎麼知道我家那味炒花蟹的?”

“以前看您進貨進過螃蟹,又聞到過香味,但一直沒機會嘗一嘗。”

“那可是真沒機會咯。”老板娘笑眯眯的,“不同季節螃蟹個?頭差得多,而且這鎮上?菜市場小,一會有?貨一會沒貨的,太?麻煩,早撤了?。”

“這樣啊……”程曼爾略感遺憾,“那您給我來兩道招牌菜吧。”

“好?嘞,阿哲!絲瓜牛肉和豉汁蒸排骨!”

那個?被喚阿哲的年輕廚師往外瞧了?眼,隔著玻璃,女孩頭小臉小,五官量感適中,輪廓兩道流暢的線,在下?巴處收成了?一個?溫婉的圓弧型,略黯淡的環境光,模糊了?她妝容的銳感。

看怔了?瞬,額頭汗水滲進眼角,引出一陣痛感,刺得他回過神?來。

豉汁蒸排骨先出,五分鐘後,另一道“絲瓜牛肉”也端了?上?來,底菜卻從絲瓜換成了?通心菜,程曼爾愣了?下?,抬眸。

鬱哲解了?圍裙,短袖下?長臂肌肉鼓起,掌勺的兩手有?些粗糙,卻透出一股男性的力量感。

他咧嘴笑:“不認得我了??”

程曼爾表情從詫異變驚喜,揚唇一笑:“怎麼可能??明明是我怕你不認得我。”

聞聲,老板娘也驚奇:“小姑娘和我兒子認識啊?我怎麼沒見過你?”

“媽,說得跟我朋友你都認識似的。”

自程曼爾進來後再無新?客,鬱哲乾脆坐到她對麵,“去外地了??什麼時候回來的?”

“今天。”程曼爾夾了?一束通心菜,吸滿汁水的菜葉鮮香脆嫩,“你手藝不錯啊,但比起叔叔還是差遠了?。”

“我爸報廚師進修班去了?,我就回來臨時頂個?工。”鬱哲倒上?杯茶,調侃道:“而且你那會跟餓了?三天三夜似的,吃什麼都覺得香,能?比嗎?”

提到舊事,程曼爾發覺自己如今隻剩釋然。

她從前為給元寶找吃的,經常“光顧”小鎮各家飯館的廚餘垃圾桶,看有?沒有?能?吃的骨頭。

其實吃飯時,程光耀也常把啃得不乾淨的骨頭以留給元寶的名義扔她碗裡,為的是看她吃沾上?口水的飯。

程曼爾沒有?反抗的餘地,要麼不吃,要麼撿出來繼續吃那碗飯,她通常會選擇後者。

因她深知,不吃會惹怒程光耀,而這些人但凡有?一絲一毫的不順心,就有?可能?找借口強迫她把元寶扔掉。

她可以吃不乾淨的飯,但程光耀啃過的骨頭,絕不會給元寶吃。

也許那時,反抗意?識已深深紮根在血肉裡,以聽?話、懦弱、言聽?計從做偽,瞞過了?所有?人。

後來,翻這家飯館廚餘垃圾時撞見了?鬱哲,可能?她實在太?像個?無家可歸的小流浪,鬱哲同情心泛濫,把一碟做好?的通心菜炒牛肉偷了?出來給她,連筷子都沒有?,就用手抓著吃。

再後來,她就常“光顧”這家飯館的垃圾桶,不僅能?給元寶找到吃的,還能?給自己找到吃的。薑蔥炒花蟹的鮮香也不停從後廚飄出,饞得她不行,一直想找機會嘗上?一次。

如今有?機會卻吃不上?了?,除了?略感遺憾外,倒沒彆的想法。

而對那段為養得起元寶拚命努力的時光,如今回憶起來,也不覺丟臉,隻有?釋然。

但程曼爾是真沒料到鬱哲還能?認出自己。

元寶去世後,她精神?狀態極差,休學了?一個?月,後麵沒再去找鬱哲,兩人差了?四歲,也沒機會在學校碰上?。

聊了?陣近況,鬱哲生澀地將話題拐了?個?彎:“一直沒問你,你家住哪的?”

“愛寵醫院知道嗎?”程曼爾胃口不錯,一直沒停筷,“我住那。”

“啊?那個?叔叔不是早搬走了?嗎?你是他的……”

她腮邊鼓得圓圓的,含糊著答道:“乾女兒。”

“那——”

聊了?還沒到五分鐘,就有?三個?男人進門,鬱哲見狀也止住話題,回到後廚工作。

澄藍天幕徹底暗下?,程曼爾順勢告辭,路過那三個?男人時,餘光不經意?掃過,發覺其中一人視線在暗地跟隨自己。

她留了?個?心眼,但直至臨近愛寵醫院,也沒人跟來。□思□兔□在□線□閱□讀□

夜晚的藜水河倒映出兩邊小屋的燈火,似在一條長長的黑色絲緞上?撒滿金箔。程曼爾買了?些便?宜狗糧貓糧,坐在醫院門檻上?,有?流浪貓狗路過,就往地麵倒上?一小堆。

一邊喂,一邊問孟朝月,過幾天方不方便?來綁架幾隻送去絕育。

漸漸的,她腿邊繞著幾隻親人的小貓小狗,寧謐空氣中,悲愴哀樂隔著幾條街傳來,聽?得她心臟發緊。

黑暗,哀樂,小狗。

仿佛成了?被催眠過的士兵,當這三樣東西湊到一起,她就是受軍令控製與支配的傀儡,被迫走上?回憶的鋼絲橋。

一道溫和男聲傳來,讓她驟然放鬆下?來。

“小程?”

程曼爾詫然抬眼,驚呼:“周院長!”

她不知道世上?怎麼會有?這麼巧的事。

幾年未見,且隻回來過兩三次的她,居然真的能?恰好?碰上?重遊故地的周院長。

“您回來啦!”

周院長推了?推鼻梁上?的金絲眼鏡,一如從前般儒雅倜儻,“回來看眼,真巧啊,彆站外麵了?,進來吧。”

程曼爾沒擅自進入周院長的辦公室,進來後,才發現陳設居然一點沒變,除了?各處都落了?厚重的灰外,她生出些時空穿越的幻覺。

把桌椅擦拭乾淨後落座,周院長問道:“這些年過得怎麼樣?”

程曼爾等這一問許久了?,像希望得到肯定與獎賞的學生,她將經曆一一倒出,省略掉些曲折的,也強調了?自己的寵物?殯葬館辦得還不錯。

聽?完後,他挑了?挑眉,“我就說,你是個?有?想法也有?能?力的孩子,肯定知道自己想要的什麼。”

“哪有?,要不是我媽媽留了?筆錢給我,我後麵也不會這麼順利。”

儘管方蕙蘭最?初幫她的目的是為了?讓她幫扶弟弟,但終歸令她有?了?沒畢業就能?規劃星球旅行的條件,程曼爾一直沒否認這點,也是她決定幫弟弟一把的原因。

周院長語重心長地勸解道:“那也是因為她知道他們?一家從前對你有?多差,又看出了?你性格和能?力,要是把錢留給你爸爸和哥哥,肯定早就敗光了?。”

“你也彆因為你媽媽最?後幫了?你一把,就決定要原諒他們?。”

“當然不會。”她果斷極了?,“我很早就知道,我沒什麼親人緣分,如今這一切,都是我應得的。”

他頷首認可,話鋒微轉:“那這些年有?碰到合心意?的人嗎?”

程曼爾怔愣了?下?,腦中瞬閃過的畫麵是潛意?識給出的答案,經理性思考後,說出口的卻是:“沒有?。”

周院長意?味深長的眼神?有?些要把她看穿的熟稔感。

“雖然我不覺得女孩子一定要結婚生子,但是小程,人情感上?缺失的東西,也許是需要補回來的。”

比起那些女人一定要找個?男人照顧的言論,這番話倒多了?些值得品味的深意?。

程曼爾微微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