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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犬 耶耶兔兔 4324 字 6個月前

夠到他耳畔,落下輕輕巧巧一句:“等你回來。”

話音剛落,就錯身而過,連再見也沒說。

進門後,她沒給機會竺崎打聽細節,直接問起:“今天有家長嗎?”

“沒有,但明天有。”竺崎非常敬業,立時翻出公眾號後台的預約記錄,“是隻小貓,明天早上就安樂了,家長沒有宗教信仰,走正常流程,需要接送,地址是橋湖彆墅,那是寧城的富人區吧?”

程曼爾想到孟昭延在那有一棟房子,微微頷首:“對,還是最有錢的那檔人,明天我和黃叔一塊過去吧。”

施安站在樓梯口,敲了敲牆麵,“三位大小姐,糖水煮好了。”

程曼爾探頭看了眼,“乾嘛,真成你倆的廚師了?你們發工資啊?”

這段時間施安以練習廚藝為借口,包下了施工工人和她們的午晚飯,但晚飯程曼爾沒機會吃到,都被彭叔接走了。

“可是弟弟的手藝真的很好啊。”喬姃端起姐姐的架子,“你吃得不多,是你沒口福。”

程曼爾怔了半瞬,唇角弧度有輕微回落。

施安往下走了幾級台階,“誰是你弟弟,彆攀關係。小曼,我做了你那份,快上來吧。”

程曼爾尋了個借口讓兩人先上去,施安安安靜靜地等在樓梯中段,一聲不吭。

她假裝整理雜誌架上的書籍,隨口問起:“施安,這次暑假,你不回去看看你那個青梅竹馬嗎?”

施安未預料到她提起這茬,磕絆了一下:“她、她在做家教,時間也不多。”

程曼爾淡淡嗯了聲,隨後舉起手機,搖了搖,“給你發了一個月工資,記得收。”

“我不用工資的,我就是怕以後給我爸丟人。”

“你是我員工也是我朋友,賬還是要算清楚的。”程曼爾不再多說,越過他上樓。

施安沒有動作,靠著牆,神色茫然。

他想到了程曼爾大三上半個學年。

那時,她搬出了學校,不過二十幾平的出租屋,她像個破舊的,被人遺忘在角落的布娃娃,消瘦,沉默,整個人的色調是灰白的,像沙漠裡耗儘生命的旅人,眼中見到的最後景色。

出租屋內有個迷你廚房,很簡陋,連油煙都排不出去。施安為了留下來跟她說話,安了個抽油煙機,直接在那裡做飯。

半月後的某一天,他記得很清楚。

程曼爾靠著牆,蜷坐在木板床角落,忽然說:“施安,油煙機的錢我轉給你了,還有菜錢,謝謝你。”

她嗓子很啞,長期催吐,食物反流會損壞食道和聲帶。

施安不收,程曼爾就不讓他進來,去學校找她,跟了一路也還是進不去門。

他害怕,最後收了。

發了三千塊,後來,程曼爾每半個月都會給他發三千塊。

一收就是三年。

一條橫亙了三年,涇渭分明,無拖無欠的界線。

-

第二日,程曼爾去了趟橋湖彆墅。

十幾萬的上汽七座車在這片寧靜莊園的彆墅群裡有些格格不入,有百萬以上的豪車迎麵駛來時,黃叔小心翼翼,怕剮了蹭了人家一層漆,還得賠上一層皮。

到地點,彆墅的雕花大門敞開,管家把兩人帶了進去。

未見其人聞其聲。

“你什麼意思?當初是我們一起決定養的雪兒,你說你不在的時候就由雪兒陪我,怎麼?現在你家那個隻是進醫院了,還沒死呢,雪兒是真走了,你連來看一眼都不願意?!”

走上堆坡,進入正門,程曼爾隻看見家長的背影,每說一句話,肩膀都在顫動。

“你讓我無名無分給你生孩子就算了,現在雪兒走了你都不來,以後孩子生下來,是不是就把我扔在這裡一輩子了事?你今天要是不來,明天我就把孩子打掉!”

程曼爾抬腳的高度低了點,被高高的門檻絆了下。

“小心。”管家扶住,一出聲,才讓情緒激動的家長扭過頭來。

她看見了家長的打扮。

穿的是名牌裙子,戴的是珍珠耳環,鑽石項鏈。

又雙眼通紅,淚痕比無名指上的紅寶石戒指還要晃眼。

第28章

“雪兒在那……麻煩你們了。”家長抬手, 直著頸,往上抹了把淚,又繼續跟電話裡的?人爭, “我告訴你, 孩子才四個月大……”

程曼爾不想聽的?, 可她把那隻躺在窩裡, 還有些微體溫的藍金英長小貓抱進柏木棺裡時,還是分心了。

“對,我是舍不得!”家長哭腔濃重,語氣激動?:“我吃你的住你的給你生個兒子?怎麼了?你說得對!但孩子出世後,你就?彆想再見到一麵!”

程曼爾由管家領著, 進到了雪兒的?寵物房, 管家給她說哪些是雪兒喜歡的?玩具與零食,還哽咽著講,雪兒平日最喜歡落地窗前那個能照到陽光的貓爬架。

“我當初要不是因為愛你, 我會甘願做你的?情婦嗎?你現在說這種話什?麼意思?怪我自輕自賤是嗎?篤定我一定會把孩子?生下來,所以——”

“程小姐?程小姐?”管家喚回她神誌。

程曼爾致歉:“不好意思。”

管家了然笑笑:“沒關係, 雪兒離世,對夫人的?刺激太大了, 但我相信你們?不會把今天聽到的?話傳出去的?。”

“而且夫人選擇你們?的?殯葬館,也是因為曲小姐說你們?能給予家長慰藉。以前先生不在的?時候, 隻有雪兒陪著夫人,如今雪兒離開了, 她實在太傷心了,或許雪兒辦完後事, 她能走?出來。”

曲小姐?

程曼爾自知場合不當,忍著沒把那句曲小姐是誰問出去。

她收撿了些玩具和零食, 離開時,家長已經掛了電話,哭得伏倒在沙發?上。

管家不忍,把人扶了起來,“夫人,彆太難過了,小心對孩子?不好。”

程曼爾聽得頭皮發?麻,如此悲情又無依無靠的?時刻,看似關心她的?管家,第一句說的?也是“小心對孩子?不好”。

一個女人如果有了孩子?,難道連情緒也要為那個孩子?克製嗎?

家長撐在沙發?上的?手臂也在抖,另隻手捂住臉,眼?淚從指縫中溢了出來:“彆喊我夫人了……我配嗎?我多久沒看見你們?先生了?一個月?兩個月?沒有他的?允許,我甚至還不能走?出這道門,去送雪兒最後一程。”

她絕望地攙住管家的?胳膊,“記得讓阿檀多拍點照片視頻,骨灰……”

家長望向程曼爾的?那個眼?神,讓她的?心狠狠顫了下。

“我先生說,骨灰太晦氣了,就?放你們?那吧,我有機會一定來看雪兒。”

程曼爾不知道自己揣著什?麼樣的?心情,答出那聲“好”的?。

回程路上,腦子?裡仿佛有一個循環播放的?音響,放著章洪那句“為愛的?一定會比為錢的?失去更多”。

偶爾又插進來聲嘶力竭的?一聲:“我當初要不是因為愛你,我會甘願做你的?情婦嗎?”

講這句話的?女聲,偶爾陌生,偶爾熟悉。

當隔著護城河,眺見那棟直通雲霄的?明鄴大樓時,聲音終於?徹底,變成?了她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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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星球旅行,外頭下起了淅淅瀝瀝的?小雨。

喬姃撐著傘,傘下站了一個乾練利落的?女人,一條黑色束腰裙,%e8%83%b8口處縫著香奈兒標誌性的?山茶花,襯得她溫婉大氣。

迎麵碰上,喬姃介紹道:“這位也是雪兒的?家長。”

“你好,我是曲允檀,先前剛聽聞了你們?的?事,沒想到這麼快就?……”

程曼爾和曲允檀帶著絲綢白手套的?手交握,施然一笑:“你好,我是程曼爾,星球旅行的?老板。”

曲允檀撫過被她抱著的?柏木棺,眼?神格外憐惜:“辛苦你們?了。”

沒再多言,程曼爾把雪兒送到遺容整理室,親自清理小貓口舌鼻腔裡的?異物,梳順毛發?,儘量維持生前的?模樣。

出來時,告彆台上堆滿花材和零食玩具,木製相框裝進一張生動?的?彩色照片,擺在了雪兒所躺位置的?上方。

程曼爾搶了喬姃的?活,自己動?手拍攝。

不知為何,她就?是不想閒下來。

鏡頭後,程曼爾出神地盯著這張和曲允桑有五分相似的?臉,曲允檀表情悲戚,牽著雪兒的?手,梗著哭腔傾訴,姣好麵容梨花帶雨。

其?實不止有五分相似,但曲允檀表露出的?哀情無比真實動?人,證明她是個心底柔軟的?人,和她妹妹完全不像。

“你知道嗎……”說著說著,曲允檀忽然掀眸,直直對準鏡頭,“阿湘原本可以自己拚出一份事業的?,可那男的?太會花言巧語,說會一輩子?寵著她愛著她,就?這樣信了。”

家長需要傾訴,程曼爾理解,以眼?神告知她在聽。

“哪怕那個男的?有老婆,不,認識阿湘前,他隻是有未婚妻,說爭不過家裡,必須要娶。”

曲允檀眼?眶蓄淚,說不過兩句又落了下來,滴在雪兒的?毛發?上,“他們?養雪兒,也是那男的?為了哄阿湘,說他不在就?讓雪兒陪著,阿湘那麼愛他,什?麼話都願意信,連孩子?也願意為他生,哪怕無名無分,你說她傻不傻?”

她一直盯著鏡頭,淚眼?盈盈時,詰問的?似乎是鏡頭後麵的?人。

“可雪兒去世了,我都來了,那男的?也不肯來,還不讓阿湘來送……”曲允檀指側蹭了蹭眼?角,“哪怕這樣,還是願意為他生孩子?,女人啊……一旦被男人迷惑,連子?宮都不由自己做主了。”

程曼爾在鏡頭後微垂眼?睫,曲允檀一張一合的?紅唇在視野幻覺中放大,吐露的?每個字,都似命運借他人之口予她的?警示。

“程小姐,你也有自己的?事業,你說說,這樣的?女人是不是很傻?”

程曼爾有一刹無言,尋回丟失的?聲音後,輕輕答了句“是”。

“不管如何,都不能把自己完全寄托在一個男人身上。”

曲允檀終於?不再看她,愛憐地撫著雪兒的?毛發?,“再愛一個男人,也不能失去自己的?尊嚴,連娶你都不願意,不過是想把人綁在身邊,做個生育機器罷了。”

“程小姐,可能你不太懂,但我見得多了,有錢男人都是……不好意思,我說遠了。”

“沒關係。”程曼爾小心翼翼地移動?著鏡頭,尋更合適的?拍攝角度,“想說什?麼,都可以說的?。”

曲允檀歎了口氣,“你願意聽就?好,程小姐,換做是你,男人錦衣玉食地養著,想要什?麼也都願意給你,但讓你做情婦生孩子?,你會願意嗎?”

程曼爾停住,端相機的?手十分穩固。

她答出:“不願意。”

“換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