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頁(1 / 1)

妒犬 耶耶兔兔 4370 字 6個月前

悔恨終身的遺憾。

檔案袋裡的資料,被慢慢抽出。

首行,規整的一串英文字母:Eating disorders。

進食障礙。

死亡率高達5%25到20%25,致死率最高的一類精神障礙。

觸了誰的目,驚了誰的心。

第25章

程曼爾好像又回到了大一大二的時候。

當彭叔開的車停在星球旅行門口時,她就知道,孟昭延想見她了。

但比起大學,那會他手上有她的課表,故經常卡著課餘時間先斬後奏,車直接停校門口不容她推辭,如今倒會先問她忙不忙,有沒有時間。

這周,重新訂的盆栽和花材陸續送到,她要監督庭院的改造過程。

除原先的木槿、繡球、荷蘭菊外,還額外添了月見草、鼠尾草等灌木,移植了佛肚竹和油橄欖打造高低層次感,鋪上碎石汀步和花磚後,儼然是個新中式庭院。

她很早就想重新改造庭院,設計圖也畫好了,如今倒陰差陽錯地如願了。

喬姃銳評:“差個池塘就完美了。”

程曼爾白她一眼:“你把我賣了也買不起能挖池塘的院子。”

如果要追求水綠交織的微縮山水和一步一景的話,花費可遠不止現在的幾萬,這塊地皮位置也不夠。

庭院改造進度一直實時在微博更新,通過照片記錄其如何一步步重煥生機,似也暗示了她的心靈重建過程。

還向因為這事關注了星球旅行的網友們承諾,到了開花季,也會多拍照片放上來。

這次風波,星球旅行知名度直接破圈,背後老板她本人,也被網友認為是——謹守從業和為人底線,卻因拒絕遵循黑心潛規則而被陷害的美強慘。

她的形象,和準備卷款跑路,被警察在機場逮到的範廷遠形成鮮明對比。

範廷遠好像終究沒做交換,也沒曝光她那件事。

是手下留情了嗎?不一定。

那件事一旦被爆出來,會和現在網友們誇獎她的用詞形成最鮮明最諷刺的對比。

能熬過來嗎?也不一定。

但目前,一切都在慢慢轉好。

主動接受采訪,和她打對壘的同行沒了聲音,博主號被平台封掉,權威媒體也失去了公信力……

除了那個女人。

她給袁鳳葉再轉了兩萬塊過去,這一次,對麵很快就收了。可據孟朝月所說,那女人還躺在醫院裡,收錢的是不是本人,不好說。

程曼爾不想做聖母,強迫自己不去過問,隻是墊付了她的醫藥費。

一周後,宴會當日中午,她早早被彭慵接回莊園。

程曼爾終於理解為什麼中午就要趕過來了,她以為方有容以前教的多少有些誇張成分在裡麵。

她先是做了一個長達一小時的頭療,後又泡了大半個小時的香氛精油澡,她被香得昏昏欲睡時,方有容把她喊出來走護膚程序。

又是從頭到腳的,極其耗時,每個細胞都被撫慰到最充盈美好的狀態。

程曼爾敷著麵膜,兩手被美甲師按著貼甲片,動也不用她動。

她忍不住嘟囔:“方姨,什麼時候能好?”

“這個很快,你彆著急,不會做太複雜的。”

十幾分鐘後,大約四點,她總算被帶去上妝和做頭發,又是百無聊賴地坐了大半個小時。

裙子拿出來時她倒驚豔了一下。

這一周,她基本都是為試裙子上山,Elvira的團隊直接住在山下,通宵達旦為她改製,大部分想法也不是她提出的,而是那位法國設計師天生擁有的浪漫與熱情,非要把她和孟昭延的衣服改到最相配的程度。

很巧合的是,Elvira讓她過來的時間都是傍晚,庭院施工工人剛好下班,她也無理由推辭,到山上後,過不了一會,孟昭延也從外麵回來了。

這時,他會要她留下一夜,第二天再下山。

程曼爾很熟悉這種節奏,上學時,偶爾也會天不亮就往學校趕,如今時間自由了點,但自越線那夜後,孟昭延留她的次數是越來越多了。

最後一天,Elvira貌似又動手改了不少處,還沒來得及細看,就趕著要親自幫她換。

這種裙子,一個人是穿不來的,必須要有人幫忙。

程曼爾偏瘦,對於Elvira掐到極致的腰線也適應得很好,她不停說法語,聽不懂,又能聽出她極度興奮。

換好後,Elvira提著她的裙擺,程曼爾幾乎是被推著走出內室的。

方才還站滿了人的地方,如今……隻有一人。

Elvira是個熱情浪漫的法國人,法語說得自然悅耳動聽極了,讓人恍若置身於多爾多涅河穀的古堡群。

她看著對麵的男人,笑問:“C'est votre princesse (這是你的公主嗎?)”

男人沉如山靄的眼底驟然闖入一抹綠意盈盈。

他淡笑,輕聲:“Oui, c'est ma princesse.(是的,這是我的公主)”

-

孟昭延終於有了實感。

他說黑色不襯她,其實是因為綠色最襯她,沒有彆的比得上這抹生機勃勃的顏色。

他出神短瞬,驀然驚覺,回憶中再鮮活的人像,經年累月後,也會生出陳舊的泛黃與模糊。

直至如今,有隻手把玻璃上的水霧儘數擦去,長大後的她就站在玻璃對麵,讓時間第一次有了銘心刻骨的實感。

但還差一點。

“你們剛剛在說什麼?”Elvira離開後,程曼爾忍不住好奇。

他們的發音和句長差不多,又有些差彆,一個聽語氣應該是在問,一個是在答。

孟昭延牽上她腕骨,帶她到鏡子前,兩手從背後扶住她比薄霧還要白的肩,“她說,你一定是全場最好看的女孩子。”

鏡子裡的女孩長發盤起,大方露出臉型和五官,鵝蛋臉,眼睛大而有神,眼頭稍鈍,帶些嬌憨。鼻骨精巧筆挺,這也是她整張臉犟感的來源,唇形比例協調,點朱,色澤似南紅。

沒有任何裝飾物的素頸往下是大片白皙雪膚,和全身偏冷感,飽和度低的綠形成極強的視覺對比衝擊。

裙子大改過,蕩領改成了貼膚的抽褶裹%e8%83%b8,腰線掐得極細,下擺呈不誇張的扇形,垂墜感極好,背後把複雜的絞扣去掉了,開出大麵積露背,如剝開嫩綠花葉露出的蕊心。

是不是全場最好看的尚不清楚,但孟昭延一定是在糊弄她。

程曼爾微微側著仰頭,“她明明是問你的語氣。”

身後男人忍不住失笑,“這麼聰明嗎?”

他不準備告訴她實話,回過身,拿來茶幾上方方正正的首飾盒,一指厚度,質感莊重,啪嗒一聲擰開金扣。

跟了孟昭延兩年,她當然也有見過一點點世麵,雖然大部分時候都是在他的藏品室內,西洋古董、文物、酒等等,是他留給社交場合的鑰匙。

私下裡,還有些不說造價你不知道它貴得不可思議的航模,是他不為人知的喜好,也是不喜外人為討好他而相贈的物件。

但麵前這條項鏈,確實是她沒見過的世麵。

十一顆方形切割的祖母綠寶石,以水滴形和馬眼形的鑽石點綴連接,貴氣無雙。寶石呈現出的綠蔥蔚潤潤,像直升機在森林低空飛行時勁風刮出的綠浪,是流動的生命力,全數凝在十一顆寶石裡。

程曼爾的手稍稍抬起那串項鏈,置於手心,輕聲感歎出一句:“原來真的祖母綠這麼好看。”

她小時候,也有一條祖母綠項鏈,不過是假的,綠玻璃製的。#思#兔#在#線#閱#讀#

孟昭延替她戴上了。

望入鏡子裡,終於分毫也不差。

程曼爾倒沒有那種被套上枷鎖的感受,隻是有點重,貼著皮膚有點冰。

有了一條矚目的項鏈,耳飾選的是一對圓潤簡潔的澳白,沒戴手鏈和戒指,這種場合過猶不及。

她結束後,孟昭延便去更衣了。

他的西服不是Elvira準備的,是從倫敦梅費爾區,那條舊時為歐洲皇家貴胄服務的薩爾維街提前運回,他的衣服也皆由那裡的老匠人打造。

程曼爾看慣了他和匠人手藝互相成就的溫雅貴氣,更衣完後,還沒有從鏡子裡看自己的驚豔,隻覺他一如既往的端方持重,十足的紳士派頭。

但他少見地搭了一枚%e8%83%b8針,於平駁領領口處,古典鳶尾劍形葉紋紋章,劍體由祖母綠寶石替代,被黑色西服襯得波光流轉,和她的裙色呼應著。

大概這就是Elvira所說的相配。

上車前,方有容不放心,多囑咐了她幾句,譬如有人攀談時,哪些問題不該回答,通通交由孟昭延來,多聽少說。

因會遇到生意夥伴,某些夫人小姐若以避嫌為由邀她到彆處,婉拒就行,免得私下場合遭到為難等等,要注意的事太多了。

方有容還沒把最擔憂的說出來。

孟昭延雖認為沒親自辦一場晚宴風風光光迎她露麵,已是給孟京良麵子,但那個沒有傳開的流言畢竟有跡可循。程曼爾一襲綠裙,配上他的%e8%83%b8針,明擺著要她對上傳言中的女方。

萬萬出不得任何差錯。

行差踏錯一步,往情況好了說,孟京良會以為程曼爾對不起長子的這份反骨和用心。往差了講,豪門在門第觀上的古板與傲慢,足以折斷一個人的精神脊骨。

唯一慶幸的是,孟昭延行事作風向來低調,又提前向魏家少東打了招呼,沒說他會到場,場間大部分人也認不出他來,不至於到時被人圍著拜著。

他要公開,但並不是向這些人公開。

“好了,”孟昭延看了眼腕表,“上車吧。”

方有容總算鬆了手。

車子滑下山道,透過林葉縫隙,可窺見隱隱爍爍的海麵,在晚霞下猶如鍍上了一層金箔。遠處港口冷清,有一麵旗幟獵獵飛舞,是海風的形狀。

程曼爾目視窗外,黯淡光斑在她麵上快速劃過,她沒表現出任何緊張,非常平靜。

周遭靜默半晌,她忽地輕聲問:“孟先生,你以前也是這樣的嗎?”

“什麼?”孟昭延聽清了,又意外她的第一個問題居然是關於他的。

“我說,”她轉臉,重複了一遍,“你以前也是這樣的嗎?像……”

她歪了歪頭,沒說出具體形容,但心裡有了答案。

——像綁了無數根操縱線的傀儡。

不管有沒有人在背後操控,傀儡在台前的麵目、動作,都由操縱線限製著,每個動作有它的界線,不能越界,無法越界。

“還好,”孟昭延唇角抬起淡淡弧度,“很快就習慣了。”

程曼爾也隨他笑,“我可能很難習慣這種不能犯錯的場合,你知道我的。。”

聞言,男人深凝眸色暗下。

他想起過去,程曼爾在他麵前屢屢犯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