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頁(1 / 1)

妒犬 耶耶兔兔 4341 字 6個月前

程曼爾鼻頭酸楚,嗓子被澀意充斥,又軟又啞:“我不是每年新年都有跟您和彭叔聊天嗎?”

她喚的彭叔,原名彭慵,以前是孟昭延的私人管家,從小教導他禮數言行,長大後,又助他處理些人情私務,後來年紀大了,孟昭延體諒他辛苦,便換了阿明。

程曼爾來後,彭慵自請接送她來回,待她同樣極好。

方有容柔撫她後背,“那你也不肯多說,我們都擔心你過得不好”

“我過得很好,真的。”程曼爾眼眶盈淚,搖墜著不落。

她並非特意報喜不報憂,而是壓根沒有這種和長輩交流近況的習慣,每每發新年祝福,也隻是真心希望方有容和彭慵能健康平安。

那兩年,兩位長輩待她視如己出,不管是不是因為孟昭延,她都感受到了與血脈無關,勝似親人的關愛,她也必須把這份情誼銘記。

寒暄一陣後,方有容終歸是沒讓她哭,隻是忍不住心疼:“你怎麼瘦了這麼多?這件睡衣也是你以前穿過的,尺碼都不合適了……”

程曼爾還穿著一條沙綠色的吊帶蕩領睡裙,外披一件同色網紗外套,襯得她像一塊油青翡翠。

“下回上來,我安排人給你重新記錄量體數據,衣帽間的衣服每一季都在換新,按你以前尺寸來的,估計都不合身了。”

她不敢違背,忙答應下來,方有容才以給她拿衣服的理由,退了出去。

起居室隻餘她一人,程曼爾拈著生巧包,沾了點穆茲利裡的酸奶放進口中,咀嚼幅度很小,心神不自覺落到四周陳設上。

她偏好綠色,有段時間喜歡到起了把頭發染成綠色的衝動,因太過標新立異而被喬姃嚴厲製止。

拋開人賦予的偏見,這明明是種象征冬去春來的顏色。

孟昭延也知道她這個喜好,大改過這個原本和他書房一樣為帝政風的房間,把布藝硬包牆麵改綠,家具物件點金,整體莊重沉斂。

除此外,他還搜羅了些彆致的西洋古董作裝點,比如一盞銀搭綠水晶的浮雕執壺,還有一套國際象棋,棋身用沙弗萊和綠寶石槽鑲而成,頂部立有一顆大溪地黑珍珠。

這套國際象棋程曼爾沒搜到價格,就這麼大咧咧地放在沙發旁的小邊幾上。

跟他兩年,程曼爾沒收過禮物,除了那場海濱煙花外。

前幾個月,經常有些沒有理由就送到她梳妝台上的珠寶首飾,她不要,孟昭延也就不送了。連那艘遊艇,也中途從地中海折返了回去

後來,他就尋些古董回來,就連牆上一盞倒垂的鍍金黃銅花冠壁燈,也有幾百年曆史不止。

她每日麵對,觸目所及的東西,絕大部分都比珠寶首飾貴重多了。孟昭延不怕她一不小心就弄壞,安置到她房間後,從不過問。

有點諷刺。

她不收珠寶,卻每日都在享用更珍稀貴重的物件。

“咚咚。”

十分鐘後,程曼爾以為是方有容送來衣服,毫無防備地開了門。

幾乎是見到那顆巴洛克穹頂紋樣金色袖扣的下一秒,她轉身躲到門後,出於骨子裡的敬重,才沒讓孟昭延吃到一個帶風的閉門羹。

程曼爾雙肩貼緊木門,小步小步往後退,把門關小了點,張唇:“早、早安。”

“早安。”孟昭延自然看見了那抹隨身型搖曳的綠,後退一步,“吃完早餐了嗎?”

她偏頭,耳廓貼著門,“吃完了,我一會就回店裡。”

門隙外未傳來回音,程曼爾能感受到心臟跳動,久久落不回原地。

“好。”終於有人應。

說完後,程曼爾也無言,就這麼隔著一扇木門無聲僵持著。

孟昭延沒讓她難捱太久,問起:“店裡忙嗎?”

“不忙,有你表妹在,特彆省心。”她故意提起這茬,想看他什麼反應。

沒成想,她卻聽見不輕不重的一聲笑,不知何意,一下又讓心提了起來。

“我先前不知道喬姃認識你,不是我安排的。”

他撇清了關係,和之前孟朝月生日時一樣。

程曼爾是信的,他沒有理由讓自己接觸到他的親人,多一個人知道,就多一分聲名狼藉的風險。

誰能猜到,向來品行端方,從不行差踏錯的孟家長子,在家中偷養了隻小鳥兩年呢。

“好。”她故意也應這麼一句,又往後退了一點,門隻剩下一點縫隙。

程曼爾想讓她這扇門關得鎮定自若理直氣壯一點,又說:“孟先生,你還不去明鄴嗎?”

“馬上就走,一會讓彭叔送你下山。”

這話讓她徹底鬆氣,語調也揚起:“謝謝,那再——”

砰。

很輕一聲。

程曼爾忽然感受到一股和她背抵抗的力,抬頭一看,見他一手掌住門沿,露出勻稱有力的四指。

然而,他貌似隻想讓這扇門不徹底關上,微微用力抵住。

她盯緊他齊整乾淨的指甲,離她鼻尖很近。

“既然店裡有喬姃在——”孟昭延頓了頓,溫沉聲線逸出絲笑,“我帶你去個地方吧,程小姐。”

第21章

“這裡還是這麼沒有人氣,太冷清了。”

一路緊隨在孟昭延身後,走過猶如迷宮般,嵌有牆體雕塑的長廊,途經挑高拱形天花板,掛有一盞極為繁複精妙的燭台流蘇吊燈的客廳,也沒碰上一個傭人的程曼爾,再次下出這個結論。

孟昭延抬了抬唇:“想要人氣還不簡單?”

確實。

七年前,這片地以五十三億的價格初拍下來時,競買人的身份沒有公開,一時成了寧城一大熱議話題。動工那會,媒體更是出動了無人機,想拍下這位神秘富豪的身份。

可惜,富豪好像根本不在意這隨手花出去的天價,哪怕花了一年時間建成,後續也從未到訪過。

媒體作鳥獸散,直到兩年後,有人拍到了山頂莊園的燈,在林中隱隱爍爍。

緊接著,坐落於各處的崗哨亭開始日夜有人把守,山腳到山頂一路懸著明燈。從外往裡看,山林明燦,晝夜不息,說是公主的城堡也不為過。

再後來,身份也不用挖了,因山下落成一座沙灘酒店,高六層,以及一些臨海小洋樓。這位富豪開放給了朋友,若有需要,可於此地設宴或出海,但活動範圍僅限山下。

眾人才恍然,原來主人是這位身價千億的星寰集團繼承人。

兩年間,目的地為這裡的宴會函件,在寧城的富人圈子裡炙手可熱,但能於此開宴的人屬實不多,大都是借港口停泊,希望能一睹這位孟家少爺真容,甚至是那位公主。

坊間傳言,山頂是真住著一位公主。

據一位不願透露姓名的知情人士稱,有次他赴宴來晚了,在門口看見大少爺那輛私人定製的瑪莎拉蒂,原本和他車並行著,後來又徑直越過去酒店的路拐上山。

進到宴席,他還準備吹一下吸到了這位貴人的車尾氣,沒想到人居然就在這裡。

主人還在這,父母弟妹又都在國外,車接送的是誰?又是什麼身份,能讓那車親自接送?

可惜這個消息並沒有在寧城傳開,但凡懂點豪門門第之分的人,都不認為寧城的千金能在這條爭破了頭的獨木橋上勝出。

但後來,這條傳言又被狗仔翻出來炒作過。?本?作?品?由?思?兔?在?線?閱?讀?網?友?整?理?上?傳?

不為彆的,是因五月二十一號那日的宴會,是唯一一場以主人家名義舉辦的。臨近尾聲時,賓客們忽然被帶至港口處,看了一場長達半小時的海濱煙花,每人也都收到了一份禮物——一顆兩克拉的祖母綠%e8%a3%b8石。

狗仔的博文下,一條熱評獨攬十萬讚。

「本人磕CP生涯長達八年,第一次磕到連女方都不清楚是誰的……有沒有可能這些祖母綠代表的就是女方啊?畢竟還沒公開,這操作真的很像在暗戳戳炫耀他的公主哎!」

隻有程曼爾知道,這條傳言不實,她是個假公主。

但孟昭延因為她一句話就開放了這片私人地界,卻是真的。

“要去哪裡啊?”程曼爾繞來繞去走累了,忍不住問道:“你不會又鑿了片新的濕地公園吧?”

“可以考慮。”他的回答著實帶點不把錢當錢的可惡。

往山下走一點,有一個人工開鑿的湖泊濕地,喂養了許多天鵝,這些天鵝都是從小養起的,很親人。

抵達中庭花園,綠植呈對稱排列,秩序井然,灌木圍繞的四方草坪上種有散尾葵和旅人蕉等熱帶植物,比前幾年繁茂了不少。

穿過中庭,儘頭處是一扇紅古銅玻璃對開門。

“冷軍老師的《香花與毒草》,怎麼到你這裡了?我記得不是你拍的。”字畫藏品室內,程曼爾的聲音似空穀之音。

孟昭延對字畫興趣不大,既不拍,彆人也很少往這方麵送。後來有一回,他突然以近九位數的價格拍下了章洪老師的封筆之作,傳開後,彆人都以為他對字畫突然感興趣了,蜂擁前來送禮。

也隻有程曼爾知道,是因為她喜歡畫畫,他便尋個由頭,讓她見一見自小崇拜的畫家們的真跡。

“朋友割愛。”孟昭延往裡走,停在一副靜物油彩畫前,“還有這幅章洪先生的《雛菊瓶》,兩年前的新作。”

程曼爾湊近,確認是章洪的印章,詫異問:“章老先生不是好早就封筆了嗎?”

他口%e5%90%bb帶上些調侃的笑意:“可能是想收程小姐當關門弟子,被拒絕,太傷心了吧,他送我的。”

“明明是孟先生以權壓人。”程曼爾不太服氣地犟了幾句嘴,“想求章老先生一句指點的學生多了去了了,他憑什麼收我當徒弟,還不是孟先生麵子大。”

大二時,孟昭延偶然得知她喜歡畫畫,卻沒經過係統性的學習後,托人情為她請了業內千金難求一作的油畫大師章洪做她的師父,主打一個一步到位。

他這個身份,用人情自然比用錢更讓人心動。

但是,得知消息的當夜,程曼爾抵死不從,哭得一塌糊塗,連哄帶騙都沒用,孟昭延請之前確實沒征詢過她意見,最後無奈作罷。

徒弟沒收到,章洪又用了孟昭延的人情,便贈了這幅新作予他,算是一個信物,代表承諾還作數。

可惜,畫到時,早已人走茶涼。

“章老先生看過你畫作,也誇過你有靈氣,這不算我以權壓人。”孟昭延一手揣在兜裡,步調從容,“到現在你還沒告訴我,當時為什麼不願意去?”

程曼爾悠然自得地轉移話題:“你一提我就想起來,你拿我畫也沒經過我同意。”

男人笑意淡了些,由她含糊過關:“好,我跟你道歉。”

她欣然受了,自進來後,眉眼也舒展開來,少了些早前的局促。

程曼爾自顧自在藏品室內逛起來,看到了許多近三年來拍賣場大熱的油畫作品,原來她離開後,還是被他拍下來了。

“你要帶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