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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犬 耶耶兔兔 4402 字 6個月前

:“那你想要什麼?”

沉默。

刀繼續磨,嫌不夠鋒利。

男人食指長摁中控台上的複位按鈕,前排與後座間緩緩伸起一麵擋板,將兩人徹底隔絕在一個隱秘空間內。

左手從西服內側口袋摸出一個銀灰色煙盒,並未打開,隻置於指下摩挲。

“我想要什麼,你應該很清楚。”

程曼爾靜了兩息,呼吸也似凝滯。

片刻,她轉向孟昭延那側,傾身,兩掌搭在中控台邊緣,另隻手稍探前,指尖與他尚未收回的食指隱隱相觸。

女孩微微塌下腰,仰首,以一種低微的奉獻姿態麵對他,“孟先生,你想要一個聽話、懂事的……”

她不願等刀磨好,自己把心臟對準刀尖。

“我嗎?”

那瑩白的手緩緩越過中線,沿男人骨節攀緣,藤蔓般纏住手背,掌心軟肉與下方凸起的筋絡緊密貼合,感受其血脈汩動時的隱忍與躁動。

孟昭延眸色沉如煙靄,看不出情緒起伏,一言不發,任她為非作歹。

左手摁下翻蓋煙盒的鎖扣,從裡摸出一塊小東西,揉開包裝。

程曼爾看見了,是一顆荔枝白的圓糖。

那時,她已偽做任性驕縱之人,又受不住他應酬完的煙味,有回把他煙盒裡的火機偷偷換成糖,以作抗議。

他把這個習慣保留下來了。

男人兩指拈著,將糖抵至她唇上。

她順從啟唇,咬住,水紅舌尖將糖卷進。

“是。”他終於答,“但也不止,程小姐願意嗎?”

刀尖往裡,紮住血珠。

“好。”她毫不覺痛,“我願意。”

拈糖的拇指順勢輕摁住她下唇,可看見那顆圓白小物在顫動的舌尖上搖墜。

三年裡,這顆糖他吃過無數遍,很甜。

然最終,孟昭延還是放下手,眼風掃過指腹沾上的茶紅唇脂,不再多看。

“我要你簽份合同。”

“合同?”失去鉗製,程曼爾含住那顆糖,“為什麼?”

孟昭延嗬笑一聲:“你沒有信譽。”

她啞然,自知理虧,無法反駁,隻能忿忿咬碎嘴裡荔枝味的糖。

“把你說的人,信息都給我。”孟昭延反握住她,把她兩手全數護在一掌下。

“明天早上,我來接你。”

第15章

自星球旅行出事以來,程曼爾第一次睡了個整覺,不再午夜夢回時打開微博,獨自一人感受那些讓她難以入眠的惡言惡語。

臨睡前,她把攤了數天的畫冊收好,藏回衣櫃角落。

明天都能解決了,和當初一樣。

哪怕手段不光明,可範廷遠對付她的手段同樣不光明,且她自知能力有限,既然又乘上了風,那紮在心上的刀有多少把,她就抽出來多少把,紮回去。

她安慰自己,更強迫自己忽視再一次自願讓孟昭延掌握命運的私心。

那甚至不叫私心,連想一下,她都覺得是罪。

早上,臨近九點,程曼爾估摸著孟昭延要到了,見竺崎還沒醒,輕手輕腳地下樓。

然樓下場景令她瞠目。

多日未見,且自期末結束後便自稱要回家閉門進修廚藝,還被喬姃多次埋怨的施安,正大包小包地杵在前台。

他見程曼爾下樓,耷拉著的眼皮頓時掀起:“曼曼,你起來啦?要去哪裡?”

程曼爾緩了陣才找回聲音:“乾嘛?你這些行李。”

施安高個子儘數擋住她視野,他扁扁嘴,似受了委屈:“我爸說我朽木不可雕,沒有繼承他衣缽的天賦,把我趕出家門了。”

“曼曼,我沒地方可以去了。”

“你能收留我一下嗎?”

話音剛落,自施安背後,程曼爾的視野盲區,驀然傳來沉冷一聲。

“程小姐,我到了。”

“打擾你了嗎?”

-

屋內,三堂會審,氣氛凝重,程曼爾正襟危坐,不偏不倚坐在主沙發的中間。

她左瞥一眼——施安額上薄汗涔涔,肌肉線條在汗水浸潤下,像受到水體滋養的樹根,散發出蓬勃的生命力。

她右瞥一眼——孟昭延拈起杯耳,綴飲了一口水霧蒸騰的熱茶,從容雅致,波瀾不驚。

他喉結上下滾動幾許,後擱下瓷杯,目光輕飄飄地撞進她眼中。

“什麼時候走?”

“去哪?”

這話自然不是程曼爾問的。

她無奈歪頭,望向施安:“學弟,你暑假都住這不方便。”

施安一反先前孟昭延所見的男主人架勢,小心翼翼:“我不會麻煩你的,喬姃和竺崎要在這睡的話,我就睡客廳,我、我睡花園都行。”

“不是這個問題。”程曼爾細眉擰起,“第一,竺崎是女孩子,她等會睡醒發現未來兩個月都要和男的住一起的話,萬一她介意呢?”

“第二,我怎麼可能讓你睡花園?”

施安撓了撓頭,淺金色的短發長長了許多,略微遮住明亮的小狗眼。

“曼曼,我就知道你肯定舍不得我睡花園,這樣,竺崎介意的話,我給她在附近租個房子。”

程曼爾噙起一笑,“既然能租房子,你為什麼不住到外麵去呢?”

“你之前出了那麼大的事,我都沒在你身邊,我爸放人後,第一時間我就趕過來了,還怕你……”

施安瞥了眼孟昭延,神色為難,故意把原本想說的話省略掉:“總之,至少這段時間你彆趕我走,我真不放心,而且——”

她截斷他話,“施安,我知道你在擔心什麼,但不會的。”

餘光中,孟昭延慢條斯理地看了眼腕表,又執杯耳,飲了口茶水。

她生怕耽誤他公事,“好了,彆聽叔叔的,我都不會讓你睡花園,他又怎麼會真的把你趕走,我還有事,讓黃叔送你去車站。”

細碎額發下的瞳仁,如太陽初升時的街燈,愈顯黯淡。

施安揚起她見慣的笑臉,自然而然坐到她旁邊,“我問了我學長,他說你可以告那個博主侵犯名譽權,勝訴幾率很大,讓我留下來幫你,我能幫上忙的。”

哪怕隻是一刹猶疑,也瞞不過另雙一路鎖在她身上的眼睛。

“程小姐,”孟昭延放下茶杯,生脆的磕碰聲拽回她出走的思緒,“該走了。”

未等程曼爾發話,施安把行李箱拖過來,半跪到她麵前,手搭在箱沿上。

施安總喜歡以仰視的角度看她,當初淪落成鬼魂時,他就是以這樣的姿態,一步步喚回她的清醒意誌。

“你讓我先在這待一待,不要那麼著急趕我走,或者等你回來再說,我保證聽話。”

孟昭延擰了擰領帶,緩緩起身。

程曼爾以為他當真有公務或會議,無奈應了句:“好吧,那你等我回來,我想想怎麼安排你。”

男人轉身就走。

她忙起身追,還不忘回頭吩咐:“你把喬姃喊過來,竺崎沒見過你,不然一會會嚇到她。”

室外,程曼爾第一次感覺自家庭院的青石板路這麼蜿蜒曲折,好追歹追才堪堪拽住孟昭延的衣袖。

“等等我。”

他反握住她細腕,放慢速度,一前一後,距離不過半麵青石板路,一步之隔。

車上,孟昭延一言不發。↘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程曼爾埋頭看手機,挑了些能短租的房子給施安發過去。

等再看窗外風景時,她已置身於寧城CBD,環視之處皆是玻璃鏡牆倒映的廣袤天幕。

鏡裡鏡外,皆有一片世界。

程曼爾已經很久沒踏足過這裡,但一草一木,每個馬路拐角後的咖啡店門匾,每個行色匆匆的都市白領,都在喚醒她身體裡沉睡的記憶。

駛入私人停車場,走進貴賓梯,一路無人。

哪怕主人常年不在,這列直通頂層的電梯,也會有一陣冷淡疏離的貴人香,在轎廂內日日溫存,等候他至。

梯門啟,走過一條覽全城景致的玻璃長廊,風景儘頭,城下人高山仰止處,便是這位集團太子爺的辦公室。

進門,程曼爾一眼看見那張象灰色古德曼沙發,側對孟昭延的辦公桌,她在上麵輾轉淺眠過無數個困頓的午後,有休息室,隻是她不愛去。

“坐。”男人言簡意賅。

程曼爾緩緩落座,%e8%87%80隻沾了一點點沙發邊緣,小腿斜著並起,手包置於膝上,直背腰挺,渾身上下寫滿公事公辦四個大字。

孟昭延閒適地往單人沙發背上一靠,長腿搭起,“程小姐還有什麼想要的嗎?”

“沒有了。”她猶疑一瞬,一板一眼地回答。

他意料之中,勾了勾唇。

“那位範先生,在寧城根基不深,並不受家族中意。”

程曼爾不知他這句話本意是什麼,是想說解決範廷遠是舉手之勞,還是他曾為了在家中出頭攀附曲允桑。

她並不打算把這事告訴孟昭延,按照範廷遠所說,這兩人近幾年處境並不好過。

“可他畢竟也出身名門。”程曼爾四兩撥千斤地將話題繞回自己身上,“我怎麼天天招惹這種人呢?”

外頭有人敲門,得準允後,阿明拎一紙袋推門而進,把裡頭的榛子酥放到她麵前,“程小姐,這是榛子酥,送過來有點遠,酥皮可能軟了,快嘗嘗吧。”

和以前一樣,她來明鄴的話,孟昭延一定會托人給她準備一份點心。

“謝謝。”她禮貌頷首。

“去把合同拿過來。”

“是。”

一分鐘後。

“出、出席晚宴?”程曼爾對著寥寥幾字的合同確認數遍,問了出來。

上麵寫明了要和以前一樣隨接隨到,她自然而然理解為要儘好寵物一樣的陪伴指責,除此外,隻多了這一條。

孟昭延十指交握置於膝上,似料到她有這疑問,旋即解釋:“這次回來,我要重組明鄴的管理層,當然,還有些沒露頭的蛀蟲,少則一年,多則……所以需要在社交上下點功夫,聽取彆人意見。”

他頓住,話鋒一轉,意味深長:“另外,我不想應付那些往我身邊放人的事情,你能幫我擋掉不少。”

程曼爾是知道的。

以前在車上,不止一次聽阿明說哪家遞了函件,邀他出席各種名頭的晚宴,隻是到他這個身份,去不去皆隨他意願,不影響大局。

“孟先生,”她放下合同,如實道來,“我不會。”

作為他的女伴出席公開場合,既要察言觀色,也要應對得宜。雖說哪怕是個隻懂微笑的啞巴,彆人也不敢置喙,但終究會給他造成聲名上的微瑕。

“你學過。”孟昭延戳穿她拙劣的借口,“雖然學得不怎麼用心,但該派上用場了。”

她兩手虛虛握拳,垂眸盯著並攏的膝蓋。

“如果把以前學的忘差不多了,還有我。”他再讓一步,“我在,沒人會說你。”

他表層語義似乎是為安撫她擔憂,可更深的……程曼爾似乎抿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