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妒犬 耶耶兔兔 4340 字 6個月前

珠寶拍賣會嗎?他砸了至少得有這個數!”孟朝月比了個7,配上難以置信的表情。

喬姃歪了歪頭,猶豫半晌:“七千萬?”

“七億啊!”回想起母親虞徽瑤的抱怨,孟朝月心有餘悸,“你懂嗎?他連我媽媽看上的都不放過,不知道從她手中截掉多少心頭好了。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大哥要進軍珠寶行業呢。”

喬姃詫異極了:“什麼——七億?!”

孟朝月:“這還隻是他英國那間藏品室裡珠寶翡翠的大概估價,如果加上他幾年前拍的字畫,那得是個什麼天文數字……我要有十億,我能讓全中國的流浪貓狗都吃上罐頭!”

喬姃跳下沙發,來回踱步,食指曲起抵在下巴上,“他們能分開我就想不通!我雖然那會還不認識曼曼,但應該是她大三暑假之前,兩人就分開了,她真舍得這香餑餑啊。”

“我也有很多不理解的。”孟朝月不拘小節地將頭發往後一攏,“大哥明顯動心了,可他為什麼到現在,還要把曼曼藏起來呢?怕家裡反對?爸爸是可怕了點,但是媽媽好說話啊。”

喬姃猛地搖頭,眉頭深皺:“舅舅是用可怕能形容的嗎?小時候過年我接他的紅包,嚇得我晚上都做噩夢!你說舅舅知道後,會不會給曼曼甩張五千萬的支票警告她,你離開我兒子啊?”

作為孟京良唯一的女兒,孟朝月認可地點了點頭,“有可能,但照大哥的身價,可能不止五千萬。你認識她比較久,她會收這種分手費嗎?”

“會。”喬姃毫不遲疑。

……前路崎嶇啊。

“唉。”兩個姑娘同時發出一聲歎息。

“現在曼曼明顯誤會了,覺得自己隻是個見不得光的地下情人。”孟朝月隻對這一觀點較為肯定,“怎麼可能呢,我媽媽說,哪怕信我包養小白臉,信我二哥不喜歡女人,也不信我大哥會和彆的紈絝一樣養金絲雀。”

養金絲雀這種事,在富人圈裡見怪不怪,如今除非是涉及到家產分割,正妻與情人撕到台麵上這種劇情,媒體都懶得報道了。

但孟家不一樣,作為繼承人的大哥,更不一樣。

孟朝月從小就知道,大哥受的教育比她和二哥的更為嚴苛,連愛好也必須為以後的社交活動做準備,慈善就是其中之一。

相比大哥,二哥和她就自由許多,但再自由,對待感情也必須尊重與身心忠誠,這是父母以身作則傳下來的規訓。

養金絲雀,是不被允許,以大哥從小接受的教育理念,也是不可能的事情。

喬姃猶豫不定:“那現在怎麼辦?還要按照原計劃,把這事捅到舅舅那裡嗎?”

“不要不要。”孟朝月顯然怕了,第一個退縮,“我真怕第二天我睡著睡著就到英國了。”

躊躇彷徨時,孟朝月看到牆上油畫,不過心地問了句:“曼曼喜歡畫畫?”

“對啊,這就是她畫的,小時候養的薩摩,叫元寶。但她一般心情不好才會畫畫,好久沒動筆了吧。”

孟朝月記憶中生鏽的齒輪忽然動了動。

畫畫?

她想到了一件事,是四年前,就讀倫敦藝術大學的好友某天突然來找她,問了她幾句莫名其妙的話。

仿佛堵塞許久的管道疏通了一般,她有種大道至簡的頓悟感,還對大哥的萬事周全欽佩得五體投地。

她沒想錯。

大哥確實早就動心了,可又早不止動心那麼簡單。

-

程曼爾循著指示牌,在偌大的醫院裡找得暈頭轉向。

路過門診時,嬰孩啼哭不止,家屬揚聲質問,配以冰冷機械的播報音,有種混亂的割裂感,充斥得她頭腦發脹。

她不太喜歡醫院的味道,也一次沒來看望過這位父親。

待終於摸對路,抵達病房門前時,弟弟程祖耀在外坐著,聽見噠噠的高跟鞋聲,才恍惚著抬眼,喊了句:“姐。”

“你哥呢?”她隔得遠遠地問,不願走近病房前。

“在——”

“程曼爾,進來吧。”程光耀推開門,笑得陰惻惻的。

她婉拒:“不了,有什麼要給我看的,趕緊。”

程光耀從褲袋裡掏出一張皺巴巴的信紙,扔到她那邊,她彎腰撿起撫平,是方蕙蘭的字跡,歪歪扭扭不太好看,隻能勉強看出字形。

“曼曼,原諒媽媽最後再拜托你件事。你爸存不住錢,你哥花錢也是大手大腳的,我不在後,阿祖沒人可以依靠了。

我知道你怨我們一家,但阿祖小時候沒怎麼欺負過你,拜托你拿那筆錢供完他上大學,好嗎?媽媽求你。”

“媽媽知道你有追求有能力,比你哥都強,阿祖讀完書後還要找對象,如果女方需要彩禮房車,你多幫著點,媽媽也能瞑目了。”

我們一家。

程曼爾扯了扯唇角,眼中有分明的自嘲。

“看完了嗎?”程光耀冷哼一聲,“我說媽死之前怎麼對你這麼好,原來是給阿祖考慮呢。”

是啊,父親是個酒鬼,哥哥快三十歲的人,沒有正經工作,靠老婆一家軟飯硬吃,錢到這倆人手上,竹籃打水一場空。

程祖耀那會才初三,懷璧有罪,擋不住這倆人。

反觀程曼爾,大學唯一一次求助家裡不成後,再沒要過一分錢。畢業後,哪怕沒這筆錢也能過得很好,若有了這筆錢,說不定還能翻身。

加上多年親情的缺失,她足夠冷血,能和這對父子劃清界限,守好這筆錢。

她母親心思太縝密,看似厭惡她,卻了解她的性格、能力、弱點,精心設下此局。

臨終前,方蕙蘭對她極好,噓寒問暖,大二了,才第一次給她打了五百塊生活費,可惜那時程曼爾已經不需要了。

後來,方蕙蘭把外公外婆的房產轉贈給她,還把老宅的房契交給她。

她從此篤信,自己也曾有一瞬是被愛過的。

原來如此啊。

為了小兒子的前程,不惜用死亡粉飾,還真把她騙到了。

信件被程光耀抽回去,怕程曼爾破罐子破摔撕掉。

“當時媽給了你一百萬,現在該還回去了吧?早知如此,當初還費什麼勁——”

啪。

程曼爾狠狠甩了他一巴掌,明眸裡的恨意滿溢出來,“還?我隻會燒給程傅石,你要死了,我也燒給你。”

“你他媽你這個賤人你瘋了?!”

“哥、哥!”程祖耀連忙上來拖住大哥,“這裡是醫院!”

程光耀拚命掙紮想衝上前打她,唾罵道:“醫院怎麼了?她先動手打人的!當初就該報警把你抓進去!讓你這輩子都有案底!”

“程曼爾,我是爛命一條,和你玩大把時間!你再擺這副死人臉——”

“彆吵了!再吵我喊保安了!”忍無可忍的護士大聲嗬斥。

程曼爾繼續冷聲嗆他:“程光耀,我盼你死你也沒真死成啊,這麼著急替弟弟要錢,兄弟情深啊?你怎麼不給錢啊?”

“你——”

“哥!”程祖耀使儘吃奶的力氣隔開兩人,“冷靜點哥,醫院!醫院啊!姐,你也少說兩句。”

兩人吵得程曼爾頭痛得要裂開了,似有一根針不停往太陽%e7%a9%b4上戳。

心臟,也揪著疼。

她後腦勺貼著白牆,失神地望天花板。

方蕙蘭全算計對了。

她如今的存款,供弟弟上大學毫無問題,後續房車彩禮,若星球旅行經營得好,再犧牲她自己買房買車計劃的話,勉強也能供得起。

而且,當方蕙蘭不再以姐姐的身份綁架她,反以最後時間那點虛妄的親情懇求她時,程曼爾深知,立場已不再堅定。

方蕙蘭偽造的那個夢境,讓她過去原諒了這位不稱職的母親,直至如今,她還沉迷不醒。

“安靜點。”程曼爾屏住氣,偏頭,“讓你哥滾,我單獨和你聊。”

程光耀渾濁眼眸陰鷙,似要從她身上剜出一大塊肉來。‖思‖兔‖在‖線‖閱‖讀‖

程曼爾不再理他,徑直走到安全樓梯口,程祖耀緊隨其後,掩上門。

“你怎麼想的。”她拋出問題。

“姐,對不起。”程祖耀低頭,灰色格子襯衫有細密的皺褶,可見很多天沒打理過,“我小時候不懂事,確實做了很多錯事……”

她抬抬手,示意他暫停:“這種話就不用說了,我不愛聽。”

剛被騙完一遭,這招數沒用了。

“媽雖然留了信讓你多幫我,但……”程祖耀斟詞酌句,姿態低微,“彩禮這種事情,現在說還早,我目前就想上大學,我想好好學畫畫。”

程曼爾涼涼眼風自他沒什麼底氣的麵上掃過,施然一笑:“也就是說,你覺得彩禮、房車這種,也該由我給你安排好,對嗎?”

程祖耀驀地抬頭:“當然不是!”

“我以後會好好工作,能攢到錢的話,我不會、不會麻煩你的。”

她柔柔往後揮了揮手,“回去吧,我考慮一下。”

程曼爾打發走了弟弟,緩緩沿安全樓梯下行,高跟鞋磕碰地麵的節奏勻慢,在空寂中叩擊出寥落的意味。

路過樓層時,消毒水的味道沿鼻腔侵占身體,讓她恍惚回到十歲那年。

那時,程光耀和人打架住進了醫院,鬨著想吃蛋糕,方蕙蘭帶她去探望,路上買了一個。

巧克力的濃甜勾得程曼爾心癢,到醫院時,方蕙蘭臨時接電話,讓她先上去給哥哥送蛋糕。

程曼爾隻想嘗一口。

她藏在安全樓梯,小心翼翼揭開盒蓋,拿勺子挖了指甲蓋大的一點點,奶油綿密,夾著巧克力的香醇在舌尖纏綿,舍不得融化。

她又吃了一口。

直到十歲的程曼爾看著明顯不再完整的蛋糕,亡羊補牢式地合上蓋子,後知後覺要挨打的恐懼,令她手心濡濕一片。

她腳步遲緩,到病房時,有個清潔工提著水桶和拖把與她擦身而過。

再然後,手一滑,地上濺出一片奶油色的煙花。

她認錯認得自然極快,在母親和哥哥的責罵下跪倒在地,徒手把蛋糕撿回盒子裡。

程曼爾至今也無法說清,在前往垃圾桶的路上,她是怎麼鬼迷心竅又拐到那個樓梯間的。

滿手黏膩奶脂,五指在眼前伸張時,世界仿佛也是奶油色的,誘惑她把那個沾著消毒水的蛋糕狼吞虎咽地吃完了,再吮乾淨手,趕在母親覺察出不對前回了病房。

回去路上,程曼爾一直咂舌,甜味都散了,消毒水的酸苦還和倒刺一樣勾著味蕾。

逼她把這個味道,永遠銘記。

-

回到店裡,程曼爾繞到後院進屋,沒和任何人打招呼就躲進二樓房間。

她從衣櫃頂抱下來一個箱子,從裡翻出一本厚厚的畫冊,又找出一支還能用的素描筆,開始寫寫畫畫。

夏日午後悶窒,漸漸的,程曼爾額間滲出一層密急汗水,連著手心也濡濕了畫本一角。

她渾然不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