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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是如此?漫長,心中竟然生出無數恐懼的感?覺。

細微的腳步聲傳來,牢頭引著人下來了。

來人正是陸清月,他手裡?提著一壇酒,牢頭很?有眼色地拿起酒盞擺好,並且打?開了牢門?。

他揮揮手,牢頭就躬身行禮,輕巧地離開了:“小的告退。”

陸清月將酒倒滿了三個酒盞,推到了兩個兄長麵前?。

陸清風眼皮一跳,語氣嘲諷地道:“陸昭不敢來,派你?來賜毒酒?”

陸清月沒有急著回?話?,而是端起其中一盞,一飲而儘,表示著這壇酒的五毒。

可惜這兩人都不相信,陸清明又道:“把毒塗在了酒盞上?”

陸清月這回?沒忍住,直接翻了個白眼:“你?倆這麼?慫,當初是怎麼?敢造反的?”

“我不造反,老頭子就要殺我了,不得不反。”陸清風輕嗤一聲,說完之後,似乎是下定了什麼?決心,端起酒盞,頭一昂便一飲而儘。

陸清明也沒再廢話?,喝下這盞酒。

“大哥讓我帶句話?給你?們,老頭兒已經被他殺了,山高路遠,各自珍重,彆再回?薊城了。”

他拍了拍手,立刻從牢門?外走進一個侍衛,放下兩個重重的包裹便離開了。

“這裡?麵是盤纏,夠你?們下半生揮霍的。走了。”陸清月說完這句話?,轉身就要走。

“慢著,他要放了我們?”

“是,他當了新皇,大赦天下,連犯人都能減輕刑罰,沒道理親兄弟要喪命。”陸清月點?頭。

“那這種施恩的事情,他為什麼?不自己來?”陸清明不解。

陸清月冷笑一聲:“冤有頭債有主,雖說這一切多是那死鬼老頭折磨大家,可是對立這麼?多年,看見你?們的臉也倒胃口,為了不讓自己痛下殺手,所以?就讓我來了。”

“他果真殺了父皇?”

“喪鐘都敲響了,訃告滿天飛,還能有假不成?”

“他殺了父皇,還是用的逆死之戰,當著眾臣的麵兒,必然有人不服。他如今放我們離開,就不怕我們聯絡父皇舊部,聯合殺回?來,放虎歸山?”

這兩人得知能獲得自由,疑慮非常多,一句接著一句,問個不停。

“嘖,你?倆這是癡人說夢呢,之前?有老頭兒幫你?們平衡勢力,你?倆都沒能贏過一次,如今他大權在握,捏死你?們還不跟玩兒似的。還放虎歸山,什麼?虎?布老虎?”陸清月沒好氣地道。

這一番話?,頓時?就把這兩人堵得死死的。

他們都沒再說什麼?廢話?,一人背起一個行囊,轉身離開了地牢。

“四弟,你?以?後說話?彆這麼?損,大哥能容得下你?,恐怕那位大嫂會大耳刮子抽你?。”

臨走前?,這兩人還不忘刺激他一回?。

陸清月當場氣得跳起來,直接追了出去,但是人已經不見了蹤影。

先皇新喪,新帝直接登基,之後又忙於平亂,解決與大燕爭端,整個年節都過得倉促。

直到乍暖還寒,初春來到,內憂外患都已經平定,北齊才得以?喘熄。

三月初五,春光融融,還是測算出的大好日子。

新皇決定舉辦封後大典,整個皇宮乃至薊城,都開始張燈結彩,顯得十分隆重。

雖說先皇三月喪期已過,但按照慣例,一般是三年不能辦喜事,更彆提這般熱鬨非凡的典禮。

朝臣們也曾提出異議,但是新帝強勢,登基後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將軍權牢牢抓在手中,之後又讓金吾衛搜羅來不少罪證當做把柄,但凡太觸他黴頭,必然要倒大黴。

在這樣的高壓之下,朝堂上的反對之聲逐漸消失,隻剩下唯唯諾諾的附和聲。

一輛刻著鳳凰騰飛圖案的馬車上,陳雪瑩穿著皇後朝服,坐在其中。

轎簾撩起,沿路是一路看熱鬨的薊城百姓們。

不同於她當初來的時?候,需要漫天撒錢,才能迎來這些人的誇讚,如今哪怕無人撒錢,一路上好聽?話?也是沒斷過。

兩邊有侍衛控場,攔住這些百姓,但是歡笑聲卻始終不停。

還有無數人湊在一起,三三兩兩地講述著當初帝後成親的場景。

“想當年,太子妃嫁過來的時?候,很?多人去罵,我可不像他們那些憨貨。太子妃雖然是大燕的公主,可太子妃隻是一介女流,千裡?迢迢嫁來北齊,她根本無從選擇。我就覺得太子妃長得漂亮,人又善良,和太子殿下在宮門?處拜堂時?,簡直跟天仙下凡似的。”

“呸,我信你?個鬼,當時?你?罵得最?起勁,還是太子妃的宮女發錢,你?撿了整整一吊錢才改口的。”

“彆叫太子妃了,如今可是皇後娘娘!”

“對皇後娘娘,皇後娘娘會不會發錢啊?”

“應當不會吧,這沒看見發錢的人啊!”

大家在湊熱鬨的同時?,心裡?還惦記著撿錢,畢竟當初太子妃成親的時?候,可是發了錢。

正說著話?,忽然聽?見後麵一片騷動,緊接著就是一片歡呼聲。

“發錢了發錢了,這回?發的是金豆子。嗨呀,幸好是太子殿下當了皇帝,若是換成其他皇子,哪來這麼?好的皇後給我們發金子啊!”

“哪兒呢,金豆子在哪兒啊?”

“來了來了,快看那幾位俊俏的姑娘,就是當初太子妃身邊發錢的人,如今撒金子也是她們!”

葉菁和花蓉、花葡三人,每人手裡?都挎著小籃子,抓一把金豆子,往兩邊扔著,無數人開始撿。

這一把把撒出去,很?快就見底了,又換上一籃滿的來。

花葡看著這架勢,忍不住眉頭直跳,她湊近葉菁身邊,低聲道:“主子當上了皇後娘娘,心裡?高興,我們都知道,可是這金豆子撒的也太多了,哪裡?夠分啊?不會把壓箱底的嫁妝都撒出去吧?還不如像當初那樣撒錢呢!”

“咱娘娘的皇後冊封大典,一輩子就這一回?,也花不了多少。再說娘娘心中所求的可不止一個皇後的名頭,她日後要做的事情多著呢,必然會遇到許多阻撓,這時?候金杯銀杯不如老百姓的口碑。眼前?撒的金豆子,來日都會有回?報的!”

葉菁拍了拍她的手臂,輕笑著道,語氣飛揚,顯然是心情極好。

花葡還想細問,但是看著周邊圍滿了人,還是閉上了嘴。

她並不是很?明白葉菁的話?,但是主子與葉菁關係極好,有時?候都感?覺不像主仆,所以?葉菁說的話?,應該就是主子的意思?,她不明白也沒關係,照做便是。

一行人跟著車隊來到了宮門?,此?刻的皇宮正門?打?開,朱紅色的大門?,金黃色的銅鎖,在陽光的照射下顯得氣勢不凡。

而宮裡?巍峨的建築,透過宮門?隱隱可見。

陳雪瑩成為皇後的第一件事,就是改掉北齊皇室的陋習,皇室女子無論身份再尊貴,喪葬事宜都不許走正門?。

她管不了彆人,至少她要從正門?走。

雖然可能這看起來隻是一件很?小的事情,但是許多陳舊的規矩,就是從細節之處開始破除的,遲早有一日,會有更多的規矩被消除。

“朕惟乾坤德合、式隆化育之功。內外治成、聿懋雍和之用。典禮於斯而備,教化所由以?興。谘爾陳氏,乃大燕國嫡公主也。世德鐘祥,崇勳啟秀,柔嘉成性,宜昭女教於六宮。貞靜持躬,應正母儀於萬國……”(封後聖旨根據康熙封後所改。)

太監綿長悠遠的聲音傳來,陳雪瑩站在光明殿的台階下,而陸昭則站在台階上麵等她。

她拾階而上,他抬腳往下,兩人於中間彙合,十指緊扣繼續往上走。┆┆思┆┆兔┆┆在┆┆線┆┆閱┆┆讀┆┆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兩人跨過高高的門?檻,一起往朝堂最?上方走去。

龍椅旁增加一張新打?造的椅子,也是金子製的,上麵比照著五爪金龍,造了百鳥朝鳳的圖景。

身後是百官們聚焦的眼神,這一束束炙熱的目光,都快把陳雪瑩的後背給盯穿了。

當初開始商量皇後的冊封大典時?,就有無數朝臣跳出來。

因?為陸昭提出來的要求,一個比一個離譜,連皇上的登基大典都草草辦過,但是對封後大典卻如此?重視,甚至要開皇宮正門?迎接,本身就透著一股不尋常的意味。

之後待他要求比照著龍椅,打?造出一把鳳椅,放在龍椅旁邊時?,更是惹來無數的反對和抗議。

這回?哪怕陸昭極力壓製,這些朝臣們都沒有同意,甚至還有一些文臣,學著大燕那套,要撞柱死諫,搞得朝堂之上氣氛緊張。

最?終是陸昭退了一步,龍椅依然占據絕對中心位,鳳椅往後側方放一放,不能並駕齊驅。

到這一步,也有諸多人不同意,畢竟北齊的封後大典十分敷衍,隻是皇後在朝堂上跪著,聽?一下聖旨,接下聖旨和鳳印,走人即可。

哪有這麼?繁瑣的步驟,可是新帝不願意讓步,而且素來皆有新官上任三把火,新皇登基也是如此?,隻要不是什麼?天怒人怨的命令,朝臣們都會點?頭同意。

如今陸昭已經後退一步,他們也不好再鬨,隻能同意了。

也不知是身後的如芒在背,還是陳雪瑩邁開挑戰北齊封建的第一步,她莫名有些緊張,手指都在冰冷發僵。

陸昭握住了她的手指,在衣袖的遮掩下,悄悄搓了幾下,顯然想把她的手焐熱,同時?也傳遞給她能量。

兩人對視一眼,男人勾起唇角,露出一抹安撫的笑容。

陳雪瑩輕舒一口氣,笑著點?頭。

他將她送到鳳椅上坐好,才坐回?了龍椅。

待兩人都坐定,眾臣集體下跪,異口同聲地高呼:“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皇後娘娘千歲千歲千千歲。”

所有人都跪拜在腳下,陳雪瑩一低頭,隻能瞧見他們的頭頂和後背,無一人敢抬頭張望。

她忍不住衝著旁邊的龍椅伸手,男人看過來,就見她眉頭上揚,露出幾分挑釁的神色來。

陸昭也不禁眸色舒緩,伸手握住了她的。

哪怕在此?刻破壞規矩,也無人能看到,就算有人悄悄用餘光打?量,也不敢提出他們逾矩。

在如此?莊嚴的時?刻,偷得一時?歡愉。

“平身。”

兩人同時?鬆開手,垂下的衣袖卻糾纏在一起,仿佛舍不得分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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