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莽夫完全不明白他的意思,還是一個勁兒對他使眼色,甚至直接口型示意他彆怕,到時候放他離開北齊,還會給他很多銀錢。

完全指望不上這些蠢貨。

“公主殿下,俗語有雲,其人將死其言也善,還請聽末將說幾句。大家都十分敬重公主,隻是這些年官場貪汙盛行,邊疆糧草克扣嚴重。咱們這些兄弟在戰場上,刀頭%e8%88%94血地廝殺,想讓宮裡的貴人和百姓們活得瀟灑,可是卻事與願違,養肥了許多貪官汙吏,讓他們滿腦腸肥。”

“這次能送公主去和親,大家也與有榮焉,對皇上保證過一定會完成任務。可是中途卻頻出意外,公主還不慎丟失了。當然我們也知曉公主受苦了,全是那個歹徒的錯。”他怕陳雪瑩發難,還立刻幫她找補。

陳雪瑩立刻露出“算你識相”的表情,重新靠回去,漫不經心地聽著他說。

岑如海長舒一口氣,忍不住捏了一把汗,這元錦公主怎麼如此可怕?

他才發現要說服蠢人,才是最難的。

“昨晚狼群夜襲,有五名士兵受傷,要不是劉將軍出手,損失會更加慘重。這些時日,大家都繃緊了神經,沒有功勞也有苦勞,隻是公主訓斥劉將軍的話,讓諸位兄弟們心中有些難過,再加上情緒緊張,一時糊塗才犯下這種錯,還請公主看在大家為了守護大燕赴湯蹈火的份上,就饒了這次吧!”

“正是,還請公主饒過小的,小的一時愚蠢。”

“公主您看,小的脖子上這道疤,差一點就把頭給砍了,好不容易才活下來,就是三年前打韃子留下的!”

“小的後背也有,攔腰挨了一刀,差點變成兩截。”

……

很顯然,岑如海是個調動大家情緒的高手,幾句話一說,就已經把絕境逆轉了。

再次讓這些莽夫站到他那邊,無師自通地訴說自己的英勇和慘狀。

陳雪瑩看著底下的人,岑如海低垂著頭跪在她麵前,雖看不清楚他臉上的表情,但並不妨礙她看出他的得意。

“本宮終於知道為何看你不順眼了。”陳雪瑩並沒有受到影響,而是慢悠悠地開口。

瞬間帳內一靜,就連岑如海本人的都忍不住豎起耳朵,想聽。

“一開始本宮隻以為,是你長得太普通的原因,如今看來並不是。你有一張令人厭煩的嘴,擅長黑白顛倒,若是身在亡國之君的身邊,必定會成為妖言惑眾的權宦。方才他們明明都同意了本宮的處決,此刻聽了你幾句話,卻又紛紛幫你衝鋒陷陣了。”

“這偷放蜘蛛和蛇的缺德事兒,不會也是你隨口說幾句話,他們就衝在前麵辦了吧?”

她輕哼一聲,仿佛是隨口抱怨的幾句話,卻透著極強的攻擊性。

此話聽得劉磊若有所思,而岑如海更是猶如驚天霹靂一般,久久未能反駁。

此女絕對是他的克星!

“你們是保家衛國的大英雄,是英勇無敵的大燕守護神,可是這些和我有關嗎?”陳雪瑩冷笑,第一次用尖銳的語氣質問出聲。

眾人忍不住抬頭看她,劉磊動了動嘴皮子,似乎想說什麼。

陳雪瑩並不給任何人開口的機會,自顧地道:“你們是不是不知道我是誰?我,是一個被大燕用來討好北齊的女人,北齊太子是什麼人,你們應該比我還清楚。因為大燕打仗打不過北齊,說得好聽我是北齊太子妃,但其實隻是一個戰利品。”

“以後他若高興了,賞我兩巴掌,不高興了踢我幾腳,諸位誰能救我啊?”

“你們不是英雄嗎?為什麼不是和北齊拚到底,而是認慫送女人去和親啊?我以後在北齊的每一天,都可能生不如死,而這一切都是因為大燕男人的無能。”

她沒有歇斯底裡,隻是說到最後,情緒波動得越發厲害,聲音都打著顫。

這番話猶如利劍,一下下劈在眾人的心底。

原本瞧不起公主私奔的莽漢們,全都低下了頭,不敢再和她對視。

“反正都快到北齊了,有些話我也不用怕忌諱。我知道諸位心裡苦,以命相搏,過得都不容易,大燕的失敗不是你們的錯,讓我去和親也不是你們能決定的。那我也請諸位稍微長點良心,本宮過得就比你們好嗎?”

“我得大燕皇宮嬌養了十幾年,金枝玉葉,奢侈至極,如今也到了付出代價的時候。諸位怨天怨地怨天王老子,都與本宮無關,也請不要往我身上發泄,我不過是一個身不由己的柔弱女子罷了。”

“隻有懦夫才會向弱者揮刀,本宮希望你們真能成為自己口中的英雄。”

陳雪瑩說完這麼長一段話,嗓子都有些啞了,她點了點茶盞,花蓉立刻上前倒水。

她抿了兩口潤潤嗓子,才道:“諸位愣著做什麼,本宮這裡廟小,裝不下你們這些大英雄,趕緊把人處理了,我不想看見這碎嘴子的醜男人。”

帳內擠擠挨挨的將士們,瞬間像是回魂一般,一個個快速往外衝,還有些人嫌臊得慌,直接拿手遮住臉。

劉磊最後走的時候,還不忘反剪住岑如海,扣押著他往外走。

“公主請放心,末將一定會給您一個滿意的答複!”他臨走前,向陳雪瑩保證。

第008章 不許說話

等人都走了,帳內隻剩下她們主仆幾人,花葡一下子跪倒在地上,哭得不能自已。

“公主,公主,您該怎麼辦呐?奴婢好蠢,一直不清楚您過得日子這麼難嗚嗚嗚!”

花蓉也紅了眼眶,拿起繡帕擦拭著眼角。

葉菁雖說也是心酸,誰聽了那番話能好受啊。

不過她倒是沒哭,畢竟她還是能猜到,陳雪瑩此番作為,主要還是比慘的。

這群將士們,用功勳戰績來逼迫公主退縮,陳雪瑩就反將一軍,和他們比誰更能占領道德高地。

很顯然她贏了。

那些將士們受的苦,不是她造成的,相反他們守衛的大燕,並沒能庇護她,反而要送她去和親求和。

而她嫁的男人,是個徹頭徹尾的冷血瘋子。

“你真的讓岑如海死了?他還挺好用的。”

葉菁趁著那倆宮女沒在意,悄悄湊在陳雪瑩耳邊,低聲問道。

陳雪瑩擺擺手:“你們倆哭成這樣,像什麼樣子,先去收拾乾淨再來伺候。”

“公主恕罪,是奴婢失儀了。”花蓉兩人連忙行禮告退。

等帳內隻剩她們倆時,陳雪瑩才開口:“他好用也是對女主來說,要不留給你,你能用得上嗎?”

葉菁連連搖頭,她看過岑如海巧言令色的模樣,著實是生不出什麼好感。

況且她也沒信心,能駕馭這種渾身都是心眼的男人。

“放心吧,我不會讓他死的,都是現代文明人,殺人要坐牢的。等一會兒的,肯定得磋磨他一番才行。”陳雪瑩揮揮手。

*

劉磊帶著他一路往北走,離營地大概百米,才停下來。

“劉將軍,屬下知道錯了,今日不該多話的!”岑如海心裡沒底,不過他麵上沒表現出來,隻是一副知錯的表情。

“你知錯了也好,還有什麼要交代給家人的?”劉磊沉聲問了一句。

岑如海眼皮直跳,不是吧?來真的?

他娘的,不是說好放他生路的嗎?

肯定是在試探他,劉磊這廝也學壞了啊!

“將軍,您也知道我是個孤兒,無父無母啊。”

“這種時候還不說實話嗎?在天子身邊當羽林衛,哪一個不是和權貴沾親帶故,純粹的孤兒可當不上羽林衛,除非是權貴養的死士。”劉磊的麵色嚴肅。▼思▼兔▼網▼

岑如海瞪大了眼睛:“將軍,您就彆說笑了,我哪裡能攀上那種高枝——”

他的話音剛落,劉磊已經拔出了長刀,直接往他頭上砍去。

岑如海嚇了一跳,猛地往旁邊一躲。

“將軍,您來真的啊?我說我說,我是皇貴妃的乾侄兒。”

劉磊的動作停下,冷聲問道:“蜘蛛和蛇的事情,是你在其中挑唆嗎?”

“彆騙我,也彆想脫卸責任,我回去會仔細盤查,把昨晚每個人和你說了什麼話,都問得清清楚楚。公主的直覺非常敏銳。”

在他回答之前,劉磊又加了這幾句話,態度非常認真。

岑如海額頭上的青筋都爆出來了,他從來沒想過,竟然會是一個女人,把他逼到這種地步。

“將軍,您這就有所偏頗了吧。您應該問,今早的事情有誰沒參加?元錦公主方才說得冠冕堂皇,你不會全信了吧?她自己之前當縮頭烏龜,和人私奔,北齊太子遷怒,差點殺掉我們所有兄弟,之後她又對你那副態度,大家心懷不滿,有什麼不對嗎?”

“我們都是為了替您出頭啊!”

他繼續發揮著嘴皮子功能,口口聲聲都是為了劉磊。

隻是這回嘴上功夫,顯然不好使了,哪怕說得再好聽,劉磊手裡的長刀依然再次落了下來。

“兄弟,對不住了,皇貴妃的乾侄兒也不好使,今日你欠公主太多,著實該死。我也知道讓你一人承擔,是委屈了你,就當我欠你一條命,等下輩子一定好好報答。”劉磊正義淩然地說道。

他這話直接讓岑如海破口大罵:“好你個姓劉的,你也會耍滑頭了,我要下輩子作甚?你下輩子是豬是狗,都不清楚,怎麼報答我?”

“況且我就是個參與者,充其量說幾句讓他們更冒火的話而已,想害公主的從頭到尾都是他們,與我何乾!”

岑如海完全破防了,他把嗓子都喊啞了,可是劉磊都無動於衷,甚至殺他的心更加堅定了。

劉磊原本就是征戰沙場的將軍,如今動了殺心,更是招招致命。

岑如海躲得過一時,卻躲不過一世。

實際上他的實力也很強,甚至和劉磊這種武將不同,他會的都是陰損殺人招,用毒用暗器等等。

可是如今並不是暴露實力的時候,況且他還肩負著主子交付的任務,若是殺了劉磊,他也無法回到送親隊伍裡,任務還沒開始就失敗,是他無法承受的。

他許了諸多好處,威逼利誘全都用上了,可是劉磊完全油鹽不進,全然聽不進去,一心隻要他的命。

短短幾招的躲避,岑如海的腦子裡已經思考過諸多種可能,以及造成的結果。

最終他實在黔驢技窮,無奈地自報身份:“慢著,我身上有主子交代的秘密任務,令牌為證。”

他從懷裡摸出一塊黑鐵製的令牌,這種令牌極其罕見,乃是精鐵所製,整個大燕並不能瞧見幾塊,原本代表了持令者的身份。

再加上令牌上寫著一個單字:瑞。

這正是太子的名諱,也代表著東宮的權勢。

“秘密任務是殺掉公主?”劉磊繼續問。

“怎麼可能?千裡迢迢把公主送來和親,然後到了北齊把她給殺了,這不是脫褲子放屁,多此一舉嗎?況且之前殺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