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澀的?眼睛,目光往下一落,看見不遠處的?竹林下,聞人驚闕與撞鐘和尚悠閒地說著話。

聞人驚闕雙目不便,未隨她二人上塔樓,外麵有侍衛護著,是以,江頌月很是放心。

尋不到人,她有些累了,雙臂交疊枕著圍欄,靜靜看起聞人驚闕。

“我五哥長這麼好看,與你成親,真?是瞎了眼。”聞人雨棠趴在她旁邊,也盯著聞人驚闕看起來。

江頌月道?:“可不就是。他要是好好的?,輪得到我嗎?”

“你還挺有自知之明?。”

江頌月橫了她一眼,不再理她。

“你這麼急著找餘望山做什麼?真?不怕把人抓了之後,我五哥就休棄了你嗎?”

“說真?的?,我祖父很不喜歡你。我爹娘也說,就算我五哥瞎了,你也配不上我五哥。”

“江頌月,我與你說話呢!”

“……”

江頌月根本不想理聒噪的?聞人雨棠,眼中看著聞人驚闕,心裡?想著,反正聞人驚闕與國公府沒什麼感情,或許真?的?能與他回江家。

就是怕輔國公不答應。

那沒人性的?老?東西,為了聞人家鮮亮的?外表,年幼的?親孫兒下得去手鞭打?,折磨死兩個不夠,還要將親孫女拿去還人情,有什麼可留戀的??

還不如她古板的?祖父呢,至少祖父從不動?手,也沒想過讓她盲婚啞嫁。

江頌月心裡?將兩人對?比了一番,忽而?察覺聞人雨棠沒了聲音,扭頭一看,見她盯著竹林儘頭,眼睛都不眨一下。

“喂?”

江頌月喊她一聲。

聞人雨棠回神,道?:“那個人……”

江頌月順著她的?指引看去,見有一青衣小僧端著茶水向?聞人驚闕與撞鐘和尚走去。

那小僧體型稍胖,腿腳不太靈便的?樣子,乍然一看沒有其餘異常,就是一普通僧人。

可細細瞅去,江頌月望見了小僧因?端著茶盞而?抬起的?手臂,暗青僧衣下滑,露出一段銅色手臂,上麵恍惚有道?細長的?蚯蚓似的?淡粉色長疤。

江頌月不自覺地盯著那裡?看,蹙著眉頭,腦中竭力追捕著那道?一閃而?過的?模糊記憶。

第53章 禪房

江頌月腦中閃過舊時記憶的同時, 發現?了另一處異常。

那青衣僧人體型稍胖,手腕卻很是嶙峋,顯然是經過偽裝的。

有人偽裝後試圖接近瞎眼?的聞人驚闕, 那人必是餘望山。

江頌月不能讓聞人驚闕出?事,當即吹響竹哨,藏在暗處的侍衛頃刻現?身,迅疾將青衣僧人捉拿住。

江頌月帶著聞人雨棠快速下了藏經樓,到跟前時,青衣僧人已然露出?真麵目。

偏胖的身軀是用棉布填塞的, 臉上用東西塗抹過,手臂上那道蚯蚓般的傷疤, 同樣是偽造出?來的。

“有人給了銀子,讓小的扮成?這樣過來奉茶的……大人饒命!貴人饒命!”

這人是來進香的普通百姓, 瞧見?這麼多侍衛, 嚇得兩股戰戰, 什麼都說了,收到的二兩銀子也不敢留下。

被?問到讓他裝扮的人是何模樣,這人打著哆嗦道:“是個黑、黑瘦的男人……”

黑瘦矮小, 身材乾癟,雙目細長?, 左手臂上有一道舊傷,與?餘望山的特征一模一樣。

僅憑一人之言, 很難證明他是無辜的,江頌月盯著他手臂上偽造出?的傷疤看了半晌,讓人將他暫時押了下去, 待大理寺的侍衛查明身份後,方能釋放。

餘望山未抓到, 但證實了人就藏在菩提廟中,並且在暗地裡盯著幾人。

“完了,你打草驚蛇了。”聞人雨棠替江頌月遺憾,見?她隻顧著安慰聞人驚闕不理自?己,搗搗她,問,“你以前真得罪過那個匪首啊?那時你才?幾歲,怎麼得罪的?”

江頌月把落到瞎眼?夫君身上的竹葉拾起,道:“看見?他手臂上的疤痕了嗎?”

那道疤痕從“餘望山”手肘直直劃到手腕前端,正常情況下,是能夠用衣袖遮擋住的。那百姓是被?授意露出?臂上傷疤,故意給他們看見?的。

“傷疤怎麼了?”

“那傷可能……”江頌月稍微遲疑,眉心攏著,凝然想了會兒,拔下了發間的芙蓉發釵。

發釵的一頭尖銳如匕首,她用手摸了摸,差點被?刺破了手。

“……可能是我用簪子劃出?來的。”

江頌月對當年的記憶一直很模糊,以至於很長?時間裡,覺得就算當年那個秋夜,她在亂葬崗遇見?的匪徒是餘望山,他也沒必要追著報複自?己。

剛剛看見?那道蚯蚓疤痕,才?隱約得到些解答。

“是就是,不是就不是,怎麼還可能?”聞人雨棠挑著毛病,又撇嘴道,“小小年紀就知道用簪子傷人,你真凶狠!”

江頌月臉色一沉,目光銳利地死盯著聞人雨棠,在她麵露不屑時,猛地抓著發釵朝她臉上刺去。

聞人雨棠反應慢,銳利的發釵將刺到臉上,才?反應過來,尖叫一聲退後,慘白著臉向?聞人驚闕求救。

“怎麼了?”聞人驚闕不負所?望,問道,“發生什麼事了?”

“我與?六妹開了個玩笑。”江頌月輕鬆道,“六妹真不經嚇。”

聞人雨棠打心底受到了驚嚇,她可還記得江頌月曾經拿刀砍傷人的事情,這下不敢亂說話了,隻用眼?神與?兄長?賣可憐。

可惜兄長?是“瞎子”。

聞人驚闕笑了笑,道:“六妹,你五嫂不計前嫌帶你出?來散心、哄你開心,你可要記得五嫂的好。”

聞人雨棠收回哀求的眼?神,瑟縮地望著他倆,覺得這對夫妻比地底下的惡鬼還要可怖。

嚇唬過不聽?話的閒人,江頌月坐在竹林中靜心思考了很久。

毫無疑問,餘望山就在菩提廟裡,他讓人粗糙地偽裝成?他,又故意露餡,是在嘲諷和戲耍他們,也是在挑釁。

他知道他們的計劃,但還是來了。那又如何?他們找不出?他。

江頌月不願意放棄這次機會。

她想了又想,借口累了,與?人要了兩間廂房。

聞人雨棠單獨一間,他們夫妻一間,外麵均有侍衛把守。

房門合上,江頌月給聞人驚闕寬衣,將人扶到榻上,她躺在外側,道:“我想起來我是怎麼得罪的餘望山的了。”

“說說。”聞人驚闕配合著詢問。

“你應該聽?說過,那年我祖母重病,需要千年靈芝……”

年少的江頌月為尋找能救命的靈芝,翻牆離家,在京郊迷路,被?馬兒帶到樹林深處的亂葬崗,遇見?了三個賊寇。

賊寇是想殺了她的。

“他從背後勒著我,想把我掐死。”江頌月說著,側過身子,拉著聞人驚闕的手臂環在她腰間,將他另一手卡在自?己脖頸下。

“我掙脫不了,慌亂中,摸到了袖子裡藏著的簪子。”

她那時年僅十一,沒有多少銀子,念著買靈芝需要錢,就拿了祖母的簪子。

一共三支,一支拿去換成?碎銀子,買了一匹消瘦的馬兒,餘下的分開藏在身上。

最?為貴重的簪子,一支藏在袖中,一支藏在鞋襪裡。

意識朦朧時,是袖中的簪子救了她一命。

“我喘不過氣,快窒息過去了,摸到簪子就衝腰上的手臂刺了過去,不知道有沒有刺中。”江頌月指尖抵在聞人驚闕小臂外側,一路滑到手腕部位,道,“現?在回想一下,應該是刺中了的,不然他不會記恨我這麼久。”

“然後呢?”

“然後……”江頌月絞儘腦汁回想,想起漆黑夜色中的怒吼聲、被?掐住脖頸的窒息感……接著是劇烈的疼痛感。

她記起了後續。

“然後我被?摔進了一個深坑裡,砸到一個人。”

“嗯。之後呢?”∮思∮兔∮網∮

之後江頌月手中死死攥著的簪子被?人奪走,餘下的就不知道了。

她狼狽地趴在深坑裡,捂著劇痛的喉嚨喘氣,想爬起來時,不慎摸到了幾個冰冷的骷髏,懼怕得渾身顫唞。

等她再有意識的時候,聽?見?了煙火聲,空曠的夜幕下,璀璨煙火接連炸開,將漆黑的亂葬崗照亮。

那個滿身血水的少年將手遞來,把她拉出?了死人堆。

那支簪子也被?塞回江頌月手中,她的手發抖,沒能拿穩,讓血淋淋的簪子墜入了屍骨縫隙中。

江頌月把能想到的,都與?聞人驚闕說了,然後一把扯開他的胳膊,道:“就是這麼回事。累了,睡覺。”

兩人規矩地躺著,各自?睡下。

待到身側呼吸平穩,江頌月睜開眼?,躡手躡腳地下榻,穿好衣裳出?了房間。

叮囑侍衛守好聞人驚闕兄妹倆,她輕聲出?了禪院。

餘望山多疑謹慎,待在安全環境中,他定然不會現?身的。

確認自?己曾傷過他,江頌月肯定了餘望山對自?己的恨意,決心冒險一試。

她丟下侍衛,獨自?去了最?大的彌勒殿祈福,虔誠叩拜後,走出?了殿門,挨個打量擦身而?過的行人。

未見?異樣,她將七大殿重新叩拜一遍,而?後獨身去了後山。

江頌月很怕,手放在%e8%83%b8`前壓著衣裳裡的菩薩玉牌,裝出?淡然模樣靜靜等候。

她袖中藏著一支發釵,這次,她要將發釵刺入餘望山的心臟,徹底了卻他的性?命。

後山有一大片竹林,江頌月聽?著風吹過竹林的颯颯聲音,屏息觀察四周的響動?。

不知等了多久,有一道很輕的腳步聲傳來,就在江頌月身後。

她捕捉到了,抓著袖中發釵,大氣不敢出?。

緩慢的,那道影子到了她身後。

日光不算強烈,但足以將人影拖長?,江頌月看見?那是一道細長?的影子。來人踮著腳,正鬼鬼祟祟地靠近著她。

江頌月回憶著案卷上記錄的餘望山的體型,確信這是餘望山無誤。

她不動?聲色,在身影到了背後,看見?它的手抬起時,猝然轉身,手中發釵直直向?著身後人刺去。

“啊——”尖叫聲起。

江頌月堪堪停住刺下的發釵,以拳頭抵著心口,艱難地按著狂跳的心臟,有些崩潰,“怎麼是你!”

聞人雨棠腿快被?嚇軟了,捂著心口,驚魂未定道:“你還說我!你是乾什麼來的!”

她膽小,怕江頌月兩人丟下她回京,不敢閉眼?,一直偷偷注意著隔壁的動?靜。

看見?江頌月丟下聞人驚闕偷跑出?來,想看看她在搞什麼鬼,就跟了上去。

跟了一路,什麼都看不出?來,見?她停在竹林中不動?了,這才?走出?,打算當麵問清楚。

“你不是讓我寸步不離地跟著你嗎?你怎麼自?己跑出?來了?”

江頌月心力交瘁,橫了她一眼?,沒有理會。

她這一路警惕性?提到了最?高?,被?聞人雨棠戲弄了下,腿也軟了,乾脆坐在厚厚的竹葉上歇息。

聞人雨棠逮著機會又與?她吵了幾句,兩人你來我往,沒一會兒,忽聽?不遠處有孩童的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