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嗎?”

“是。”

聞人驚闕先衝著來人點頭,再俯首,貼近江頌月,低聲道:“頌月,你若是衝著旁人問玉鏡是誰,咱們夫妻可就鬨了天大的笑?話。”

他話音帶笑?,語氣低柔,聽得江頌月耳根發麻。

等他聲音徹底消失,江頌月才明白他話裡的意思,被?吊起的心?提在半空,半晌沒能出?聲。

第26章 月蘿

江頌月與聞人驚闕攜手去主院, 今日新?婦初見人,幾乎所有在京中的?族人都會出?現,越是靠近主院, 碰見的?人越多。

其中平輩稱呼聞人驚闕為五哥、五弟,長?輩就如那個年輕男人一樣,喚他為玉鏡。

聞人驚闕,排行第五,小字玉鏡。

江頌月一門?心?思準備迎接這深宅大院陰暗的一麵,所有準備都做全了, 撲了個空,心?裡複雜的?厲害, 都沒心思應付聞人家多如潮水的親戚了。

好在提早來的?都是些年輕人,與聞人驚闕不?太熟悉的?樣子, 說話很是客氣, 瞧著?像是旁支遠親。

唯一熟絡點的?, 是最早叫出?聞人驚闕小字的?年輕男人,說是個旁支堂叔,常年在外遊曆, 很少回來。

說是旁支,可多數人對?他很是恭敬, 包括聞人聽榆。

聞人聽榆對?誰都很溫和,但溫和與恭敬是有差彆的?, 至少麵對?彆的?旁支長?輩,她沒這麼謹小慎微。

江頌月扯扯聞人驚闕的?袖口,想悄聲問他是怎麼回事, 被他抓住了手。

恰被堂叔看見。

堂叔打趣:“新?婚夫妻感情就是好,你儂我儂的?, 手都舍不?得分開。”

他說話直白,坐姿、飲茶的?姿勢很是隨意,沒有世家貴胄的?禮數與儀態,與其餘人格格不?入。

江頌月不?知如何應對?,想將手抽出?,聞人驚闕不?許。

他道:“眼睛看不?見,手裡總得抓著?什?麼才能安心?。”

堂叔:“這倒是……你說你怎麼就瞎了呢?老頭子在你身上?耗了那麼多心?思,你瞎了,他得心?疼壞了吧?”

江頌月聽出?一絲幸災樂禍,她去看那位堂叔,發現的?確如此,他連遮掩的?意思都沒有。

對?這些傳承百年的?世家大族來說,爵位寶貴,可與家主的?位置相比,就遜了幾分。

皇帝也知如此,所以從?不?插手氏族的?爵位承襲。

承爵的?人未定,不?過明眼人都能看出?,國公府最出?眾的?是第三、第五這兩個公子,承爵的?隻能是他二人之一。

從?前可能性更大的?是聞人驚闕,而?今是聞人慕鬆遜勝一籌。

他成了廢人,輔國公多年的?心?血就白費了,自該心?疼的?。

所以“老頭子”是指現今的?聞人家老家主,輔國公?

這旁支堂叔膽敢對?他如此不?敬?

再看聞人驚闕,他不?甚在意道:“堂叔說笑?了。”

堂叔嘴巴一動,又要說話,嬉笑?聲四起,是幾位女眷帶著?幼童過來。

聞人驚闕側耳聽罷,道:“八妹,給你五嫂指認指認。”

旁邊姿態端莊的?聞人聽榆立即過來,親昵地挽起江頌月的?手臂,將她往外帶了帶。

聞人家的?女眷,江頌月大多都認得,這回認的?主要是孩童。

稀裡糊塗地認了幾個,回頭一看,那位堂叔與聞人驚闕坐近了,正說著?什?麼,一臉嘲弄。

而?聞人驚闕麵帶微笑?,聽他說著?話,目光一直落在江頌月所在的?方向。

.

江頌月擅長?心?算,賬冊淺掃一眼就知道問題出?在哪兒,但與威嚴長?輩相處,著?實不?是她的?強項。

她是女眷,又是商戶,家裡連個男人都沒有,與輔國公、公公實在沒什?麼可聊的?,常規的?叮囑夫妻和睦相處的?話,都是身為伯娘的?大夫人代勞的?。

敬了茶,收了禮,就算完了。

江頌月這一日儘見人了,中間雖有歇息,但心?裡有事,靜不?下來,到晚膳結束回屋沐浴後,才真正迎來身心?的?放鬆。

她沒立刻入睡,她有事要問聞人驚闕。

聞人驚闕被久未見麵的?生父喊去問話,回來的?晚些,沐浴後進屋,就見江頌月從?梳妝台前轉身,寢衣下的?身姿纖柔窈窕,容色嬌%e5%aa%9a誘人,但神?情很是莊重。

他不?動聲色,摸索幾步後,被繃著?臉的?江頌月扶到榻上?。

“累著?了?可要我與你捏捏肩、捶捶腿?”遣退侍婢後,聞人驚闕笑?盈盈說著?體貼的?話。

江頌月覺得他這話像是逗樂,又像是真心?,拿不?準,她就不?回答,認真道:“你坐好,我有話問你。”

聞人驚闕收起笑?,道:“你問。”

“第一件事,你說府中有人對?你不?敬,想踩著?你立威,我怎麼沒看出?來?”

成親後,她與聞人驚闕一體,必不?能讓人再欺辱、輕視他。

揣著?這心?思去了早膳與晚宴,發現確實有人屢次偷摸打量聞人驚闕與她,但都是小心?翼翼的?眼神?,沒人敢露出?分毫不?敬。

幾個叔伯不?說多親切,卻也沒有過分的?地方。

彆人就罷了,性情嬌縱的?聞人雨棠也出?現了,她對?江頌月依舊不?喜,剛陰陽怪氣地說了聲“縣主好本事”,聞人驚闕一敲杯盞,她立刻改口,縮著?脖子乖乖喊嫂嫂。

下人更不?必說了,畢恭畢敬,沒有任何懈怠之處。

不?對?勁。

聞人驚闕聽她說完,長?睫一落,眉眼黯淡下來。

“祖父對?我寄以重望……今日他在。”

江頌月眉頭微鬆,是因?為輔國公在,所以沒人敢造次?

那眼神?淩厲的?老國公,的?確讓人懼怕。——他一出?現,所有人都寂靜無聲,三四歲的?孩子都不?敢叫嚷了。

“再有是,六妹被關進宗祠,今早剛放出?來,原因?是與外人透漏我的?行蹤,致使我雙目失明。”

兩件事沒有確定是否有直接關係,但所有人都接受這個理?由,認為聞人雨棠理?應被罰。

有嚴厲的?老家主在,還有剛剛連累聞人驚闕的?罪魁禍首做例子,人人謹言慎行,這樣就說的?通了。

江頌月都沒說話,臉上?剛露出?緩和神?色,聞人驚闕就道:“頌月,你是覺得我對?你說謊了嗎?”

輕飄飄一句話,問得江頌月心?虛起來。

她沒想的?這麼嚴重,隻是經過昨晚到今日的?接觸,模糊覺得聞人驚闕與她想象的?不?太一樣。

從?前他在江頌月嚴眼中,是溫潤如玉的?大家公子,對?誰都親和體貼,對?妻子也會相敬如賓。

成親後發現他會哄人,會說些調笑?的?話,偶爾還會逗弄她一下。

有點差異,但是不?大,江頌月接受的?很快。

就是不?知道為什?麼,江頌月還從?他身上?感受到一股似有若無的?壓迫感。

這種感受難以道清,像冰麵上?的?寒氣、箭矢劃過的?銳氣,沒法捕捉,連證據都拿不?出?來。

她沒說話,聞人驚闕喊了她一聲,伸手去牽她,剛碰到,被她躲開。

“我是覺得府中人與你都不?親近……”何止不?親近,簡直是疏離淡漠,兄弟姐妹之間是這樣,父子之間也是。

聞人驚闕與他生父,一天?下來說的?話,五根手指頭就能數得過來。

若非聞人驚闕拉著?她喊父親,她都不?能相信他們是父子。

“我說過了,我與三哥從?小被祖父養在槐江,莫說在各地為官的?叔伯,就是父母,也三五年才見一麵。後雖住在同一府邸,但那會兒年歲已長?……的?確如你所見,沒有尋常人家那般親近。”

江頌月還想說他與聞人慕鬆也不?像兄弟,轉念一想三公子那冰冷的?臉,覺得沒什?麼可問的?了。

三公子與他孕中的?夫人都冷淡著?呢。

江頌月的?記憶中沒有父母,隻有迂腐的?祖父,與對?她足夠疼愛的?祖母,兄弟姐妹也沒有,都是聽錢雙瑛提起的?。

她一直以為大多數人家裡,血親之間就算不?是全部相親相助,也一定有幾個很親近的?。

今日看見國公府的?景象,才知親近的?是旁人,她夫君不?在其中。◎思◎兔◎網◎

‘頌月,你是在懷疑我欺騙了你,是嗎?’

事情到了聞人驚闕口中,聽著?就格外的?嚴重。

江頌月不?想與他生出?嫌隙,辯解道:“不?是,我、我是覺得奇怪……還有那位堂叔……”

這就涉及今日另一件事了。

宴席未開,那位年輕的?堂叔就與輔國公頂撞起來。

江頌月不?在旁邊,不?知緣由,就聽見他朗笑?一聲,道:“得了,我還是走了——玉鏡,閒暇時我再來尋你。”

不?顧輔國公鐵青的?麵色,他甩袖離開,背影瀟灑不?羈。

江頌月至今不?知道這位堂叔的?名字。

“他隻是名義上?的?堂叔,實際是祖父親生的?第四子,我四叔。”

江頌月愣住。

她聽人說過,輔國公的?確有四個兒子,最小的?那個早就病死了……

“他與祖父不?和,十八歲離家,十年來隻回來過兩次……這事說來話長?。頌月,我累了,你若想聽,改日我再細說與你,可好?”

江頌月的?每一個疑問,他都耐心?解答了,聽著?好像又是她多心?了。

顯得她多不?信任聞人驚闕。

江頌月內心?反思了下,忙躺下,道:“那就不?說了,睡了睡了,今日累壞了。”

聞人驚闕卻沒立刻動作,問:“這就睡了?頌月,燭燈熄了嗎?”

那自然是沒有,從?聞人驚闕進屋後,江頌月就在與他談論?今日的?事情,根本沒空出?時間去熄燈。

她也不?想熄。

“熄了,侍女出?去時熄的?。”

聞人驚闕望著?她臉上?投下的?光影,“哦”了一聲,躺在了在她身側。

再問:“頌月,晨起時我忘了問,你夜間幾時睡著?的??昨夜風大,可有驚醒?”

江頌月哪裡知曉,昨夜她看圖冊不?知看到何時,困得受不?住了,自然就睡過去了。

她隻答後麵的?,“沒有,天?亮才醒。”

“那就好,我剛才突然記起,昨夜朦朧中好像聽見你喊我了……”

江頌月心?裡一咯噔,記起自己?昨夜的?確喊過他,看小人書之前喊的?。

他不?是睡著?了嗎?

“……沒有,你做夢了吧。”

“我想也是,夢裡你喊的?是五公子與我全名,你我已是夫妻,哪會這樣生疏?”

“……”

他還真聽見了啊?

江頌月含糊其辭,“不?會,你就是在做夢……”

“我覺得夫妻間直呼其名太過生疏,頌月你覺得呢?你有小名嗎?還是喜歡我喊你夫人?”

聞人驚闕嘴上?說累了,躺下卻不?肯睡,又問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