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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門的。

祖母沒說讚同與否,但江頌月知道,祖母也是?期待著呢。

這事一兩句太難說清,且涉及國公府的一些陰私,江頌月沒與錢雙瑛說。

錢雙瑛也習慣她祖孫倆豁達的性子,見她不說就不追問,掃了眼在外?間忙碌的侍婢,壓低聲?音問:“頌月,你害怕嗎?”

“怕什麼?”

“你成親了啊,以後就是?有夫婿的人了,不害怕嗎?”

江頌月不大能理解,頂著喜帕的腦袋轉動了下,問:“你是?問我?害不害怕聞人驚闕?”

錢雙瑛點了點頭,“嗯。”

雖然他總是?無意地盯著江頌月,好幾次嚇得江頌月以為他能看見,但要說害怕,那是?沒有的。

江頌月道:“他性情好,就算有分歧也不會生氣,更不會動手打我?,有什麼可怕的?”

“你不怕他變嗎?再好的男人,成親後都是?會變壞的。”

江頌月頭一回聽人說聞人驚闕會變壞,下意識把所謂的壞當做花心。

花心濫情的紈絝,她從前跟著宋寡婦時也沒少見,道:“不會的,聞人驚闕都二十幾了,以前不近女色,以後也不會的,你放心。”

“不是?濫情,是?、是?……”錢雙瑛結結巴巴說不下去了。

但江頌月聽懂了,她奇怪問:“你從哪裡聽說的?”

錢雙瑛臉一紅,確定?周圍沒有旁人,偷偷摸摸貼近喜帕,道:“有一回我?無意聽見表姐與我?姨母說的。你知道吧,我?表姐與表姐夫青梅竹馬十幾年,成親後都變了……”

這話題才進?行一半,被喧天鑼鼓與嘹亮的迎姑爺討喜聲?打斷。

江頌月心頭一震,明知隔著喜帕與房門看不見外?麵,仍是?朝著前院看去。

這幾日她每天都讓管家給聞人驚闕送藥,聽管家說他風寒已痊愈,但沒親眼看見,總是?不能徹底放心。

然而此刻,江頌月心中想的不是?聞人驚闕的風寒,而是?房門外?一聲?聲?“姑爺”。

今日之後,她與聞人驚闕就是?夫妻了,往後幾十年,要攜手相持,共同走過餘生。

跟做夢一樣。

時間仿佛過的特彆慢,又好似在耳畔飛逝,懵懂中,有大批人湧進?她的閨房。

有人笑?鬨著、慶賀著將?紅綢塞進?她手中,她下意識地攥緊,被帶出了閨房。

很吵,嘈雜聲?響震得江頌月耳中嗡鳴。

她在人群的嬉鬨聲?中聽見了祖母的聲?音,蒼老粗啞,幾乎被嘈雜聲?淹沒。

江頌月覺得自己?應該再與祖母說一句話,例如:三?日後我?就回來,你就當我?去雲州查賬了。

可她知道不是?,國公府沒有雲州那麼遠,卻讓她回不來家。

江頌月耳中聒噪,心中酸脹,前一刻覺得時間濃稠,是?化不開的墨,後一刻人已在紅燭錦帳的喜房中。

她坐在喜榻上,不知道自己?是?怎麼來的。

“縣主先歇著,等?五公子招待完前頭的貴客就回來了。”屋裡的嬤嬤這樣說道。

江頌月“嗯”了一聲?。

木偶似的坐了會兒,她問:“武夷將?軍還在我?家嗎?”

大婚當晚,心裡惦記著娘家與彆的男人,這樣不好。

嬤嬤皺著眉沒說話。

隻有陪著江頌月多年的青桃明白?江頌月是?擔心江老夫人,瞅瞅屋中神色各異的侍女,她湊近了悄聲?道:“咱們走的時候還在的。”

說完聲?音更低:“縣主先歇著,有事明日再說。”

江頌月便知道自己?問錯了話。

大戶人家規矩多,成親前祖母就囑咐過她許多,諸如謹言慎行、孝敬長?輩,不能如往常與她頂嘴那樣。

還有人心隔肚皮,不是?誰都能以真?心對她的。

江頌月突然生出悔意。

為什麼一定?要嫁到高?門大戶裡來呢?倘若她沒有選擇聞人驚闕,而是?撿了個落魄書生成親,那麼她仍舊能陪著祖母,沒有任何約束,可以自由自在地做自己?。

可轉念一想,倘若她未能嫁與國公府,武夷將?軍還會給麵子地帶人去江家坐鎮嗎?

沒有將?軍鎮守,萬一真?如眾人所說,江家被夜鴉山盯上的話,她祖孫二人都將?死無葬身?之地。

還有聞人驚闕……

她承諾過要對聞人驚闕好的。

這樣一想,心中那點酸楚很快消匿下去。

這是?她與聞人驚闕的新房,屋中侍婢嬤嬤是?國公府的下人,就該對她這五少夫人言聽計從。

成親當日就敢對她甩臉色,平日裡不知道怎麼欺負聞人驚闕呢!

胡思?亂想中,房門外?有嘈雜聲?傳來。

接著是?房門的吱呀聲?、侍婢嬤嬤的問好,以及掐著音調的高?聲?唱和。

頭上的紅蓋頭宛若一道厚重城牆,將?周圍一道道聲?音隔開,聽在江頌月耳中,遙遠渺茫,不似人間。

直到聞人驚闕喊了她一聲?:“頌月?”

江頌月抿著嘴唇沒好意思?應聲?,卻有心思?琢磨他的風寒。

進?屋後就沒聽咳嗽,當是?完全好了。

“我?眼睛看不見,你不吭聲?,我?要以為自己?娶錯了人,不敢掀蓋頭的。”

聞人驚闕是?帶著笑?意說的,說完就有侍婢笑?了起來,嬤嬤的聲?音也緩和幾分,道:“新娘子害羞呢。”

江頌月不承認她是?害羞了,被人打趣後,更怯於?發出聲?音。

她從紅蓋頭下看著自己?的手指,指尖被侍婢們按著染了蔻丹,與她身?上的衣裳、坐著的床褥一樣,紅得刺目。

她將?手握起,視線越過膝頭,看見了與她身?上繡紋一樣的衣擺。

衣擺上繡有錦繡花團與彩翼雙飛鳥,隨著主人的走動細微搖擺,不消片刻,就走出江頌月那井口一樣大的視野。

她正奇怪聞人驚闕要去哪兒,霍然聽見碰撞聲?,接著是?嬤嬤侍女的驚呼。

“公子當心!”

“我?當您是?要去桌邊,怎的忽然變了方向?哎呀,要什麼您說就是?了,何必親自過去!”

“可有磕碰?這大喜的日子怎麼好有傷痛?真?是?、真?是?……”

因早就對國公府的下人沒有好印象,江頌月聽見這些話,心中很不舒服。

覺得嬤嬤嘴上說的是?關懷,實則是?在嫌棄聞人驚闕添亂。

堂堂五公子,在自己?屋裡連行動的自由都沒有嗎?

他是?主子,想做什麼都成,出了事該是?做下人的伺候不周,這些人竟然膽敢含沙射影地諷刺於?他。

江頌月想為聞人驚闕出頭,可視野受限,她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沒法開口。

而且禮未成,她有什麼資格去教訓彆人家的下人?

“無礙,磕碰到椅子而已。”

江頌月聽見聞人驚闕平緩的聲?音,再無法忍耐。

夫妻二人,有一個瞎子就夠了。

“你……”她發出聲?音,驚詫地發現嗓音沙啞,忙收聲?,吞咽了下口水,再次出聲?,“你坐過來,給我?把蓋頭掀開。”

她一開口,周圍人全沒了聲?,都悄然盯著這對新婚夫婦。

“誰在說話?”聞人驚闕聲?音有點遠,語氣疑惑。

江頌月念著他看不見,好聲?道:“我?。”

“你是?誰?”聞人驚闕又問,聲?音裡多了點兒調笑?的意味。

江頌月看不見他的表情,懷疑他是?故意的,又不能確定?,便用平淡的口%e5%90%bb道:“江頌月。”

報完名號,她聽見了緩慢的腳步聲?,漸漸的,那個眼熟的喜服衣擺再次出現在她的喜帕下,搖曳著停在她麵前,差點就貼到她的裙擺。

“原來是?我?娘子。”聞人驚闕恍然大悟說道。

江頌月不爭氣地紅了臉。

這下她確定?了,聞人驚闕是?假裝聽不出她的聲?音,故意逗她的。

還沒喝交杯酒呢,就這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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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這樣的逗弄又很讓人歡喜,江頌月不想承認,這會兒她是?真?的害羞了。

她不再說話,也不為聞人驚闕引路,隻空出一手在身?側的床榻上拍了拍。

隨後,江頌月從紅蓋頭下看著了聞人驚闕伸來的手,緊挨著她的衣裳落在床榻上。

厚厚的大紅床褥一陷,她身?側就坐了個人。

嬤嬤的聲?音傳來:“五公子,喜秤……”

“不必。”聞人驚闕拒絕了嬤嬤,再次動起手。

這回他的手是?貼著鴛鴦褥子移動的,修長?的指骨被喜慶顏色映襯得格外?白?皙,指骨如玉,緩慢摸到江頌月的袖口。

再順著衣袖往上,馬上就摸到江頌月交握於?腿上的雙手了。

這樣太容易碰到腿了。

江頌月並著雙膝躲了一下,在聞人驚闕停住後,主動握住他的手。

“這兒。”她抬起聞人驚闕的手,直接送到垂著的喜帕邊緣。

聞人驚闕發出一聲?輕“嗯”。

江頌月覺得掀個蓋頭還不簡單嗎?一個呼吸的時間都要不了。

可聞人驚闕不一樣,他摸到了喜帕不立刻掀開,而是?輕撫著邊角處的寶相花紋,慢吞吞把兩隻手都伸了過來。

兩隻手分彆捏著喜帕的一角,摸夠了花紋,細長?指骨將?邊角處輕輕一折,再緩緩向上提起。

燭火的光亮隨著漸開的喜帕照在江頌月身?上,她的目光便緩緩追逐著燭光上移,先看見聞人驚闕綴著比翼雙飛鳥環佩的腰腹,再看見他的%e8%83%b8膛、%e8%a3%b8/露的緊致脖頸……

掀喜帕的動作也太慢了。

江頌月在心底嘀咕。

然而待喜帕徹底掀開,迎上那雙凝視著自己?的漆黑眼眸時,江頌月眼波一顫,差點羞臊地轉開臉。

她緊隨著提醒自己?,聞人驚闕看不見。

於?是?厚著臉皮繼續看他。

江頌月往日總見聞人驚闕穿淺色衣裳,此刻乍見他身?披飛霞重紅的衣裳,烏發金冠,服飾奢華,渾身?漾著金貴逼人、不可高?攀氣質的世家公子扮相,一下子覺得疏遠。

可再看他玉麵含笑?,流轉著燭光的點漆黑眸,與其中幾乎溢出的溫柔,江頌月又止不住瘋狂心動。

這都是?她的。

“好看嗎?”聞人驚闕笑?語盈盈問道。

江頌月麵上飛紅,小聲?道:“好看的。”

聞人驚闕輕笑?出聲?,嗓音低沉悅耳。

笑?罷,他微微偏頭,眼神從江頌月臉上錯開,落到床頭的鴛鴦枕上。

他再問:“新娘子好看嗎?”

江頌月愣了下才反應過來,他第一句“好看嗎?”,不是?在與自己?說話,而是?在問下人,她好看不。

她羞澀地給出的肯定?回複,在聞人驚闕耳中,不是?自誇,就是?誇他。

難怪他笑?。

江頌月麵紅耳赤,沒臉去看侍婢們的反應。

而侍婢們與她一樣,反應了下才爭先回答:“好看,天上的仙女兒一樣……”

江頌月容貌本就不差,今日烏雲寶髻,紅粉嬌靨,華貴鳳冠與金玉朱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