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合著的唇。

那雙?唇噏動著,發出柔若春風的細語:“頌月,讓我靠一會兒……”

今日他二人於宮門口偶遇,聞人驚闕送她回府,傳出去,或許會有人說這行為不合禮法,可大多數人應當會誇讚聞人驚闕溫柔體貼。

放在從前,江頌月還是一個外人時,她也會這樣想。

如今知曉聞人驚闕忍著風寒的不適,先是在宮中與人前撐那麼久,再受著高熱送她回府,江頌月就隻剩下不忍了。

外人眼中風流醞藉的無暇君子,實際上生母早逝,父親不在京中,想來遇到病痛與難事無人可說,唯有獨自忍受。

怎麼這樣可憐……

“沒事兒,你靠吧。”江頌月輕聲答應了,看著他的眼睫,借著為他捋額發的動作,飛快而輕巧地在聞人驚闕高立的眉骨上摸了一把。

沒被發現。

馬車悠悠駛向府邸,楠木車廂隔絕了日光與行人的窺探,隻有集市喧嚷的聲音從孔隙中傳入。

這是一段吵鬨又安靜的路途。

吵鬨的是外麵的行人,安靜的是江頌月的心。

她這一路都在偷看聞人驚闕,看他卓越的五官、白淨的麵龐與靜謐的神態,萬分慶幸著那道傷痕未在他顴骨處留下傷疤。

臉上看完了,她目光下移,不經意落到聞人驚闕的喉嚨與衣襟處。

那層層交疊的整齊衣襟口,最外層是銀灰色的織錦,顏色向內逐漸變淺,也愈發的單薄,貼身的那一層是無暇的純白薄錦,隻露出一點雪色邊緣。

江頌月不知怎麼的,越看那層疊規整的衣襟,越覺得聞人驚闕好似一顆春筍,讓把他的衣裳一層層扒下,看看裡麵是不是鮮嫩的白色果肉。

是的吧?

他們文人個頭再高,內裡也健碩不到哪裡去。

江頌月十三四歲時跟著宋寡婦見過形形色色的男人,大多數富商都是不講究的,吃得滿身肥膘,在虛偽的笑與冒著精光的狹小眼睛的襯托下,很是令人不喜。

還有商隊裡強壯的護衛,說話時唾沫橫飛,個個滿身橫肉,一手臂砸下來,能將人生生砸死。

這些人還有一個共性,就是好色。

江頌月聽過許多汙言穢語,早早懂得男女之事。

現在她要成親了,她對聞人驚闕的體格沒什麼要求,與他那溫柔的性子一般就成,或者再虛軟些,她也能接受。

另外就是床榻上也要保持文雅,萬不能如販夫走卒那樣粗鄙蠻橫,滿口汙穢。

——這點應當是沒問題的。

聞人驚闕最是文雅,說不準還會嫌那事低俗,不樂意做呢。

平常不做不礙事,隻不過她需要個孩子繼承家業,想要孩子的時候,還是得哄著聞人驚闕妥協的。

江頌月盯著聞人驚闕的衣襟處想得出神,冷不丁地,看見衣襟上方突出的尖銳喉結滾動了起來。

就如同一隻盤旋成靜默石塊的巨蟒,耐心等待多時,在獵物毫無防備時陡然躥動,意圖捕獲一般。

江頌月嚇了一跳,下意識地掀起眼睫,直直對上一雙意味難明的深邃眼眸。

聞人驚闕不知何時張開雙眼,正盯著她看。

不知看了許久。

刹那間,江頌月渾身生起雞皮疙瘩,被看穿的羞臊、難堪、驚懼等幾種情緒混雜,直接讓她大腦空白。

她心跳如雷,%e8%83%b8口急劇地起伏著,動也不敢動。

第22章 成親

就這樣迎著聞人驚闕的視線, 不知過了多久,江頌月看見那雙幽深雙目眨動了下。

她依舊不敢動,連呼吸都刻意壓著, 雙頰不知是憋的還是驚的,紅的厲害。

聞人驚闕纖長的眼睫扇動幾下,繼而掩唇咳了咳,輕聲?喊道:“頌月?”

江頌月不應聲?,恨不得將呼吸都停住。

等?了等?,他的聲?音放得更輕, “是?睡著了嗎?”

說這兩句話時,聞人驚闕的目光未見轉移, 依然落在江頌月臉上,與她四目相對。

這麼近距離地對視, 他都沒看見。

江頌月心頭略微放鬆, 極輕地吐出一口氣, 竭力維持著身?軀不動,顫顫巍巍將?手抬到他眼前,晃了晃。

聞人驚闕沒有反應。

江頌月提著的心徹底放回肚子裡, 閉上雙眼,捂著心口大喘了一口氣。

等?憋著的氣換完, 她再看聞人驚闕那如畫的眉眼,心裡埋怨他亂嚇人, 又不舍得責罵,就豎起食指無聲?地在他眼前訓斥。

距離極近,江頌月都感覺到他眼睫掃過指腹的絨絨癢感了, 聞人驚闕也沒眨眼或者轉目躲避。

江頌月的指腹第三?次碰到他眼睫,他才側了下臉, 從江頌月肩上抬起頭,問:“頌月,是?你在與我?玩鬨嗎?”

江頌月:“咳咳!”

聞人驚闕笑?,“幸好我?未當做飛蟲動手。”

江頌月的癡迷樣未經暴露,心中的難堪等?情緒迅速消散,又是?那個溫柔體貼的未婚妻子。

她一本正經道:“是?有飛蟲,彆怕,我?幫你趕走了。”

“那要多謝頌月了。”

兩人說了幾句話,感覺車廂速度放緩,後知後覺外?麵的聲?音靜謐許多。

江頌月掀簾一看,已經快到府上。

讓聞人驚闕送她回府已是?不該,不好再請他入內歇腳。

“就到了。”江頌月道,“你記得回去就找大夫……”

江頌月重複說過的話,說著說著,覺得自己?有點囉嗦,剛停下,見聞人驚闕朝自己?張開手。

她沒有思?考就將?手遞了過去。

聞人驚闕抓住她的手,順著指骨往上,摸到她腕上的紅玉鐲,道:“我?都記住了,會按你說的去做。頌月,我?有一事想與你說,又怕你不高?興……”

江頌月頭一回聽他怕自己?不高?興,新奇又感動,保證道:“你說,我?不生氣的。”

“聽聞近日小侯爺總去你府上尋你……”聞人驚闕揉著江頌月的手,說的很慢。

“雖說他兩個月前才滿十六,但到底是?個男人……我?不是?阻攔你與他人來往,是?想問你,婚前這幾日可否不理會他?就當是?照顧我?的臉麵了。”

一聽他提起陶宿錦,江頌月猛然記起先前那陣異樣的注視感,就來自小侯爺的隨行侍衛。

可惜她沒來得及找到源頭。

江頌月素來很相信直覺,何況現在到處都在傳夜鴉山匪首要尋她報複,她更應該謹慎些。

“我?不見他就是?了。”江頌月道,“待會兒我?就讓人閉門謝客,成親前再也不出府了,誰也不見。”

“辛苦頌月了。”聞人驚闕捏了捏她的手。

馬車在這時停下,外?麵的雲翹道:“縣主,咱們到了。”

江頌月先應了雲翹一聲?,再與聞人驚闕道:“我?回去了。”

聞人驚闕“嗯”了一聲?。

在江頌月將?手抽[dòng],要下馬車時,他忽地又喊了一聲?,“頌月。”

“嗯?”江頌月回頭,被他重新牽起手。

聞人驚闕睜著彌漫著薄霧的雙眼,向著江頌月靠近的同時,兩手也輕緩抬起,慢慢將?她環住。

動作很慢,留有足夠的拒絕的時間。

江頌月沒動,隻在陰影披頭蓋下時縮起肩膀,緊張得微微含%e8%83%b8。

聞人驚闕抱住了她。$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這個擁抱很輕,蜻蜓點水一般,兩人發生觸碰的除了衣角,就隻有肩頭了,聞人驚闕甚至連手都是?虛覆在江頌月後背上的。

江頌月六歲之後就沒被男人抱過了,這會兒被俊秀的未婚夫君輕柔地抱著,心裡“噗通噗通”跳個不停,藏著隻歡快的小鹿一樣。

聞人驚闕很快鬆開她。

江頌月嘴角想往上翹,又要矜持,最後強壓的情緒化成盈盈水光,蘊藏在了明亮雙眸中。

“我?走了。”她再次道彆,聲?音比春蠶新絲還要細軟。

“嗯。”聞人驚闕笑?著點頭。

江頌月又想叮囑他回去記得看大夫了。

十八歲,年紀是?比尋常待嫁的姑娘稍微大了點兒,但還不至於?是?個老太婆。

江頌月不想被嫌棄嘮叨,忍下絮叨的衝動,推開車廂門,提著裙子輕盈地跳了下去。

.

十月下旬,涼風簌簌,趕在晚秋最後一批桂花凋零之前,京城迎來一樁盛大的喜事。

輔國公府瞎眼的五公子要成親了。

前幾日兩府互送聘禮嫁妝,聲?勢浩大,已經滿城皆知了,到了這一日,更是?盛況驚人。

江家門第低,親朋少,前來賀喜的除了唯一的親戚表姑丈一家,本該隻有糧商錢家、雲州宋寡婦的人與少數交好的商戶,再加上太後為體現皇家的浩蕩聖恩、派來送禮的宮女太監撐場,府中也算熱鬨。

誰知小侯爺陶宿錦自覺與江頌月是?合夥人,拋下去國公府的侯爺與侯夫人,竟獨自帶著賀禮來了江家。

他生性哎胡鬨就罷了,更讓人驚訝的是?武夷將?軍也來了。

嚴正威武的冷臉將?軍帶了大批將?士,把江家內院圍了個水泄不通。

江家唯一能撐場麵的男眷就是?周千秤父子,本想來借著江家風光占便宜的,沒想到被迫接待起武夷將?軍,嚇得二人兩股戰戰,屁股不敢挨著椅子。

閨房中,江頌月被祖母按著喂了甜湯團,補口脂之前問:“武夷將?軍還在嗎?”

“在呢,說是?為你賀新婚,禮未成,怎麼能走?”

因為不請自來的武夷將?軍,所有賓客都戰戰兢兢,江頌月的院落之外?,除了小侯爺,幾乎人人縮著腦袋,賀喜聲?都不敢抬高?。

可坦白?說,江家與武夷將?軍並無交情,唯一能牽扯到一起的,就是?月前流落山野時,幸得他帶人搜救而回。

這是?皇命,江家也已送了禮答謝,遠不至於?讓人親自上門賀喜,還帶著那麼多將?士。

“是?為了防人作亂?”錢雙瑛大膽猜測,就差明著說是?防夜鴉山匪了。

“不許胡說!”江老夫人聽見,一聲?厲喝讓錢雙瑛銷了聲?。

今日是?江頌月大喜的日子,管他什麼夜鴉山匪還是?盜賊,誰也彆想壞了這樁婚事。

至於?武夷將?軍是?真?心來賀喜或是?奉命而來保護的,那不重要,反正老夫人隻把他當尋常賓客。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日的江老夫人腿腳靈活,精神抖擻,斥責過兩個姑娘,再將?侍奉的婢女挨個提點,親自盯著江頌月補了口脂蓋上喜帕,這才去外?麵招待客人。

等?老夫人邁著碎步被人扶出去,錢雙瑛奇怪道:“我?知你祖母是?為你的婚事高?興,可你出嫁了,府裡就剩她一人了,怎的半點悲傷都沒有?當初我?表姐出嫁時,我?姨母可是?哭成了淚人。”

江頌月道:“不是?不難過,是?……哎呀,和你說不清。”

她府上就祖孫倆,早先打算撿個窮苦書生時,盤算著把人養在府中。現在嫁了聞人驚闕,這想法也沒變。

左右是?一個對國公府來說沒用的瞎子,隻要不明著說入贅,天長?日久,慢慢磨,總能把人拐進?江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