嚇到他，語調和方才與澤恩吵架時的凶悍大不相同，好像彆扭著壓著聲音的柔聲細氣說，“小玫瑰呀，你帶豎琴了嗎？”

羅斯茫然抬頭看他。

阿薩諾斯點了點頭，自己笑著往下接話：“看來是沒機會聽你唱歌了……你應該不記得我了吧？你彆害怕，我不是什麼壞人。”

羅斯小聲說：“對不起，我真的不記得了。”

阿薩諾斯拍了拍他的肩：“這又不是你的錯。”

他用的力氣已經很輕了，可羅斯還是覺得自己簡直被阿薩諾斯的一巴掌拍出了內傷。

他咳嗽了兩聲，想到接下來要和澤恩見麵，就又愁眉苦臉下來，緊張得不想說話。

聽剛剛阿薩諾斯與澤恩的對話，澤恩知道他去了暮雪之都，那應該也就知道他去了記憶長殿吧。

和以前不一樣了，羅斯完全不知道自己該要用什麼樣的心情去麵對澤恩，他也不知道如果澤恩談起以前的事情時他該要如何應對。

記憶長殿中發生的故事對澤恩他們而言是切切實實的回憶，可對現在的羅斯來說，那隻不過……是一段彆人的故事。

……

羅斯沒有等多久澤恩就趕到了地方，在阿薩諾斯凶狠的注視下，澤恩一步上前抓住羅斯的肩，確認他無恙後，這才鬆了一口氣。

羅斯囁嚅著小聲道歉：“對不起呀澤恩先生，讓你們擔心了。”

澤恩動作微頓，很快便鬆開了手，朝羅斯笑了笑，說：“沒事就好，先回去吧。”

羅斯乖乖點頭。

一旁的阿薩諾斯看不下去了。

“你們能彆這麼彆扭了嗎？”阿薩諾斯對澤恩發出了不耐煩的怒吼，“小夥子！主動點！”

羅斯：“……”

澤恩隻當做沒有聽見阿薩諾斯的話。

被忽視的阿薩諾斯恨鐵不成鋼長歎一口氣：“焦躁，難過，又心急。”

羅斯：“……”

澤恩：“……”

第67章 .

澤恩帶著羅斯返回魔龍之窟，離開服已經沒剩下多少時間，回家顯然來不及了，還是直接去副本裡穩妥一些。

外頭下起了大雪，氣溫極低，澤恩不敢直接化龍帶著羅斯飛回去，他不懼嚴寒，羅斯卻承受不住。他們已經完全偏離了前往暮雪之都的那條路，這附近有個由黑龍一族庇護的小城鎮，澤恩和羅斯告彆了阿薩諾斯，決定去鎮子裡搭乘貨運馬車到有傳送法陣的地方去。

從遊戲設定上來說，這個村子似乎並不富庶，馬車破破爛爛顛得厲害，冷風仿佛無處不在，羅斯凍得發抖，可卻又不大敢說。

羅斯坐在角落盯著馬車外哆嗦，身旁的澤恩也一直沉默不言，在知道了那些事情之後，和澤恩獨處就顯得格外尷尬了，羅斯在心裡默默希望馬車能夠走得快一些，可他難道以後都要這麼尷尬著不和澤恩說話嗎？

羅斯覺得自己需要勇於打破當下的沉默。

他正醞釀著措辭，澤恩突然問他：“你很冷嗎？”

澤恩甚至伸出手捏了捏他的衣角來判斷他衣服的厚薄，羅斯嚇了一跳，一把將衣角從澤恩手中抽離，打著哆嗦回答：“不，我……我不冷。”

澤恩輕輕歎氣，他解開自己的鬥篷，一言不發地丟到羅斯身上，羅斯突然被鬥篷撲騰蓋住了頭，愣生生嚇了一跳，慌忙把鬥篷扯了下來。

澤恩說：“穿上。”

羅斯：“……”

他轉頭看了看澤恩，澤恩穿得也不算太多，他們畢竟都住在較為溫暖的地方，家裡沒有太過厚實的大衣也很正常。

隻是……澤恩把鬥篷給了自己，那他難道不會冷嗎？

羅斯隻猶豫了片刻，就立即做出了決定。

“澤恩先生，你不冷嗎？”羅斯撿起鬥篷，往澤恩身邊挪了挪，一麵小心翼翼詢問，“你把衣服給了我……”

“不冷。”澤恩轉開視線，“我是龍，和你們人類不一樣，我不會——”

羅斯抖開鬥篷，將鬥篷鋪展在二人身上，溫暖的衣料將兩人一同包裹其中，澤恩的後半句話卡在喉嚨裡，微微張著唇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咽了回去，而後垂下眼看向羅斯，難見目光柔和。

羅斯並未注意到澤恩的神色，他往手中嗬了一口氣，喃喃自語一般說：“啊，幸虧鬥篷足夠大。”

澤恩沒有說話，卻掩不住自己的笑意，他幾乎是刻意轉開目光，倒不忘往羅斯身邊靠得更近了一些，以免外頭的寒風再灌進兩人之間的空隙。

“下次去記憶長殿的時候，記得告訴我一聲。”澤恩輕聲說道，“路上很危險，還是我陪著你比較好。”

羅斯很吃驚。

澤恩知道他去了記憶長殿，那應該也明白他知道過去的事情了，可為什麼澤恩看起來仍舊這麼平靜，澤恩難道……就沒什麼想對他說的嗎？

“澤恩先生。”羅斯猶豫著主動開了口，“那些事情……我真的不記得了。”

澤恩回答他：“我知道。”

羅斯的聲音又小了一些，嘟囔著給澤恩道歉：“對不起。”

澤恩抬起手，揉了揉他的頭發：“沒關係。”

羅斯說不下去了。

他蜷著身子抱住自己的膝蓋，把臉埋在鬥篷裡，澤恩沒有再說話，他隻聽得見馬車車輪碾過雪地的聲響，以及對方近在咫尺的呼吸聲。

他又忍不住開始胡思亂想，他恨極了自己總是胡思亂想。

馬車很快到了傳送法陣所在的城鎮，他們告彆了車夫，順利在維護結束之前從傳送法陣返回了魔龍之窟。

奧菲婭和克勞福德都在副本門口等候，看到二人平安無事歸來，他們總算鬆了口氣，奧菲婭拽住羅斯的手，萬分緊張喊道：“開服了開服了！馬上就要開服了！”

羅斯不由也有些緊張。

“小玫瑰快去換衣服吧！”奧菲婭拖著羅斯就要往裡跑，“你的內增高去哪兒了！”

澤恩忽而抓住了他的手腕。

“過去的事情，記不記得都無所謂。”澤恩皺著眉說道，“你要知道，時間從不會止步不前。”

羅斯：“……什麼？”

時間不會回到過去，也不會停留在此刻，澤恩先生的意思，是要他忘記過去朝前看嗎？

可是……澤恩一直以來的舉動，不像是要讓他忘記過去呀。

奧菲婭涼涼的聲音忽而從一旁傳來：“小玫瑰，我隻知道你再不快點換衣服就要被扣工資了。”

澤恩皺了皺眉。

奧菲婭麵無表情：“請你們照顧一下單身狗的感受謝謝。”

羅斯：“……”

第68章 .

下班後奧菲婭悲痛萬分給主角飛龍傳信。

奧菲婭：小玫瑰才看了個開頭知道了一點往事，他們就已經開始肆無忌憚的秀恩愛了！過分！難過！可是還是得哭著撮合他們！他們不在一起我簡直吃不下飯！

主角：……他們這不叫秀恩愛吧，所以現在進展怎麼樣了？

奧菲婭：小玫瑰還是沒想起以前的事情，不過也很正常啦，係統清除不可逆，想得起來才奇怪。澤恩我就搞不懂了……

主角：澤恩怎麼了？

奧菲婭：說起來就很讓人生氣，他說話那麼隱晦，小玫瑰這種不開竅的根本聽不懂吧！我都搞不明白他的意思，更彆說小玫瑰了！

主角：他說了啥？

奧菲婭：他讓小玫瑰要朝前看。

主角：啊？

奧菲婭：他這不就是讓小玫瑰不要在意他們的關係嗎！

主角：……我覺得他想表達的意思可能是他會再追求小玫瑰一次。

奧菲婭：？？！誰聽得懂啊！！！

奧菲婭：啊，好著急，好想找阿薩諾斯打他一頓。

主角：好想自己打他一頓。

第69章 .#思#兔#網#

羅斯下班後收拾東西準備回家，不知道為什麼他稍稍有些心情低落，總覺得這一切並不是他想看到的真相。

更不用提澤恩沒頭沒尾的那一句話，那到底是什麼意思？太深奧了，羅斯覺得自己根本就聽不懂。

啊，令人頭疼，根本不想再思考下去。

羅斯走到門廳，和克勞福德道彆，即將要離開魔龍之窟時，忽而便被澤恩叫停了腳步。

“你等等。”澤恩說，“我跟你一起回去。”

羅斯：“咦？”

羅斯記得澤恩家的住址，他們並不順路，一起回去？這借口找得也太差了吧！

澤恩說：“我有些話想和你說，你難道沒有問題要問我嗎？”

有，當然有。

羅斯想知道的事情有很多，比如說他到底為什麼會不記得過去的事情，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再比如說——他想知道澤恩之前說的那句話究竟是什麼意思。

於是羅斯默認了澤恩的請求，默默跟著澤恩離開了魔龍之窟，一麵思考著要如何問清當年發生的事情。

他們離開魔龍之窟一段路後，羅斯終於向澤恩提出了自己的疑問。

“澤恩先生。”羅斯小聲問，“我有很多問題，我為什麼什麼也不記得了？到底……發生了什麼？”

澤恩稍稍一頓：“對不起。”

羅斯：“哎？什麼？”

“這世界有些不能說出口的規則，也有很多你想不出的責罰。”澤恩歎了口氣，“我不能告訴你。”

羅斯不明白。

責罰是什麼？不能說出口的規則又是什麼？為什麼他一點兒也不知道這些事情？

“那……以前到底發生什麼了？”羅斯問，“這件事能說嗎？”

澤恩搖了搖頭。

羅斯撇了撇嘴，這也不能說，那也不能說，那他到底能從中知道什麼呀。

“霧夜鶯原本有一個詩人。”澤恩忽而低聲說道，“城鎮被摧毀時，他沒有逃開。”

羅斯呆怔怔抬起頭看向澤恩。

澤恩微微垂著眼，臉上的表情雖然平靜，可羅斯卻始終覺得，他所說的事情對他而言，顯然不是什麼太過輕易的事情。

羅斯心中已有了些猜測，還是多問澤恩一句：“霧夜鶯是什麼地方？”

澤恩回答他：“酒館。”

羅斯：“……”

羅斯明白了。

那個人，應該是他。

他曾是那個酒館的詩人，在酒館裡遇到了敗在阿薩諾斯手下而傷重的澤恩，遇到了熱衷於牌局的奧菲婭，愛抽煙的克勞福德，還有主角，以及一乾似乎與他相熟的NPC們。

而後城鎮毀滅了，他沒有逃開，本該就這麼死去的他，不知為什麼成為了一個沒有以往回憶的新手boss，接受了漫長的boss上崗培訓，最後成為了一個碾壓副本的boss。

這之間，好像還是少了些什麼。

羅斯皺起眉，覺得有什麼漸漸串起來了。

他們好像都知道遊戲中那個不可說的“規則”，而克勞福德則說過，他是不會死的。

也許……他們都是不會死的。

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