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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已經去了翰天,在翰天悄無聲息地生活著。

五人就好像處在了暴風眼中的中心,絲毫沒有受到紛亂的乾擾,反而過得風平浪靜。

堇色已經在茱萸的教導下學會了一些基本的家務,這也是她自己要求的,五個人中,除了茱萸一個做事的,其他的基本都是懶散閒人。

她不能再做一個處處依靠他們伺候的公主了,如今活在這份平凡之中,反而自得其樂。

久居翰天並非良計,雖說無蕭和歐陽風不缺銀錢,但是翰天也並不是安全的地方,畢竟他們兩個人,現在可是天下最為值錢的兩個通緝犯呢。

廚房裡正在燉著魚湯,發出咕嚕嚕鮮美的味道,無蕭走進來時,便看見堇色正立在砂鍋前,執起勺子試一口魚湯的鹹淡,姿態嫻靜美好。

無蕭從背後擁住她,堇色沒有回頭,隻是溫柔一笑,“渙兒呢?”

“在歐陽風那裡。”

她將一勺魚湯輕輕放在無蕭唇邊,“嘗一嘗味道怎麼樣。”

無蕭喝了一口,點點頭,眼裡是化不去的寵溺,“很好。”

堇色也嘗了一口,臉色卻皺了起來,“明明很難喝。”

“我覺得很好啊,”無蕭笑著捏捏她有些撅起的臉,“你要相信你的廚藝。”

“就會哄我。”

“我還什麼也不會呢。”堇色有些難為情,她需要做的東西太多了,總不能讓茱萸一個人來吧。

“有我就好了。”無蕭不在意道。

“可是,”堇色猶豫一下,記起了無蕭之前那頓失敗的粥,“你做飯也很難吃。”

這似乎是個很尷尬的問題,無蕭沉默了一下。“我可以學。”

堇色噗嗤一笑。

她如今的表情越來越多了,不再是無甚感情的一張臉,真正染上了活色生香的樣子。

無蕭默默凝著她的小臉,然後將她正了過來,正對向自己,說出了最近一直纏繞在心的顧慮。

“這樣的日子,是不是很受委屈。”

堇色一怔,隨即搖搖頭,“怎麼會。”

“有你,還有孩子,還有大家,我過得很開心。”她放下勺子,依偎在他臂彎,笑的溫婉。

“無蕭,我一直都很想對你說,謝謝你,如果沒有遇見你,我不會擁有現在的一切。”

無蕭愣住了,心口像是整個被人掏了出來,喃喃道,“……這是你的真心話嗎?”

堇色無奈一笑,像是在看一個調皮的孩子,“我說的還不夠有誠意嗎?”

她看著他,一字一句說的認真,“無蕭,我喜歡你,隻愛著你。”

生則同生,死則同死,她活在這世上一世,人便是他的人,永永遠遠和他在一起。

無蕭呼一口氣,一把抱住她,“好,這可是你說的,永遠不許騙我。”

“無蕭……你抱得我有些喘不過氣來了。”

“因為你不知道我現在有多高興。”無蕭吸一吸鼻子,恨不得將她揉進自己的身體,聲音有些低啞。

“以前的我沒有能力護你周全,但是以後不會了,堇色,我的這條命隨時都可以給你,隻要你想。”

“和你在一起,是我最快樂的時候,我這輩子都沒有這麼快樂過。”他緊緊抱著她,聲音透著一絲脆弱和霸道,惡狠狠道。

“所以,永遠不許離開我,如果你哪天不要我了,我就殺了你。”

廚房內一陣春意融融的繾綣氣息,直到一股刺鼻的糊味傳來。“糊鍋了糊鍋了!”茱萸和歐陽風循著糊味衝了進來,便看見無蕭和堇色緊緊的相擁在一起,看那旁若無人的架勢,兩人一陣訕訕的對視,又自覺地退了出去。

不久後,翰天爆發了內亂,五人過了一陣舒服的日子,便也離開了翰天。

五人騎著馬行在一望無際的草原上,風淡雲舒,心情也變得悠揚了起來。

歐陽風閒適吹一聲口哨,“肆意天下,這才是我想要的日子!好久都沒這麼自在了!”茱萸也開心地唱起了歌,歌聲清脆,似乎飄到了好遠。

歐陽風和無蕭是閒不住的主,又開始比起了策馬。

遠遠的一聲啼鳴傳來,一隻強壯的鷹隼飛了過來,久久旋在堇色頭頂。

堇色似是心有所感,她抬頭望著鷹隼,突然轉頭看著無蕭,聲音有些激動,“無蕭,它是不是……以前我們救的那隻幼鷹?”

無蕭抬頭看一眼,頓時眼睛一亮,也是感覺奇了。

頭頂的鷹隼仿佛知道兩人所想,又高高的叫了兩聲,那熟稔的樣子,如果不是和他們認識,簡直很難說得清了。

無蕭健臂舉起,鷹隼便一收翅膀,落在了他彎起的手臂上。“真是緣分。”無蕭笑了,“看來你已經成長為一個真正的雄鷹了,真是沒白救你。”

他突然扭頭看著堇色,眉眼彎彎,眼眸漾出一抹飛揚的色澤,露出兩顆虎牙。

“我們一直這樣浪跡天涯如何,或者你想不想回天山?”

“天山……”堇色沉%e5%90%9f。

她記得他說過,他要帶她去看祁山的雪,塞北的風,還有天山的絕美景致,這些話如今都成為了現實。

“天山,是你以前一直生活的地方嗎?”堇色神往。其實她更想去清明穀,那裡是她最為懷念的地方。

“對,”無蕭笑起來,“我從小被他們撿起養大的,他們也算我的半個父母,我帶你回去見見他們,然後我們成親。”

堇色怔住。

“怎麼,你不願嫁我?”

“不是,”堇色忙搖頭,耳根有些熱,“我覺得,我們現在這樣子已經很好了。”

他們兩個都不是在乎世俗禮儀的人,所以她和他在一起時,即使有了堇渙,也從來沒往成親這方麵想,然而再次聽到這句話,堇色小臉還是蘊上了一抹羞赧的紅。

也許每一個女子被自己心愛之人求娶時,都是這樣子心懷喜悅吧。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但是有些東西,卻是不得不做的,”無蕭緩緩道,“在這世上,我隻想娶你一人。”

他就像一隻真正的鷹隼,不會輕易動心,一旦愛上一個人,便是一生不變,生死相隨。

歐陽風聽的一出好戲,遠遠吹了一聲口哨。

鷹隼振臂展翅,盤旋在五人頭頂前方,像是在為他們指路,亦像是一路陪伴同行。

無蕭策著馬,看著眼前一切,突然湧起一股似是而非的恍惚感。

他以前恨天道不公,恨奸人算計,獨身負氣出走於江湖,一度險些墮落。誰能想到多年前那個桀驁不羈的少年,如今已經洗去了一身戾氣,不僅抱得美人歸,還有了自己的孩子。

不知師父知道了這些之後,臉上該是什麼樣的表情,估計胡子會翹的老高吧。

想起那橫眉豎眼的老古板模樣,無蕭已經沒有了恨意,隻餘一聲嗟歎和好笑。

“回天山,去不去。”他扭頭喚一聲歐陽風。

歐陽風爽朗大笑,“好啊,我也想看看,那群老家夥如今怎麼樣了。”

天山,那個屹立在天際之巔、不屬於任何朝廷管控的,隻活在世人傳說中的地方,即將成為他們新的歸途。

此去還不知是否順利,是否會發生什麼變數,但以後的日子,誰又會說得清呢。

不過,隻要他們一家人在一起,又有什麼可怕的,同時想到了這裡,無蕭和堇色握著馬鞭,兩人目光相撞,隨即相視一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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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1章 番外

天山。群山暮靄, 層巒峭立。∮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山天一色,群山環繞,山腰處便有雲霧繚繞, 時有仙鶴鷹雀鳴叫而過,猶如飛鳥投林。

這裡是巍峨的天山, 相傳上了天山拜了高人, 便可在天下獨步一方。

然而迄今為止,沒有任何一個人能夠隻身入得了天山最高處。

據說天山的山峰最高處, 居住著一群神秘莫測的世外高人,在那裡,人人都可禦劍飛行,長生不老, 世人稱之為拂天派。

數年間, 無數能者誌士拜服於拂天派的威名,紛紛上山求學, 他們視天山為聖地, 卻隻能被阻擋在巍峨的山腳下,不得其法,最後隻能抱憾離開。

有人評價拂天眼高於頂, 說它不近人情, 但是沒有一個人真正地接觸過這群活在天山最高處的高人,他們不顯真容、不涉朝政、不問世事,久而久之,拂天派在天下間,成為了一個隻能意會、不可觸碰的神秘門派。

遙不可及的東西, 便會很容易被世人供奉成為一個傳說。

天山。山峰最高處。

元淩子打坐完畢,挽起拂塵, 輕飄飄落下半山腰。

雪白仙鶴與之同行,額間一抹朱砂紅,鶴唳所到之處,“元淩長老——”年輕弟子們紛紛停下手中的活計,畢恭行禮、神色謙卑。

許是在天山待的久了,終日飲著清風露水長大,眉宇神態間都有著一股超脫世外的悠然與仙氣。

元淩子微微頷首,飄然而去。

世人所言多不準確,拂天派並非不收徒。

隻是那等跪拜在天山腳下的庸碌之輩入不得他們的眼,拂天派每年會有師尊親自下山,在天下挑選骨骼驚奇的武學天才。

芸芸眾生相,總有那麼滄海遺珠的一兩個人,會吸引他們的注意。運氣好些,會挑出那麼一兩個,運氣不好,也會一無所獲。而這些人,一旦上了天山,便終生不得私自下山,否則將會一生不再為拂天所接納。

今年,便由二師尊元淩子親自下山。他一身灰色道袍,飄落天山,施施然踏雲而出,恍若神仙入世。

山腳處,求學的人早已耐不住天山的寒冷與猛獸紛紛離開,寒冬臘月下,山腳處已經空無一人。

元淩子挽上拂塵,悠悠落到山腳處,突然,他轉身,有些疑惑地“嗯”了一聲。

幾步之外,一顆千年鬆樹的樹乾旁,臥著一個嬰孩。

嬰孩似乎剛幾個月不久,小身子裹在厚厚的繈褓裡,在安然地睡著,仿佛完全沒有被寒風所影響。

元淩子走近,注視著嬰孩半晌,輕輕歎了口氣。

天山每天都不缺想要上山拜謁的人,日日香火不斷,想必是附近哪家的農戶生了孩子沒錢養活,想來這裡沾沾人氣。

元淩子靜靜看了一會,搖搖了頭。

他雖不出山,卻也知道現在的世道並不太平。

堇盛容異軍突起,成立了奉天國,與翰天南北對峙。土地毀壞、糧食欠收,戰亂衍生的生靈塗炭下,父母隻能狠心將自己剛出生的孩子扔下,隻為了能夠勻出僅有的糧食,讓更多的人活得下去。

比起那些食人肉、屠餓殍的人來說,這倒還算是好的了。

元淩子神色一冷,毫無留戀地準備離去。

嬰孩好似預感到了什麼,突然發出一聲啼哭。他怔了一下,停下腳步。

嬰孩的哭聲有些沙啞,也許是剛睡醒,也許是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