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念念的就是如何殺了堇容。

不對, 殺死他已經不足以宣泄他的仇恨,讓當朝皇帝緩慢又痛苦的死去, 受千瘡百孔之痛,才符合歸塵一貫的心性。

他恨不得將堇容千刀萬剮,讓他受遍幽瀾教最重的刑罰,似乎那樣才足以澆息他的恨意。

“陛…下, 快跑……”

朱痕呆滯地看著堇容, 破碎的言語從乾涸的嘴唇艱難地吐出。

她雙手被歸塵在背後死死地牽製住,全身綿軟無力、筋脈儘斷。

和朱痕待在一起時, 歸塵將一部分恨意自然而然轉移到了她身上, 挑斷她手筋腳筋的時候,他附在她耳邊,笑的邪惡又殘忍, “這樣, 你就不會像上次那樣逃離我的身邊,你哪裡也去不了了。”

歸塵冷哼一聲,掐住朱痕的下巴,讓她的目光隻能看向自己,笑的詭異又溫和, “你就好好睜大眼睛看看,你愛的男人, 是怎麼在我手上一步步死掉的吧。”

堇容麵無表情,看著朱痕被歸塵推到地上,像是一具破碎的布娃娃,眼神慢慢溢出一抹死寂的冷。

挽豐拚儘全力護在堇容身前,之前的刺殺已經讓他筋疲力竭,這讓他在歸塵麵前完全不堪一擊,他勉強應對著歸塵狠厲的出手,幾乎是節節敗退。

晃神之際,歸塵已經一個閃身,一扇向著堇容襲去。

眼前突然一涼,然後是鑽心的疼痛,堇容發出一聲痛苦的悶哼。

他的一隻眼睛已經被歸塵卸了下來。

“殿下!”挽豐發出一聲哀呼。

朱痕麵色如紙,死死盯著堇容,發出和他同樣的悶呼,眼淚瞬間流了下來。

歸塵哈哈大笑,“隻不過瞎了一隻眼睛,哭什麼!”

眼前一片迷蒙,劇烈的疼痛讓堇容緩慢的壓下`身去,捂住眼睛的手已經鮮血淋漓。

“歸塵!”挽豐咬牙蹬著歸塵,恨不得將後者一口咬死。

歸塵仍是笑著,看著堇容這幅痛苦模樣,心中染上一抹暢快,不過,這還遠遠不夠紓解他的滔天恨意。

又一扇子,堇容雙膝一軟,跪了下來。

“陛下!”

一下接一下……片刻後,堇容全身上下已經有了大大小小的傷,俊美如鑄的皇帝狼狽的跪在地上,就像秋風中的一片落葉。

朱痕站起身,血絲瞬間布滿她的雙眼,她手中拿著一把不知何時在身的匕首,聲音淒厲道。

“歸塵,再對陛下動手,我就殺了你的孩子!”

歸塵愣了一下,停住了動作,嘴角的笑容消失了。

“你說什麼?”他轉過身去,似乎沒有聽清。

“我說,馬上從陛下`身邊滾開,不然我就殺了你的孩子!”朱痕尖叫著。

隨即她彎下腰,似是承受不住什麼痛苦似的。這句話當著堇容麵前說出來,已經耗儘了她所有的自尊和顏麵。

挽豐也驚住了。

朱痕消失的一年多,他想過她必定發生了什麼可怕的事,可他萬萬沒有想到她竟然和魔教的教主有了染指……

怪不得,怪不得回來之後,她的性格大變。

和陛下的仇敵同流合汙,身陷囹圄之中,這些時間,她該是懷著一種怎樣的心情……

挽豐一時震驚的說不出話來了。

歸塵怔了良久,臉上湧現出一種很奇異的表情。半晌後,他重獲呼吸似的呼出一口氣,緩慢地“哦”了一下子。

“你……”看著朱痕,他竟然有些詞窮。

從一開始,他是對她有興趣,但更多的是貪戀她的皮囊,尤其她是堇容身邊的女人。

征服皇帝身邊的人,對他而言有著一種無上的快|感。

他一直把她當做玩|物,理應作為他泄憤的工具,所以他毫無顧忌的選擇用百般手段折|磨她,從她的屈辱中獲得快樂。

包括每次結束後,他都惡劣的不讓她喝藥,意在折辱她,但此刻從的她嘴裡親口說出來,他竟然感到了一絲從未有過的感覺。

朱痕說完之後,情緒便不再激烈,漆黑的目光沉澱下來,就這樣很平緩地凝著歸塵。

鋒利的匕首緩緩劃入白皙的脖頸,流下一道瑰麗的鮮血,她衝他微笑。

這是朱痕第一次衝他這樣笑,其實歸塵更喜歡看她哭泣示弱的模樣,換句話說,他喜歡看所有人苦苦掙紮、垂死的模樣。

眼前這個笑,眼睛是冷的,笑容也沒有絲毫的快樂,卻讓歸塵鐵石般的心莫名揪了一下。

已經很久沒有人對他這樣笑過,他們總是在他的腳邊乞求,模樣貪婪又令人作嘔,那掌握生死、殺戮的筷感已經讓他一度忘記了,自己還是一個人。

歸塵沉默著,一瞬不瞬地看著她。

不知是中了什麼邪,他不由自主的走向她,朱痕抬手,慢慢拂上他的臉,兩人目光相對。

朱痕抬腳%e5%90%bb上他,眼神動容,“夠了,歸塵。”

她從未對他這般溫柔的態度,歸塵一陣恍惚,突然,他皺起眉頭,心口一痛。

心口一涼,他被她一劍刺中心口。

“我和你一直是一個錯誤,你願意和我一起,結束這個錯誤嗎?”朱痕貼近他%e8%83%b8膛,話語繾綣。

“去死吧。”

大批的內衛已經趕來,重重包圍下,密林不知被誰不小心點燃了一把火,火勢蔓延,不久後眾人已是處於一片火海之中。

“歸塵!”赤炎從火海中跳了出來,狂笑道,“你也有今天!”

是蟄伏在奉天許久的赤炎。

他最近終於找到了歸塵的下落,為了報仇,他一直跟蹤在歸塵身後,甚至是混進了朝廷內衛的隊伍裡。

本來想趁著歸塵與朝廷鬥的兩敗俱傷之後再出來給他致命一擊,沒想到竟然有人把他的事情提前做到了。

歸塵慢慢低下頭,看著%e8%83%b8`前的匕首,豔麗的血慢慢彌漫開來,妖豔非常。

赤炎已經朝他衝了過來,睚眥俱裂,“去死吧!”

這必殺的一擊,他練了整整兩年,隻待一個時機。

剛剛那一瞬,歸塵失神了,他犯了一個殺手最為致命的錯誤,但是同樣的失誤,不會再出現兩次。

歸塵冷冷一笑,很輕易地閃了過去。

但是赤炎的一拳攻擊力極強,身邊的朱痕則往後一倒。

她像是一片風中葦葉一般,慢悠悠地倒了下去。

歸塵呼吸一滯,他突然想起來,朱痕已經被他廢去了武功。

他就這樣親眼看著她慢慢地往後倒下去,而她的麵色,很平靜,絲毫沒有任何的痛苦,恍惚間還帶著一抹笑。

就像她一次次被他欺淩之後,那想死又不得的表情,身心受過一次次屈辱、又解脫無法之後,她被他弄得近乎於麻木,隻餘一具空飄飄的軀殼,那時她亦是露出這樣的笑容。

朱痕軟軟地倒在一個懷抱裡,小腹已經一片濕涼,她輕輕眯起眼,感覺到一個生命正在慢慢的流失。

雖然對腹中的東西毫無感情,但她還是下意識捂上了自己的肚腹。四肢百骸都絞痛難忍,但她知道,那不是被一拳擊打出的痛,而是來自於內心。

“孩子……”她失神喃喃。

歸塵抱著她,看著朱痕美豔的臉迅速蒼白,嘴角流出一道道豔麗的痕跡,就像一條岸邊瀕死的魚,抽搐著吐起了泡泡。

而這泡泡不是清澈的水,而是粘膩的、熱乎乎的血,還在一直的冒,仿佛永遠也吐不儘似的。

這一刻,歸塵內心突然平靜了下來。◣思◣兔◣網◣

很奇怪,她以前在他身下一心求死時,他並不感到有什麼,但是如今她真的要死在他麵前時,他突然感覺一切都很荒謬。

她怎麼能夠死?怎麼敢真的在他麵前死?

歸塵拂手觸上地上的血,濃重的鮮血滑過他的指尖,落下一道糜豔的痕跡,她剛剛說起過的孩子,如今化成了地上這一灘血水。

原來她真的沒有騙她。

他吃吃笑了起來,不顧她一臉的血腥,貪婪地摸她的臉,“你竟然……真的懷了我的孩子……哈哈哈哈哈……”

赤炎又一擊重擊襲來,這次歸塵是真的忘了躲,巨大的衝擊讓他的笑聲頓了一下,他下意識護住了懷中的朱痕,儘管清楚她已經命不久矣。

這一拳直接讓他的%e8%83%b8口匕首迸了出來,鮮血像井噴一樣溢了出來。

赤炎紅著眼,癲狂的笑了起來,“紫荊,你看到沒有!我給你報仇了!你可以安息了!”

內衛紛紛衝了過來,還沒擒住他,赤炎匕首一橫,自刎在亂軍之中。

歸塵抱起朱痕,輕輕的%e5%90%bb著她,嘴角帶著不知是誰的鮮血,再順著嘴角、衣角,糜豔的一滴滴落到地麵。

他抱著她,維持著最後穩定的身形,儘管他已經搖搖晃晃,但是沒有一個內衛敢衝上前去,他們將他警戒的包成一個圈,手中嚴陣以待。

歸塵就這樣緩緩越過人群,一步步走到赤炎前,然後他抬腳,將他已經死去的屍體緩慢的一下一下碾成一堆齏粉。

身邊全是虎視眈眈的內衛,他看著懷中已經說不出一句話的朱痕,目光溫柔,湊到她的耳邊,一字一句道。

“朱痕,你是我的人,到死,都是我的人。”

從第一眼看到她時,這感覺就已經深深種下,就算到陰曹地獄,他也絕不會放手。

歸塵騰空而起,兩道身形緊緊在一起,在天上看恍若一人,他發狂的大笑著,隨後兩人像一道連體的軀乾一樣直直墜落,一直墜落到焰火最深處。

一年後,翰天皇帝病逝,二皇子慕容修成為了翰天新的皇帝。

想要得到什麼東西,就會相應的失去些什麼,慕容修得到了夢寐以求的皇位,卻失去了與奉天相戰的資格。

新權更迭之時,翰天分身乏術,慕容修再無充足精力與堇容抗衡,下令撤兵隆陽。

轟轟烈烈的兩國之戰就這樣宣布拉下序幕。

兩位年輕的皇帝各自代表著兩個最為強大的國家,昔日的奉天國師也成為了翰天皇帝新的幕僚,想必兩國仍會因為此人的存在產生無數的兵戈相向。

但究竟誰勝誰負,以後的事情,誰又會知道呢。

隆陽開始慢慢休養生息,不再有戰火困擾的隆陽雖不失繁盛,但也滿目瘡痍,而瘡痍過後,又將會是新生。

堇容成為一個越來越稱職的皇帝,與他的賢明之聲相伴而生的,是他越來越寡言的性格,宮中人人都知道奉天皇帝失去了一隻眼睛之後,性格越發的詭譎難測。

他仍是沒有立妃,身邊連一個子嗣都沒有。

失去了堇渙後,他彆無他法,隻得從朝臣中過繼了一個收為義子,對外仍以堇渙的身份生活著。

自堇色逃出宮之後,堇容便對世人宣布長公主已死,但是通緝無蕭和歐陽風的通告至今仍然布滿大街小巷,巨額的懸賞金令人瞠目結舌。

垂涎三尺的賞金之下,誰都會想找到這個奉天最為值錢的兩名通緝犯,然而無人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