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擋殺神佛擋殺佛。

她眸光掠上一陣濕熱,仿佛看見了越來越多趕來的侍衛。

一道暗器朝兩人投來,她清楚地看到了,當下便是想也不想便側身去擋,無蕭則比她更快的發現了這個事,一把摟住她,暗器狠狠紮在了他的肩胛。

她心間一慟,侍衛們顧忌堇色,也不敢下殺手,無蕭頂著渾身的傷一路越殺越遠,前麵已經到了一處宮牆。

侍衛們趕來的越來越多,堇色下定決心,往前推了他一步。

“無蕭,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無蕭回過頭去,死死盯著她,“跟我一起走。”

堇色搖了搖頭,從一開始她就沒有要離開的打算,“我是堇容的姐姐,再怎樣他也不會殺我的,但是你要活著。”

隻有活著,才有一切的可能,也隻有他活著,她才能安心。

侍衛們已經來到宮牆,將三人團團包圍住。

無蕭並不說話,隻猩紅著眼角死死的攥著堇色,不讓她離開自己一步。

“我說過要帶你走。我沒有騙你。”

“我知道。”堇色死死忍住眼中淚水,抬頭瞧著歐陽風,就如同那一日地牢的默契一般,她看他一眼,目光篤定。

保護好他。

歐陽風點點頭,堇色深吸一口氣,掙脫開自己的手,一把推開了無蕭。

歐陽風不管無蕭的死命掙紮扛起了他,使出最後的殺招突出重圍,提起輕功一步越出了宮牆。

侍衛們終究是遲了一步,隻捕捉到了歐陽風輕捷的衣角,兩人轉瞬間消失在皇宮之內。

歐陽風和無蕭成功逃走,隻剩留下的堇色被隨即而來的冰冷刀槍層層桎梏住。

堇容姍姍來遲,瞧了一眼跪在地上的堇色,神色狠烈。

“帶走。關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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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

那日的鬨劇很快便傳到了文武使臣的耳朵裡, 原來皇帝宴席上突然離開,竟是為了親自阻攔一個逃犯,而同樣缺席的長公主堇色卻是為了那個逃犯公然與堇容作對。

此消息一出, 可謂是驚掉了眾人的下巴,誰也沒有想到剛剛陛下還在大力嘉獎的臨嘉公主, 竟然為了一個男人不惜公然和陛下翻臉, 甚至以性命作為要挾。

眾人一邊好奇到底逃犯到底是個怎樣的男人,能夠讓當今陛下和長公主如此在意, 一邊又紛紛驚歎於堇色的曠世奇舉,為堇色的以後捏了把汗。

長公主算是皇帝的最後一個親人,如此行大逆不道之事,恐怕隻會凶多吉少。

堇容把堇色幽居了起來, 幽蘭殿已再無此人, 誰也不知道堇色如今身在哪裡,臨嘉長公主就像人間蒸發了一般, 皇宮中再無任何蹤跡。

皇帝登基至今, 後宮一直空缺,至今甚至連皇後都沒有。這幾日,大臣們聽得堇容宴會上的那一番言論, 都開始使出渾身解數勸誡堇容廣納後宮、綿延龍嗣。

堇容表麵上不動聲色, 背後則以種種理由打發了大臣們的一番“好意”,將他們舉薦的自家的未出閣女兒全部一概拒絕,後宮選妃之事也是態度含糊地推遲再推遲。

“陛下,國不可一日為後,陛下要為了奉天的千秋基業著想啊!”大臣們言語懇切, 聞之不忍。

堇容垂眸不語,道, “父皇、母後喪期未過,朕又怎可忘本。”

“每朝曆代的皇帝,都是以鞏固江山、繁衍子嗣為本,就算是先皇太後,想必也一定會理解陛下的苦心。”

“朕說過,臨嘉長公主的孩子,朕會視如己出。”

“可是,臨嘉公主一介女子,並非皇子,怎可誕下皇子?”大臣們激動道,“這萬萬不合規矩!”

“曆朝曆代,都沒有將公主所生子嗣作為皇嗣之舉!請陛下三思!”

堇容不疾不徐道,“長公主與朕在宮中患難相依,是此間唯一的親人,她又蒙難多年,如今守得雲開,朕理應給她補償。”

他在一眾大臣們的沉默聲中起身,“朕意已決,不必再議。”便拂袖而去。

堇容沒有回養心殿,也沒有回寢殿,而是徑直來到了錦妃曾經的微瀾宮。

他緩步行至微瀾宮,來到錦妃的寢殿,走到一間書架前,動了一下書架裡的暗格,於是下麵便顯現出一道長長的階梯來,赫然出現一座地宮。

堇容順著地宮走下去,這裡曾經的一具具駭人的女屍都已不見,地麵全部鋪上了柔軟昂貴的毛毯,四周煥亮如新,金絲玉器一一擺列齊全,隨處透著一股清雅幽幽的香氣。

一道倩影坐在地毯上,烏黑的墨發及腰,聽到來人的腳步聲後,墨發晃動一瞬,堇色警覺的回過身,眼中寫滿了戒備。

堇容走近堇色,看清她臉上的神色,皺了皺眉,看到桌上被她擱置的湯藥,便伸手端過,攪動了一下冒著熱氣的湯藥,自然地舀起一勺,遞到她唇邊。

見她僵持著不動,他也不惱,輕輕笑了一下。

“放我出去。”堇色道。

堇容把玉碗放回原處,淡淡道,“不可能。”

那一天堇色猶記得自己暈了過去之後,醒過來便是躺在了這裡。

一日三刻會有宮女為她準備好飯菜,會整理好起居,除此之外再無旁人,她們像一具具麵無表情的行屍,沒有任何人和她講話,這種壓抑的死寂簡直能夠令人發瘋。

堇色有些激動,質問道,“堇容,你軟禁我?”

“這裡是哪裡?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這個地方!”

“堇色,看看你現在的樣子,你會瘋嗎?”堇容麵無表情,緩緩道,“我想你不會,你連與朕一起死都不怕,又怎麼會瘋掉?”

“你為了無蕭,連朕都敢殺,這麼一個心狠的女人,又怎麼會被我逼瘋呢?”

堇色急促呼吸一口,懷孕期的反應愈演愈烈,她早已不複以往的心緒穩定,又是處在這麼一個極端壓抑的地方,一點點風吹草動都能引起她的感官刺激。

她看著堇容,眼角漸漸發紅,仍強自維持著麵色的鎮靜,與他嘗試著討價還價,“我要茱萸。”

堇容緩緩道,“你若安分守己,朕便把茱萸給你。”隨即又話鋒一轉,“當然,你若再不懂得乖巧,朕也會讓她死在你麵前。”

堇色心緒起伏,當下一陣不適感傳來,她一個俯身,俯著漱盆便嘔了出來,因她沒有食東西,便隻能嘔出一口口清水。

堇容拍了拍她的脊背,幽幽道,“堇色,記住了,永遠不要拿朕來做要挾,如若換成彆人,你早就死一萬次了。”

這句話倒是不假,堇色反問,“那你為什麼不殺了我?”

“因為你對宴兒的好意,朕念你的人情不殺你,朕也需要你肚子裡的孩子。”

“所以,好好把他生下來。”

微瀾宮底下的地宮,除了麵如木偶的宮女之外,便隻有堇容一個有活氣的人,他每天都會來看一看她,與她說幾句話,好像真的怕她抑鬱了一樣,竟還給她帶來了幾本書。

即便是這樣,堇色的話也越來越少,有的時候一天也不開口說一句話,懷孕對她本就異於常人的體質而言非同凡響,她的麵色肉眼可見的消瘦下去,吃飯對於她來說就像做一個麻木的任務,除了每天例行的喝安胎藥她從來不抗拒之外,其他的便幾乎是吃什麼吐什麼。

堇容來時,看見的便是她不小心拂掉了桌上的菜肴,俯下`身子吐得昏天黑地,吐夠了,她坐在桌上輕輕喘熄著。

堇容屏退掉宮女,臉色陰沉的仿佛滴出水,一把掐住她的下巴,把湯水狠狠地灌了進去。↓思↓兔↓網↓

“無蕭走了,想當活死人是嗎?”

湯水順著開闔的嘴角溢了出來,堇容冷眼看她咳嗽不止,“朕知道你不會去死的,你會為了肚子裡的孩子好好活著,既然左右不能如你所願,何必再擺出這一幅惺惺作態的模樣給朕看?”

堇色咳嗽夠了,平複了半晌,苦笑一下,“我知道了。”

堇容滿意地笑了笑,用錦帕給她擦拭嘴角,又聽她道,“隻是我真的吃不下去。”

她發現適當的示弱總是能換來那個瘋子的一點善心,第二日,菜色便全部換成了清淡的食物,湯藥也不再澀口,甚至堇容真的把茱萸給調了過來。

主仆相見分外激動,茱萸看著瘦成這樣的堇色,哇的一聲便哭了出來,“殿下!殿下!”

堇色止住她,脫口便問道,“不要哭茱萸,快告訴我,我昏過去之後,都發生了什麼?”

茱萸便把當日之事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堇色。

那一日無蕭逃了之後,堇容便派宮中的高手全力追捕歐陽風和無蕭,不過至今為止並沒有傳出什麼動靜。

“殿下,也許無蕭早就逃遠了,您可以放心了!為了他,您也要和肚子裡的孩子好好的啊!”

茱萸說完,堇色心中的一個巨石也終於落下了,然後便是一陣悵然,她輕撫上隆起的肚腹,呢喃道,“孩子……”

堇容做好了永遠將她困在此處的打算,以後生下了孩子,他會把他立為皇嗣,她很明白,他是想讓她一輩子都爛在這座皇宮裡。

沒有了無蕭,她就隻剩下孩子了,而這個孩子,即使會成為堇容以後的籌碼,但她又怎會舍得傷害於他!

堇色輕輕垂眸,溫柔地撫摸著肚腹,眼中漾起一抹母性的堅定,異常動人。

“好孩子,無論如何,為娘都會把你平安地生下來,”

盛大的宴會已經過去了很久,日子還是如往常一般,堇容依舊是個勤勉威儀的皇帝,文武大臣依舊每日例行上朝,直到有一天,噩耗開始傳來。

翰天,起兵了。

原來慕容修回去不久,便提議向此時國力衰竭的奉天起兵,還不知用了什麼辦法讓老皇帝同意了,於是翰天起兵,向奉天正式宣戰。

奉□□廷迅速分為兩派,一派為作戰派,認為敵人來犯,奉天必須要血戰到底;一派則為降和派,認為此刻奉天內憂外患,不如養精蓄銳,不戰而降,隻是割讓點土地或者金錢而已。

山雨欲來風滿樓,兩派對此爭議不休,激烈的辯論迅速在朝堂之上囂塵至上,堇容麵色陰鬱,全程一語不發,冷眼看著台下的鬨劇,然後通常拂袖而去,早朝弄得一個不了了之。

“慕容修起兵了,朕沒想到他真的有這樣的膽識,翰天的皇帝早已年邁,太子又無能,他早已有蠢蠢欲動之心,正好利用這次驍勇奪取皇位。”

堇容坐在地宮,與堇色有一塔沒一塔地說著話,他不知何時開始將白天的瑣事一一說與她聽,反正她也出不去,他也不怕什麼可說什麼不可說。

她比最忠誠的死士還要安全。

堇容繼續幽幽道,“你猜他這次的目標,除了翰天的皇位,還有什麼?說不定還有朕的寶座,說不定還有你。”

堇色的肚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