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頁(1 / 1)

暗衛從無聲中閃身, 將堇容的馬車團團保護住,堇容從淺寐中驚醒, 一隻羽箭透過密不透風的防護縫隙射了進來。

堇容還來不及做出反應,朱痕不知從何處閃身擋在了他身前,羽箭被匕首格擋住,鋒利地反向釘在了馬車一角, 擦過她的胳膊, 留下一串淋漓的血水。

她混不在意,護在他身前, 冷靜道, “陛下,屬下救駕來遲。”

外麵的挽豐大喊,“加大護衛, 全力保護陛下!”

柳宴神色慌張, 堇色忙握住她的手,安撫道,“不要怕。”

這種情景她經曆過,上次還是在她回宮的路上。

在所有人都陷入混戰的時候,沒有人注意到另一架馬車裡的錦妃不見了, 她被國師帶到了一處密林。

這裡與外麵刀劍廝殺的聲音相比,顯得過於的寧靜, 片刻後,有一頎長身影於密林中緩緩現身。來人正是幽瀾教教主歸塵。

看到錦妃時,他冷靜的長眸有了些失控的欣喜,不再是一貫淺笑%e5%90%9f%e5%90%9f的模樣,凝肅地低喚一聲。

“小妹?”

錦妃轉身看向歸塵,明顯沒有後者情緒的激動,聲音冷淡道,“你來這裡,有什麼事?”

歸塵頓了頓,“連一句阿兄都不肯叫了嗎?過了這麼多年,小妹還是在怨我。”

“十年了,難為你還記得,這個宮裡還有一個我,”錦妃冷哼一聲,聲音毫無感情,”從你把我送進宮的那一天開始,我就跟你沒有了關係,我記得我說的很清楚,是你忘了。”

“這場騷亂,是你而為?”

“是,否則,我不會有機會與你見麵,時間不可拖延太久,你我長話短說。”

錦妃背過身去,一字一句說的決絕,“我與你沒什麼好說,這裡不是你該來的地方,你還是回去吧。”

歸塵頓了頓,“國師,你先退下,我有一些話要與小妹說。”

聲音染上了些不由分說的強硬,國師饒有興味地看了兩人一眼,從容退去了。

歸塵看了眼國師遠去的身影,又布上一層結界,確保不讓第三個人聽得到,才複又開口道,“小妹,你以為,我是為什麼才會來到這裡?”

錦妃不語。

“我知道,事到如今阿兄說什麼都沒有用,你不原諒我,那也沒有關係,但我不能眼睜睜地看你繼續留在這裡,奉天不是長久之所,小妹,阿兄求你,跟我回去罷!”

“恭喜你,如今你已經貴為幽瀾教教主,不過本宮擔待不起,能讓一方教主跋涉千裡來到皇城之地,隻為了帶走一個人,我自認為自己還沒有這麼大的分量。”

“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就是為你而來。”

說到這裡,歸塵停了停,聲音不自覺帶了抹懇求,“奉天馬上就要成為是非之地,小妹,跟阿兄走吧,我如今……會護佑你一方平安,絕不再讓你再做為難之事。”

“皇帝已死,淩兒已去,一旦堇容坐穩帝位,你是沒有什麼好下場的,與其待在宮裡任人宰割,不如遠離樊籠,在幽瀾安身立命。如今情況,你難道還有什麼好對策嗎?”

這話倒是不假,她們曾經想方設法的治堇容於死地,暗殺也好、毒殺也罷,但都竟然起不了作用,他還是平安的登上了帝位,而等待她們的絕不會是好結果。

這段時候,不知是從哪裡出了問題,他們竟然拿他一點辦法也沒有。

“你究竟因何而來?”錦妃又重複了一遍,冰冷地打量他。

歸塵愣了愣,苦笑一下,“你還是不信我。”

見錦妃久久不語地打量他,半晌,他終是歎了口氣,妥協一般道,“我與國師達成了一個交易,如果你留在這裡,會很危險。”

“什麼交易?”

歸塵一字一頓道,“刺殺新帝。”

錦妃驚愕,“誅殺皇帝?你不要命了?到時候若是不成,幽瀾教頃刻間便可灰飛煙滅。”

“我自然沒那麼蠢,隻在必要關頭助他一臂之力,幽瀾教不涉朝政,不會露出任何馬腳。”

“代價是我?”錦妃猶豫問。

“……是。我說了,不管你信與不信,我就是為你而來。”

“你們究竟瞞了我多少事情?”錦妃不知想到了什麼,臉色陰沉如水,低低道,“這是什麼意思?把我作為棄子?”

歸塵聽得了,竟明白了她的意思,慢慢寬慰道,“他心思太過深沉,不要繼續留在他身邊,這樣隻會害了你自己。”

“你身上中了蠱毒,阿兄日後自會給你解開,小妹,跟我走罷!”

錦妃默不作聲,竟有些心灰意冷起來。她想起這些日子,堇淩去了,隻有她一個人悲痛欲絕,他卻絲毫不為所動,那是他們的孩子啊……他怎能如此。

溫情眷戀,永遠比不過他心中的江山權謀。她此刻不為血蠱所控製,神思異常清明,冷靜道,“阿兄,再幫我一件事,我便跟你走。”

聽到她終於喚他阿兄,歸塵眼睛亮了一下,漸漸湧上些溫柔情緒,“你說,為兄必定為你做到。”

錦妃抬頭看著他,目光幽怨而狠毒,“幫我,殺一個人。”

國師長身立在密林外,默默思忖著。堇容登帝之後,以雷霆之速迅速排清了異己,對自己的針對也越來越不留情麵。

他盤桓朝野多年,如今皇權一夕交迭,竟是被他逼得幾乎到了舉步維艱的境地。

他沒想到堇容成為了皇帝之後,竟是在短時間內如此快的掌握了大權,迅雷不及掩耳的拔除了他的勢力,幾乎沒有給他留喘熄之餘。

堇容登帝是他不願意看到的,而且自從堇容帶堇色回宮之後,他就開始從被動為主動,鋒芒畢露步步為營,無論他對他用什麼手段,他都能從容應之了,這臨危不亂的姿態隻可能是有了令人安定的籌碼。

這不得不讓他想到了堇容身後的那個小侍衛。

自從有了無蕭之後,他栽培的朝中大員一個接一個的離奇死去,他派去襲擊堇容的刺客也是一次次的有去無回,還包括堇淩的死,想必也有他的參與。

看來這個拂天派的弟子,還真的是不容小覷。如果自己繼續留在奉天,隻能被他暗無聲息的抹殺掉,國師蹙起眉頭,神色一片深凝。

如今被動的人成了自己。

不過,有籌碼的可不止他堇容一人。他既然非要置自己於死地,那他也不能坐以待斃。

他會讓他付出代價,折斷他有恃無恐的羽翼。

半燭香時間,錦妃匆匆出來了,他換了神態,立馬關切地迎上她,輕柔問,“琳兒,沒事吧?”

錦妃麵無表情的看了他一眼,道,“我沒事。”便直直走在了前麵。

不知道又聽她的好哥哥跟她講了什麼,國師看到她頭也不回的背影,臉色不變,準備款款跟上,“等一下。”

歸塵無聲無息地出現在他背後,冷冷道,“事成之後,國師,希望你能遵守你我之間的約定。”

國師朝他優雅一揖,“那是自然。”

“無論成敗如何,我都不會有破釜沉舟的決心,你該明白。”

“我自然不會拿幽瀾教上萬教眾的性命開玩笑,教主請放心,我自然不會讓她受到任何傷害。”

“你好像很有把握?”

國師微微一笑,“底牌當然不止有一張,我籌謀多年,這場戰爭,我勢在必得。”

歸塵淺淺睨了他一眼,淡笑而去,“好,那我就拭目以待了。”

馬車裡,堇色和柳宴聽著外麵的打殺聲,心驚膽戰地抱在一起。

恍惚的一瞬間,一道頎長黑影鬼魅般掠入馬車,兩人均是心中一沉,還未高聲驚叫時,那道黑影便一下子閃到堇色身邊,急切開口道。^_^思^_^兔^_^文^_^檔^_^共^_^享^_^與^_^線^_^上^_^閱^_^讀^_^

“沒事吧?”

熟悉的聲音讓堇色抬起頭,她隨即心中沉下心來,雙臂還是抱著柳宴,有些感動地看著來人,“無蕭,你回來了。”

看著她全身無損,他亦鬆開了眉頭,“有我在,沒事了。”

兩人分彆幾日,雙雙相望的眼睛就像鉤子一般膠黏著,久久都不分開,直到柳宴怯怯開了口,“你是……長公主的那個侍衛?”

柳宴自然記得無蕭,那比武大會上遊刃有餘的風姿至今令她過目難忘,她隻知道是個如青鬆飛劍一般的少年,如今這麼一看,倒是有些出乎意料的白皙俊秀。

那一雙花瓣的眼睛久久地凝著堇色,聽到她的話便瞬間回過神來,無蕭俯下`身,掩蓋了眼波流轉的波瀾,“屬下救駕來遲,受驚了。”

柳宴剛剛遭遇驚嚇,也沒來得及細想,欣慰道,“你來的很及時,多謝你。”

仿佛隻是一瞬間,喧囂聲漸漸地停止了,殺手們同時間撤去,馬車儀仗又恢複了平靜。

無蕭掀起馬車珠簾,平靜道,“人已經走了,外麵無事了。”

柳宴皺起眉頭,“殿下,隨本宮一起下去看看情況。”堇色點點頭,抬頭又看見熾熱的一雙眼。

她心中一緊,似乎從堇淩一事後,無蕭對自己的關切更勝以往,每次一有風吹草動,他都是這樣神情緊張地看著她。

她心中一暖,溫柔地衝他搖搖頭,示意他不必擔心,遂跟著柳宴下去了馬車。

除了有侍衛傷亡之外,沒有任何人出現危險,堇容亦是安然無恙,柳宴看著,鬆了一口氣。

這場風波之後,眾人亦是虛驚一場,複又行了一段路,便就地安營紮寨。

營帳裡悶的很,茱萸為堇色收拾好了一切,她卻沒有就寢的心思,一個人在賬外吹了吹風,不知不覺間便走到不遠的溪水邊,抬頭看著天上的星星。

她不禁悵然,在宮中,她似是還沒有好好望一望夜空,看一看星星。

初秋的夜晚染了幾分冷意,她坐在溪邊的石頭上,靜靜望著濃稠的夜空,夜涼如水,慢慢的吹的有些冷意,她輕輕咳了咳,便隨即被人披上了一件鬥篷。

“還冷嗎?”

堇色回頭看了看來人,小臉蘊上一抹笑,搖搖頭,“不冷了。”

無蕭卷卷衣袍,隨即坐在她身邊,與她一起抬頭望著天。

堇色緊了緊鬥篷,兩人靜默坐了半晌,卻一點也不覺得無趣。

無蕭倒是也不強製她回帳子裡去歇息,隻道,“冷了,就來我懷裡。”

除了回宮急切帶她走的那一次,他後來便沒有再強迫她做任何事,她想做什麼,他都是一幅默默的態度,或者陪著她一起。他在慢慢做著改變,收斂起了一身的戾氣和桀驁。

堇色輕輕一笑,心中隻覺暖暖的,然後她慢慢挪身,輕輕靠在他的肩上。

無蕭身量高,他低了低肩膀,自然地攬過她的小身板,摸了摸她的頭,“這幾天,想我了嗎?”

堇色臉色爬上一抹緋紅,輕輕點點頭,又怕他感受不到似的,又輕輕說一句,“想了。”

殊不知她點頭的時候,無蕭的嘴角便揚起了,他緊了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