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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給我、”

錦妃不聽他,隻夢魘一般的囈語,情緒越來越激烈,國師被她毫無章法地抓著,眉心掠過一絲微不可察的不耐,聲音溫柔,“乖,這樣你會越來越神誌不清的,忍著點、”

“我好難受……快給我、”

最後,她情緒越來越癲狂,終於還是讓她抓住了一個宮女,饜足地滿滿飲了一嘴的血。

她現在已經不需要蠱血了,而是直接飲用人血。

這樣下去,這個蠢女人遲早會壞自己的事,國師冰冷地看著她飲血的樣子,眼裡帶著無情的盤算。

“琳兒,”他喚了她一聲,“過幾日便是出靈儀式了,走禦道之前,你的哥哥會在那裡等你,我會讓你們相見,你看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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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6章

奉天二十年, 容帝駕崩。

國不可一日無君,太子堇容不日之後繼位,新帝未及雙十, 堇容成為了奉天有史以來最為年輕的皇帝。

一朝天子一朝臣,隨著堇容登基, 朝中勢力隨之更新迭代, 簇擁太子一黨的勢力越來越多地出現在前朝,誰也沒有想到太子在這幾年培養了這麼多勢力, 而那些前臣舊部,逐漸像燃燒殆儘的蠟燭,已經趨向於黯淡無光。

等待他們的隻有兩種結局,退隱或者消失, 誰也沒有想到剛剛上位的新帝, 手段竟是如此雷厲風行。

萬人朝拜之上,堇容坐在龍椅上, 一襲朝服, 麵容雋秀冰冷,當那一身明黃加身,無論是誰都會平添幾分帝氣, 讓人毫不猶豫想要跪在冰冷的大理石地麵, 無條件地臣服,而他也不例外。

無人再記得曾經清風霽月的太子殿下,隻剩現在正坐在大殿最中心,殺伐決斷一念之間的皇帝。

堇容放下新上的奏折,靜止的冕旒晃了一晃, “今日怎麼未見國師?”

身旁的宮人小聲提醒,“陛下, 國師近日身體不適,已經向您告假。”

堇容點點頭,語氣聽不出絲毫情緒,“我倒是把這忘了,國師日理萬機勞苦功高,身體不適自是應該好好歇息,朕便免他一月在家養病,不必來上朝了。”

朝臣們麵麵相覷,臉色都有些緊張。

誰都知道國師是先帝最為器重之人,他們很清楚堇容放他如此長的病假是為了什麼。

皇權剛剛奠基,權力更迭混亂,在此時機,誰得到了新帝的青睞,誰就能夠更有機會平步青雲,朝臣心裡跟明鏡似的,已有諂%e5%aa%9a者朗聲道,“陛下如此體恤臣子,是我奉天之福。”

又有幾個見風使舵隨即開始讚美起國師,語氣懇切真摯,辭藻華麗,實則旁敲側擊,一字一句都在暗諷國師居功傲物,目無皇權,實在應該對此進行大大的懲罰。

堇容自是聽了出來,冕旒下的麵色處驚不變,隻暗暗記下了說話者的名字,並未多做表示,半燭香後,這場早朝片刻便散去。

“新帝剛剛登基不久,朝中的臣子便換了一波又一波,上至禦史九卿,下至三書六部均是換上了新麵孔,看來這皇帝雖年輕,卻是個不好糊弄的主,看這架勢和先帝簡直天差地彆,你我還算保住了官位,可要打起十二分小心才行啊。”

走出宮門,龍將軍和柳太師說道。

柳太師搖了搖頭,捋了捋修長的胡須,看上去很是疲憊。

新帝必然賢良,這一點無需質疑,他倒是不在意這些雷霆手段,這些日子宮中接連經曆了巨變,弄得前朝後宮一片人心惶惶,不知道她的宴兒,是否可還安好。

“那日惡犬之事後,我還未來得及前來探望你,未驚到你吧?”

幽蘭殿,兩道倩影相對而坐,堇色輕輕搖搖頭,看著柳宴清瘦的小臉,“太後娘娘最近過於操勞,要好好注意身體。”

皇後一笑,看上去更像是苦笑,“彆太後太後的叫,你還是喚我宴兒吧。”

“這怎麼使得?”堇色當然不成。

“那你想叫什麼便叫什麼吧。”柳宴拗不過她,隻得退了一步,“幾日後便是先帝的出靈,我作為六宮之主,半點都出錯不得,一直忙於此事未來見你,殿下勿怪。”

“太後不必介懷,還有太、陛下在呢。”堇色頓了頓,忙改了稱呼。

“是呢,陛下……多虧有他。”柳宴緩緩道,“說實話,我到現在還沒有接受殿下成為皇帝的事實,感覺一切都像是在夢裡。”

堇色道,“陛下能在登基短時間把如此事務都處理的井井有條,我真的很佩服。”看來堇容作為太子這幾年,並不是空空一個頭銜而已。

“以前陛下還是太子的時候,我們還動不動在你殿裡玩彈棋,如今三人不在,隻能我們兩人一起了。”柳宴道,語氣頗有些失落。

“不過沒關係。以前你尚未回宮的時候,隻有我和他兩個人,現在你來了,我又有人陪著了,相信有他在,我們的日子不會難過了。”

堇色點點頭,“他會是一個好皇帝。”

柳宴笑了一下,喃喃道,“但願如此。”

到了夜裡,崇化殿便迎來了堇容。

“參加陛下。”

“不必拘禮,念著母後這裡的鱸魚湯,朕便過來了,母後勿怪。”堇容朝服舒展,冕旒已經脫下,一身明黃不再是身著錦衣清風霽月的模樣,而是多了些深不可測的威儀。

如今的季節鱸魚最為肥美,脂肥肉細,甚為鮮嫩,柳宴便吩咐廚房下去做了,坐在一旁靜靜地觀摩著堇容。

這幾日朝中傳出不少他殺伐果斷的傳聞,教那些本來敷衍了事的朝臣紛紛青眼相看,短時間內讓眾臣服帖稱臣,其中冷暖滋味又有幾人知曉,柳宴想著,聲音不禁蘊了一抹關心,“這些日子,陛下辛苦了。”

“先帝懈怠已久,朝中散亂不堪,朝中勢力錯綜複雜,牽一發而動全身,想要徹底肅清,還是得下一番功夫的。”

堇容對先帝的墮怠直言不諱,這些如此明顯情緒的話換成以前的他,絕不會開口,柳宴聞言,輕輕挑了一下眉。

“陛下?”

堇容轉過頭,也許是燭光的原因,這幾天冷厲的臉色漸漸泛上一抹淡淡的暖,他的長眸專注而悠長地看著柳宴,緩緩道。

“站在權力之巔,便猶如深淵夜行,危樓累卵,稍有一步踏錯,等待的便是萬丈深淵,千千萬萬雙眼睛都在盯著朕,朕一步都不可以走錯,柳宴,你可明白朕的難處?”

久違的名諱被喚醒,柳宴心裡微不可察地咯噔一下,澀聲道,“我明白……”

“朕答應過你,隻要朕成了九五之尊,你想要什麼,朕都會滿足你。”

“陛下,我想要的東西,自始至終唯有一件。”

堇容的麵色慢慢地冷了下去,緩緩轉過頭,聲音有些無情,“你想都不要想。”

“陛下……”

“你一日為宮中人,便終生隻能待在這個地方,朕可以允你所有,唯有這一件,絕無可能。”

“陛下已經貴為皇帝,天下萬物皆是陛下信手拈來之物,何必執著?”柳宴跪了下去,嗓音染了一抹急。

堇容笑了,慢慢貼向她的眼睛,“你真不懂?”

柳宴麵色白了幾分,“我一直以為……”

“你以為什麼?”

溫涼的長眸有一些幽怨的寒,像一些細碎的冰浮於眼底,柳宴避開他的眼睛,有些無措,“陛下,柳嬪、綿妃的事,可是陛下所為?”

“她們曾經不是欺辱過你嗎?朕不過是給她們上了一課罷了,這點代價,想必她們會銘記於心。”

“她們並非置我於死地,陛下這麼做,實在……”

柳嬪在守靈後被人發現行為不檢,被堇容當即杖殺,而八公主堇言則是在殿裡查到了一眾麵首,也被下令殺了一個不留,錦妃則也是扣上了管教不嚴的帽子,被禁足於微瀾宮。③思③兔③在③線③閱③讀③

“實在太殘忍?”堇容似是看出她所想,提醒她,“你不要忘了,那年的寒風臘月,她們是怎麼對待你我二人的。”

柳宴愣住,她當然記得。

那是柳宴剛進宮的第一年,她還太小,葵水還未到,還多了一個幾乎要和她同齡的兒子,這幾乎是整個宮中的笑柄。她什麼也不懂,什麼也不會,雖貴為皇後,卻隻能看彆人的臉色過活,幾年之內受儘冷眼、如履薄冰,幾乎所有妃子都要在她頭上踩一踩。

柳嬪跋扈,寒冬臘月冰凍三尺的天,尋得一個由頭,把她推到了水裡。

她不會水,拚命掙紮著,骨頭都要被凍裂了,沒有一個人前來救她,所有人都遠遠地冷眼看著,她快要溺斃之際,終於聽到噗通一聲,一個少年縱身跳進水裡,然後才有侍衛紛紛下水,把他們兩人慢慢拖了上來。

柳宴被凍得神誌不清,幾乎要小死一會,她病了一天一夜,睜開眼睛時,便看見床榻邊坐著一名少年,一雙生澀的眸子一瞬不瞬地打量著自己,麵容清冷矜貴。

她扯著乾澀的喉嚨問道,“你是誰?”

“我是三皇子,”衣著華貴的少年眨眨眼看她,這才透出一點孩童般的稚氣,“我的母後死了,他們說你是我的新母後,是真的嗎?”

“是,謝謝你救了我。”柳宴咳了幾聲,艱難地坐起身,許是見她自己挪動地太過狼狽,少年看不過眼,自己起身把她慢慢扶了起來。

“謝謝。”她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和她差不多大的孩子,心中湧上一股古怪而又陌生的感覺,但不壞,也許他是她在這宮裡唯一的親人了,她想了想,小心翼翼地伸出手,輕柔地摸了摸少年的頭。

“乖孩子。”

她還清晰地記得話語一落,少年俊美的麵龐便蹙起了眉頭,有些笨拙的可愛。

但現在的堇容,麵容平靜無波,哪還有當年的半分影子。

她咬了咬唇,手中的魚湯熱氣騰騰,卻絲毫提不起來了胃口。

這些年來兩人相互依靠,她親眼見他步步為營才走到如今,現在算是苦儘甘來,得到了一切,但是一切,好像又在慢慢地發生著改變。

半月後,出靈儀式如期舉行。

皇子妃嬪一眾浩浩蕩蕩前往南山陵墓,柳宴拉上堇色兩人同坐一輛馬車,堇容的馬車則行在最前麵,和先帝的棺槨一起。

馬車上總是令人昏昏欲睡,堇色看著柳宴的臉色,柔聲道,“太後娘娘最近臉色好像不太好,可否容我把個脈?”

柳宴顫了顫,不經意籠住自己的衣袖,“多謝,但不必了,本宮無事。”

忽然間,馬車顛簸了一下,珠簾繚亂,前麵似是傳來急促的喧嘩聲。

“——有刺客!”

第67章

“有刺客!”

須臾之間, 刀劍聲便在馬車外傳了起來,如同驟然而起的鼓點,密密麻麻的, 堇色雖心一晃,但兩人的馬車處在中間位置, 還算是安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