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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向陛下辭行。”

慕容修徑自離去,國師還站在原處,朝堇容優雅一揖,“見過太子殿下。”

堇容不急不緩走近他,“國師大人,與慕容修很相熟?”

“臣與他的父皇算是舊識,問候一二罷了。”

“哦?不知國師還有這樣的經曆,竟與翰天的皇帝相識,”堇容款款道,“國師總是能給我帶來驚喜。”

國師輕輕一笑,無視掉堇容話語中的旁敲側擊,“太子殿下到底有什麼想問的,臣自當知無不言。”

“如今父皇的身體,國師當待如何?”

“陛下吉人自有天相,必然能逢凶化吉。”

堇容少見地冷笑了一下,“國師,咱們明人不說暗話,這麼多年來,你以為,你費儘心機地給父皇下毒,致父皇於死地,籠絡朝臣,霍亂宮闈,在這個宮裡隻手遮天,我當真坐以待斃不成?”

國師也笑了,語氣平緩,“太子殿下所言,真是折煞臣了。”

“殿下如今今非昔比,成了一人之下的東宮諸君,臣還記得當初的三皇子殿下,柔弱無依、不顯山不露水,如今也算是先發製人、暗度陳倉了,倒真是令我刮目相看。”

“隻不過,有一點你搞錯了,”國師看著堇容,緩緩道,“我從來就不怕讓你知道,因為你知道了也無妨,哪怕是到了現在。”

“我當初既然能讓你當上太子,也同樣能把你拉下來。”

堇容輕輕挑一下眉,依舊麵色無波,“哦?拉我下來,是要把這太子之位傳給二皇子,還是九皇子?”

“你也知道,二皇子常年鎮守邊關,無意諸君之位,九皇子還隻是什麼也不懂的孩子,不把這位置給我,還能給誰?難道給堇淩?”

他似是想起來什麼,惋惜道,“哦,或許幾天前,堇淩還是最合適的人選,隻可惜,我這六弟福薄,終究是沒有等到這一日。”

國師冷笑,“想不到,以前那個任人操控的傀儡太子,如今竟也能步步為營了,堇淩死了,殿下該是很高興吧,”

堇容不急不慢道,“國師何出此言,本宮實在惶恐。”

“如今殿下這悲痛的模樣,不是幾分是真情,幾分又是假意?”國師輕輕一笑,話鋒一轉,“不過,太子殿下千算萬算,可還是算漏了一步,案發的那一天,我就在附近。”

堇容完美的麵色有了一絲不易察覺的裂縫,“是嗎?”

“我看見了,那個小侍衛,”國師睨了他一眼,緩緩道,“那是你曾經宮裡的人吧?就算他現在不再是你的手下,但是我很明白,這絕對不是巧合。”

“比武大會,你故意讓他壓軸出場,為的就是引起萬眾矚目,就算沒有堇言的開口索要,你也會順水推舟將他找個理由送出去,因為你知道皇帝本性多疑,而你這幾年又羽翼漸豐,皇帝本已不喜,所以他不會允許再有一個絕頂高手在你的麾下,而我也是上了你的當,讓你的作所作為都看起來是那麼的合情合理,半分讓人懷疑不得,這樣,你便可以把那個侍衛送出去,就算他以後做任何事,都和你東宮毫無關係。”

“一切,都是你的設計,不過,有一點我倒是不懂,太子殿下,到底有何籌碼,能讓一個江湖高手死心塌地為你賣命?”

“國師果然是國師,不過你不需要知道太多,”堇容頗為讚賞地點點頭,“本宮知道,這個宮中所有的障礙,從來就不是堇淩,也不是彆人,而是你。隻要有國師在,這個遊戲就永遠不會無趣。”

“太子殿下謬讚了。”

“一切都是國師栽培的好,我能走到現在,該好好謝謝國師才是。”

國師悠悠道,“不過殿下不會真的以為,堇淩死了,我就沒有可以拿得出的棋子了吧?”他輕嗬一聲,“看來你還是不夠了解我,你們其中的任何一個人,誰當皇帝我都不在乎,就算是你,也沒有關係,堇淩死了,不過是讓這個遊戲換了種玩法而已。”

“太子殿下既然為了自己連長公主都利用,我犧牲一個堇淩,又算得了什麼呢?”

堇容眉毛一皺,問道,“你和慕容修說了什麼?”

“殿下也喜歡玩遊戲?”國師微微一笑,將同樣一句話還給了他,“你不需要知道太多,這場遊戲才剛剛開始,誰勝誰負,我們走著瞧。”

他狎玩看堇容一眼,款款離去了。

慕容修離開之前,又特意去告彆了堇色。特意等在了幽蘭殿外的甬道。

外男不可擅自踏足後宮,何況是來自於敵國,堇色沒想到他會在臨走之前見她一麵,雖百般推辭可又不得不前去。

“二殿下。”

堇淩歿了,皇帝病了,兩人聯姻的事便不了了之,堇色雖長舒一口氣,可看見他時還是有些尷尬的不自在。

“長公主殿下,小王要回去了。”

“二殿下要回翰天了嗎?”

慕容修點點頭,溫柔地看著她,“銘王之事,小王深感惋惜,還請殿下節哀。”

堇色麵色蒼白,看上去似乎憂思過甚。其實不光是堇淩的事,這幾天宮中迷霧四起,弄得人心惶惶,她的心情也一直惴惴不安著,但這些事慕容修不會知道。

“臨彆之際,我有一物要贈予殿下。”

慕容修無視掉堇色的推辭,將一枚綠玉扳指放置在她手心,玉佩通體溫潤,觸手生暖,一看便是價值連城。

男女交換物品本是不妥,兩人還是如此尷尬的身份,堇色忙道,“這不合適,二殿下。”

“這隻是小王的一片心意,送到便無憾了,以後殿下就算丟了扔了,也不必讓我知道。”他將扳指固執放在堇色手心,臨走之際,回頭深深看她一眼,“我們還會再見麵的,長公主殿下。”

那是他成婚的信物,既然給到了,那便一定會再取回來。

皇帝重病一事,堇色思來想去,覺得還是不能置之不理。

無蕭看她夜間難以安眠的樣子,無奈地歎口氣,“罷了,就知道你改不了這脾性,你想去看看便去看看吧,我不攔你。”

堇色回身看他,猶豫問道,“我這樣子,是不是很輕賤?”

“彆這麼說你自己,我不愛聽,”無蕭長指堵住她的唇,“他人怎樣是他人的事,但我就喜歡這個善良的你。”

再說,她這樣寢食難安的,也不方便做那事啊,這也是為了兩人的“幸福”考慮,不過這個想法,無蕭是打死不會和她說的。

堇色第二天便去看了皇帝,她吩咐宮人們出去,抬手為他把脈。

觸到那紊亂的脈象時,她皺起眉頭,一臉錯愕,不過幾天時間,狀況卻比之前更為嚴重了,皇帝那一張容光煥發的麵色再次回歸到灰敗之色,甚至更甚,口中還一直念叨著堇淩的名字。

到底是哪裡出了問題?

皇帝抬起眼,眼中毫無焦距,口中喃喃,“淩兒,淩兒……朕的好孩子,你是在騙朕,對不對?是朕對你不住……”

“為了你這麼一個不孝子,竟成了這副模樣,淩兒,你怎麼忍心看到朕如此?”

看著皇帝胡言亂語的樣子,堇色目光複雜,伸手替他掖了掖被子。

他仿佛一夜之間老了十歲,鬢邊白發又刺目了些許,但她知道這一切都不是為了她。

她久久看著他,聲音輕飄飄地,像是窗外易散的雲。

“父皇,您的好兒子,您的淩兒,他對我做了什麼事,您又知道嗎?”

“您把我送去和親時,又何曾想到過我?”

◆思◆兔◆在◆線◆閱◆讀◆

第62章

茱萸端著托盤, 俏臉猶豫不定地瞧著廊下。

風和日朗,堇色坐在廊下軟塌上,身前放著一張古琴。

她今日穿著一身鴉青色的百褶裙, 裙間繁密的褶皺堆疊,如同一朵靜謐的蘭花, 長長的披帛安靜地垂落在一塵不染的地麵上, 抬手伸臂時,才會輕輕蜿蜒一二。

修長手指輕輕撩撥著琴弦, 落出一陣陣珠玉般的音色,然而茱萸此刻卻並沒有聆聽妙音的享受,反而更是蹙起了眉。

自打堇色從養心殿回來後,便是一直坐在這裡沉默不語的地撫琴, 她的身形很舒展自如, 可是十幾年養在一處的茱萸能一眼看出來,此刻的堇色心情並不太好。

茱萸端著托盤, 上麵放著一些點心和茶水, 這是給堇色沒有用膳的補充,卻又不好貿然地打擾了她此刻的專注,隻能一籌莫展地遠遠站在一旁。

正在她恍惚之際, 身前蒙上一道黑色陰影, 就像是豔陽下突然遮上了一道烏雲。

茱萸抬起頭,隨即托盤被下意識地轉移到了來人的手中。

無蕭麵無表情站在她麵前。

相處久了又因為堇色的緣故,茱萸早就對他沒有了懼怕,可看到當事人自認為緩和的一張放大冷臉,她還是忍不住打了一個寒噤。

無蕭顯然不知道她此刻的心思, 微微揚起下顎,於是那張冷臉顯得更加不近人情了幾分, 隻從善如流地接過托盤,另一隻手輕輕朝她揮了揮,示意她走遠點。

“……”茱萸吞了吞口水,乖乖地打算退到一邊去。

突然,她頓了頓,心中又燃起不滿,自己跟了堇色十七年,現在這種情況下出現在殿下`身邊的明明是她,不知何時起,這少年竟奪走了屬於自己的位置,她越想越委屈,語氣不禁忿忿不平起來。

“我才是殿下的貼身侍女,把托盤還我。”

彆以為仗著自己有幾分皮囊和本事,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你跟自家殿下的事,就不知道你心裡那一點小九九了,早晚有一天,自己那不諳世事的殿下就被你給禍害了!

她心裡這麼想,殊不知自家的殿下早就被眼前人吃乾抹淨了,還是屬於“主動獻身”的那一種。

無蕭挑挑眉,道,“好啊,那以後彆想讓我跑腿給挽豐那小子送東西。”

茱萸小臉瞬間紅了起來,氣焰一下子便消去了大半。她對挽豐早已芳心暗許,又苦於兩人不方便見麵,隻能靠無蕭這個兩邊跑的散人幫忙捎帶一些東西,美其名曰這是自己幫他和殿下遮掩的回報。

反正自己早就已經把殿下出賣過了,也不差這一次了,茱萸麵不改色這麼想著,當下便心裡心虛虛、麵上氣呼呼地離去了。

看著離去的茱萸,無蕭輕輕哼了一聲,愛情的力量還真是偉大,不惜出賣掉自己相伴多年的主人,不知堇色知道後該作何感想,他可得好好去安撫安撫這個受傷的大美人了。

另一邊,堇色繼續波瀾不驚地彈著琴,將自己置身於萬物之外。

“父皇,您有沒有,喜歡過我的母妃?”

龍榻上的男人猶豫了一下,滄桑的眼睛凝固在空氣中,仿佛陷入了某種悠長的回憶,“你的母妃,容妃,她是個很好的女人……”

琴聲驀地嗡鳴一聲,突然激越起來,蔥管般的十指快速撥弄著琴弦,響起一陣寧靜過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