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很輕易就讓人看出來,無蕭撩起她的一抹頭發把玩,輕快道,“怎麼?還在想著這事?”

她對無蕭知無不言,有一種天然的信任,想了一想,便如實道,“其實,父皇身上的毒,還有一種。”

無蕭挑了挑眉。

“是一種很隱秘的毒,幾乎無人察覺得到,但是我能隱隱感覺出來,它就藏在那株毒的背後,雖然它的毒性微乎其微,幾乎可以忽略不計,但是,它對我而說卻很陌生,總給我一種很不安的感覺。”

這麼一說,堇色有些泄氣,如若師父在的話,她肯定能知道的。

“你想的太多了,”無蕭親親她的額頭,緩聲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如若他已經病入膏肓,你就算有通天的本事,也是無法從閻王殿裡把他撈回來的,你不是神仙,儘力而為,彆給自己太多負擔。”

這個皇帝,還真的慘,身邊虎狼環伺,又身中奇毒,他又想起蟄伏在宮外的歸塵和歐陽風,連千裡之外的幽瀾教和拂天都攪了進來,皇帝偏又在這個時候生了病,看來,朝廷馬上就會迎來一場風雲動蕩了。

堇容近來的動作也是越來越多,自己能來幽蘭殿的清閒日子越來越少了,無蕭心中晦暗,%e5%90%bb了%e5%90%bb堇色有些發紅的眼角,“我不在的這幾天,你要好好保護自己,知道嗎?”

堇色心中聰敏,“是要發生什麼事了嗎?”

無蕭笑了笑,攬住她道,“也許吧,但你隻要乖乖地待在你的幽蘭殿,就不會惹火上身。”

堇色想起銘王,不自覺地攥緊了無蕭的領口,默了半晌,她強壓住那份脫口而出的不安,緩聲道。

“好,那我等你回來。”

第二日一早,無蕭便離去了,皇帝的病也迅速傳遍了整個朝堂。

皇帝雖對外宣稱風寒抱恙,早朝已經接連幾天未上,不時有斷斷續續的妃嬪或者官員去養心殿看望,但都被一應拒下。

三天後,經過了反複的幾次把脈和診療,堇色也終於推敲出了一個中肯的方子。

在一眾禦醫束手無策之際,隻有她的藥起了效果,皇帝的風寒慢慢地好了起來。皇帝龍顏大悅,對堇色讚不絕口,一改素日冷落的態度,流水式的奇珍異寶陸陸續續送到幽蘭殿,一時間幽蘭殿又風光無量。

所有的宮中人都知道了那個不詳之身的長公主,竟然會醫,並且還治好了陛下的病。

又一次診脈過後,堇色收手,畢恭畢敬退到一旁,守在皇帝身邊的人不再是小柳皇後,而是換成了錦妃。

皇帝由錦妃慢慢扶起,憔悴的麵色經這幾天的診治也染上了幾分精神,“好孩子,朕賞給你的東西為何不收?”

“兒臣本就是醫者,隻是儘一份職責罷了,父皇的賞賜太過豐厚,兒臣愧不敢當。”

皇帝見她說話不卑不亢,始終平和有禮,心裡愈加多了幾分歡喜,“你倒是很懂事,但是朕的禦醫都沒有能力治好朕,隻有你治好了朕,朕一定要重重賞你。”

“父皇的病雖是風寒入侵,但體內積寒已久,如若不加以調養仍有隱患,兒臣未能儘數祛除已是失職,怎敢領賞?”

皇帝笑了,“君無戲言,說賞便是要賞,既然珍寶你不要,那朕許你一個願望,你若以後有何要求,朕都會滿足你。”

“謝父皇龍恩,兒臣記下了。”堇色俯身叩擊冰冷地麵,緩聲道,“但父皇身體還需慢慢調養,這段時間,請容兒臣再為您紓解一二。”

“好孩子,退下吧。”皇帝道,“錦妃,你也退下吧,朕想小憩一會。”

皇帝慢慢瞧著堇色施施然離去的身影,龍顏歡快道,“當真是個好孩子,如若知道她會此等醫術,朕還用那些禦醫乾什麼?一群庸俗不堪的蠢貨,竟還比不上一個未出閣的女子。”

似是想到什麼,皇帝皺起眉頭,“老東西,你說,朕是不是不該派她去和親?”

季公公心頭一跳,知是這段日子的相處讓皇帝對長公主生出了幾分不舍之意,但不派長公主去,難道派八公主去?當下麵色堆起假笑,“陛下,您隻是讓長公主在宴會上跳舞,並未提和親一事啊,再說,那鄰國的太子看到長公主,也未必會中意。”

皇帝點點頭,“但堇色此等樣貌,又有幾人見了不動心呢?”

他又一歎,“也許這就是她的命吧,為了兩國交好,這是她該受的福分。”

季公公心裡咯噔一下,輕輕瞥一眼皇帝平淡無波的臉色,心裡暗歎一聲,對那長公主也生出了幾分可憐之意。

剛出養心殿,堇色便被錦妃叫住了。

錦妃緋色長裙曳地,慢悠悠朝她走過來,伴著一路的綺豔幽香。

堇色麵色一凜,一看到她,便不自覺想起朝華殿的那些經曆,身體反射性向後一退。

早已經撕破了臉麵,彼此都是維持那一層僅有的體麵罷了,錦妃依舊是美豔高傲的一張臉,冷眼看著她。

“你想救陛下?”

堇色心中一觸,麵色不變,“錦妃娘娘,我不懂你在說什麼。”

“你醫術精明,對陛下的身體該是一清二楚,這一點,你我都心知肚明。”

堇色想起皇帝身上的毒,莫非是……她看著錦妃,慢慢變了臉色。

“陛下多年來對你不聞不問,你竟還能如此既往不咎傾囊施救,還真是令人感動。”錦妃語氣低糜,讓這炎熱的天氣無端滲冷了幾分,“不過你孤零零一個人,就猶如這深宮裡的一葉浮萍,沒有任何依靠,就算你有心施為,又能改變什麼呢?”

“你的這份勇氣,我倒是很欣賞。”她不知不覺間已經附在堇色耳邊,低語道,“陛下的風寒已好,隻是風寒而已,勸你不好多管閒事,以免殃及自己。”

“長公主,你還很年輕,也很聰明,彆為了一個並不在意你的父皇,而賠上自己的命啊。”

錦妃淺淺一笑,款款先一步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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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3章

堇色向陛下求了一道恩旨, 便是放李嬤嬤出宮。

幽蘭殿外,茱萸匆匆跑出來,最後在馬車裡塞了些乾糧點心、時令水果, 堇色站在馬車邊,滿臉留戀地看著車裡的李嬤嬤, 目光裡含著深深的不舍。

馬車內滿滿當當塞了金銀綢緞、香料茶葉之類, 如若花銷得體的話,足夠李嬤嬤一家一生一世衣食無憂了。

李嬤嬤含著淚, 緊緊攥著堇色的手,那張布滿溝壑的皺紋滿是留下了歲月的痕跡,以前她心心念念的願望便是要和家人團聚在一起,如今分彆之際, 她突然感到了深深的不舍和沉重感。

那是她養大十七年的女郎啊!

不知不覺間, 她早已將堇色看成是自己的孩子,這些年她所受的苦, 她的寂寞與隱忍, 她都看在眼裡。沒有人比她更了解堇色,這個看似冷清孤高的長公主殿下,實則最為良善溫柔。

堇色又何嘗不把李嬤嬤當做半個母親呢?看到李嬤嬤這幅樣子, 她一片動容, 鳳眸緩緩溢出水光,一貫的清冷疏離早已不複存在。

“李嬤嬤,出宮後,您要好好照顧好自己。”

茱萸也哭的不像樣子,在堇色旁邊抽抽搭搭, “嬤嬤,有機會茱萸會出宮去看您的!”

李嬤嬤慈愛摸摸她的頭, “傻丫頭,沒算白疼你。”

她不放心又囑咐道,“你雖做事莽莽撞撞,但心是好的,以後殿下`身邊體己的人便隻剩你了,你可一定要……好好保護殿下。”

她心下隱隱不安,如今殿下精妙的醫術已經令宮中人虎視眈眈,而她更是有著一副傾城之色的皮囊。在這深宮中,一個弱女子有著超凡的能力和令人垂涎的美色,便意味著更加的危險和脆弱!

馬車準備啟程,分彆之際,李嬤嬤緊緊攥著堇色的手,老淚縱橫,“長公主殿下,老奴走了。”

“等殿下大婚之日,老奴會站在街道看著您的。”~思~兔~在~線~閱~讀~

堇色抹抹眼淚,輕輕點點頭,一旁的茱萸哭的更大聲了。

馬車啟程,宮人揮動馬鞭的聲音響起,李嬤嬤掀起車簾,最後深深看了堇色一眼,“殿下,好好保重自己。”

她欲言又止,過了半晌,又道,“記住,不要輕易相信彆人,這個皇宮,可是個吃人的地方啊!”

東宮。

堇容長身立在窗前,手中拿著狼毫筆,慢悠悠朝禮部尚書那裡打了個叉。

他今日穿著一身鴉青色的衣衫,顯得整個人修長深邃,透著一種內斂的靜默。朱痕無聲守在旁邊,看著他目光沉沉地放在那張宣紙上,宣紙之上儘是寫著密密麻麻的一串串名字,其中有一大半已經被畫上了叉,而昨天,無蕭則是親自去解決了剛剛叉掉的兵部侍郎劉驥。

上次回宮之後她已經將歸塵的警告告知了堇容,但他好似並不放在心上,近些天來動作越來越頻繁,而執行最多的那個人也由她變成了無蕭。

她不懂得此刻的殿下到底在想些什麼。

念此及,朱痕斂起眉目,殿下的心思一向是不許旁人捉摸的,他喜歡的她的樣子,便是一直做一個潛藏在黑暗裡的、無需感情的殺手,那自己隻需做好自己的本分就好,不該她管的事情,她半點也不會沾。

“無蕭什麼時候回來?”

朱痕回過神,躬身行禮,沉聲道,“五日便可。”

堇容沉%e5%90%9f一下,“三日,三日後回來。”

朱痕不解,“幾日後,便是中秋宴會,殿下此時讓無蕭回來,可是何意?”

堇容優雅隔下狼毫筆,輕輕掛起一抹笑。

“他是很重要的角色,怎可錯過這場好戲?”

中秋宴會之前,翰天的三皇子慕容修和使臣來臨帝都。

奉天皇帝儘賓主之誼,風光地為其大辦了一場迎接宴會,意在接風洗塵,所有的皇子妃嬪盛裝悉數參加。

堇色因為李嬤嬤的離開,這幾天一直都很不是滋味,在宴會上,她安靜坐在席位上,看著席間觥籌交錯,有些百無聊賴,不經意間抬頭一瞥,卻與對麵的三皇子慕容修遙遙對視了一眼。

使臣附耳,不知對他竊竊私語說了些什麼,然後慕容修抬起頭,朝堇色饒有興味地笑了一笑。

堇言端坐在一旁,看到了這一幕,高傲地睨了一眼旁邊的堇色,諷刺道,“長公主當真是長公主,似乎三皇子對你頗為心動呢,這等好機會,可一定要好好把握住啊。”

經過上次朝華殿一事,兩人早已撕破臉,如今她便再不用顧忌堇色的感受和臉色了,不過這麼一說,倒是生出了她的幾絲嫉妒之情。自己那個好色的哥哥對她念念不忘就罷了,連隻見一麵的三皇子似乎也對她第一眼就頗有好感,這麼想著,當下真是又酸又恨。

堇色沒有理會她,對這等陰險虛偽之人,她隻感到無話可說。

她又想到那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