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五公主墮水之後便瘋瘋癲癲不成體麵,適齡的公主隻剩下八公主和長公主,你覺得,陛下會選誰呢?”
錦妃眼睛亮了起來,“你是說……”
國師眸光一挑,悠悠道,“陛下不會選擇言兒,畢竟這可是他最為寵愛的女兒。”
“所以,陛下要用長公主和親?”
“不錯,陛下早有打算,否則你覺得他為什麼要讓長公主在中秋宴上一舞?”
他繼續道,“而長公主被獻出去,按照宮禮是要提前驗身的,如若她到時候並非完璧,你覺得,陛下會如何處置她?”
錦妃心中一凜。
國師聲音娓娓,有一種引人平靜的力量,“我猜,陛下非但不會再提和親一事,還會因為兩國之事將雷霆之怒遷怒於長公主,說不定,還會廢她名分,賜她一死。”
沒有人比他更了解這位迂懦的皇帝陛下。
他隨即想起什麼,輕笑一聲,“不過這也不好說,我們的陛下,到底能不能撐到那個時候,也還尚未可知呢。”
“到時候陛下龍禦歸天,國師可還會信守當初的諾言?”錦妃握住他的手。
“當然,”國師俯低身子看她,微笑,“等大局將定,我定會給琳兒想要的一切。”
微瀾宮內暖帳垂下,又是一陣如春綺迤。
。
這幾天,無蕭夜裡驚醒的次數越來越少,甚至已經做到摸到身邊人是堇色便可以放下戒備的程度,但他卻發現,堇色卻時常半夜被他驚醒了起來。
他的動靜不算大,以往她是不可能被這種動靜所吵到的。
“你是不是有什麼心事?”無蕭問。
堇色一怔,黑夜中羞愧地闔上雙眼,“對不起,你的笛子,我弄丟了……”
無蕭一怔,隨即不在意地笑了笑,“一個笛子而已,沒事。”
她知他在寬慰自己,反而更加羞愧起來,這是他送給她的珍視之物,她竟如此不珍惜,但是比起讓他知道這檔子事,她更願意說是自己弄丟的。
朝華殿那個地方,她是再不能去了,但是一想到無蕭的笛子還在那裡,她又無法割舍。
“你彆生氣,我……一定會找到的。”她低垂下羽睫,小聲道。
無蕭湊近她,將她攬了個滿懷,“一個死物罷了,那樣的笛子,你喜歡,我再給你做一個,你彆把我丟了就行。”
黑夜中,堇色窩在他的懷裡,耳邊儘是他的氣息,沉默了良久,輕輕嗯了一聲。
第二天清晨,無蕭仍是有顧慮,問她,“我出宮的這幾天,發生了什麼事嗎?”
正在給堇色梳妝的茱萸手顫了一下,她一臉猶豫,正想要開口說些什麼,堇色卻在此刻柔柔打斷了她,“我沒事。”
無蕭狐疑看她平靜的麵色,“真的?”
她點一點頭,“真的。”
今日是家宴,茱萸忐忑不安地隨堇色轎攆同行,不解道,“殿下為何不向無蕭說明白?也該讓他知道的。”明明有他在的話,她們就不用如此提心吊膽了。
堇色搖搖頭,“他太殺伐,我怕會引起一些不必要的麻煩。”
她起初是動過想告訴他的心思的,但是這是皇宮不比宮外,那個乖張的少年做事又從不顧慮後果,如果讓他知道,必定會是一場腥風血雨。
隻要不去想起,一切就可以當做無事發生。
但是怎麼可能什麼都沒有發生,家宴中,堇淩如蛇信子的目光死死地攫著她,堇色佯裝鎮定,不小心看到他時,內心仍是掀起一陣難以自持的顫唞。
堇淩支著腮,慵懶的目光略過一眾翩翩起舞的宮女,徑直垂落在宴席對麵的堇色身上,眼底流淌烈烈暗火。
旁邊一道聲音淡淡飄過,“真是美物。”
堇淩轉頭,看向身邊的堇容,“你說誰?”
堇容麵色悠然,溫淡道,“中間的宮女%e5%aa%9a骨天成,自是美物。”
堇淩望向被一眾宮女簇擁在中間的紅衣宮女,看了幾眼,便冷哼地撇過眼去。
又聽堇容淡淡道,“宮女自是風姿妖嬈,但我更愛女子氣質姝然,區區宮女,又怎能和幾位公主的金尊玉貴,國色天香相比呢?”
他淡淡笑一下,“尤其是,長公主殿下。”
堇淩一怔,看他一眼,玩味道,“我倒是想錯了。”
堇容輕輕挑眉,“如何?”
“我知太子殿下素來潔身自好,女色從不沾身,沒想到脫去一身矜貴皮囊,也是一樣的俗人。”
堇容輕輕一笑,似是並不在意,“人世間的樂趣,也得儘得體驗,方為妙事。”
堇淩又看對麵一眼,邪氣一笑,“這話說的不錯。”
堇色全程如芒刺背,宴席結束後,顧不得小柳皇後的相邀,迫不及待地準備回宮,沒想到堇淩卻早有準備,早早就等在了轎攆回宮的路口。
堇色看到他時心下一驚,下意識便要繞道,餘光中又注意到周圍稀稀疏疏的人影,舒了一口氣,這才強自放下心來。
“姐姐以為能躲我到什麼時候?”
堇淩身子高,路過車輦時低低附在她耳邊,用隻有他們兩人聽的到的聲音說道,“彆躲了,你早晚會被捏在我手裡,愛怎麼玩就怎麼玩。”
他似乎並不打算逗留多久,隻看了眼堇色發白的麵色,邪獰低笑幾聲,轉身離去了。
遠遠一旁,東宮的車輦靜默停在一方隱秘的林蔭道,挽豐將下麵的情景儘收眼底,對堇容道,“想必銘王還是不肯放過長公主。”
堇容優雅坐在車輦,單手曲起搭在外麵,仰頭望著暗夜中的星辰,淡淡道,“他現在正在興頭,怎能輕易放手。”
“得不到的東西,總是更能讓人念念不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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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除了陛下親自召見, 堇色也隻有在家宴時才能見一麵父皇,說一些至親至疏的客套話,她以為和父皇就這樣不近不遠地永遠保持下去關係, 沒想到,父皇又第二次召見了她。
堇淩一事, 堇色沒有向皇帝說明的打算, 畢竟她有自知之明,自己在這個父皇眼裡, 實在是過於無足輕重。
沒想到此次召見,小柳皇後竟也在。
養心殿裡,小柳皇後坐在龍榻前,麵色愁容不褪, 看上去甚為憂心。
“陛下病了, 宮中禦醫久治不愈,聽容兒說過長公主師從清明聖手, 想必定是醫術精湛, 你且前來瞧瞧。”
皇帝半醒半寐躺在龍榻,臉色隱隱烏青一片,形容比上次家宴見時更為憔悴, 堇色麵色不動聲色, 心中卻倏然一顫。
她跪在龍榻前,細細把脈之後,心下更是大駭。
小柳皇後瞧著堇色眉頭緊鎖的模樣,試探問道,“怎麼樣?”
堇色斂起神色, 語氣平和道,“一時診脈也無法確定全貌, 請恕兒臣回去仔細斟酌。”
臨走時,皇帝悠悠轉醒,叫住了她,“堇色?”
堇色怔住,回身優雅行了一禮,“父皇。”
“你會醫?”皇帝咳了幾下,聲音衰微,“朕的身體如何?可還有救?”
堇色頓了頓,從容道,“父皇請放寬心,兒臣定當竭儘全力。”
“好孩子,”皇帝點點頭,語氣欣慰,“你下去吧。”
堇色直到被宮人送出養心殿,緊握的手心才緩緩鬆開,她掩住心下的震驚,慢慢舒了一口氣。\思\兔\文\檔\共\享\與\線\上\閱\讀\
父皇這次根本就不是什麼風寒,而是毒發之兆。
第一次見到父皇時,隻從麵相看,她便知他中了毒,如今親自把脈,才知毒竟淤積已久,竟已經深入肌骨!
回來後,偏殿內,堇色著手擬著方子,但思來想去,仍是沒有眉目。
無蕭進來時,看到的便是這樣一幅景象:堇色獨身一人立在博古架前,執筆在案,似乎想著什麼,昏黃的暖陽透過雕花窗柩照進來,將她纖弱的肩頸線條映的更加單薄,她嘴角輕抿,美麗的眉目染上一抹鬱色,地上則是一張張被撕碎作廢的紙團。
他少見她這般模樣,立在門前默默欣賞了一會,挑眉開口道,“怎麼了?”
堇色抬頭望向他,那張冰冷的美人麵便有了一絲生動的漣漪,鬱結的臉色稍微一霽,“我總是想不出合適的方子。”
無蕭隨手撿起地上的一個紙團,見是一串長長的藥方,“為誰而寫?”
“陛下。”
他粗略看了幾眼,儘是些稀奇古怪的藥名,有的甚至他聽都沒有聽過,他揚眉問道,“很棘手?”
“是的,很棘手。”
她甚少如此承認,緩緩道,“是一種很棘手的毒,每日酌量服用不足為患,但天長日久便會淤積毒性,如今藥性如虎,一旦爆發便是摧枯拉朽之勢,已然不能儘數拔除。”
父皇這次突如其來的病倒,便是已經到了難以承受的地步。
無蕭對這些並不關心,懶洋洋來到她麵前,發現書案上的食盒一動未動,“你沒吃飯?”
從養心殿回來後,堇色就遣去了宮女把自己關在書房從晌午到傍晚,如今還未動一口飯,經他這麼一說,她才察覺到自己有些餓了。
無蕭挑挑眉,語氣聽上去很是溫柔,“你該吃飯了。”
“你如此醉心,是因為一個醫者本身的職責,還是因為他是你的父親?”無蕭一針見血,看著堇色有些愣住的麵色,又繼續慢悠悠道,“你可以不去管他,他拋棄你這麼多年,如今仍是對你不聞不問,他根本就不配做你的父親,這種人死了不是應當嗎?”
“救人是我的職責,我不能見死不救。”堇色道。
“僅僅是這樣?”
堇色沉默了。
當得知父皇的身體狀況,她也有一瞬間的遲疑,猶豫自己是否該去救他。這麼想著,她仍是慢慢道,“他畢竟,是我的父皇。”
母妃該是很愛他的吧,他卻繼續對彆的美人寵愛有加,到最後僅僅隻是記著還有這麼一個人而已,而自己,自己在宮裡舉步維艱,他也是隻顧著自己享樂,絲毫對她不聞不問,她也曾懷疑過,這種人,真的是自己的父皇嗎?
“他對我怎樣我不管,但我可以選擇自己對他的方式,我不想,在以後後悔。”
她是有能力救下他的,如若現在見死不救,她以後一定會後悔不已。
無蕭點點頭,這都在他的預料之內,“隨你,你覺得開心就好。”
然後他托著腮,看著她慢條斯理吃了飯,見她又要開始翻書寫方子,遂一把抓住她的手腕,放下她手中的紫毫筆,單手將她橫抱了起來。
“時候不早了,明日再寫,我們先睡覺。”
他特意將“我們”這兩個字咬了咬,狎昵的語氣聽得堇色臉色一紅。
到了夜裡,無蕭自是又把她慢悠悠地折騰了一遍。等到床幃裡他神清氣爽從她身上爬起來時,堇色則有些心不在焉,一臉憂思。
她心思純良,有心事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