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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的人儼然很危險,這並不是他想要的,就好像所有的走向都符合他的預算,而自己隻能身不由已地成為他的鷹犬,如了他的心意,他恨這種掌控自己的感覺,他恨不能殺了他。

對,他想殺了堇容。

但是這個念頭一開始,便又被他壓了下去。

他曾經殺過一個權貴,隻是一個兵部侍郎家的兒子,卻讓他流亡了一年之久,一年之間,兵部侍郎不知動用了多少勢力去掘地三尺地尋找他、報複他,更找了一些頂級的殺手,從那個時候起,他才意識到了朝野勢力的可怕。

殺他們很容易,但是背後的麻煩,確是很多人所承受不起的。所以雖然殺掉堇容易如反掌,但他是太子,代表了至尊的皇權,與那些權貴又是截然不同,想必來自朝廷的雷霆之怒會讓他此生寢食難安,這也是堇容處處向他示好,他也不想招惹他的原因。

但是現在,情況明顯複雜的多。

送走了堇容,堇色很自然地尋找那抹玄色的頎長身影,發現少年正坐在高高的樹椏上想著什麼,劍眉緊鎖,看到了她之後,也隻淡淡睨了一眼,並沒有搭理她。

這些天自己光陪著他而忽略了堇容,她有些抱歉才與堇容走得近了些,沒想到這邊倒又不樂意起來了,堇色站在樹下,見少年這副模樣,有些無奈,“無蕭,你下來。”

無蕭終於冷哼一聲,仔細聽竟有點委屈的孩子氣,“你有了新人,哪還想的到我?”

她怔在原地,“怎麼會?”

那些他對她做的肌膚之事,她竟好似全然忘記了,這要是放在任何一個閨閣少女身上,都是一個很大的心理衝擊,見到了他估計都有心理陰影,可是堇色偏偏就是六根不通七情不開,就好像通通不在意了一樣,這些天仍是與他形影不離,此刻她正不解著,納罕於眼前少年冷淡的態度。

“不下,有太陽,我怕曬。”無蕭懶懶道。

堇色抬頭看了看暮色西下的天色,“可是現在已經是傍晚了啊。”她有些吃驚,心想少年還挺愛美,怪不得他在外流離這麼多年,一張臉依舊是白嫩俏生生的。

無蕭又冷哼了一聲,臉上不情願,心裡卻是樂開了花,隨即長身一閃,像一隻敏捷的燕子越下枝頭,落到她的身邊。

他背著雙手,垂首磨磨蹭蹭踢腳下的小石子,漫不經心道,“堇容對你說什麼了?”

“你該叫太子殿下。”她糾正他。

“他跟你說什麼了?”

堇色歎口氣,不再追究,“沒有什麼,隻是說了一些以前宮裡的事。”

“你還對他笑了。”無蕭直直看著她,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他一笑的時候便是春風蕩漾,真真像個帶著點紈絝氣息的少年郎,但他沒有表情的時候其實是很有些威懾力的,看上去很是冷血陰暗。

堇色看著他這個樣子,心中也是一怵,“隻是說了一些小時候的事情,並沒有什麼的。”

無蕭皺眉,“你離他遠點。”

“可是他是我的弟弟啊。”

“那也不行,他是男的。”

他到現在都沒有接受堇容竟是她的弟弟這件事,想了一想,他挑挑眉,又問了一句,“那我是你的什麼?”

堇色似有所動,柔聲道,“你是我的朋友。”

“朋友?”無蕭玩味道,一冷笑起來,那絲生來的邪獰再也藏不住,“我還沒有朋友。”

堇色臉色變的有些失落,又聽他繼續道,“不過就允你先當我的朋友吧,至於之後的身份……我慢慢再想想。”

“對了,”他似想起了什麼,挑挑眉,“知道我離開這麼久是去哪了嗎?”

“你去了哪裡?”堇色問,他既然開口了,她當然也很樂意聽他講。

無蕭挺了挺頎長的身板,眼中露出一絲飛揚與驕傲,長指一伸,便從兜裡掏出一個烏木盒子。

盒子上綴以精美雕紋,詭豔精美。堇色端詳著,問道,“這是什麼?”

他輕輕一笑,故作神秘,“何不打開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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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我從巴蜀之地回來就去找你了, 可惜你已經不在。”

無蕭扁了扁嘴,英挺的臉上難得窺見一抹少年心性,其實他此刻的惆悵難抵當時的萬分之一。

沒有人見過他那天興衝衝回到清明穀, 見到一派人去樓空的景象時,是怎樣整個人像個霜打了的茄子一樣。

那一瞬間他體會到了什麼叫失魂落魄, 心裡滿腔的怨氣, 腦子都要炸開了,恨她不告而彆, 恨她就這樣離開自己。

他心中瘋魔,恨不得跋涉千裡,發誓要把她親自抓回來問個清楚,所幸看到了留在梳妝台上的信箋後, 心裡才稍稍平複了下來。一路草蛇灰線, 順著痕跡追了過來,終於皇天不負有心人, 越過青城途徑隆陽的一帶, 他最終還是找到了她。

當時的她就倒在屍橫千裡的戰場上,像一朵血海中飄零的儷蘭花,仿佛隨時都能隨風消散了去。

離得太遠, 他看不清她的臉, 但是那單薄又脆弱的身影觸動了他,更是在有刺客接近她的時候讓他一瞬間破了防,他幾乎不做考慮就衝了過去。

當緊緊擁著她,感受到鮮活的身體還在跳動著生命的脈搏時,他心中長舒一口氣, 她騙不騙他,這些都不重要了, 隻要她或者就好。

無蕭拂上堇色的烏發,自言自語道,“還好我及時找到了你。”

堇色眨眨眼,看著麵前的少年,他表情和緩,修長的睫毛安靜地低垂下來,在眼眶處落成一汪暗色的陰影,這個時候的他,變得沒有那麼可怕,多了一抹可以親近的溫和。

她心中劃過一道柔和的漣漪,亦輕輕笑了笑,在他期待的目光下打開了手中精致的錦盒。

然後她的手一抖,臉色白了白,又“啪”地一下關掉了錦盒。

“彆怕,”無蕭伸手攬住她後退的腰肢,安撫道,“這是對你有用的東西。”

儘管堇色沒有完全看清,但是那錦盒中瓶身猙獰的輪廓還在一點點蠕動著,好像是某個蟲子一樣的東西。她下意識攥住他的衣角,“這是什麼?”

無蕭微微挑眉,很享受她此刻依賴自己的感覺,嘴角勾起一抹笑,“這個啊?這是天參蠱的解藥。”

堇色霍然抬頭看他,疑惑的目光逐漸變得清明。

她喃喃道,“所以你這段時間不在,是為了拿解藥?是為了我?”

無蕭歪歪頭,以作回應。

她抿了抿嘴,心中漾起感激的暖旭,“謝謝你。”

“彆,我樂意拿的,”他封住她的唇,“唔,你就當是還你救我一命的謝禮吧。”

她知道能拿得這等解藥肯定不是容易事,過程肯定凶險萬分,很難想象他是受了多少艱辛才到手的,一句謝謝似乎不足以表達她的感動,她複又認真重複了一句,“謝謝你。”

無蕭覺得有趣,理了理她耳邊的碎發,挑眉道,“那你要怎麼謝我?”

這不經意的親昵舉止最為撩人,堇色微微紅了臉,卻是不說話了。

半晌,她開口道,“你想要什麼?等我回宮,我會想辦法給你。”

無蕭心中一蕩,升起一絲玩味,垂下`身低聲問,“我想要的,你當真都能給我?”

堇色嗯了一聲,“不妨先說說看。”

此刻的她玉麵含春,眉梢低垂,露出一抹閨閣少女難得的嬌態,如同料峭枝頭的紅梅抖去落雪,顯出真容後,真真是迷人至極。

無蕭輕笑一聲,“我要你。”↘本↘作↘品↘由↘思↘兔↘網↘提↘供↘線↘上↘閱↘讀↘

他眸光肆謔,長指隔著空氣順著她飽滿的朱唇,又滑落到她的心口處,在那裡點了點,在她愕然的目光中不疾不徐道,“我要你,還有你的心。”

“我要你的人與心,這兩樣都屬於我。”

他似笑非笑地看著她,聲音誘惑。

“怎麼?你能給嗎?”

入夜,營帳外的篝火還在燃著,發出劈裡啪啦的聲響。

帳內,堇色坐在鏡前,李嬤嬤正在給她梳理著頭發,她的烏發常年保養的極好,烏黑濃密,光澤垂順,又一梳到底。

銅鏡裡的女郎仿佛心不在焉,李嬤嬤咳了咳,終於還是不放心地開口問道,“殿下,你老實跟我講,無蕭那小子沒把你怎麼樣吧?”

李嬤嬤宮裡服侍多年,早就練就了一雙火眼金睛。她在清明穀看的明明白白,無蕭那小子從一開始看堇色的眼神就不對,雖然那一夜回來之後堇色一直在說無事發生,但她無法相信那個乖張的少年真的不會對她做出什麼來。

儘管前前後後地檢查了一遍,沒有任何異常,手臂上的朱砂痣還在,也難以讓她安心。

這一問把正神遊天外的堇色驚醒了,李嬤嬤看著她的麵色,又試探道,“殿下,那個小子,你告訴老奴,他、他到底有沒有欺負你?”

想到那荒唐的一夜,又想到了方才無蕭對自己所說的話,堇色的羽睫顫了顫,端莊的麵色變得有些潮紅。

李嬤嬤心底猛地一沉,哆哆嗦嗦道,“好啊!他好大的膽子!他果真、果真……”

說著便渾身發抖地離開營帳,邊走邊說,“我現在就要把那個小子殺了!我要去告訴太子殿下,他死定了!”

堇色如夢初醒,忙止住激動的李嬤嬤,“嬤嬤且慢!”

她輕輕搖了搖頭,麵色恢複如常,“嬤嬤放心,他沒有對我做什麼。”

“殿下,可不要騙老奴!”李嬤嬤臉上寫滿不信,養了她十七年,她的性子她最為了解,她最是沉默、純然,就算是受得了委屈,也習慣隱忍處之。心下這般想著,心裡更是收不住了,“不行!無蕭那小子呢,我要去找他問清楚!”

“嬤嬤,”堇色急急拉住她,“嬤嬤請放心,嬤嬤該知我信我,我又不是無知小兒,怎麼會平白讓人給欺負了去?”

她聲音柔和,安撫道,“您想想,那天回來之後,我不是就好好的嗎?”

李嬤嬤仍是狐疑看著她,但停手了。

閨閣女郎被外男擄走一夜自古都是大忌諱,何況是一國的公主,這事要是傳出去了,必然會成為天下人的笑柄。

但怎奈堇容壓住了此事,饒是有人追究也無人敢回,她才隻能一直把滿腔的怨氣埋在了肚子裡。太子不發話,她這個人微言輕的嬤嬤,自然是更加管不了什麼。

李嬤嬤歎了口氣,心中苦澀,也對堇色的以後更加有了擔憂,“算了……殿下,您可一定要保護好自己。”

“記住一句話,任何人都是指望不上的,您自己,可一定要珍重自個兒。”

堇色動容,又想起馬車上李嬤嬤拚死護她的情景,忍住眼中氤氳,緩聲道,“嬤嬤放心,我會的。”

夜裡,她做了一個夢。

那是一個點著暖香、奢靡華麗的暖閣,一個完全陌生的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