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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麵對他狠辣疾迅的攻勢,他不得不使出十成十的精神與反應。

兩人的身影鬼魅般穿梭在煙塵中,一時難以分清,漸漸地,歸塵內心亦有了一絲觸動。

這個少年……

“你是哪裡的人?”少年的內力純正,功法靈巧,翻掌覆手間又有摧枯拉朽之勢,這身手真是像極了一個人。

見他不語,歸塵一掌翻去,“你和他是什麼關係?”

“誰?”無蕭全力應付著,冷冷回道。

“你和歐陽風,是什麼關係?”

聽到這個名字,無蕭臉色瞬間白了起來,甚至內力都有了一瞬起伏,這都逃不過歸塵的眼睛。

他疾迅堪堪躲開攻擊,一個爆裂朝他劈掌,“我不認識他!”

而此時的朱痕站在下麵,隻能看到天上兩個身影在硝煙中時隱時現,不禁感歎起無蕭的身手。

剛才經曆無數對戰,她以為他的體力與她一般瀕臨耗儘,沒想到還能與歸塵打的有來有回。想起太子殿下對他的勢在必得,自己還心有不服氣,態度冷硬地對待他,如今到了今天,才一切覺得自愧不如。

這確實是一把,對殿下來說最鋒利的刀。

空中隻有碎裂的一道道氣流聲,以及在四周的石柱上劃過刀劈斧砍的痕跡,不知打了多久,煙塵散儘後,兩人同時落了下來。

歸塵慢慢揩去嘴角的血,一襲白衣不複剛開始的飄逸整潔,饒有興味地看著他。

“你叫什麼名字?可有江湖代號?”

無蕭少時便被拂天派所棄,江湖鮮有人知,隻知道有這麼一號臭名昭著的人罷了,雖說如此,江湖稱謂,他也懶得起。

“你記好了,小爺我行不更名,坐不改姓。”他揚起脖頸,雖狼狽卻依舊神采飛揚,一雙眼睛如同破冰的利刃,又像壓碎一船的星光。

“我叫、無蕭。”

歸塵果真第一次聽到這個名字,他默念一遍,緩緩一笑,“無蕭,我記住了。”

左右護法立到了他麵前,“副教主。”

“讓他們走。”

吩咐完,歸塵又轉過頭,幽幽打量了一眼朱痕,朝她點頭一笑,“美人,我們還會再見麵的。”

赤焰扶著紫荊慢慢起身,無蕭有點嫌棄地看著踉踉蹌蹌的兩個人,朱痕也是一臉冷漠。剛才他們兩個還對自己兵戎相向,如今任務完成了,脆弱的聯盟也頃刻瓦解。

赤炎不顧兩人投來的目光,隻扶著紫荊緩緩走開,直到頭頂不帶一絲感情的語氣緩緩道,“你們兩個,留下。”

赤炎心底一沉,心一橫,硬下頭皮懇切道,“我自知死而無愧,但求教主放紫荊一命!”

“你們兩個素來感情最好,生時雙宿雙飛,怎麼死了倒不願意做那苦命鴛鴦了?”歸塵譏諷。

“我赤炎自知罪孽深重,死而不足惜,但是紫荊,她隻是聽從教中的命令、我的命令行事,求教主放她一條生路吧,讓她遠遁江湖,我保證她從此不再打擾幽瀾教一寸一分。”

歸塵想了想,似是覺得他有理,“可以。”

“你留下,讓她走。”

赤炎大喜過望,紫荊自是不願走,“要走我們一起走,要死一起死!”她知道背叛幽瀾教的下場,他以後的處境定是生不如死。

赤炎慍怒,“你在說什麼傻話!”一把掰開她的手,狠了狠心,將她推到朱痕一邊。可就在此時,幾個人還沒有反應之際,一聲鋒利的暗器劃破空氣,直向兩人而來。

最先看到的是紫荊,“赤炎小心!”她喊了一聲,猛地向他撲去。

暗器瞬間劃破了她的%e8%83%b8口,她還沒來得及完全推開赤炎,便緩緩地倒了下去。

“背叛我教的人,還沒有活人。”歸塵收回手,對著朱痕優雅攤攤手,“我們教中的事,你們朝廷就不必管了吧。”

朱痕放下鎖鏈,冷冷瞥了歸塵一眼,哼了一聲,對剛才的偷襲行為深感鄙夷。

“紫荊!紫荊!”

赤炎抱著流了一地血的紫荊,眼睛赤紅,像一隻即將失控的猛獸,“紫荊!你不許死!我帶你出去,我說過我會帶你出去的!”

“赤炎,”紫荊虛弱的伸出一隻手,緩緩撫上他的臉,“不必等我了……你要好好活下去。”

剛才還一臉殺神模樣的彪悍男兒,此刻竟然流下了眼淚,一滴滴地滴在她臉上,“你死了,我活著還有什麼意思?”

無蕭抱臂,冷眼看著這一切。看著看著,不知想到了什麼,內心竟生出了一絲觸動。

他頓了頓,慢慢彆開了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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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清明穀。

清晨的陽光透過窗柩靜靜灑下,堇色坐在梳妝台前,形隻影單的背影有些憂鬱。

茱萸興衝衝跑了進來,也不顧儀態了,“殿下,我們該出發了!”

今日眾人便要啟程,穀內所有人都洋溢著無邊的喜悅,外麵的侍衛侍女們都在嚴陣以待,隻等堇色了,忙叫茱萸進來催促。

她看到她正在梳妝,又將那一隻水藍色的朱釵彆在頭上,嘟囔一句,“殿下,您怎麼天天戴這個呀。”

堇色美眸深垂,沒有抬頭,隻輕輕微笑了一下。和茱萸一起走出院落,堇容已經早在馬車前等她。

今日堇容打扮很是考究,一身墨色錦服襯的整個人芝蘭玉樹,他抬頭看向來人,墨色束帶輕舞在風中,朝她頷首一笑。

踏上馬車之前,堇色又緩緩轉過身,靜靜環視著陪伴自己十七年的院落房舍,心中感慨萬千。

“殿下,該進去了。”侍衛看她凝了半晌,忍不住催促道。她隻好掀簾上了馬車,又輕輕掀開珠簾,望著庭院中那一顆古老的槐樹,眸光染上深深的追念。

每逢時節,她們都會聚在這顆槐樹下,茱萸做好佳肴,眾人準備好瓜果美酒,幾個人圍坐在一起賞花對月、把酒歡謔。她每次都不打擾,隻默默坐在一旁,看著看著,也會被她們的笑意所感染。

那可以說是這十七年裡最為快樂的時光了。

馬兒嘶鳴一聲,車內晃動了一下,堇色知道這是要啟程了。

終於要走了,離開這個困了自己十七年的地方。可是凝望著不斷遠去的青山碧水、疊翠霧靄,她又覺得很舍不得。

熟悉之地正在一寸一寸縮小,馬車始終不緊不慢地行駛著,她撫摸著鬢邊的珠釵,感受珠飾垂打在手背的冰冷溫度。

明明知道他不在,也看不見,但好似將它戴在身上,就好像他就在她身邊一樣,明明也清楚這裡不會再回來了,而自己,也再也等不來那個少年。

原來饒是她,也會有這樣無用的感情,將一個物件當做一個虛妄的慰藉。

行走了很長一段時間,堇容吩咐眾人原地歇息。

堇色慢慢下馬,看向周圍已經完全陌生的四周,眼神泛起一陣恍惚。另一輛馬車上,堇容同時下馬,捕捉到了她此刻的神色,“舟車勞頓,委屈長姐了。”顯然是會錯了意。

附近沒有驛館,眾人選擇就地休息。挽豐拉著茱萸等人搭起了帳篷,堇色和堇容則圍坐在篝火邊等待著。

兩人都是喜靜之人,待在一起異常靜默。堇容微微側眸,看向一旁的堇色,她抱著雙臂不知在想些什麼,火光映在她茭白的小臉上,跳躍出一道道明滅寂寥的光影。⌒思⌒兔⌒網⌒文⌒檔⌒共⌒享⌒與⌒在⌒線⌒閱⌒讀⌒

“長姐在想些什麼?”

聽到聲音,堇色沉默的眼波終於晃動了些許,半晌,她淡淡開口,像是自言自語。

“我很害怕。”

離開了這裡,前方更加迷茫,等待自己的會是什麼,她不知道。

堇容輕輕挑眉,淡淡道,“無論如何,長姐總歸要走出這一步的。”她是一國公主,不可能永遠困居於此。

可是,之後呢?又該如何?陌生的皇宮,陌生的家人,前路仿佛是一團看不清的迷霧,她不知道,也沒有問出口。

她總是這樣的悲觀,不對外界抱有一絲期望,那個少年的離去更像是再次證實了她的人生箴言——沒有任何東西是能夠讓你產生一絲期許的。

氣氛再次陷入沉默。堇容眸光一轉,換了一個話題,“長姐有所不知,其實我隻出宮過兩次,算起來,這也是我的第二次出宮。”

“我第一次出宮,是被父皇派去梁州治理水患。那裡不比皇城,氣候乾燥風沙催人,暴雨的時候,每每遇到山洪,都會衝毀大量農田房舍。當地百姓苦不堪言,地方官又貪得無厭,於是又一次發生水患時,父皇便將這一任務指派給了我。”

難得聽堇容講他自己的事情,堇色輕輕轉頭,安靜地傾聽起來。

“……我在那裡待了幾個月之久,說是焦頭爛額也不為過。那幾個月……想想滋味可不是太妙,等到處理好了所有事務,終於回宮複命時,結果不料途中又遇到了馬賊。”他一舉一動無不積玉照石,完美地教人挑不出一點差錯,竟也有如此落魄的時候,一時間竟勾去了堇色的全部心緒。

堇容一字一句說的緩慢,像是陷入了某種回憶,那個時候命懸一線的感覺,仍然尤記他心,“不過慶幸的是,生死難逃之時,我被一個高手所救。”

“說出來你可能不信,那個高手,隻是一個少年。”

堇色心頭一跳。

他淺淺一笑,繼續娓娓道,“雖是少年人,但他的武功卻非常的高,說來也巧,他那時正被仇家追殺,恰好與我們混戰在了一起,索性就把那一群人全殺了,倒是無意間幫我行了好事。”

他一邊說著,一邊不動聲色打量她的反應。

當聽到“少年”兩個字的時候,她沉靜的羽睫微微閃動了一下,隨即便垂下眼去,聽著更為專注。“……那個少年殺完人之後,沒有留下任何的姓名,甚至也沒有留下一句話就走了,原以為是萍水一逢,沒想到在此之後,我又再一次遇見了他。”

“然後呢?”堇色問。

“那時他被人重傷,無意間躲入了我的雅間,於是我掩護了他出城,又隨手救了他一次。那個時候,他在我的保護下非常安全,儘管受了我的好處,卻仍是不願開口說些什麼,仿佛對陌生人有著天生的抵觸。”

堇容想留他所用,他卻直言不想受製於人,依舊沒有說出名姓,於是他隻能派人去打聽,在之後多次追殺的仇家口中知道了他的名字。

堇色問,“那個高手,最後可有留下姓名?”

堇容轉眸看她,淡淡道,“他叫,無蕭。”

堇色愣住,“什麼?”

朱痕坐在溪邊清洗著帶血的鎖鏈,有些氣喘籲籲。

她想不明白,在最後的逃跑時刻,一直默不發聲的無蕭竟然突然閃身,袖中扔出一發暗器迷霧,把赤炎給救了下來。

自己當然不能因為他的拖累而死在這裡,隻能不得不去助他。想必救了赤炎這個教中叛徒,以後幽瀾教必不會輕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