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全然不知道少年的心事。

“我叫慕色。”

無蕭想了半晌,脫口而出。

不知她在那裡過得可好?有沒有像他這般想著他?

“暮色,好名字,真是好名字。”

日出而落,暮色初升。果然江湖俠客的名字,都這麼的瀟灑詩意。

李二巴結了一番之後,默默記得了這個名字,完全不知自己會錯了意。

“好的少俠,恩人的名字,我記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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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清明穀,又下起了蒙蒙細雨。

堇色獨自立在廊下,伸手接住灰色天際下細蒙蒙的雨水。

似乎他在的時候,還從來沒有下過雨。

這麼多天過去了,那個笑意盈盈的少年好像就此消失了一樣,再無他的任何音訊。

堇色怔了怔,自己,怎麼又想到他了?

雨水一滴一滴順著掌心紋路,墜入下麵溼潤的土地,堇容遠遠立在廊下,將一切看的分明,問道,“她在做什麼?”

一旁的茱萸想起李嬤嬤的囑咐,隻能乾巴巴回答,“我們殿下喜歡下雨,每次下雨的時候,都會站在那裡望一望。”

堇色拂袖步入雨簾,試圖讓雨水澆滅自己的那一點思緒。

他不會回來了。

他離開的樣子如此翩然,就像一隻決然而去的鷹隼。她有種感覺,在這世上,沒有任何人能夠牽絆住他。

如此無拘的一個人,自己又怎麼能夠因為他的隨口幾句,便心生希冀呢?正在想著,一方陰影落在了堇色頭頂,一把精巧的雨傘隔絕了綿綿的雨水。

堇容不知何時立在了她身側,手裡拿著一把傘,“夏雨雖涼爽,但也不宜淋太久,長姐保重身體,還是請回吧。”

堇色頓了頓,有些恍惚的眼神變得清明,“謝謝。”

“長姐可是有心事?”

堇色搖搖頭。

堇容不動聲色睨著她落寞的神情,莞爾道,“長姐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

“有何心事?可否跟我說一說?”

也許是他的語氣實在誠摯溫和,也或者這幾天因為莫名緣由心思變亂,堇色始終不得其法,她想了想,於是輕輕開口道,“我之前,救了一個人。”

堇容長眉輕挑,“哦?不知是怎樣的人,竟能踏足清明穀,想來也非凡人。”

“機緣巧合下,碰巧被我救了而已。”

“有緣救人一命,倒也是一段妙事,”堇容輕輕點點頭,娓娓問道,“然後呢?”

“然後,”堇色頓了頓,“他走了。”

堇容若有所思,勾唇一笑,“長姐不必憂思,心誠則靈,若是有緣,以後你們一定還會見到的。”

堇色又想起了無蕭離去時的樣子,她很清楚,那個少年,她大抵是不會再見到了。

見旁邊人沉默了下去,似是不願再多說,堇容眸光輕轉,溫聲道,“夏雨連綿,長姐,我們還是回去吧。”

堇色點點頭。

微瀾宮。

放蕩頹靡的聲音散去,國師從帷帳中起身,一邊走,一邊係著自己的衣冠袍帶。猩紅的帷帳隨後挑開,又從裡麵緩緩露出一條白嫩纖長的腿。

“國師,不多留一會嗎?”

國師容貌俊美,像是隻有弱冠之年,隻見他穿戴好衣袍,又不緊不慢地貼上假麵長須,隻需片刻,儼然又成為了平時那一副德高望重的模樣。

“未能讓娘娘儘興,是臣的失職。不過臣尚有事務在身,就不能再多陪娘娘了。”

“哼。剛才的銷魂樣子,也不知道是誰。”錦妃逶迤在猩紅色的錦被中,婀娜的身姿令人浮想聯翩,聲音也是銷魂蝕骨,“國師確定不來了嗎?”

“近日是多事之秋,銘王又剛剛解了禁閉,娘娘還是切莫心火難消,讓陛下抓住了把柄才好。”

纏綿的氣氛瞬間消失,帷帳裡傳來一聲怒斥,“不許提銘王這兩個字!”

國師頓了頓,麵色不變,隻是笑了笑,“抱歉,是臣的失言,娘娘切莫動氣。”

“都是那個賤種,害得淩兒經受這種奪名之辱,我定讓他付出代價!”

國師輕輕抬手,示意錦妃噤聲,頓了頓他開口,“進來吧。”

一絳紅色流雲裙的宮女捧著一個梨花木托盤,盤中盛放著一個精致的八寶鎏金盅。

國師自始至終沒有回避,盯著侍女顫顫巍巍的雙手,淡淡道,“放在那裡,你退下吧。”

“是。”

侍女如蒙大赦,眼前瞠目結舌的場景讓她不敢抬眼,馬上就想抽身退去,沒想到心思太急,一個崴腳,長長的披帛竟不小心拐帶了托盤。

托盤一傾,小盅咕嚕嚕滾落在了緋紅色的地毯上,迅速與地毯融為一色。

侍女嚇得麵無人色,整個人跪在地上,“娘娘饒命!國師饒命!”

“沒用的廢物!你是乾什麼吃的!”

那一盅鮮紅如血的液體被猩紅地毯迅速洇滅,沒有留下一絲痕跡。

國師見此景,緩步走到帷帳邊,一下下安撫著盛怒的錦妃,“娘娘,可莫要為了這等不長眼的小丫鬟動氣,有損容顏。”

他隨即瞥了一眼抖如篩糠的侍女,淡淡道,“反正她總歸是要死的,既然藥已經沒了,何不來點更新鮮的呢?”

語氣蠱惑溫柔,就像是討論今天的天氣一般自如。

侍女想起那小盅裡猩紅詭異的液體,又憶起微瀾宮裡侍女一個個離奇消失的傳言,此刻又當麵聽得了這番話,早已是嚇得魂不附體,身子瞬間癱軟下去,“娘娘饒命!奴婢再也不敢了!再也不敢了!”

錦妃被勾起了興致,慢慢消了怒氣,%e5%aa%9a眼朝侍女淡淡一瞥,見侍女驚恐如獵物的姿態,更是覺得有趣至極。

“那就聽國師所言吧。”

侍女的心瞬間沉入穀底,惶恐地抬起頭來,連連後退,“不要啊……娘娘……娘娘!娘娘饒命!”

國師也笑了一笑,隻見他輕輕一勾手,侍女便不受控製地朝他而去,隻一瞬間,幾步外的侍女便攥到了他的手裡。

國師握著少女纖細的脖頸,陶醉地聞了聞。

“不要害怕,我會很溫柔的對你的。”

半晌後,錦妃慢慢拭著殷紅如血的嘴唇,一臉饜足。

上一刻還在這裡的侍女早已不見,國師揉弄著錦妃的細腰,又輕輕向上揉著,慢慢道,“東宮這幾年,是越來越不安分了,有老奸巨猾的太傅一乾人,朝廷各處也紛紛被收攏,太子竟然默不作聲地背著我們壯大了這麼多勢力,看來這些年,他也是暗暗找了很多有用的人。”

“現在的堇容已經不可小覷,這次鹽鐵使的離奇死亡,與東宮那裡絕對脫不了乾係。”

錦妃貓兒般舒服地扭了扭,聲音柔%e5%aa%9a入骨,“當年的柳皇後算是我們的囊中之物,被玩弄於股掌之間,她死便死了,隻是沒想到向來愚蠢的性子,竟生出了這麼一個心思深沉的兒子出來,真是小看她了。”

她冷笑一聲,繼續道,“以前的堇容,何曾教人顧慮過,隻不過是活在我們眼色下的一隻螻蟻,天天對著一個比他小的皇後叫母妃,本以為能夠成為他的奇恥大辱,沒想到這麼多年過去了,他竟能做到從容自若,現在還開始學會反擊了,我倒是低估了他的心智。”

“他,或許會是淩兒登基路上最大的障礙。”

國師撫摸著錦妃柔順的長發,緩緩道,“娘娘放心,無論是當年的寧皇後、容妃,還是現在的堇容,臣都會助你一臂之力的。”

“隻要有你我在,何愁一個堇容,如今他和堇色倒是攪在了一起,這是一個絕好的時機,不是嗎?”◎思◎兔◎在◎線◎閱◎讀◎

錦妃得意一笑,“沒錯。”

“要不要,通知一下那個人。”國師問。

錦妃臉色一冷,“我不想聽到他。”

“可他終究是你的哥哥,如今也已大事將成,我想他會很樂意助我們一臂之力,成大事者不拘小節,當年是他無奈權衡之舉,而且我們現在也很需要他的能力。”

錦妃沒有言語,內心卻被打動,“堇容也好,堇色也罷,”她眸光瀲灩,一字一頓道,“這所有的一切,都將是我淩兒路上的墊腳石。”

曾經的她為了自己,為了那無上的尊榮去爭寵,使儘渾身解數,而如今,有了堇淩,她更是要牢牢地抓住帝心,去蕩平他路上所有的障礙。為了堇淩,她會不惜一切代價。

庭院裡,無蕭閒閒地立在屋簷下,看著婦人在廚房煮著飯,劉二在庭院裡劈柴。

見劉二大汗淋漓,一斧子一斧子砍得辛苦,看上去甚為吃力,無蕭隻是懶懶報臂看著,沒有絲毫要去幫忙的意思。

劉二劈的累了,伸腰抹了一把額頭的汗水,隨口跟他搭著話,“暮少俠,此番可是要去往何處?”

對啊,何不問問他們呢。無蕭想了想,問道,“知道幽瀾教嗎?”

劉二怔住,停下了手裡的動作,“少俠可是要去那裡?”

“隨口問問。”

提起這三個字,劉二也色變起來,“暮少俠,你還是不要去了。”

“為何?”

他咽了咽唾沫,繼續道,“實不相瞞,我們這裡,便是幽瀾教的管轄範圍。”

“巴蜀之地自古便被分割成一個個的小國,管轄本就散漫,不瞞少俠你說,在這裡,就算是朝廷,也是難管的。”

“幽瀾教等級森嚴,高手雲集,教中更是有教主一手遮天,教主下麵還有副教主、左右護法、八大教頭、上千教眾,其他的情況,我也不是很清楚。”

“我們這屬於滇國,滇國國力弱小,常年受到彆國的混戰,幽瀾教就是在戰亂中迅速崛起,慢慢地平息了戰亂,雖然它讓我們過上了沒有戰爭的日子,但是,”

無蕭眉頭皺起,“但是什麼?”

“幽瀾教不受朝廷管轄,勢力盤根錯節,有人說在朝廷都有它的勢力,教規又極為森嚴,稍有不慎便是滿門連坐,很多人犯了事都會被押到教中,據說沒有一個能活著出來的。”

劉二說完了,看了一眼沉默的無蕭,“少俠是要去幽瀾教嗎?據說那裡的人都善用一些歪門邪道,蠱術秘術更是不在話下,就算是少俠這麼好的身手,那也得三思啊。”

“總之,那個地方,還是知道的越少越為好。”

劉二見少年沉默不語,以為被他說的心生退怯了,沒想到半晌後,少年隻是隨意地哦了一聲,混不在意道,“行,我知道了。”

第23章

小暑時節,清淩的湖麵上,蓮葉層層疊疊,俏生生的蓮花亭亭立於綠葉之間,有蜻蜓圍著蓮葉飛來飛去,有小舟穿梭在蓮葉之間,船槳被閒閒放置一旁,隻隨風輕蕩蕩飄蕩在湖麵。

湖麵有一道長長的石路,石路儘頭有一湖心亭,朝亭子正走去一個人。

來人很年輕,身子挺拔,目光堅毅,腰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