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儘是些無蕭給她買的小玩意,她想了想,輕輕地把東西推給他,“這些東西,我不能收。”

“你能帶我出去,我已經很高興。”

無蕭竟微微失落,他第一次送人東西,怎麼能容許彆人不接受,他皺皺眉頭,強橫地將物件重新塞到她的懷裡,“我不管,這是我送給你的,你不能不收。”

堇色猶豫,“可是,我怕嬤嬤會起疑心。”說不定還會被發現,到時候又是一頓色厲內荏的說教。

無蕭見不得堇色蹙眉的樣子,她笑起來時,簡直就是寒冰初融、春風化雨,但一蹙起眉頭,整個人都籠罩著一層沉寂的氣息,有一種不可言說的愁緒。

他想了想,終是讓了一步。

“其他的好說,但是這個,你要戴著。”他抬起手,輕輕拂了拂堇色鬢發中的步搖。

這步搖華而不俗卻是精致不足,本是毫不起眼的一物,卻被他一眼相中,沒想到果真與她清雅的氣質相得益彰。

等到以後,他定要送她更好的東西,這些東西都太過普通,倒是稀世珍貴的美玉明珠,值得她好好看一看。

不過,在此之前,他不允許,那麼她還是得戴著這個。

“這是我給你的定情信物,不許摘。”

就好像戴著這個東西,她就能時常想起他一二分一樣。

見堇□□言又止,他打斷,“不許拒絕。”

“不然,我就親你。”他用行動證明了這個威懾並非虛言。

堇色退後一步,喃喃應道,“好吧。”

她走到門前,輕輕打開竹門,倚在門前默了一瞬,又回過頭來,眼睫輕揚,靜靜看了他一眼。

“那我進去了,你也早點休息。”

無蕭心不在焉地點著頭,語氣有點戀戀不舍,“那,我走了。”

他其實一點也不想回去,腦子裡又不自覺地想起望月樓雅間看到的那香豔的一幕。

他多麼想和她一起睡啊!

清晨。

鳥雀啼鳴,花香陣陣,山川一片蔥鬱。

銅鏡前,茱萸為堇色綰著發,見玉梳旁邊一隻水藍的步搖,拿起來打量,不禁問道,“殿下,這是哪裡來的步搖?怎麼以前從未見過?”

步搖通體水藍,簪下的琉璃一墜一墜,在晨光的照射下,像是一汪易碎的海水。

堇色麵色微僵,“昨日我翻找東西,在舊匣子裡找到的,我看著很精美,便拿出來了。”

單純的茱萸根本沒有看出她的不自然,隻是說,“殿下,這步搖太素了,做工也不考究,奴婢給您取一個更漂亮的戴上吧。”

“不用了,我瞧著這個就很好,”堇色柔聲道,“你也知道,我不喜歡太過華麗的。”

茱萸扁著嘴,妥協道,“那行吧。”

她將步搖轉了轉,輕輕插在了堇色烏黑的流雲鬢上。

早飯時候,李嬤嬤坐在桌前,頗有怨氣地瞧著旁邊的少年。

也不知是從何時起,這小子與她們一起同食便成了慣例,四個人天天一起吃早飯,殿下竟然也不阻止。

想起殿下那默許的態度,並不反對也不做聲,她心裡更是焦急又無奈。

也許是待在穀中這麼多年有些失意,自己竟然從來沒有教過堇色對待男女之事的種種規矩,殿下隻愛詩書醫藥,在穀中又幾乎不和男子交往,她便想以後有時間再慢慢教習便是,但是轉眼間堇色已經這麼大了,一切已是操之過晚。

最大的問題,還是她根本沒有料想到穀中會有外男闖進來。

李嬤嬤掀起眼皮暗暗睨著無蕭,心裡悔不當初。

隻見無蕭垂著眼睫,低頭安靜吃著東西,還是那一副漫不經心的表情,一條手臂閒適地擱在桌上,很是一副自然的姿態。

桃花麵下藏著一張獠牙的鬼麵,李嬤嬤親眼見識過他的陰狠,此刻他的麵容在她眼裡有多俊美就有多可怖。

一個身份不明、身手不凡又陰沉不定的男人,殿下白紙一樣的性子,決不能和他攪在一起。

簪子在陽光下折射出細碎的光彩,在桌上淺淺投下一道光點,等李嬤嬤低下頭去吃飯,無蕭才懶懶抬起頭,正好與堇色撞在了一起。

他勾唇,看了看她鬢邊的步搖,又望向她的眼睛,朝她眨眨眼。

堇色垂下眸去,伏在桌下的手指悄悄攥起衣裙,麵色不變,耳根卻是慢慢地紅了。

“殿下,離那個人遠一點。”

一場沉默的早飯後,李嬤嬤偷偷對堇色耳語,“雖說他於我們有恩,但殿下總歸也是救了他一命,這下算是兩清了,再留下去,恐怕是個禍患。”

“他傷勢如何了?我看他身強體壯的,這段日子應該也好的差不多了吧。”

堇色怔了怔。

“殿下,我們不是尋常人家,傷好了,就讓他離開吧,莫要節外生枝。”

堇色沒有說話,目光平靜地望著窗外,似是在發著呆。

猶記得當初救下他時,她對李嬤嬤說過的話,傷好了就讓他走,如今也算是兌現承諾的時候了。

為什麼,心中竟生出了一絲悵然的感覺?

傍晚,微風習習。庭院裡,堇色伏在石桌上,慢慢給雛鷹拆下爪上的繃帶。

一段時間的治療,雛鷹已經長了新肉,腿上的傷也痊愈了,還喂得胖了些,它似乎很喜歡她,一靠近她的懷裡就變得乖順無比,堇色親昵地拍拍它的羽翼,動作溫柔。

無蕭冷眼看著這一幕,不知怎麼的,微不可察地歎了口氣。

有那麼一刻,他竟羨慕起這個雛鷹來了。

“你昨晚睡得不好嗎?”堇色低頭梳理著雛鷹的羽毛,卻是在問他。

無蕭點點頭,隨即又轉醒般搖了搖頭,道,“沒有,很好,我昨晚睡的好極了。”

說完他便閉嘴了,堇色抬頭,瞥了眼他眼底淡淡的淤青,不發一語,也不再繼續問了。

無蕭歎口氣,他不想解釋,反正她也不會明白的,心裡有些一言難儘,世間美人無數,自己怎麼就偏偏看上了一個木頭美人?

但是後悔已經晚了,他就是對她一見鐘情了,還能怎麼辦?

昨夜回穀之後,他便是翻來覆去地睡不著。

他躺在床上,望月樓看到的香|豔場麵,那糜|豔的景象,讓人酥軟的聲音,像是一道引誘人墮落的魔障一般,久久縈繞在了他心頭,揮散不去。

他怎麼之前不知道?人與人之間,還有這樣的妙事。

怪他,這些年獨身一人慣了,追逐的是孑然一身的瀟灑,從不多看任何女子一眼,以前隻在書中看到過男女之歡,對此他一直是不屑一顧的,如今看到了真場麵,像是突然打開了任督二脈一樣,他一下子醒了。

最要命的是,他腦子是充斥的,全是堇色的樣子。

腦子裡想的,全是她被他壓在身下,那一副嬌%e5%90%9f如水的模樣,想著想著,心間便越來越熱。

身體也隨之有了奇怪的反應,他躺在床上,有些難耐地低喘著,室內溫度不高,心中卻就像是被火燒了一般,怎麼也熄滅不了那股衝動。

他這些年從未有過失控的感覺,對於一個殺手而言,他需要的是絕對的平穩,是一擊即中的冷靜,但是現在他卻失去了該有的理智。

他順著本能,憑空臆想著什麼景兒,一遍遍地做著荒誕不羈的夢,感受那致命的歡愉,原來控製情緒遊走在失控的邊緣,感覺是這樣的美妙,當戰栗的快樂襲來時,黑暗的夜色裡,隻有那一聲音痛苦又歡愉的低喘,在執著地等待著天明。

無蕭仰天,像是認命一般的,長長地歎了口氣。

他不是善於忍耐的性子,若是喜歡的話直接來強的便好了,怎麼就如此忍耐自己遭這等罪呢?他百思不得其解。

堇色絲毫未察覺麵前人的心事,一下下溫柔地撫摸著幼鷹的羽毛,對他說,“你看,它是多麼可愛。”

她將抱著的幼鷹輕輕放在他手裡,“無蕭,這是你救的,你好好看看它。”

無蕭皺眉,嫌棄道,“不要,好醜。”而且他好像記得自己沒管過它啊。

幼鷹換了不善的主人,變得不再乖巧,有些凶猛地盯著無蕭,渾身的毛都立起來了,終究是獵鷹,還是有野性的,雖是小小的一團,尖叫起來也頗為震懾。⑧思⑧兔⑧文⑧檔⑧共⑧享⑧與⑧線⑧上⑧閱⑧讀⑧

“叫的煩死了。”無蕭嘟囔道,狠狠忍住把它甩出去的衝動。

“你不要急,它一定是從你身上感受到了危險的氣息,才會這樣對你。”堇色柔柔道,“彆這麼凶的看著它,平下心來,你試著摸摸它的羽毛。”

見他不動,堇色拂過手來,覆著他的手背,手把手教他。

她掌心的溫度順著手背傳過來,不像是在給幼鷹順毛,倒像是一下一下熨平到了他心裡。

無蕭怔住,不自覺收斂了戾氣,漸漸地,幼鷹在他手裡停止了叫喊,不再吵鬨。

“你試著給它包紮一下,好不好?”

堇色將乾淨的繃帶和藥水捧給他,“我教給你。”

粉色的花瓣飄落在風中,細細地落在庭院裡。無蕭順著堇色的指導,耐心地一圈一圈將幼鷹的爪包紮好之後,突然想到了什麼。

怎麼感覺有哪裡不對?

一個江湖殺手,現在在給一隻鳥綁紗布?

“你看,它多乖啊。”堇色托著幼鷹,看不見無蕭的哭笑不得,繼續說道,“以後若是展翅翱翔了,它一定會感謝你的。”

“……”

無蕭突然覺得很累,心好累。

他覺得這一刻,他好像被人耍了。

“以後你和我一起養它,好不好?”堇色不動聲色地睨著無蕭,觀察著他臉上一寸一分的微表情。

他雖對她無惡意,但不否認,他依舊是個很危險的人。

這種人最討厭的應該就是受人擺布,所以剛才在捋著他的底線行事時,她心中忐忑,怕稍一個不注意便是事倍功半。

她想起早飯後與李嬤嬤的對話。

那時她說,“嬤嬤,我還不能讓他走。”

李嬤嬤錯愕,“為何?殿下為何這樣做?”

堇色輕輕道,“他身體傷痕雖好,但是,尚有心疾需要醫治。”

“管他有什麼心病!我們已經救了他一命,想必他日後也是絕不會加害於我們的,”李嬤嬤急了,“況且如若真是如此,那公主更不能和他接觸才好啊!”

堇色搖搖頭,“如若醫不好他的心疾,那我的一切心血也終是白費。”

“殿下若有閃失,你讓老奴、讓茱萸如何是好?”

李嬤嬤似要跪下,堇色忙俯身阻止。“嬤嬤放心,再給我一段時間,如若他能回心轉意,不辜負我的救治便是最好。”

然後,她頓了頓,有些悵然,“如若,真是冥頑不靈的話……”

“那我,也絕不會再讓他待在這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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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無蕭最近發現,堇色找